第27章 ☆、26.交手
白幻寅揉着我的腦袋,輕嘆道:“那些有了又有何用?兩個人平平淡淡在一起不也挺好?”
我:“好,是很好。但是我想觸碰真正的你,活生生的你,有血有肉的你。”
白幻寅:“我現在也是有血有肉的呀。”
“不,你沒有。”我略微傷感地指了指他暴露在空氣中的肩膀,“方才我忍不住疼痛,不由得狠狠咬住了你的肩,可是你并沒有流血,那肩上,甚至是牙印都沒有留下。”
白幻寅微微一愣,循着我的視線看去自己的左肩,“怎麽會……?”
“所以我想繼續找下去,我不知道你這副身體什麽時候會消失無蹤,我不想每天都擔驚受怕。況且你始終不屬于這個世界,或許你根本就不會受到年齡的限制,不會生老病死,更談不上安享晚年。你或許不知道,我其實有個願望,就是死後能與你葬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不經意間,一顆淚珠從我眼角滑落,我窘迫地埋下頭,最近這是怎麽了?向來沒心沒肺的我怎會這般容易被感動?
白幻寅捧住我的頭,垂首吻去我臉上的淚痕,眼中帶了幾點憐惜,目光飄忽閃爍:“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辰兒,我不想再看到你受傷,用我的肉身換你的命,不值。”
我擠出一個笑容,一抹臉,把那點小悲傷收回了肚:“沒事,我命硬着呢,不會死。況且,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小傷又何足挂齒?”
白幻寅靜靜地看着我,顯然有些猶豫,始終不肯點頭同意。于是我又趁熱打鐵道:“你說你是冷寧教主,而我是你最心愛的男寵,但我們都沒有與此相關的記憶。或許待你的肉身找到之後,你的記憶也能恢複,到時想起我們曾經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豈不更加完美?”
“但是……”
“沒有但是啦,別婆婆媽媽的,再這樣下去,我真該把你當女人看了。就這麽決定了,好不好?”我一邊用激将法,一邊又勾着白幻寅的胳膊撒嬌道。
良久,白幻寅點了下頭,“但是你切記不可冒險,不可拿性命開玩笑。”
“當然,我可是膽小怕事之人,沒命了我還拿什麽享受?”我一把摟住白幻寅,放肆地在他身上來回蹭。舒服,要是能再有點肉就更好了。
多年後,回想起今日之事,除了無盡的悔恨與哀傷,我已再無其他情緒。既然已失去的記憶又何必找回?找到了,也不外乎就是在傷口上多灑把鹽罷了。若當時答應了白幻寅的提議,或許我們早已過上神仙眷侶般的生活。
之後的幾日,我幾乎每天都卧床不起,想要到處走走,卻又礙于完全直不起的腰與微跛的雙腳,只能在屋內做些小範圍的活動。柳惠生很是驚奇為何我每日用藥,傷勢不見好轉,反而更加嚴重。不是我拉着他說自己只是在敷藥時扭了腰,恐怕他已經抄了那大夫的醫館。
白幻寅見狀,倒也老實了許多,不再一時興起,便與我滾上床,頂多只是吻吻我的嘴唇,點到為止。這幾日,他對我的照顧可謂關懷倍至,體貼入微,而我也樂得輕松,像太上皇一樣接受他的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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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半月,我的傷就痊愈了,而武林大會也取得圓滿成功,明耀派掌門易雄天不負衆望再次取得武林盟主的位子,為天下武者所津津樂道,開封人潮逐漸散去,繁華之景卻依舊不減,成日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這日,一侍者恭恭敬敬對我道:“蕭公子,掌門有請。”
我一頭霧水,自我受傷住進易家莊以來,易雄天從未過問我的事情。起初來到此處,我坐立不安了很多天,生怕易雄天認出我的真實身份,直接把我送上黃泉路。但慢慢觀察下來,易雄天似乎仍當我是柳惠生和柳遺風的好朋友,對于那日擂臺之事,更是只字不提。時隔多日,他來找我做什麽?難道只是簡單的慰問?我遂道:“所謂何事?”
“蕭公子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料定從這侍者口中得不到線索,我也只能硬着頭皮前去拜會易雄天了。
寬敞明亮的廳堂內,易雄天坐于主位,端着茶杯揭起蓋子,有一口沒一口地抿着茶水,深褐色的衣袍緊貼于身,衣袍下擺寬松順滑,一道道皺褶整整齊齊搭在一起,沒有半分淩亂。易雄天身形硬朗,鼻形挺拔,劍眉斜飛,一雙鷹眼炯炯有神,即使人到中年,也依舊英氣十足。
我緩步走到廳堂中央,躬身拱手道:“不知易掌門找我有何事?”
易雄天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掃了我一眼,指了指兩側的檀木椅,道:“先坐吧。”
我依言坐下,又向易雄天投以詢問的目光。
易雄天放柔了幾分神色,道:“前幾日忙于武林大會之事,無暇顧及蕭公子,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望諒解。”
“易掌門何出此言,莊中的奴婢侍者待我挺好,遺風惠生也時常照顧我,我怎會有不滿的道理?”
易雄天:“這樣便好。不知蕭公子現在的傷勢如何?”
“前幾日便已痊愈,已無大礙,多謝易掌門費心了。”句句帶着虛情假意,我真搞不懂易雄天叫我來有什麽目的,難道是為了彰顯武林盟主的親和力?就算如此,怎會找上我這個默默無聞的小百姓呢?
“蕭公子第一次來開封吧?不知對這座城可否喜歡?”
“開封是個好地兒,景色優美,民風淳樸,經濟繁榮,只是來得匆忙,并未賞其全貌,委實可惜。若再有機會來此處,到還請易掌門多多引路了。”
易雄天笑道:“難得蕭公子喜歡,老夫自當盡地主之誼。”他喝了口茶尋思會兒又道:“依蕭公子之意,你近日将要離去?”
我:“此次前行,我的目的本就不在游山玩水,既然在武林大會中沒有尋得我要找之人,我自然應該收拾行李繼續上路,不能因為留戀美景而誤了正事。”
易雄天:“你的事我也聽惠生提過,你對你這位朋友也真是上心啊。”
“既然答應了他,自當為此拼盡全力。”
易雄天點點頭,卻不再說話。兩人相對無言良久,我也找不出合适的話題來緩解尴尬的局面,只能看着他一口一口喝茶。其實我很想離開,但易雄天絲毫沒有要放我走的意思,他是長輩,又是武林盟主,出于諸多因素,我都沒有任何理由在未經他同意的情況下離開。只是他這麽做,我更加确定他找我,并不是僅僅為了簡單的噓寒問暖。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易雄天才又緩緩開口道:“蕭公子,一直以來我都有個疑惑,不知你可否為我講解講解?”
這個老家夥終于露出了狐貍尾巴,我微微眯起雙眼,道:“易掌門請講。”
“你應該知道,第一次聽見你的名字之時,我确實把你當成了那十惡不赦的魔頭的男寵,但聽過惠生的解釋,再看你的行為品性,确實不像那等畜生,我也就認定了你與那人無關。只是,那日在擂臺之上,為何你會拿着白幻寅的幻雨劍?并使用了幻影劍法。”
我眉心一顫,那日易雄天的臉色便有不善,只是他一直忍着沒有發作,而之後他也沒有為難我,我就以為他并未發覺此事有何蹊跷或者認為這只是一個巧合,不足以小題大做,想不到他今日找我的真正目的竟在于此。稍作思索,我又把告訴項麟的答案說了一遍,“劍是在我家樹下意外挖到的,至于為何會在那裏我也不明白,興許在我搬到那之前就已存在。至于那劍譜則是我向地攤小販買的,世人都知他們賣的無非是些假秘籍,我閑着無聊随意翻看時,竟發現它的內功心法全然無誤,便開始修煉。”
易雄天聽得仔細,時不時蹙起眉梢,捋捋他深黑的山羊胡,不一會兒,他就發現了破綻,“蕭公子,你怎知它的內功心法是正确的?按理來說它屬于一級邪功,與平常劍譜應會有所差異,不懂之人看起來它更像假秘籍。”
我轉了轉眼珠,又道:“其實一開始我也并未覺得它是正确的。只是生活實在過于無聊,我沒事随便練練,沒有抱任何希望,只當強身健體、消磨時間。沒想到過了幾日,我竟發現我內力大增,知是這劍譜并不簡單,自此才開始潛心修行。”
“哦?”易雄天挑起眉梢,“蕭公子是無師自通的?”
我真覺得我已煉成說謊不臉紅,并且順暢無比的功力,幾乎不做思考就答道:“恩。小時和爹爹學了些基本武學,也會看些劍譜。雖然修煉過程中遇到很多瓶頸,但多用幾日琢磨,也就慢慢明白了。”
易雄天臉上露出贊賞之意,看不出是否出自真心。“想不到蕭公子竟有這般天賦。只是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
果然是比我多活幾十年的人,心思之細膩,讓人不得不佩服。我道:“偏偏這幾乎不可能發生的巧合就落在我身上,易掌門若是不信,我不會勉強,畢竟換作他人,聽起來也會覺得荒唐。”
“蕭公子別誤會,我只是盡可能掌握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不信你。我還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易掌門請說。”
易雄天:“你定要老老實實告訴我,不可有半句虛言,你曾經是否見過冷寧教主?”
“易掌門這個問題問的似乎不對呢。這半生我見過許多人,有些擦肩而過,并未知其姓名;亦有些泛泛之交,彼此隐藏了真實身份。況且我也不知冷寧教主的樣貌如何,怎就能确定沒有見過呢?我只能告訴易掌門,與我熟絡的人中,沒有冷寧教主。”
易雄天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既然蕭公子都說到這地步上了,也由不得老夫不信。若無他事,你就先回去歇息吧。”
“恩,易掌門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