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19.争執
項麒微微皺了皺眉,聲音堅定而不容反抗,“蕭雨辰,無論你是否願意,我要同你一較高下。”
見此氣勢,我連跪下向他磕頭大呼“吾皇萬歲”的沖動都有了,而“小人遵命”也差點脫口而出。白幻寅已經有些不耐煩,隐約可從他的眼中看出怒火,他聲音沒了平時的溫柔,“蕭雨辰!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難道你真打算同他比試?你就這麽想死,趕着投胎?!”
上次我沒聽白幻寅的話,犯了這麽一個大錯,他顯然已是不滿,若我這次再忤逆他,恐怕我也小命不保。我不再理會項麒,悶着頭想往臺下跳。
不料項麒一閃身形,擋住了我的去路。他冷眼看向我,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敢無視于我,你是第一人。”
面對兩個站在怒氣爆發邊緣的人,我心中叫苦不疊,暗自祈禱我死後能留我一個全屍。我提了幾口氣,無賴一般地對項麒道:“大會規矩,一旦殺了人,便會被取消資格。方才我錯手誤傷一人,怎還能與您比試?”
“無事,我們退下擂臺,私下比試便可。”
私下比試,我恐怕真的要命喪黃泉卻無人替我收屍了。我道:“今日我還有事,不如我們改日再做商讨。”說着便匆匆忙忙想找個空隙逃走。
無奈,項麒怎會是一個輕易妥協之人?他不留縫隙地堵住我的去路,見我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終于松了口,“不比也可,但你要老實告訴我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教,還有你手中的劍來自何處?”
我如獲大赦,連忙道:“武功是我一個已故朋友所教,至于這把劍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是我無意間在我家樹下挖到的。”
項麒靜靜看了我半晌,挑起手中的細劍,異常決絕地向我刺來,“看來不給你吃點苦頭你是不肯說實話的。”
我大驚,還來不及舉劍回擊,便以本能地抱頭蹲下。料想是死定了,不禁感到一絲悲涼,和白幻寅在一起那麽長時間,居然什麽也沒幹,真是可惜了。不過若我死了,我們是否真能做一對孤魂野鬼,逍遙于世?我也是佩服自己的腦子,臨死前還在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事情。
然而,預期的疼痛卻沒有傳來,我詫異地微微擡起腦袋。一名身着淡藍衣裙的娥娜女子擋在我身前,烏黑的秀發同樣用淡藍的絲帶挽起,背影端莊而又成熟。她手中的細長銀絲抵在項麒的劍鋒上,柔韌而又不失力量。自古英雄救美,今日卻是美女救英雄,不,應該是仙女下凡,予我性命。心裏說不出的五味雜全,但眼前的形勢不得不讓我收起大男子主義。
項麒冷冷地看着她,收回手中的細劍,道:“不知紫胭姑娘來此所謂何事?”
紫胭輕輕擺動了下手腕,銀絲便消失無蹤,她微微一笑,銀鈴般的聲音響起:“這位公子都已拒絕于你,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我只是看不過去罷了,不如讓我做你的對手如何?”
項麒冷哼一聲,“若冰閣向來兩袖清風,不問世事,善于隐匿行蹤,今日怎可能會為了一區區小事而暴露蹤跡。況且還是你這位名滿江湖的若冰閣閣主紫胭姑娘呢?”
“只是一時興起罷了。”她說着,又看向我,“這位公子,難道你還不打算離去?莫非真想與他拼個你死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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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時如夢初醒,忙着看美人都忘了正事。我連聲道謝,一溜煙便閃下擂臺,混入人群。之後發生了什麽我便不得而知,不過依那情形,他兩要打起來的可能性很低,畢竟項麒是沖我而來,他又冷得要命,對紫胭更是毫無興趣。
我走在路上暗自思忖着,只有想着點事兒,才能讓我暫時逃離殺人的夢魇。從此次武林大會來看,白幻寅絕對不會是一個簡單人物,他教給我的武功居然能戰勝十大武林高手之一,還有很多他并未教于我,若是他親自上陣,想必天下第一不在話下。再者,我與紫胭素不相識,她為何會出手幫我?一時興起的借口顯然說不通。最後,在我用普通利劍打敗衆多挑戰者時,得到的是贊賞與肯定。但為何當他們見到幻雨劍時,神色卻變了那麽多?易雄天顯然對此最為糾結,那把劍中到底藏有什麽玄機?
“辰兒,先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兒吧。明耀山莊你恐怕是回不去了,今晚你要盡快離開此地。”白幻寅的話語突然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不解道:“即使我錯手誤殺了一人,但沒有亡命天涯的必要吧?況且易雄天也是通情達理之人,不會為此事對我趕盡殺決吧。”
白幻寅猶豫半晌,才慢慢道:“雖然我的記憶仍未恢複,但若我沒有推斷錯誤,你此時的處境應該很危險,易雄天更加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我微微錯愕,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江湖上傳言,武功登封造極的魔教教主最寵愛的男寵名曰蕭雨辰。而你的姓名也為蕭雨辰,你當真認為世間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項麒針對你,紫胭護着你,恐怕他們知你真實身份,那幻雨劍或許就是一個信物。你仔細回憶一下,你真就從未見過那教主?”
我一時愣了神,我一直覺得我就是我,即便我與那惡棍同名,但我仍是那個偶爾使壞卻沒有壞心眼的蕭雨辰。我走我的陽光道,他過他的獨木橋,各走各的,互不冒犯。但此時,白幻寅卻告訴我,我很有可能便是那個臭名昭著的蕭雨辰,我不禁心寒,我不想成為被世人唾棄之人,更不想要活在別人的陰影裏。良久,我無所适從道:“一年前,我莫名失了記憶,上輩子我做過些什麽都不記得了。在我醒來之後,有人把我送到我惠州的住所,并告訴我我名叫蕭雨辰,随後便消失無蹤。我也沒多想,就這樣過到現在……”
又是長久的沉默,白幻寅卻突然如釋重負般道:“不過這未嘗不是件好事。我不知我為何會知道幻雨劍的下落,也從未料想過我所創的武功竟有那般威力。當初不讓你随意使用,看來是明智之舉。相信你也看出我并不簡單,或許我便是他們口中的那個魔頭,冷寧教主。”
我瞪大雙眼看着他,真是所有不可思議的事情都發生在我身上了!雖然曾經柳惠生多次告訴我,我所描述的特征十分符合冷寧教主,但我卻始終不願把白幻寅同他畫上等號。白幻寅性格雖有古怪,但絕不會是嗜血如命之人,即使現在他親口說了出來,我仍不願去相信。我表情沉重地看向他,我真的做不到像他那樣輕松,仿佛一切都無關緊要。
不知是不是我表情太過扭曲,白幻寅竟看着我輕笑出聲。“不知道你又想去了何處,但你可有想過,生前你是我最寵愛的男寵,我變成靈體後又只有你能看見我,不覺得有種前世今生的感覺嗎?不覺得我們是被月老的紅線緊緊綁住的兩人嗎?”
他的這番話并沒有讓我釋然,甚至連一點喜悅都沒有,我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說:“這樣的命中注定我寧可不要。男寵蕭雨辰太壞,簡直是心和骨頭都是黑的,一想到曾經我是這樣的人,我只覺得惡心……”
白幻寅一只手搭住了我的肩,回眸笑道:“曾經我不也是一個大壞蛋麽?名聲比蕭雨辰還臭,你現在覺得我惡心嗎?”
“沒有!”我擡起頭看向他,想都沒想就直接道:“無論怎樣,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好,最完美的。我不在乎你做過什麽,因為我相信你有你的道理。”
白幻寅:“這不結了。辰兒,無論你曾經做過什麽,我都不曾離開過你,說明我不介意你的品性,為人,只是單純地喜歡和你這個人在一起。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你無力改變,所以你沒必要糾結,今後你有很長的時間去改變自己,彌補曾經的過錯,懂嗎?”
我沉默良久,最終恍然地點點頭,但仍有些不死心道:“你的估計會不會出了差錯?其實我們與那魔頭根本就毫無關系。”
白幻寅點頭,“當然可能,這也只不過是我的猜想,目的是要提醒你,今後的調查方向可以往冷寧教主這邊着手。”
雖然很不願接受這樣的猜想,但白幻寅的話我還是聽進了心裏,不要被過去所折磨,要把目光放在将來。我深吸了幾口氣,努力把心中的苦悶排走,又擡眼看向白幻寅,美得不像人,更像是天邊的仙子,他處事不驚,永遠都那般從容不迫,雖初次見面時我把他當做了女人,但仔細看來,他比女人生的更加英氣勃發,眉宇間有的不是苦情,而是一股傲氣,視萬物如鼠蟻的傲氣。像他這樣活得潇灑不羁的人,或許才是我真正喜歡之人。情緒逐漸平緩下來,我看了看白幻寅,故作抱怨道:“誰是你的男寵?你覺得我像男寵嗎?”
白幻寅幽黑的眼睛頓時彎成月牙,柔聲道:“恩,不像,我像。”
“這還差不多。”頓了頓,我又道:“走了,再耽誤下去易雄天該追來了。”
“等等。”白幻寅忽然叫住我,問:“你可喜歡現在的生活?就像這樣,只有你我,沒有江湖,沒有仇殺。”
我道:“廢話,老子當然是喜歡的,天天瞧美人,別人只有羨慕的份兒。”
白幻寅笑了,笑得很好看,“既然喜歡這樣的日子,不如待我找回肉身,我們不再去理會江湖、教派,隐居桃源,逍遙度日,就我們兩人,你說可好?”
我頓時心神蕩漾,那我以後不是可以對他為所欲為了嗎?我心情大好,豪爽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