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夜晚彎

第25章 二十五：大夢

三天後。

翼王殿下快刀斬亂麻，在禦書房衣不解帶昏天黑地的忙了三天，終于将秋闱留下的爛攤子收拾了妥當。

二十七皇子軟禁，所有胡人及參與叛亂者全部收押。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骁戰大營的叛黨只抓了一群沒用的喽啰。深挖不下去，只能暫且擱置。

期間，秋闱的名次也出來了。好在永平帝在這種緊要時候還沒掉過鏈子，除了已經三天沒上早朝，朝臣們倒還真看不出有什麽異樣。就是，兄弟兩個都有點兒像霜打了的茄子……

放榜、面聖、游街，之後也是瓊林宴。不過秋闱的瓊林宴不像春闱，規規矩矩、程序繁雜。一群武癡湊在一起也不像是一群書呆，吟花弄月、題詩答對。宴上的氣氛也更顯熱鬧，比武、喝酒、高談闊論。

由得他們鬧騰，戰玥早早的抽了身，又去了盈華宮。

這幾日氣溫有所回升，盈華宮的晚菊開了一片，瞧着十分熱鬧。只是，無人也無暇欣賞。

戰玥直接進了正殿內間，直接坐到了床邊的腳踏上。看向沉眠中的葉晚楓，戰玥目光溫柔心疼又無奈下去。接着，擡手撫上他的臉龐。

這三天來，眼睜睜的看着葉晚楓日漸消瘦憔悴下去，戰玥真恨不能穿回到過去掐死那個不講理的自己！

握住葉晚楓的手，戰玥雙手捧在手心摩挲了一下，之後放到唇邊：“楓兒，你還要睡多久？你就這麽恨朕的嗎？甚至不惜折磨自己來報複朕！你怎麽這麽狠心？朕真的知錯了啊！求你，醒醒好不好？”

認真凝視着葉晚楓的睡顏，戰玥輕聲哀求着。之後将葉晚楓的手抵在額頭上，戰玥阖上眼。一時時間靜谧，緩緩流淌。

……

忽然，戰玥明顯察覺葉晚楓的手指動了一下！馬上驚喜又害怕的擡頭，戰玥起身坐到床邊：“楓兒？”

葉晚楓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夢裏，他是身外客，看着自己從出生到成長，一直到最後死去。死在那個雨夜，那條公路，那場後來被唏噓不已的車禍。有些凄涼，畢竟連個給他收屍的人都沒有了！不過，也是他活該！善惡終有報，蒼天饒過誰！

可是，等葉晚楓準備去十八層地獄走一遭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奶娃娃！懂事前的記憶，在娘胎裏的記憶都是懵懵懂懂可以忽略不計。那時，他開竅了、清醒了，也，發現自己竟然重生了！？

他有了一個完整完美的家，有疼愛他的父母、兄長、一大家子的人。他在衆星捧月中長大，感受到幸福的同時也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是的，他怕！他害怕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他害怕有一天大夢初醒，他是在刀山在火海！他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很是惜福的不敢貪求太多奢望再多！……直到他遇到，戰玥！

果然，是葉晚楓太貪心了嗎！……

……

不！他為什麽不能貪心！重來一世，他為什麽不能去争取！上輩子他不争不搶，到頭來的結局又是什麽！這輩子若是再與上輩子一樣，那，才是真正的沒有了意義！

是幻想如何，是夢又如何，葉晚楓他何時怕過！

……

“楓兒？楓兒！……來人，傳禦醫！……”

……

好吵！

葉晚楓皺起眉，搖了搖頭想把那吵人的聲音趕出腦海……

“楓兒……”

“走開……”葉晚楓艱難的開口，用沙啞發澀的聲音好不容易的吐出兩個字。

戰玥立時感覺心上好像挨了一刀又撒了一把鹽！小東西就這麽不想再看見他嗎！

掙紮着亦是好不容易睜開幹澀沉重的眼睑，葉晚楓模模糊糊好像看到了戰玥。一時委屈、難過、不甘心全部冒了出來：“你走……反正你，也不要我了！”

“楓兒！”戰玥抓緊葉晚楓的手，比他還委屈、難過、不甘心：“我沒有！我真的沒有不要你！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葉晚楓想掙開戰玥，奈何一點力氣都使不上來。最後一片腳步響動又昏昏沉沉昏了過去。再醒來，已是半夜。

再睜開眼，感覺就清楚明晰多了。能明顯察覺出頭昏腦脹、全身無力，就好像睡的過了頭。葉晚楓隐約記得他是昏倒了，又在夢裏掙紮了不知究竟多久……

唔？所以今夕何夕？

适應了一下不适，葉晚楓覺得有點口幹舌躁。動了動眼珠轉了一下頭，看到了應該是就地坐在下面腳踏上的戰玥。自己的一只手被他握着抵在額頭上，皺着眉，閉着雙目，許是在假寐。

瘦了……

葉晚楓審視着向來注意儀表，此時卻有幾分狼狽的戰玥，不可否認他心疼了……所以，他還能重新期待嗎？

戰玥本來就在淺眠，察覺到一股專注的視線，他馬上醒了過來。擡起頭，看到了正看着自己的葉晚楓！“楓兒！”戰玥亦是馬上直起身：“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要什麽，用不用再傳禦醫？”

抿唇，葉晚楓盯着戰玥看：“你是誰！”

一怔，戰玥緊接着一驚！“楓兒……”

趁着戰玥受驚吓手上一松，葉晚楓将手抽了回來。

手中一空，戰玥覺得心好似也被挖走了一塊！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只能呆呆的向葉晚楓看……

好傻！……葉晚楓又抿了抿唇：“水！”

聽到葉晚楓的要求，戰玥下意識的就起身去倒水。回來後站到床邊，然後手足無措……他倒是想上前扶葉晚楓起來，可是……

怎麽這麽傻！……葉晚楓在心裏嘆口氣，只好自己爬。

看着他艱難的想撐起來，戰玥終于有點反應過來了。忙上前一步扶住，戰玥坐下後讓人靠着自己。

就着戰玥的手，将茶碗裏剛好能入口的溫水小口小口喝幹淨，葉晚楓終于有活過來的感覺了。

“還要嗎？”戰玥啞着嗓子輕聲問。

葉晚楓搖頭。

将茶碗放到一邊，戰玥接着将葉晚楓抱緊，埋首在他耳邊：“小壞蛋！”

聲音顫抖，語氣帶着無奈、後怕，心疼。葉晚楓撇撇嘴，沒再為難戰玥：“我睡了多久？”

“三天！”

葉晚楓垂眸：“你，一直陪着我嗎？”

“嗯！”

葉晚楓低聲：“你，還要我嗎？”

“要！”戰玥馬上應聲的同時收緊雙臂，又怕弄疼葉晚楓的立刻松了幾分力道：“我何時說過不要你！我也沒有嫌棄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當着葉晚楓的面，戰玥反而開不了口。但又着急，怕葉晚楓再誤會！

“笨蛋！”葉晚楓小聲嘟囔了一句。之後在戰玥懷裏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沉默了一下，他閉上眼睛娓娓般道來：“我做了一個夢，夢裏，我多活了一輩子！那一輩子裏，我害人無數，最終害己！死時凄涼，屍骨未寒！本來，我已經做好下地獄的準備了，可是誰知，竟是大夢一場！”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虐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