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借問行人歸不歸
第三十六章:借問行人歸不歸
——宇文陵:把酒半醉半眠,誰憐生前身後緣?
皇城中每到除夕便會大放煙火,這也是除夕這天整個京都的看點,在煙火之前還有慶典。
入夜,宇文陵仰頭看着城外此起彼伏的煙火,一輪彎月下透着喜慶,他坐在屋頂兀自飲酒,目力極好,看着正殿前端坐着的漂亮小皇帝。
他的身邊平起平坐的是權傾朝野的淮王,下座排在第一位的是書卷氣十足的丞相,舞姬在殿下輕搖身型,搖曳生姿,一片歡聲笑語,這一切都和初次相見時那麽像。
好像什麽也沒變過一樣。
一曲結束,譚落詩緩緩地起身對着天空,也對着階下衆臣舉杯,如同當年他那個偉大的祖父一樣,用不大不小的聲音道,
“天佑我大文,國運永昌。”
沒有他祖父那樣冷傲的氣勢,卻是綿長的溫文爾雅,百官無不山呼萬歲,折服在陛下的個人魅力之下。
随着一聲劃破天際的嘯響,禮花在皇城上空綻放,近得像是可以只手摘下。譚落詩突然好像找到了這麽多年都沒有找到過的感覺,這就是他要守護的大文,粉身碎骨也要保護的國家。
這時候他就想到了那個幹淨的宇文陵,或許他真的被宇文陵改變了。
第一杯敬的天下,第二杯敬的竟是淮王,充分表明了皇帝對淮王的重視,更說明了淮王如今的地位連皇帝都要退讓三分。
免跪,并列而坐,同桌而食,從今晚慶典上陛下對淮王的态度來看,淮王已經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或者已經是萬人之上了。
“落詩的态度好奇怪……”
宇文陵疑惑地看着,有些想不明白,但也懶得去想了,“反正他自己心裏高興着呢。”
慶典結束,譚落詩笑吟吟地拉着他回了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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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了門寒臨就松開了他的手,淡淡道:“打算什麽時候立後?”
譚落詩沒想到他突然問這個,無措地猶豫了,寒臨冷哼了一聲不再問了,譚落詩趕緊上前伺候他換下衣服,這才猶豫着開口道:“我當時當着很多人的面已經有言在先,你讓我改,這……”
寒臨冷笑下,“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解決,拖着也罷,找理由也好,離她遠點!”
譚落詩連忙應了,“好好,我會想辦法推了的,你別生氣了。”
寒臨瞥了他一眼,在軟榻上坐下,問道:“今天哪只手拉的她?”
落詩想了想,一臉順從地柔聲道:“左手,但是後來它也拉了你的手,不能功過相抵嗎?”
“功過相抵?”
寒臨斜了他一眼,譚落詩抿嘴不敢求饒了,默不作聲地把小時候挨打的戒尺取了過來,乖乖在他在面前站好挨打。
寒臨下手一點都不輕,一連抽了他五下,譚落詩小時候都沒挨過這種打,一下子疼得眼淚都冒了出來,哭求道:“我不是故意想拉她手的,是她拉的我,不要打我……”
“你不會抽出來?”
“我……”譚落詩啞口無言的時候又被抽了五下,已經疼得哭不出聲了,失力地跪在他面前求饒,“我不敢了,別打我了,嗚嗚嗚……”
寒臨繼續面無表情地問:“為什麽不抽出來?”
譚落詩吓懵了,還是呆呆的不知道怎麽回答,生怕答不上來又被打,眼睛濕漉漉地看着他。
寒臨見他不回答,毫不留情地繼續往他手心最紅的地方打,譚落詩馬上哭了起來,“別打了,我不敢了……嗚嗚嗚……”
“回答我的問題。”
“因為我不想搏了影妹的情意!……”
“好。”寒臨這才停了下來,淡淡道,“現在知道為什麽挨打了吧?”
“我……”
“衣服脫了,趴到床上。”
譚落詩知道自己惹了更大的麻煩,但也只好乖乖受着了,他感覺到寒臨站在自己身後,身體繃得緊緊的,抵禦将要到來的疼痛。
可是寒臨只是輕柔地撫摸着他的後臀,譚落詩慢慢地放松了下來,就在這一刻第一下落了下來。
譚落詩緊咬着唇,強忍着不發出聲音,寒臨摸了摸他被打過後紅腫起來的痕跡,淡淡道:“天下對你有情的不少,你還打算都承了不成?”
譚落詩剛從疼痛中緩過來,馬上道:“不是,我……是我錯了……啊!”
寒臨毫無征兆地抽了第二下,譚落詩把頭埋進被子裏默默地忍下,一下又一下,他感覺後臀被抽得火辣辣的,終于忍不住再次哭出聲來,“寒卿,你饒了我吧……好痛……”
寒臨絲毫沒理會他的求饒,毫不手軟地繼續,譚落詩原本雪白的皮膚被打成了粉紅色,哭聲從開始就沒停過。
“我不敢了,我知道錯了,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求求你……”
“你去打影妹,別打我了……”
寒臨突然冷笑一下,把戒尺扔到他面前,“看清楚了,這就是你的情意?一頓打就沒了,呵。”
譚落詩一邊發顫一邊心驚膽戰地看着打得自己求饒的兇器,哭求道,“嗚嗚嗚……我知道錯了,你再打我明天沒法坐下了……”
“不能坐跪着不就行了?”寒臨在他旁邊坐下,慢慢地拾起剛才打他的戒尺,淡淡道,“還有一件事。”
譚落詩看到他拿着戒尺就吓得提心吊膽了,連聲道:“你問吧。”
“你今天見了宇文陵,打算放他走?”
譚落詩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斟酌道:“難道你還想留他多呆幾日?都聽你的……唔……”
寒臨在他後臀上輕扇了一下,本來不疼,但他已經傷痕累累,不由一聲痛呼,“寒卿,我真的沒別的意思,而且你當時也答應我了……”
寒臨面無表情道:“我答應你了,不過解君薄不能走。”
“這……”譚落詩正想開口,就感覺到寒臨的手輕輕在自己受傷的後臀上滑動,他的體溫偏冷,在自己發燙的皮膚上還挺舒服,但足夠讓譚落詩感到緊張,“我知道了,我會跟他說的。”
“好,他哪天走?”
“明天,我想送送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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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問你一遍,解君薄呢?”宇文陵瞪着他,氣勢駭人。
譚落詩笑吟吟地拉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別生氣,解公子實在是不能……”
“你當初不是答應過我放了他嗎?說話不算數還算是君主嗎?!”宇文陵抗拒地抽出手來瞪着他。
譚落詩頭疼地笑道,“是,是朕的不是,你能不能體諒一下,朕會給他封個太尉,保證他安全的。”
宇文陵冷聲道:“他才不想在你手底下呆着呢!再說難保你不會給他小鞋穿。”
譚落詩抿嘴苦笑,“朕是君主,哪有那麽多閑功夫對付他,你先回去,這件事我們容後再議好嗎?”
宇文陵也沒難為他,而是低頭認真地看着他,突然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疑惑道:“哭過?”
譚落詩像是被電了似的連忙避開,莞爾道:“早上摔了一跤,摔疼了。”
宇文陵還有點不信地問:“真的嗎?”
譚落詩點點頭道:“你是不是該走了?”
“你什麽意思?你就這麽不想見到我?”
譚落詩忙柔聲道歉,“對不起,但是你留在這寒卿會不高興……”
“好,我走!”宇文陵一咬牙,看了他一眼,擡手想再輕觸他一下,但又收回了手,轉身道,“需要幫忙的時候傳信給我!”
譚落詩點點頭,望了望這條路的方向,眼睛閃了閃,突然追了過去,“阿陵,朕送你過了這座山吧。”
“你怎麽這麽麻煩。”宇文陵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心裏還挺高興,伸手把他一拉,拉上馬摟在懷裏。
譚落詩心裏有苦難言,又擡頭看了看地形兩側,是一條狹長的□□,問道:“這是必經之地嗎?”
宇文陵嗯了一聲,“往南部去,人多的話必經此地。”
譚落詩點點頭,心裏已經有了打算,“朕回去會想辦法把解公子給你送回來的,你放心。”
宇文陵問:“你為什麽又說了一遍?”
譚落詩愣了一下,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宇文陵真是看不慣他這裝模作樣的德行,冷哼了一聲不理他了。
譚落詩又送了他一段路,見到他的手下到了才告了別。
宇文陵看他自己也沒騎馬,又想把他送回去,譚落詩笑了,“我送你過來,你再送我回去,咱們這樣送來送去的不如不用走了。”
“……好吧,說的也是。”宇文陵不放心地問,“這麽遠的路你該怎麽回去?”
譚落詩雲淡風輕道:“自有人來接朕。”
宇文陵一聽就知道是誰了,沒想到他們感情這麽好,有點失望地道了句,“好,那我走了。”
譚落詩莞爾,“保重。”
直看到他策馬離開,才緩緩地往回走,剛走了兩步就有人來接他了,“陛下,淮王派小人來接陛下回宮。”
譚落詩笑笑,“好,正好朕也想找他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