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未遴選采女,擴充後宮,因而現下的宮嫔便只有昔日龍潛時的側妃和侍妾們。如今地位最高的沈婕妤,是當年的沈側妃,再往下則是秋才人與盧才人,最後還剩下一個佟良使。
除了素來與寧蕙不和的沈婕妤,寧蘅唯一熟悉的便是這個佟良使。佟良使出身卑微,因與岳峥有過一次魚水之歡,方得了個太子奉儀的名分。岳峥即位後,只将她冊為良使,也鮮少臨幸過。
寧蕙本性溫醇,見佟良使總可憐兮兮一個人獨來獨往,又常被沈婕妤當衆奚落,便出面幫了她幾次。佟良使倒是個知恩的主兒,隔三差五就親自做些點心繡品的送來感謝寧蕙。兩人一來二去,自然開始交心。
當日皇後流産時,佟良使便是唯一一個替寧蕙求情的人。這份恩,寧蘅記到現在。
照往日,佟良使都來得頗早,但今天,寧蘅迎來的第一個人竟是沈婕妤。寧蘅忍不住頭皮一麻,所謂冤家路窄,沈婕妤料必是故意的。
“寧禦女——”沈婕妤還沒走到寧蘅的跟前兒,便拖着她那嬌滴滴的嗓子遠遠地喚着寧蘅,寧蘅沒法裝沒看見,只能轉過身,向沈婕妤斂裙跪了下去,“沈婕妤萬安。”
沈婕妤故意将步子放得極慢,她就這樣盯着寧蘅,不許寧蘅的跪姿有絲毫懈怠。
半晌,就在沈婕妤還差最後一階石階便可走到寧蘅面前的時候,她驀地停下了腳步,“寧禦女怎麽來得這麽早?”
看似一個平淡無奇的寒暄,寧蘅卻知曉是沈婕妤刻意的刁難。她沒有走到自己身邊,大有理由不叫自己起身。饒是二月的邺京已然有了回暖的跡象,可坤寧宮外的石板地,仍然涼得刺骨。
“臣妾位卑,不敢耽誤向皇後娘娘請安的時辰。”
沈婕妤颔首,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原來如此,可寧禦女不知道嗎?皇後娘娘自從流産後,鳳體虛弱,晨定便比原先推遲了半個時辰。寧禦女來得這樣早,就不怕擾了娘娘清夢?”
寧蘅知曉沈婕妤是故意提起皇後流産,因而她低垂首,沉默未語,只等沈月棠再引出下文。
果然,沈婕妤見寧蘅沒有接話,兀自冷嘲熱諷着,“不過也是,本宮險些忘了,寧禦女毒都敢給皇後娘娘下,還有什麽怕的呢?”
“婕妤娘娘,臣妾有怕的。”寧蘅緩緩擡起頭,毫不退讓的眼神與沈婕妤直接撞上,“臣妾怕……午夜夢回時,克制不住心頭的恨意,替臣妾的妹妹去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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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門】就是指小太監啦。
【玄武門】本文采用的宮殿形制基本是北京故宮的樣子,宮殿名稱采用的是明朝舊稱。玄武門,就是如今的神武門啦,當年為了避諱康熙帝玄烨的名字,改玄為神。
【壽昌宮】【永寧宮】等等,也都是歷史上确實存在的舊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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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後妃品秩】
因為是宮鬥文,所以小宴在好機油茴笙和荔簫的鞭笞(劃掉)督促之下,參考歷史品秩攢出了一個架空版本的。小宴比較懶QAQ記不住太多品級名稱,所以除了九嫔外,其他品秩都沒有并列的稱號,還算比較好記啦。
4、遷宮 [小修]
寧蘅将自己的聲音壓得極低,最後“索命”二字,只剩個模糊的口型。可盡管如此,沈婕妤還是聽見寧蘅說了什麽。寧氏與往昔大不相同的淩厲的眼神,讓沈婕妤近乎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她此時正立在階上,險些向後栽倒,幸得沈婕妤身後的宮婢眼疾手快托了她一把,扶着她在階沿上堪堪立穩。
沈婕妤面上浮出些尴尬,“令妹暴病而亡,與本宮何幹?”
寧蘅輕呵出一笑,錯開逼視着沈婕妤的目光,“娘娘無辜與否,臣妾和娘娘心裏都清楚得很。”
正是針尖麥芒相對的時候,皇後身邊的小黃門躬着身子邁過了門檻,朝兩人恭敬一禮,“奴婢問沈婕妤安,寧禦女安。”
“起來吧。”沈婕妤尖犀的下颔微微揚起,趾高氣昂地踏上最後兩階石階,立在了小黃門與寧蘅中間。
寧蘅将頭又埋得低了些,她試圖表現出盡可能的恭謹——至少是在別人看來。
“皇後娘娘用完膳了?”
“是。”小黃門半躬着身,“皇後娘娘請您和禦女娘子進去。”
沈婕妤掃了眼寧蘅,一言不發地邁進了坤寧宮中。
寧蘅低着頭長出了一口氣,所幸是在坤寧宮前,沈婕妤再張狂,總是不敢欺到皇後頭上。盛寵如姐姐,也不過是皇後鳳座下的墊腳石。
“娘子。”立夏貼在寧蘅耳邊輕聲喚着,寧蘅感受到臂肘處微添的力道,借勢而起。跪得久了,寧蘅不由得一個踉跄。
然而,那小黃門恍若未見,自始至終低眉颔首,沒有半分僭越的表情。這就是皇後身邊的人,嚴謹得如皇後本人一樣。可在給姐姐下毒的事上,皇後到底是大意了。寧蘅在心裏冷笑,她低估了岳峥對姐姐的感情,也高估了她自己的本事。
皇後一定料不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那個溫順謹慎的姐姐,而是睚眦必報、自幼乖張的寧蘅。
“臣妾寧氏參見皇後娘娘。”
這是寧蘅從冷宮裏出來第一次觐見皇後,她行了最鄭重的稽首禮,皇後示意身邊的女官上前虛扶起寧蘅,臉上挂着恍似什麽都不曾發生過的無辜笑容。“一別多日,寧禦女消減了。”
寧蘅勉力讓自己的嘴角彎出一個弧度來,“多謝娘娘關懷,臣妾愧不敢受。”
“皇上既已經寬諒你了,本宮自然也不會再加怪罪,必當視你若姐妹一般關懷,你就不要再提愧與不愧的事了。”皇後舒眉展目,神色溫和,與那日在禦花園裏咄咄逼人的樣子大不相同,“難得你二人都來得這樣早,坐吧。”
寧蘅謝過恩,剛要撫裙落座,便見門前出現了兩道倩影——是秋才人與盧才人。寧蕙重新站直了身板兒,朝這兩人複行一禮。一番寒暄後,皇後自然也為她們二人賜了座。
直到這時,寧蘅才發覺有些不對……怎麽還不見佟良使的身影?
難不成她因為當日替姐姐求情而獲了罪?
思及此,寧蘅不由仔細回想了下,她适才在壽昌宮似乎就沒有見到過佟良使,兩人比鄰而居,她卻連半分佟良使的動靜都沒有聽到。
寧蘅的心不由往下沉了沉……有人欺她一分,她會照例還回一分,但若有人待她好一分,她則會報答三分。佟良使當日待姐姐的情分她是知道的,人情債,最難還,寧蘅并不打算讓佟良使去受姐姐曾經受過的罪。
思及此,寧蘅斟酌着打斷了皇後正和盧才人的對話,她勉力奉出了一個溫柔的笑意, “都這個時辰了,怎麽還不見佟良使?”
盧才人掃了眼寧蘅,混不在意地敷衍道:“佟良使來與不來,只消讓皇後娘娘知曉就是了,與寧禦女何幹?”
寧蘅抿了抿唇,盧才人一向附庸于皇後,眼下有皇後庇護在前,寧蘅可不打算和她頂着來。放平心氣,寧蘅垂首認錯:“是臣妾多嘴了,還請皇後娘娘和才人娘子寬諒。”
沈婕妤見寧蘅依舊是過去那般弱不禁風、沒脾氣的樣子,不由輕笑一聲,“盧才人瞞着寧禦女做什麽?讓她知道佟良使的去處又何妨?”
皇後大抵也猜到了沈婕妤的想法,難得順着她的話往下道:“沈婕妤說得是,寧禦女甫從冷宮出來,近些時日的事有所不知也是情理之中的,本宮早該告訴你一聲。”
寧蘅觸及到皇後投來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屈指攥住了自己的袖兒沿。
“皇上近幾日都在召幸佟良使,這會子,想來佟良使正在乾清宮呢。”皇後微微含笑,“佟良使服侍皇上盡心,本宮還打算與皇上商量着晉她為徽娥位,就是不知各位妹妹們可有異議。”
皇後此言一出,在座之人的眼神有意無意地都飄到了寧蘅的身上。佟良使眼下有一顆與寧蕙一模一樣的滴淚痣,乍一看與寧蕙頗有幾分神似。衆人原先不知,待到岳峥冊封寧蕙為貴妃時,大家才終于明白岳峥當年為何會寵幸這個其貌不揚的宮婢。
雖然皇帝對佟良使的垂青多半還是因為她與寧蕙模樣相仿,但大抵沒有人願意有人裝成自己的樣子來與自己争寵,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