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2
是呀，因為我找不到合适的詞來當自己的名字，所以你就叫我貓好了。
這是法國南方小鎮上的今年夏天的最後一抹陽光。
這是丹麥小鎮海邊的沙子。
這是布拉格天空白鴿的羽毛。
這是阿姆斯特丹的風。
我不能。
我身體裏有個聲音召喚着我去流浪，只有當我用力地奔跑在大地上時，才覺得自己真正的活着。太陽從不同的地方升起，照耀着每片不同的土地，每個瞬間都無法重複。
我總貪心地想要看得更多，走得更遠。
因為你是我生命的見證人。
在我飛翔的時候，知道有一個點可以讓我在疲倦的時候降落，就能安心地飛得更遠。孤獨飛翔的時候看到的一切，可以和你分享，這樣，我短暫的生命就不會在世上悄無聲息的消亡……你是我生命的見證人。
一直，都想去摘個星星呢。但現在還不行。
在每天的某個時刻，陽光會穿過教堂粉紅色的玻璃，将禱告的人們的臉照得粉紅，但每個人都只顧着為心事禱告，不知道自己正身處在美景裏，也是美景的一部分。
我遇到過很多被自己束縛的人，他們的腿都可以自由奔跑，卻哪兒也不去。被生活捆綁，變成沒有自由的靈魂。
我是來和你告別的。
但是，這一次，我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遠到回不來了。
別哭，請笑着懷念我。
我一直，都想去摘個星星，現在終于可以飛去那裏了。
再見。
——《飛翔的貓》寂地
蘇若從夢中驚醒，坐起來半晌，然後去倒了半杯龍舌蘭，一口飲下。好幾年不曾再想起這些破事，她拉開窗簾，月亮正挂在當空，看了眼鬧鐘，三更半夜呢。
從床頭櫃上拿起手機，慢悠悠的打出一個電話，響了兩聲就接了。
“還沒睡？”
“蘇小姐，這個問題也是我想問你的。”
“我醒了。”
“我想你應該戒酒。”
“我喝的并不多。”換了只手，“它比安眠藥管用。”
“月色很好。”
“我看到了。”
“我在看最後一份合同，白天陪小璟去爬山了。”
她不經意的皺了皺眉，不願意聊這個話題，“林先生，我以前似乎對你很不友好呢！”
“蘇小姐，現在也是。”
良久，蘇若也并沒有答話。
“你想他了嗎？”他問，卻是忽然冷掉的語氣。
“你知道的，我一向自愛。”所以不會想那些過往，“你快點忙完，早點休息。”然後挂掉電話。
換了衣服，套上大大的綠色風衣，下樓去，馬路對面的街角有一家24小時的便利店,她現在只喜酒和咖啡，但她現在想喝熱的，端着熱氣騰騰的咖啡，那個值班的女孩說，“蘇姐，又加班啊？”
她沒有回答，只是笑笑，付了錢便推開門走了出來，女孩又沉浸到電視劇中去。
她在玻璃窗前的臺階上坐下來，雙手捧着紙杯，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
冬天的夜晚是冰冷地，她看到咖啡一縷一縷的熱氣向上面升騰，不遠處的馬路，慘白的燈光顯得街上更冷清，蘇若忽然記起以前時候路燈似乎是那種暖洋洋的橘黃色。綠色植被上面有一層模糊的水汽，它們會在天亮前變成白色的霜，沒有汽車聲，也沒有行人匆匆走過，她小小的喝了一口，一點兒也不覺得冷。
當她把埋首在咖啡杯中的頭拿出來時，一輛黑色的賓利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
金絲眼框，亞麻襯衫，直筒休閑褲，一件黑色風衣，加一條純黑圍巾。很詫異他竟然會穿着一身家居服出現在他家一公裏以外的地方。
“怎麽來了？”
“我想你應該在這裏。”他在她旁邊坐下來，把脖子上的圍巾解下來，給她系上。
“林先生，你娶我吧！”她對着在系圍巾的他說。
“蘇小姐，如果我沒記錯，這是你第十六次跟我說這句話；但依舊一點真心都沒有。”他并沒有放慢手上的動作，語氣平緩的說。
“林北，這幾年其實我過的挺好，謝謝你。”蘇若雙手握着空了的杯子，轉過去對着林北說，清亮的褪色映出慘白的燈光。
他把她的頭撥過來，靠在他的肩上，“也謝謝你，對我的信任。”給了我走近你的機會。
蘇若的臉貼着圍巾，癢癢的。
“你，還愛他嗎？”他像嘆息般的問，手無意識地握成了拳狀。
“不愛。從他離開的那一刻，就不愛了。”她沒有眨眼睛，一直盯着遠處的燈光。
是啊，她一向自愛，怎麽會還愛呢。“那，小璟呢？”
她平靜的說，“你知道的，當初我并不想生下她。”
“可是她畢竟是你的骨肉。”他想轉過頭去看她的臉，卻只能看到她的發頂。
她擡起頭，看着他說，“血緣關系也并不能在我這兒得到特權。”
“蘇若，你的血真的是冷的嗎？”他嘆息般的問。
“林公子，詠兒在上輩子就死了。”她調皮的晃了晃手裏的紙杯，“你要一杯嗎？”
“大晚上的，喝太多不好。”他想把她的手拿下來。
“蘇若躲開他的手，站起來，“它們只是我喜歡的一種熱飲料，你知道的，我的喜好并不多。”
林北拉住她的手，“要不，我們去看日出吧。”
蘇若輕吹了一聲口哨，表示很贊成，她說，“等我再喝一杯咖啡可好？”然後快步走進店裏去。
當天空一點一點變成白色的時候，林北說，“似乎是個陰天。”
“嗯。”把頭縮到座椅裏，不想動彈，年紀大了似乎不怎麽能經受得了熬夜了呢。
“白來了。”他從後面拿出毯子來蓋在蘇若身上。
“有人陪着等天亮真好。”看着他溫柔的笑。
“蘇若，你越來越會挑逗人了。”他無奈。
“這樣才吸引人嘛！”她眨眨眼睛。
他很自然地轉過頭去，“回去吧，小璟該要起床上學了。”良久他都并未聽到蘇若的回答，就問，“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她動了動，換了姿勢窩進去。
“那我先送你回家。”
以沉默示默認。
作者有話要說：
☆、 Chapter13
【我有一個媽媽，但卻相當于沒有；我沒有爸爸，卻有一個勝似爸爸的人。】
林北開完會出來，林璟正在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睡覺。他走過去，輕輕拍醒她。“小璟同學，你不是應該在舞蹈班嗎？”
“我不想學了。”她睜開眼睛，坐起來。
“有始有終才是好孩子。”林北放下手上的文件，坐下來。
“我跳的好媽媽就會喜歡我了嗎？”她瞪着大眼睛，就直直的看着林北。
和她媽媽一般直接，林北轉過目光去，“你媽媽沒有不喜歡你。”
“但是她也并不喜歡我。”
林北看着這個面前這個孩子，揉了揉她的頭，“這不是你的問題。”頓了頓，把她抱過來，“有林叔叔喜歡你不夠嗎？”
小林璟還沒來得及回答，被推開的門打斷，“林先生，我想約你一起共進晚餐，可好？”直入主題，而且能這樣直接進來的人，并不多，蘇若。
“媽媽！”林璟跳下沙發，想跑過去，但立在沙發邊，提了腳卻又停住了。
“哦，小璟也在，”她走過去，在她身邊的沙發上坐下，“長高很多呢！”用手比了比。
林璟似乎有些高興，卻只低了低頭，輕輕說，“媽媽，我好想你！”
蘇若摟過林璟，“是嗎？那一起吃飯好嗎？”
媽媽沒有說也思念自己，但是她很知足，伸出小手抱住蘇若的腰，“好。”
“那走吧！”她站起來，牽起林璟的手，林璟一臉高興的緊緊抓着媽媽的手。
“等等，兩位美麗的女士。”辦公室被忽視的人很無語。
“有事嗎？”蘇若問。
“怎麽了，林叔叔？”母女倆一其發聲。
“所以，你們是要撇下我嗎？”不可置信的表情。
蘇若和林璟對視一眼，偷偷笑，“林叔叔，你願意和我們共進晚餐嗎？”林璟眨巴着大眼睛問。
“小妮子，算叔叔沒白疼你。”套上西裝外套，便一同走出去。
林璟低着頭吃飯，和她媽媽一樣，話并不多，林北偶爾給她夾菜，她擡頭對他笑一下。
林北看着林璟好幾次偷偷地看蘇若，想給她夾菜卻怕拒絕的樣子，心裏泛起絲絲心疼。
小林璟如她母親一般機敏聰慧，但卻沒有她母親的淡漠，她渴望愛，渴望面前這個冰冷的美麗女子的愛，她渴望，所以那麽小心翼翼。
林北看着優雅吃飯的女子，她那麽美，卻那麽冷漠，她從不主動去渴求來自于外界的溫暖與力量，她可以微笑着去對待每一個人，可以對每一個人表現她的禮貌和優雅。但是，那一切都源于她的不在乎。
“媽媽，我想養一只貓咪。”林璟又一次主動挑起話題，她希望引起媽媽的注意。
“嗯。”放了一勺飯進嘴裏，并未擡頭。
“媽媽以前養過貓咪嗎？”依舊興致勃勃。
“沒有。”淡淡地語氣，今天的菜似乎不怎麽合胃口。
“那媽媽養過什麽，小璟也想養？”還是很認真的問。
蘇若放下勺子，今天的菜味道和以往确實是不一樣了，換主廚了麽？“我只養過一件活的東西，就是我自己。”
“蘇若！”林北終是生氣起來。
“怎麽？”她挑眉。
“小璟還是個孩子。”林北有些低沉的聲音。
“乖寶寶。”她伸手，笑着去揉林瑾的發頂，笑容那麽溫柔，動作那麽寵溺，但林北卻知道那只是敷衍。
林北站起來，牽起林璟的手，“小璟，跟媽媽說再見。”
林璟站起來，有些不舍的樣子，但看到林北微微發怒的林北，只能搖搖手，“媽媽再見！”
“嗯，再見。”依舊是完美的笑容。
蘇若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無奈的聳聳肩，“好端端的，生什麽氣。”反正也吃完了，拎包走人。
“對不起這位女士，您還沒有買單。”服務員微笑着提醒。
默默地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個人，還真是沒有風度。
走出去的時候，看到遠處兩個人向這邊起來，眼睛不慌不急的換了個方向。
“林叔叔，你認識我媽媽多久了？”林瑾看着窗外，聲音低低的問。
林北聽到這話，一愣，既而又無奈的彎了彎嘴角，“很久了。”
林瑾把頭靠過來，“林叔叔，如果你是我爸爸就好了。”
林北有些驚訝的轉過頭去看她，似乎并不明白她說的什麽，事實上他也不太明白。
她擡頭對着林北笑了笑，又把頭放上去。“林叔叔，你是唯一一個把我放在手心裏的人，也只有你，會為了我生媽媽的氣。”
“小瑾。。。。。。”林北想打斷她說些什麽，他一直以為小孩子是不會知道那麽多東西，可是她們常常把情感看的很透徹，只是苦于沒有辦法而已。她們還小，卻也懂得這個世界上最紛至純淨的感情。
“我很像媽媽吧，但是我也不像她，對嗎？”
“小瑾，你才八歲。”他說，不敢相信，也不想讓她再說下去。
林瑾卻一下子想說很多話，“我長的像她，你說我的聰明也像她，”她停了一下，用手指在窗戶上畫了些什麽，又垂下手來，“還有，我從來不問我爸爸是誰，也像她吧。”
林北猛的踩住剎車，他們倆一起前傾，林北立刻用手扶住林瑾。他是誰，三十幾歲，多大的陣仗沒見過，又有什麽事沒有經歷過，或者說，有什麽再能讓他好震驚的事情，但是，面前的這個小女孩，八歲，她真的是，跟她媽媽一樣啊！
“林瑾！！！”他的震驚瞬間變成怒氣。
林瑾卻微微對他笑起來，“林叔叔，我說的不對嗎？”
林北的臉色突然就挫敗下來，他深深的皺起眉頭，他伸出手把她抱進懷裏，“小瑾，不要跟你媽媽一樣。”他近乎哀求的聲音。林北，竟也有這樣狼狽的時候。
不要變得跟你媽媽一樣，一個冷血的人未必好，不會疼，不會痛，是一種殘疾啊！
“不會的。林叔叔，我愛你，也愛我媽媽。”她把頭埋進林北的肩裏去。
林北感到頸裏流進溫溫的液體，他松了口氣。撫着她的背，一下一下，“小瑾乖，只要你願意，叔叔就是你的爸爸。”
後來，他又用輕松的嗓音說，“你媽媽也不會在乎的。”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