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項麟
開封不愧是即将舉辦武林大會之地,各路英雄豪傑皆聚集于此。方踏進城門,入眼的就是一派人頭攢動的景象,我不禁咂舌,這武林大會竟會這般熱鬧,想必處處都隐秘着曠世高手,今後行動要小心才是。
柳惠生見此番情境,感慨道:“我們提前了近十日來到此處,不料卻已有如此多的人了,看來要尋一落腳之處也實在不易了。”
我不解,“我看這城也算大,應有許多客棧才是,為何公子會認為我們找不到落腳之處呢?”
柳惠生欲言,卻被柳遺風截住了話語,他道:“雨辰你有所不知,每到武林大會之際,開封的客棧都會人滿為患,來晚的人幾乎難以尋得住所,有人甚至露宿街頭。曾經我們只需提前三日到達此處便可,但今次不料卻會有這麽多人參加大會,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越來越多的後輩打算借此機會嶄露頭角。”
柳惠生冷冷地瞟了眼柳遺風,又看向我道:“遺風說的甚是,既然如此,我們也不要再多做耽擱,快些分頭找找吧。”
我微微一怔,“要分頭找?這人生地不熟分開行動豈不是不方便?”
柳遺風做思考狀,而後緩緩開口道:“雖有不便,但現在時間緊迫,也唯有此法了。一個時辰後我們再來此處彙合,現下到處都有高手,你們切記不要随意去招惹。特別是生兒,你不懂武功,若遇變故,切不可意氣用事。”
柳惠生點點頭,道:“我們快些行動吧。”
我選了朝南的方向,而柳惠生和柳遺風則分別去了北邊及東邊。說是分頭行動,但我仍舊與白幻寅混在一起,我随意踢着腳邊的石子,眼睛掃過街邊爆滿的客棧酒肆。不禁哀嘆,難道這幾日我真要流落街頭?
白幻寅也漸漸皺起了眉頭,但樣子依舊優雅迷人,披散的長發把他的臉顯得更小,他沉默良久才道:“想不到這武林大會竟會這般熱鬧,如此看來,尋找肉身之事會容易許多。”
我撇撇嘴道:“萬一你只是一個長得好看卻碌碌無為的平民百姓怎麽辦?說不準就沒人認識你。”
他道:“沒錯。不過既然有線索自然不能輕易錯過,這武林大會以你的實力雖沒有任何勝算,但混入其中定能搜集到一些信息。”
我預感不妙,難以置信地看向他,說:“你的意思是要讓我同那些身懷絕技的人一較高下?你就不怕我死在擂臺上?我有幾斤幾兩我再清楚不過了,去參加武林大會簡直是自尋死路。不去不去,堅決不去,打死你我也不去。”
白幻寅聞言,眉目一展,連哄帶騙道:“辰兒,你的武功乃我所傳,那武功的威力我比你更清楚,用于保命絕對綽綽有餘。況且如此正式的比武大會,明耀派的人怎會允許有人丢了性命?比武意在切磋與較量,而不是相互殘殺。”
我用懷疑的目光掃視着他,看不出他有任何心虛之态,我頓了頓,又問:“你可曾參加過這武林大會?你确定以我的能耐能夠活着回來?”
他含笑點頭,說:“我确實參加過這大會,只是其中過程已記不真切,若你真死在了臺上,我兩就做一對孤魂野鬼,你說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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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了他一眼,人間好吃好玩好睡,可比那陰曹地府有意思得多,喜歡你是一回事,但樂不樂意陪你死是另外一回事。我想了想,龇牙道:“如果我死了,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我信你的話,去參加武林大會,只是若仍無所收獲,你也怪不得我。”
白幻寅笑彎了眼睛,輕快的聲音傳入我的耳中,“我巴不得你纏我一輩子。”
每次同白幻寅在一起我就會有一種誤上賊船的感覺,或許某一天我被他吃了連骨頭渣都不剩了,還傻乎乎地抱他大腿。
談話間,我意外地發現了一家清淨無人的客棧,我不禁有些激動,招呼白幻寅道:“看來今日我們運氣不錯,居然找到了這麽一個四下無人的客棧。”說着我便興沖沖地準備進屋。
白幻寅突然道:“等等,先別進去。”
我硬生生地收住了剛邁出的腳步,回頭不解道:“為什麽?”
白幻寅來回巡視了半晌,方道:“方圓百裏的客棧均是人聲鼎沸,門庭若市,唯有此處杳無人煙。不是這客棧有鬼怪,便是客棧中住着平常人惹不起的人,故只能遠避之。”
聞言,我仔細看了看這客棧,有三層樓,第一層應該是用于吃飯,而上兩層應是用于住宿。高挺的柱子似有翻新過的痕跡,陽光灑下顯得格外明亮,充滿生氣,不像鬧鬼之屋。如此看來,就只有第二種可能。
稍作思量,我對白幻寅道:“照這情形,我想這客棧是住不成了。但我們另一目的是來尋找肉身,冒些風險在所難免,放着這麽座詭異的客棧不去調查,豈不是吃了大虧?”
白幻寅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之意,“辰兒,想不到你竟這般為我着想,明知山有虎仍舊偏向虎山行,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經他這麽一說,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腦袋嘿嘿讪笑幾聲。真是長這麽大,第一次有喜歡的人誇獎我,這感覺,好,真好!
他又道:“既然已決定,就快些進去吧,記得萬事小心。”
我無所謂笑道:“這不是還有你在嗎?發覺苗頭不對,你可以大聲提醒我,反正其他人又聽不到。”
我緊了緊腰間的幻雨劍,深吸一口氣,而後緩步走進客棧內。
粗略掃視一遍四周,我發現客棧內竟沒有一個食客或是房客,唯有一小二趴在櫃臺前打盹,時不時傳來輕微的鼾聲。我皺着眉來到小二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見他沒有反應,我又加重了些力道。
良久,他搖搖腦袋,睜開朦胧的睡眼,似乎以為我是前來住店的客人,迷迷糊糊對我說:“客棧滿了,公子請另尋住處。”
我無奈地再次拍了拍他,見他清醒了許多,才問道:“我看這客棧空無一人,你為何要說滿了?你不怕在這偷懶被掌櫃發現,斷了你的賞銀嗎?”
小二誠懇道:“這位客官,小店是真的滿了,只是那些客人都出去了,還未回來。”
我明顯不信,老子又不是白癡,遂挑眉問道:“他們是一起的?”
小二點點頭。
我笑道:“你就別同我開玩笑了。這店少說也住得下百十來號人,既然只有一批人前來此處,怎會有住滿的道理?你若不想做生意就直說了罷,何必編那麽多不着調的借口呢?”
小二還欲反駁,我卻頓時感到一股極具壓迫感的氣息向我靠近,我不禁汗毛豎起,緊張地望向門口。與此同時,小二也瞬間精神百倍,連忙跳起身推攘着我道:“這位公子,你還是快些離去吧,小店真的沒有空房了。”
你讓我走我就走,那我豈不是很沒有面子?我偏要留在這裏看個究竟。雖然那股氣息令我有些恐懼,但适應了也并不覺害怕,我不着痕跡地閃過小二的推攘,還一副不樂意的樣子繼續同他糾纏道:“除非你肯讓我看看每一間屋子,證明都有人住,我才信你。你是做生意之人,哪有不讓人住店的道理?”
那股強硬的氣息越來越近,小二不禁慌了手腳,額上泛起細細的汗珠,嘴裏仍舊不停說:“客官,你還是快些走吧,那些人你我都惹不起。”
果然如白幻寅所說,這裏住着了不起的人物,你越這麽說,我越不會離開。我繼續死皮賴臉道:“沒見過你怎麽就知道我惹不起?實話告訴你了,我也不是能夠随便招惹的主!他們這種強行占店的行為老子就是看不過去,我倒要好好會會他們!”
小二被我的冥頑不靈氣暈了腦袋,方才的禮數也抛得一幹二淨,眉頭豎得老高,直對我吼道:“他們可是星雲派的人!個個武功高強,你拿什麽跟他們鬥?!你找死也不要拖累我啊,要與他們較量就去參加武林大會呀!你快點滾出去,這裏沒你的地方!”一邊說,手上也不閑着,鼓足了力道把我向外推。
我暗笑,年輕人果然沉不住氣,随便一激怒,什麽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
既然知道這裏面住的是星雲派的人,我也不必再冒險與他們産生正面沖突,回去問問柳惠生,要知曉星雲派的事情簡直易如反掌。我不禁佩服我的聰明才智,內心狂笑地任由小二把我推出客棧大門。
不料,沒得意多久,我便在門前撞進了一人的懷抱。我明顯感到小二渾身一僵,他眼睛直愣愣地注視着前方,雙腳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向後挪,雙手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着。
我不明所以地擡起頭,對上一雙充滿殺氣的黑亮眼睛。我心道,我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至于那麽兇嗎?像我上輩子欠你命一樣。我撇撇嘴,卻擡起笑顏,對眼前這位戾氣橫生,滿臉絡腮胡的中年男人道:“失禮了,方才不小心,還請原諒。”
他看也不看我,而是對着店小二怒吼道:“出門之前我是怎麽告訴你的?!不要讓任何人跨進這大門一步!他是做什麽的?”
小二特委屈地低着頭,眼中含着淚水,因為恐懼而聲音打結,“是他……執……執意……意闖進來的,我根本來……來不及阻止。”
雖然我很想把責任推幹淨了,但見他那副可憐的樣子,我忽然覺得自己太他媽不厚道了,簡直不像男人。于是,我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十分有理地對那男人道:“還請這位兄臺不要責怪他了。我确實是擅自闖了進來,找了一日,竟沒有發現一處空閑的客棧,心中難免有些窩火。見此處清靜,但卻不肯讓人住店,故糾纏上了這位小哥。既然你們先住了進來,我也不便再做打擾,這就離去。”
說完我便拱手,準備離開。但那個男人和他的手下卻擋住了我的去路,我不禁有些惱怒,卻也很識實務地沉住了氣,溫言道:“不知兄臺還有何事?”
那男人眼中閃出精芒,咧嘴笑出了聲,露出滿口黑牙,用粗狂的聲音道:“你當此處是你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麽?得罪我項麟的人可沒有活着離開的道理,今日你恐怕是出不了這扇門了。”
我故作緊張狀,害怕地向後退了幾步,雙手抱在胸前,可憐兮兮地看着項麟,小心翼翼道:“還請大俠饒命,我有眼不識泰山,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吧。”
項麟見我這副慘狀,不禁為之一怔,而後緩緩靠近我,扳起我的腦袋仔細端詳半響,露出可以稱為淫/蕩的笑容,說:“方才沒有注意,想不到你竟生的如此标致,死了實在可惜,不如讓兄弟們爽一爽吧!”
我眼中噙起淚水,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卑微道:“謝謝大俠不殺之恩。”
周圍的人頓時哄堂大笑,都道:“方才見他一副妄自尊大的模樣,想不到竟是一個窩囊廢,聽到小命不保,居然怕成這樣。”
似乎是受不了我的惺惺作态,白幻寅給了我一記眼刀,道:“你還在同他們廢話什麽?”
我用口型說:“我這不是在尋找時機麽?”
見他們笑得正歡,完全放松了警惕,我趁機運起內力,聚起周圍的氣流于掌中,而後迅速一推,把彙集起的氣流擊向他們中間!他們顯然有些措不及防,以各種怪異的姿勢躲開了我的攻擊,我不禁咂舌,果然是武林高手,在這樣的情況下也能完全自保。
顯而易見的,我把他們惹怒了,他們抽出長劍直接向我刺來。不過由于方才他們急于躲避,我也趁機鑽了空子,跳出了人牆包圍。我自知不能敵過他們,方一跨出門檻,我便迅速運起輕功,欲逃離此處。但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同樣運起輕功舉劍向我追來!
我暗道不好,若他們真的追來,我十有八/九要命喪黃泉了。就在這時,一個渾厚的聲音響起,“姑且就放過他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能耐。”話音剛落,身後的那批人就停了腳步,我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實在是命大。
我以為與項麟的糾纏會止于此,畢竟江湖之大,再遇上,豈是易事?然而,我從沒想到,這只是開始,噩夢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