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曲終人散終不悔
第三十八章:曲終人散終不悔
——寒臨:衣衫濺滿血紅方才知痛,方才知情重
“朕的信為何沒有傳過去?奇怪的伶人,還有阿陵走時山頂的亂石……”譚落詩喃喃自語,隐約覺得這一切有陰謀,但又串不起來。這個時候寒臨根本不願意信他了,也不想搭理他。
譚落詩也知道過一陣就會理他了,但他最缺的還是時間。
他想了想,大概猜到了對方是誰了,正要跑出門再去見寒臨的時候突然感覺身上用不上力氣,這樣沒見過的迷藥更确定了他心裏的懷疑。
意識漸漸抽離,譚落詩瞥到了一抹白色的身影,終于想起來為什麽看着眼熟了,因為妙月氣質分明是……他自己啊!
“寒卿……”
這是他發出的最後一句聲音。
“來人。”寒臨越是想他越是心裏不快,突然命令道,“把解君薄送回去。”
“是。”
寒臨看着手裏的折子,腦子裏還是情不自禁地在想他,不由地把手裏的東西擱到了一邊。
他隐瞞唐影的事無非是怕壞了女兒家的名聲,更何況她還是皇後,通奸罪名也不小,這麽想想也無可厚非。
再想想他說的宇文陵的事,還有那封信,寒臨想了想,突然起身,不想再想了,見到人問明白好了。
他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有個人站在月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神情淡然,還是他熟悉的聲音喚他,“寒卿。”
寒臨一瞬間失神,語氣沒那麽冷了,“這麽晚了來這做什麽?……怎麽不多穿點?”
譚落詩慢慢地走近他,輕輕環住他的腰柔聲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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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臨的眼睛驟然睜大。
“對不起,你得躺一會了。”
譚落詩緩緩地把插到他後心的匕首拔了出來,笑着輕撫着他的臉,又吻了上來,“你這麽英氣逼人,我不舍得殺你,你就安安靜靜地躺着,看着大文滅亡吧。”
寒臨突然擡手,還未收緊就無力地倒了下來。
譚落詩撐着他的身體,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将刀一扔,大聲喊道:“有刺客!快來人!”
寒臨雖然流了很多血,但好在太醫來看的及時,被喂了再造丹好歹沒有生命危險,還給他開了藥。
譚落詩處理了一些事很快地回來了,宮人見了他紛紛下跪,“恭迎陛下。”
譚落詩淡淡問道:“寒卿如何了?醒過來過嗎?”
“回陛下,暫無大礙了,還在昏迷。”
譚落詩又問:“喂過藥了嗎?”
“回陛下,藥剛煎好,正放在那裏涼着。”
譚落詩點點頭笑道:“好了,下去吧,朕來喂他。”
宮人退下,譚落詩慢條斯理地拿起藥碗走到床邊凝視着寒臨蒼白的臉,他也是俊逸無雙,劍眉,薄唇,平時一直是冷酷的模樣,這時候卻隐隐約約有些脆弱。
他求生意志很強,總感覺下一秒就會醒來。
譚落詩唇角慢慢勾起,往碗裏的藥裏添了些藥粉,對着他笑道:“很想醒過來嗎,寒卿?”
寒臨眉心微蹙,有些醒來的跡象,譚落詩将他扶起耐心地把藥給他喂了下去,柔聲道:“乖,多睡一會吧。”
寒臨原本攥緊的手指慢慢松開了,再次陷入了昏睡,譚落詩嘆了一口氣,“還有一個。”
譚落詩站在門口笑吟吟地等着,果然沒多久傅西流就聽說出事了迅速趕來,但隔着他幾步的地方又停了下來,譚落詩笑道:“丞相為何如此慌張?”
傅西流緊張地屈膝叩頭,“微臣叩見陛下,請問淮王如何了?”
譚落詩淡淡道:“暫無大礙。”
傅西流又問:“還在昏迷嗎?”
譚落詩冷聲道:“朕什麽事都要向丞相交代嗎?”
傅西流連聲道:“不敢,不敢,陛下這是站在這裏等小生嗎?”
譚落詩冷笑道:“不然呢?丞相。”
“臣在。”
“宇文陵之亂你覺得該就這麽算了嗎?”
“……難道陛下是不打算算了?”
“如此侮辱當今天子,你以為朕真會讓他活下來?”
“可陛下不是自稱有容人之量嗎?”
“丞相。”
“臣在。”
“以後你降職為尚書,丞相朕會另派人擔任。”
傅西流愣了愣,恭敬叩頭道:“臣遵旨。”
譚落詩這才繼續命令道:“在宇文陵還沒回南部之前出兵,讨伐逆賊。”
傅西流大驚失色,叩頭請求道:“陛下,天下剛剛安定,百廢待興,又是冬天,陛下真的要再起戰亂嗎?!臣懇求陛下三思啊!”
譚落詩冷冷一笑,“傅尚書這麽有主意這皇帝你來當啊?”
傅西流忙道不敢,這才領了旨下去了,譚落詩接着又下令,“淮王需要靜養,不經允許閑雜人等禁止打擾,違令者淩遲。”
宮人都有點驚吓到了,以前譚落詩雖然輕佻不按常理出牌,但極為溫和,從不輕易判死刑,頂多是流放充軍,除了一個瘋子真把他惹火了。
皇帝這麽說一定是有他的用意,于是宮人紛紛叩頭稱是。
譚落詩又随便找了個罪名将景寄雲關入大牢,可惜解君薄一收到放他走的消息立馬跑了,再就追不回來了,這才勉強算了。
群臣戰戰兢兢,真是狡兔死走狗烹,剛穩定下來就殺忠臣,沒想到小皇帝是這樣的人,淮王昏迷不醒八成也是他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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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站在幕簾後背對着他的人問道。
“來了。”譚落詩被身後的人強按下,動彈不了,但仍舊從容,“讓朕猜猜你是誰吧。”
“別自作聰明。”
“為何不?”譚落詩抿嘴笑道,“朕不怕死,朕死了還有寒卿,他不比朕做得差。”
“可你知道寒臨也快死了。”
譚落詩從容笑道:“寒卿死了,還有宇文陵,我大文不怕戰,也不缺人!”
“呵呵,呵呵呵呵……比起你祖父當年,你真是差太遠了。”
譚落詩不服地問道:“哪裏差了?”
“他絕不把皇位拱手讓人。”
“朕也不會把皇位讓給你!”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你都能像宇文陵投降,都能把遺旨給寒臨,再背叛一次大文又怎麽樣?”
“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譚落詩抿嘴笑笑,突然眼神冷得吓人,終于露出幾分他祖父的淩厲,“我們再怎麽內鬥也是大文自己的事,容不得你這個異族插手!朕能向宇文陵屈膝,但哪怕我全軍戰死在這,也不會讓你蠻族進我國土半分!”
“小子你早晚會為你的狂妄吃虧。”那人笑道,“可惜譚落詩不會死,他會一直活着,我會讓你愛的大文毀在譚落詩的手上。”
“那便試試!”譚落詩依舊在笑,對面的人轉過身來,他不懼地直視着這人的眼睛,滿目的狂妄,“我猜到你是誰了,抱歉,朕總是對手下敗将沒什麽興趣記住,樓蘭親王,穆拉帝……”
“拖下去!動刑!”
譚落詩大笑,眼裏沒有半點畏懼。
“犯我天威,你注定失敗!”
“拖下去!”
沒有受過皮肉之苦的小皇帝被綁在刑架上,血跡染紅了白衣,像是一朵朵血花在雪地裏綻放.
一輪酷刑結束,站在他面前的少年和他氣質相仿,都是溫婉和善,也是身着白衣,卻用面紗遮住了容顏,看不清他的容貌。
他擡手輕撫了下譚落詩的側臉,聲音輕柔,“對不起了,哥哥……”
他說話的時候一串淚水順着臉頰淌落,“別恨我。”
譚落詩聽了睜開眼睛,嘲諷地笑笑,用力地別開了臉。
明明受刑的是他,但他面前的少年好像受盡了委屈似的,又落了一行淚,慢慢地揭下了遮住容顏的面紗,譚落詩眼裏沒有絲毫的訝異,只是冷笑了一聲。
“哥哥,你真好看,可是為什麽主人偏偏給我一張跟你一樣的臉呢?”
“呵……”
“你看我跟你像不像?你學什麽我就得學什麽,連氣質都要和你一樣,哪怕你留了塊疤我也要和你一樣,這樣的人生都是因為你……”
“……”
“我常想,如果你死了,我是不是就可以有我自己的人生了呢?”妙月摸了摸他的側臉,柔聲道,“你死了,我就是你了,不用再模仿你,不用再按照你的人生活了。”
“你因為懼怕不敢責怪真正迫害你的人,而去痛恨比你弱勢的人,只有這樣才能釋放你積壓已久的怨恨。”譚落詩終于艱難地開口了,因為受過酷刑,聲音有些微弱,但還是伶牙俐齒,字字傷人,“沒關系,沖我來吧,雖然我什麽都不知情,雖然我也和你一樣被迫害着,雖然我也有些同情你,因為你現在唯一能傷害的就是我了……”
“你住口!”妙月像是被踩住了痛處一樣怨恨地瞪着他,剛才的柔弱一掃而去,“根本……不是這樣的,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是主人将我從人販子手上救出來的!”
“如果你真的毫無怨恨,那對我的仇恨又是從何而來?”譚落詩嘲弄地笑道,“你痛恨你的主人,痛恨他強行改變你的一生,你只是因為害怕不敢承認而已。”
“我沒有!”
“罷了,你現在很想殺我,但我保證以後的日子裏,你會希望我還在。”譚落詩蠻不在意地笑道,“你會想起我來,希望我能終結你的痛苦。”
“我殺了你!”妙月的眼裏終于不見一絲理智,手中的刀一下一下地刺進他的身體。
譚落詩狂妄地笑了,“殺了我……你會後悔……哈哈……你真可憐……比我可憐百倍……”
妙月扔下刀大聲哭了起來,“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