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親吻 雖傷着了,可有的是力氣
到今日他仍能記起三姑娘同他說的話。
“你初來京中, 根基未穩,李缜又是個不好得罪的人。沅沅嫁于他,不過是為你庇護罷了。”
梁思凡才來幾日, 确實不清楚國公府後宅的狀況, 只以為她們二人姐妹情深,三姑娘不忍瞧陳沅知如此, 這才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他。
她還說:“長姐面薄,又極為乖巧,做不出違抗聖意之事。眼下最為妥當的,唯有勸李大人放下這個心思。”
梁思凡也算是規規矩矩的人,不擅于心計。對于三姑娘聲情并茂的話,半點未起疑心。他想着,沅沅為他做到這個地步,自己又怎能無動于衷。
接二連三登府拜訪未果, 實在是沒法子, 才在酒樓攔下了李缜。
“你未經沅沅同意,便請旨賜婚,又怎知沅沅是否對你有意?”
話說至此,他也明白了梁思凡的來意,這人張口閉口一句“沅沅”,當真如小姑娘那日張口就是“思凡哥哥”一般刺耳。
李缜皺了皺眉,沒回他的問話,而是從源頭上切斷了這次談話:“這是我與沅沅的事,同你又有甚麽關系?”
言罷,他正欲轉身離去。後又記起甚麽似的,一把扯下梁思凡腰際的香囊。
“你搶我香囊做甚麽?”梁思凡緊随其後,他是實實在在的讀書人, 眼瞧着香囊被搶,也毫無還手之力。
李缜瞥了他一眼,嘴裏吐出兩字:“礙眼。”
這話一石二鳥,梁思凡瞬時紅了脖頸。
回到雲來酒樓時,林申的周遭圍了好些溜須拍馬的人。這些人無一不是在李缜這兒吃了閉門羹,眼瞧着林申能同他吃酒,想來二位關系也算不錯,便趁着李缜出門,上趕着來巴結。
“李大人回來了。”
林申輕咳了一聲,周遭的人瞧見李缜面色晦暗,眉頭微蹙,生怕自己惹到這位新貴,立刻退散開,回到自己的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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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副模樣,是被誰惹了?”林申自顧自地斟了一杯酒。
面前的酒盞還未斟滿,手裏的酒壺就被李缜奪去。
衛漠下意識地阻攔:“大人,您不能...”
“喝”字還未說出口,對上李缜的眼神後,他就自覺地閉上了嘴。
一沾酒,難免多些想法。
喝到後來,他甚至覺得梁思凡的話也不無道理。
深夜跳窗,詩詞傳情,自己對她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可陳沅知呢,除了應下祈福節一事外,好似從來未向他袒露自己的心意。
思及此,李缜終是有了些慌神。
萬一陳沅知喜歡的是旁人不是自己,又該如何?
過了好一會,酒壺的酒再次告罄。
林申眯着眼,打了個酒嗝後,晃了晃手裏的空壺:“李大人,還喝嗎?”
李缜酒量好,喝得又比林申晚,他雖沾了些酒氣,整個人還是清醒的。他喚來小二,又上了兩壺酒後,對林申說道:“再來。”
林申雖覺得李缜怪異,可在好酒面前,也顧不上這些。他許久未喝得如此痛快了,直至二人喝完酒,酒樓外已是暮色沉沉。
李缜渾是酒氣地回了府邸,白旻見他如此,忙去查看他的傷勢。不出所料,左側才結完痂的傷口,又滲出了些許血跡。
“你怎麽也不攔着他?”他嘴上雖怪着衛漠,實則心裏比誰都清楚。李缜性子執拗,自己想做的事,沒人甚麽人可以勸動他。
譬如說薛太傅一事,李言明分明在信上勸他放下往事,可他仍是選擇科考入仕,不為旁的,只為有朝一日位極人臣,還李家一個公道。
這幾日,他案牍勞形,身子本就不大好。今日飲了酒,被這辛辣的酒味一刺激,傷口又得緩上幾日才能愈合了。
換完藥,白旻不忍再打攪他,掩上門便出去了。
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辰,藥物鑽入傷口,恍若銀針密密麻麻地紮在胸口上,李缜悶哼了一聲,睜了眼。
他支撐起身子,掌心撐在床榻上時,繡着蘭草的香囊從他袖口滾落。
好聞的香氣鑽入鼻尖,他捂着傷口,昏昏沉沉地起身披衣,沒入夜色中。
知闌院內,銀荔捧着暖爐走向床榻。
“姑娘,你手腳冰涼,當真不用裹個足袋嗎?”
陳沅知忙将暖爐攏入懷中,足袋雖能禦寒,可穿着睡,着實不舒坦。她昨日倒是試了一回,還沒到半夜,便不自覺地脫了足袋,丢到了床幔外。
“不用。”
銀荔得了回複,也拿她沒轍,放下床幔吹熄燭火後,轉身出了屋子。
陳沅知捂着暖爐,渾身暖綿綿的,正要躺下,卻聽見“嘎吱”一聲,窗子響了。
她愣了一瞬,一雙眸子盈盈地望向帳外,又生怕自己聽左似的,掀開床幔,一雙赤足踩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是誰?”她壓低聲音,輕輕地問了一聲。
熟悉地聲音從窗前傳來:“是我。”
陳沅知繞過屏風,正巧撞見李缜從窗檐上一躍而下。
祈福節後,那人已好久未同她碰面了。陳沅知雖未去進奏院,可關于李缜的消息,多多少少還是有所耳聞。她素來就是通情理的人,知曉他事忙,也不會刻意計較。
今夜再見,她反倒是有些許緊張。
“你怎麽來了?”
月光從窗子外流入,正巧照在姑娘綽約的身姿上。他順着陳沅知的腰肢往下看,一雙纖嫩的赤足躍入眼裏。
李缜并未回答她的話,眉頭輕蹙後,單手扣住她的腰肢,将人抱了起來。
陳沅知伏在他的肩頭,正要掙紮,濃郁的酒氣在她鼻尖萦繞。
“你吃酒了?”
李缜“嗯”了一聲,将懷裏的人兒抱至桌案上,兩手撐在她的身側,一雙眸子微微泛紅道:“沅沅,你喜歡不喜歡我?”
陳沅知的臉瞬時紅了起來,這明晃晃的問話,教她如何回答?
還未等她開口,鼻尖一陣酒香彌漫,眼前的男人突然俯身親了上來。
雖只是輕輕地碰了一下,陳沅知卻宛如那只受驚的繡眼鳥,渾身一顫。
她下意識地想從桌案上躍下,雙腳還未沾地,就又被眼前的男人抱了回去。
陳沅知咬了咬下唇,她整個人坐在桌案上,左右都被李缜圈着,壓根無處可躲。一想起方才嬌羞的場面,她那雙赤足便不自覺地交纏在一起。
“你要做甚麽?”小姑娘捂着唇,只露出一雙驚慌失措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得緣故,李缜對上她那雙水潤的眸子後,只覺喉間隐隐發幹。他用手捉住小姑娘的皓腕,帶至她的腿上。
李缜力氣大,一只手能就擒住她那雙不安分的手。興許是怕她疼,他稍松了松手,指腹在那泛紅的細腕來回地摩挲着。
陳沅知咬唇垂着腦袋,烏黑的長發在頸後散開。
“沅沅...”李缜又呢喃了一聲,而後攬着她的脖頸,深深地吻了上去。
陳沅知一怔,吓得瞪圓了眸子。她被迫仰起腦袋,清晰地感受到唇上一片濕濡。
“李缜...”
這聲驚呼又嬌又顫,原是句推搡的話,落入李缜耳裏,卻是平添了幾分旖旎。
他輕輕地咬了一下小姑娘的唇瓣,唇瓣軟糯糯的,一下子食髄知味,沒了輕重。
陳沅知吃痛地“唔”了一聲,掙脫雙手後,忙推了推李缜的胸口,發覺眼前的男人身姿英挺,怎麽也推不動的時候,她索性雙手撐着桌案,整個人都往後縮了縮。
然,她一往後縮,李缜便傾身而上。
二人姿勢着實暧昧,眼瞧着自己将要貼上桌案,陳沅知驀地阖眼,一雙手環住了李缜的腰。
李缜自是不會讓她傷着,待她松手環腰的時候,他一雙手撐住小姑娘的身子,稍一借力,就将人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正此時,窗子又響了。
二人齊齊地往窗外看去。
窗子外,衛漠和離尋怔立在原地,他們壯着膽子瞥了一眼內室的狀況,對上李缜陰鸷的眼神後,匆匆別過臉,嘴裏念叨着:“我甚麽也沒瞧見。”
陳沅知埋首在他胸口,細微地喘着氣。待心緒平複後,才重重地推開眼前的男人。她不知李缜有傷在身,是以推搡時,不小心摁到了他的傷口。
這人究竟吃了多少酒。
“你發得甚麽酒瘋?”
話音甫落,耳邊傳來一陣悶哼聲,李缜的臉頓時白成一片。
陳沅知心底劃過一絲驚惶,攀着他的手臂問道:“你怎麽了?”
旁人不知曉,衛漠卻是一清二楚,想來是方才暧昧時,崩裂了傷口,他好意地提醒了一句:“主子身上有傷。”
“多嘴。”
陳沅知生怕碰着他的傷口,是以退後了一步:“怎麽會有傷?”
李缜不以為意地說道:“別聽衛漠的,翻窗的時候不小心蹭開了。”
随後,他緩步走到窗子前,提了提離尋的衣領,示意他轉過身子:“都查清了?”
離尋自知壞了李缜的好事,他縮着腦袋,木讷地點了點頭。
陳沅知立在他的身後,總覺得他有事瞞着自己:“是不是祈福節那夜傷的?”
這幾日京中太平,能教李缜傷着的,也唯有刀光劍影的那夜了。
大婚當前,他不想教眼前的人兒擔憂,故而嘴硬道:“都說了是不小心蹭開的。”
“騙人。”陳沅知垂着眸子,卷翹的羽睫上沾着幾顆淚珠:“祈福節那夜騙我,如今還騙我...”
方才臉色煞白,怎麽看都不像是輕微的擦傷。
李缜沒見過姑娘哭,一瞧見她眼裏圈着淚,一時亂了心緒。他走至陳沅知的面前,單手扣住她的腰肢:“你要怎樣才信我?”
他的手勁從腰腹間傳來,說話時還帶着幾分戲谑:“不若将方才的事再來一遍?”
雖傷着了,可有的是力氣。
陳沅知下意識地想去推他,雙手抵在他胸口時卻又收回了力:“你當真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