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獲救
此時,估計白幻寅已經彙集了全身的內力,雙眼布滿血絲,周身散發出強烈的氣流,就連項麟從他身邊經過時也遭到不小的阻礙,不過項麟仗着自己皮糙肉厚,硬頂着頭皮上,還是打破了白幻寅的阻礙,一步步向我逼近。正當白幻寅準備發力之時,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項麟,住手。”
漆黑的身影緩緩出現在我的視野中,依舊風華絕代,絲毫沒有因為處于如此邋遢的環境中而沾染污漬,清冷的目光掃過每一個角落,如同帝王審視群臣一般威嚴,毫無感情。項麒走到我跟前,不費吹灰之力便扯斷了束縛着我的鎖鏈。
“大哥,你這是要做什麽?”項麟滿臉愕然,三步跑到項麒的跟前,不解道。
項麒冷冷地看着他,“誰允許你動他了?”
“武林大會時,大哥不是處處針對他麽?最後讓他跑了,我幫大哥把他追回來呀。況且這小子說不定就是那冷寧教主的男寵,沒準還能從他口中得知《鬼影七幻》的下落……”項麒的目光越來越冷,項麟不禁縮了縮腦袋,收了聲,大氣不敢出一聲,同方才的嚣張之勢簡直判若兩人。
項麒透着寒光的眼睛慢慢轉向我,微微皺眉,道:“你自己能回去吧。”聽着像是詢問的态度,但其意思再明顯不過,讓我自己想辦法回去,他沒空管我。
失去了支撐,我瞬間癱倒在地,但我沒有時間再為我的重傷哀號,我雙手哆哆嗦嗦地撐在牆壁上,費盡了力氣緩緩起身,又稍作停頓,穩了穩身子,才蹒跚地挪動腳步。項麒偏了偏身形,為我讓出一條道。不知道項麒葫蘆裏賣着什麽藥,前一刻還想置我于死地,現在又出手救我。不過既然他肯留我一命,我又何必與他較真呢?
白幻寅深深地看了眼項麒,便随我向外走。一路上,白幻寅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卻久久沒有說出任何一個詞語。
已近深夜,路上早已沒了人影,尋思着找人幫忙的想法瞬間化為泡影。我躬着身子緩慢移動着,每邁出一步,仿佛都像要了我的命一般,越走越累,越累越沒有鬥志,腿一軟,我倒在了路邊。回頭看看,發現已經遠離了那個地牢,我索性平躺于地面,吹着冷風,仰望被萬千星辰點綴的深藍夜空。
白幻寅并肩與我躺下,半晌,他側過身,輕聲道:“辰兒,辰兒,辰兒……”随後輕輕撫上我的發絲,垂首一吻,眼中溢滿憐惜。“辰兒,今後我不會再讓你受這般苦楚。”
我一愣,揚起紅腫的腮幫,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不苦不苦,我皮厚着呢,不出幾天便能恢複。待我痊愈了,我一定會把項麟打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地求爺爺我饒他一條小賤命,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白幻寅有些錯愕地看了看我,而後含笑道:“恩,辰兒的願望,我自當全力支持才對。”
我眨吧着酸澀的眼睛,腦子轉不停,又道:“那我再多留他幾日,即便傷好了,我也暫且不同他計較。”
“為何?”
“先幫你尋得肉身,你回歸羅剎教,統帥教衆,力量比我強上百倍,到時不單是項麟吃不了兜着走,恐怕星雲派也要慘遭滅門吧?”
白幻寅:“你就那麽肯定我會為了你而興師動衆,挑起争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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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我答得異常幹脆,“第一,你方才答應我要幫我完成願望,所以你定不會食言。第二,如今江湖邪教勢力基本為星雲派所掌握,羅剎教重出江湖,想再次手握大權,必定要除去這一阻礙。第三,出于你本人的意願,你也不會輕易放過項麟。”
良久,白幻寅搖搖頭,柔聲道:“辰兒,你變聰明了,我确實不會放過項麟。但往往越是聰明,越容易走進誤區。我會為你對項麟出手,但絕不會動用羅剎教的力量,更不會去搞垮星雲派。那是你與項麟的私人恩怨,我就算再疼你,也不會讓教衆趟這潭渾水。況且你與我在尋得肉身後将隐居于山林中,江湖地位我要了做何?還是……你已忘了我們的約定?”
我果然是被仇恨沖昏了頭腦,竟想到了借刀殺人這種龌龊方法,還差點忘了同白幻寅的約定。我慚愧地垂下眼睑,不再出聲,雙手不經意地扯着衣角。
白幻寅反而笑道:“辰兒,待我尋回肉身就同你去報這一箭之仇,你說可好?”
我點點頭,“一切就依你之言。”
“辰兒,有時我在想,若你我只是普通人,沒有與江湖有任何糾葛,沒有權貴誘惑,亦沒有失憶前的那些血雨腥風,就像普通農舍中的夫妻,安安穩穩過完此生,何嘗不是件好事?所以,即使曾經打拼出來的地位、名望,為了你,我也甘願讓它化為烏有。”
我的心頓時漏跳幾拍,太他媽感動了。本來就是傷病患者,你就不能行行好不要再刺激我的心髒了嗎?!你說得如此誠懇,你知不知道我既愧疚又感動,現在很想在這大街上狂奔,大聲說着對你的愛,讓每個人同我一起分享!
我傻呵呵地看着白幻寅,心想,我早已被感動得一塌糊塗了吧。他含笑與我對視,良久,他那勾人心神的抿嘴微笑,幾乎令我飄飄欲仙,猶如神游仙境。自知再看一眼,我便會沉溺其中,我故意別開眼,很沒情調道:“你就那麽肯定你是冷寧教主?若有萬一,你豈不是什麽都不曾擁有,談何放棄一切?”
“我倒希望不是,如此江湖恩怨再與我們毫無幹系,游走鄉間,做一個平凡的放牛郎,豈不快哉?不過……方才見到項麒,我竟覺得熟悉,恐怕我與他有些淵源。”
“不會是你生前最愛之人吧?”想起白幻寅曾經看着一片合歡樹出神,眼中充滿憂傷與眷念,心就會莫名的疼,他所思念之人有可能是項麒麽?
“辰兒,大家都說你是我最寵愛的男寵,有了你我還會找其他人麽?”
我撇撇嘴,“男寵和愛人是不同的,有時男寵只作為一個洩/欲工具,你之所以寵愛我,或許只是因為我能滿足你的需求,但是愛人則不同,你會用心去疼愛,會把他永遠記在心裏。”剛剛說完,我就後悔了,白幻寅此時的心意我再清楚不過,我怎能為了曾經之事說出如此欠抽的話?況且那還只是我的憑空想象。
不出所料,白幻寅的眼中透出寒光,冷冷地看着我。
我渾身一顫,傷口的火辣之感瞬間得以降溫。我連忙打着哈哈道:“我開玩笑的啦,男寵和愛人都非我莫屬,別人沒機會的。”
白幻寅輕輕嘆了口氣,道:“我肯寵着你,定是因為心中有你,否則以一個男寵的身份,怎可能會被江湖人所熟知?你見過誰人的男寵能夠光明正大的在各處自由出入而無人敢說你任何不是?”
我悶悶道:“我知道。”
白幻寅向我靠近了些,聞了聞我的肩膀,莞爾一笑,“辰兒,你身上的醋味好濃。”
我白了他一眼,我吃醋了嗎?完全沒有!某些人吃起醋來才恐怖,不僅僅是亂說話,甚至玩失蹤,害我找的只剩半條命!我懶得理他,磨磨蹭蹭地翻了個身,又疼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準備就這樣耗到天明,等着好心人救我于危難之中。
就在這時,遠處微晃的燭光緩緩向我靠近,我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扯着嗓子喊道:“救命!救命……”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叫出來的聲音還不及打更老者的嘹亮。所幸周圍一片安靜,任何微小的動靜都很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那人放緩了腳步,把燈籠伸得很遠,試圖照亮前方的景物,他謹慎地挪動着腳步,走兩步,停一下,照照看,又小心地再走兩步。我心中哀號,我不是什麽壞人啊,不會害你的,你就不要再磨蹭了,再過一會兒我都要流血身亡了,變成幹屍了!
那人真是出奇的謹慎,待我看清他的面容時,已過了近半盞茶的時間。
他用通紅的大燈籠照了照我的臉,面部表情由錯愕變為複雜,又變得扭曲,過了很久,才終于揚起了驚喜的叫喊:“蕭兄!”
柳惠生啊柳惠生,平時看不出你如此膽小,今日我可真是長見識了。我哼哼道:“柳公子,你再晚一步我恐怕要橫屍街頭了。”
本想開個玩笑來緩解下他那緊繃的神經,但他毫不領情,忙蹲下,欲把我扶起,我吃痛地悶哼一聲,渾身僵硬。他又一臉驚慌地把我輕輕放平,不敢再碰我,生怕一不留神把傷口給扯開。他看了看我,略顯焦急道:“你等等。”說完便連忙站起身,伸長了脖子往巷子裏看,似在等人。
想起離開武林大會時易雄天的臉色,我心中頓時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我不禁向後挪了挪身子,手肘撐地,肌肉緊繃,一點點審視柳惠生的神情,他臉上的擔憂與緊張應是出自真心,手足無措的模樣也不像裝的,發絲很亂,衣服也帶了泥,一路來得應該很着急,來回打量了數次,我才暗暗松了口氣。我換了個舒服的姿勢,仰頭望着柳惠生,問道:“柳公子,深更半夜你怎會在此處?你不懂武功,現開封又集結了各路高手,獨自一人出行,遺風也放心的下?還有,你在等誰?”
“遺風中毒不淺,現仍處于昏迷狀态,不過并無大礙,有絨雪照顧着。我看你久久沒有歸來,便去問易伯伯可否看到你,易伯伯說他也正在找你,還告訴我你可能身處險境,需盡快尋得你的下落,所以,我就同他們一起出來找你了,現在,自然是等他們來救你。”說完,他又皺眉打量了我一番,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你竟傷得那麽重。”
“人倒黴起來,喝水都能塞牙縫,我還留着小命已經算是大幸了。”
柳惠生:“你可知傷你之人是誰?”
我目光飄忽不定,猶豫半晌,還是老實道:“項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