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6.武林大會(三)
在我猶豫之時,一道身影閃上了擂臺,是名年輕男子,長相中庸,一臉猥瑣的笑容令我作嘔。他的目光在我身上來回打了個轉,而後賊眉鼠眼地笑了笑,拱手道:“在下乃一江湖浪子,無門無派,見閣下氣宇不凡,定是江湖好手,特來讨教一番,還請閣下手下留情。”
說得如此虛情假意,定是看我是個生面孔,肯定毫無作為,把我打下臺也好長長自己的威風,真是卑鄙無恥,我暗自琢磨着。
我回以笑容,道:“公子請。”
他也不客氣,提起長矛就在我面前咿咿呀呀舞了起來。從左邊蹦到右邊,又從右邊蹦到我面前,又往後退幾步,一副耍猴的模樣,看得我頭疼。
我無奈地看着他一人舞得熱鬧,引起臺下陣陣歡呼。聽到掌聲,他更加來勁,完全無視一旁滿臉陰霾的我,興奮地向臺下的百姓道:“謝謝各位父老相親的捧場!在下不勝榮幸!”終于肯把目光移向我,他無比吃驚,道:“閣下也見到了我的實力,竟沒有離去,果然有膽量。”
我恍然大悟,原來他耍那麽長時間的猴兒,是為了讓我知難而退,真是用心良苦啊!
我含笑道:“過獎了。”
他不再多說,舉矛向我攻來,依舊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他離我越來越近,眼看長矛就要刺入我胸膛之時,我貓腰躲過,借着空隙一掌打在他的腹部。只見他噴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直喊疼。
我動作一怔,懷疑地看了看手掌。不至于吧?我連內力都沒用,輕輕打了他一下,他就疼成這樣了?上次與那幫匪徒打,也沒有這樣的效果呀,難道是這人實在太弱……?頓時我更加無語凝噎……
臺下是長久的沉默,似乎還沒人反應過來方才發生的一切。待聽到有人鼓掌的聲音,他們才斷斷續續地響起歡呼聲,最後震耳欲聾。
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如此之高的贊同與掌聲,竟有些不知所措,連手該擺在哪裏都不知道了。我嘿嘿傻笑着,手不自然地撓了撓腦後,聽着百姓越來越高的歡呼聲,我也越發不好意思,紅着臉向大家說謝謝。真是默默無聞了大半生,白有了那嚣張勁兒,到關鍵時刻居然慫了。
一股優越感湧入我的心頭,成為衆人的焦點,讓我有種說不出的喜悅。一直以來我都是獨自一人,沒有人願意在我身上留下過多的目光,我總是以路人甲的姿态在世間行走,有時甚至會悲觀的想,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他們是否會多看我一眼?每思及此處,我總是呸,老子才不要他們關心,就這麽敷衍過去。
現在眼前的一切讓我覺得不真實,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刺痛神經,知道這不是夢。我心情複雜地看着臺下依舊興致高漲的百姓,再看看一旁笑得魅惑的白幻寅,我終是很自然地笑起來,發自內心地笑了。
之後又上來了幾名挑戰者,都被我兩三下打下擂臺。從沒想過我的武功竟會有如此厲害,一時間我對自己崇拜無比,竟有種羽化升仙的錯覺,無所不能,令人望塵莫及。
我已經完全處于亢奮狀态,良久不見有人願意上臺同我比試,我毫無自覺道:“還有人嗎?快別耽誤了時間,我還沒玩夠呢。”惹來一陣鄙夷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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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臺上演了約莫半柱香的獨角戲,仍是無人挑戰。就在我以為我可以和易雄天一較高下之時,一名男子攜劍躍上擂臺。
純白的裝束,完美的身段,一時間吸引了衆人的目光,當然我也不例外。待我看清他的面容時,不禁有些失望,并不是說他長得不好看,眉宇間閃爍的英氣無不為他端正的五官添上一抹神采。只是他的膚色偏黑,穿上這套白衣,非但沒有把他顯白,反而因為強烈的對比,而更黑了。
他禮貌性地雙手合十,微微彎腰,道:“在下為綠寶山莊黃莊主的大弟子虞清,方才一直在臺欣賞閣下的英姿,不禁有些按捺不住,前來與你讨教。不知閣下來自何門何派?又是何名?”
綠寶山莊,我好像從柳惠生那兒聽到過,貌似也是個很厲害的門派吧?
我道:“我無門無派,就是一江湖浪子,姓蕭名雨辰。不值公子如此重視。”
臺上臺下有頭有臉的人物一聽我自報姓名,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起來,擰着眉斜眼看我,又杵着下巴開始沉思,随後怒氣橫生,方才的欣賞與贊揚之态一掃而空,甚至有沉不住氣的人直接拍案而起,喝道:“你這敗類!有資格站在那臺子上嗎?!”
對于此類誤會,我早已見怪不怪了,面不改色道:“各位定是把我誤認為羅剎教教主的男寵了吧?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那什麽教主,我只是碰巧和他的男寵重名罷了,還請各位不要遷怒于我。”說着我還向易雄天投去求助的目光。
易雄天威嚴的聲音響起,“他确實與那魔頭無關,他不過是遺風的一個朋友罷了。”
易雄天的話果然很有威信,人們雖将信将疑,但也沒再有任何出格的舉動,只是在各種複雜目光的掃視下,讓我全身長雞皮疙瘩。
虞清注視我良久才道:“想不到閣下的名字竟會是這個,真是讓我喜歡不起來呢。”
我白了他一眼,誰要你喜歡了?我還不稀罕被你喜歡呢,況且憑名字就來判斷一個人的好壞,真是膚淺!甚是膚淺!
我讪笑道:“爹媽取得,由不得我。”頓了頓,又道:“還請這位兄臺出手。”
虞清提起寶劍指向我,說:“正合我意!”
相比起之前的挑戰者,虞清的速度、力量、功底明顯要更勝一籌。他輕輕點地,淩于長空,白裳飛舞,劍起劍落,幾乎每一擊都瞄準我的要害。他雖動作輕柔,卻能在落劍之時瞬間加重力道,破壞力不可小觑。起初我為了躲開他迅猛的攻擊,一直處于劣勢,不過漸漸的,我也摸清了他的路數,從容的躲避,等着他自己露出破綻。
他每次落地,總會不自覺地把劍收回劍鞘內,待再發攻勢,又從劍鞘把劍抽出。雖速度極快,間歇時間很短,但始終造成了一定的不連貫性,威力大減,況且沒了劍,對我的威脅性也少了許多。
他再次舞劍向我逼來。因為在開賽前,白幻寅反複交待,為避免遭人猜忌,讓我不到迫不得已,千萬不可使用幻雨劍。我也問過他誰會猜忌,他只說若真用了幻雨劍,場面可能會觸目驚心,怕百姓會受驚。所以此時,我抓起兵器架上的利劍,擋住虞清的進攻。
虞清幾擊下來都被我擋了回去,輕輕落地準備調整姿勢再來,這次,他果然又把劍收回了劍鞘。我看準時機,一眨眼的功夫便越到他身前,揮劍擊向他的手腕!
劍剛剛入鞘,還來不及拔出,虞清有些措手不及地向後退了一步,手掌松開了一直緊握的劍柄,避開我的攻擊。我等這一刻已經多時了,虞清顯然以為我會趁此勢頭一攻到底,故處于防守狀态。我也順勢向他的門面擊去,他緊張地看了我一眼,我見他把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護住腦袋上了,不禁微微翹起嘴角。我突轉劍鋒,改擊腰間,挑起他的劍柄,寶劍立刻脫離劍鞘,飛向空中!不待他從驚愕中回過神,我已飛身躍起,把他的劍穩穩接在手中。
他的臉色變了又變,堪比變臉之速,眼睛始終一錯不錯地盯着我。我含笑道:“虞公子,你已失了武器,還打算繼續比下去麽?”
他雖心中有氣,但面上仍舊保持平和,一字一頓道:“當!然!”
他随手從武器架上拿了一把短劍,又向我擊來。或許是新的武器用不順手的緣故,我怎麽看他的攻擊路數怎麽別扭,不但速度慢了許多,準性也差了好大一截。我雙劍在手,不過兩招我就輕松擊落他手中的短劍。他也不打算撿起,負氣般地又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根鐵棒,毫無戰術可言地揮棒擊向我,這次我比上一次更容易地奪下了他的武器。
如此重複了幾次,他氣喘籲籲地看着我,白色眼底下燃起一團明亮的火花。最後,他索性赤手空拳迎上來,打算與我肉搏。我也漸漸失去了耐心,彙起劍氣,猛地向虞清劈去!他躲閃不及,狠狠地挨下這擊,倒在臺上。周圍頓時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仍在掙紮着想要爬起來的虞清身上。
他看似痛苦至極,雙手捂着肚子在臺上不停打滾,額頭滿是汗珠,從遠處隐約可見暴起的青筋,嘴角挂着的一條腥紅血痕,緩緩下落,暈紅了他的純白長袍衣領。掙紮良久,他艱難地坐起身,擦擦嘴角,搖搖晃晃地想要站起來。我不禁皺眉,他都這樣了,難道還打算繼續打下去?非要我把他打死了他才滿足?
正在這時,一聲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寧靜,“清兒,下來,你不是他的對手。”
虞清慌亂道:“師父,徒兒定能勝于他,請師父給徒兒一個機會!”
“下來!”
虞清怔了怔,雖滿臉的不情願,倒也乖乖下了擂臺。
我長舒一口氣,幸好他被叫了下去,否則我恐怕真沒有同他一直耗下去的耐心,直接一掌把他送上西天。臺下又恢複了熱鬧,歡呼雀躍地為我吶喊助威。而我則暗自琢磨着,虞清作為綠寶山莊莊主的大弟子,習武少說也有十年,居然打不過我這個初出茅廬的小角色,這也太詭異了吧。而他還有專門的師父,我卻只有一個半調子的白幻寅指導,究竟是何種原因導致了他與我的差距?難道我真的把白幻寅教我的那幾招想得太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