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別怕 随後一把橫抱起小姑娘,直直地往……
定安派人去營帳內查看, 除了銀荔和晚橘倆貼身伺候的人之外,并未瞧見陳沅知的身影。
銀荔一聽她家姑娘不見了,頓時自責地紅了眼眶。
得虧此次冬狩規制大, 最是不乏會守衛的人手。不出一會功夫, 北苑和囿林院的林子就被衛軍搜了個遍。
李缜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下一驚, 他朝着陳容知描述的大致方向尋去,尋了好一會都未瞧見陳沅知的身影。
夜幕幽黑,寒風瑟瑟,小姑娘突然沒了蹤影,他當真許久沒有這般慌神了。早知如此,他就該在陳沅知起身的時候,親自盯着她回到營帳。
尋至後山那處時,陳容知突然發現了一只繡花鞋, 繡花鞋小巧精致, 一看就是官家小姐穿的。
由于心急,她并未多喚人手,而是壯着膽子獨自一人入了後山的深處。
後山無甚燈火,放眼望去,霧缭缭的,一片森寒。
霧氣中,她似是瞧見一黑衣男子,黑衣男子身量高大,肩上扛着一昏睡的姑娘。
陳容知雖瞧不清二人的面貌,可她心裏就是篤定,那黑衣男子肩上扛着的就是她的長姐陳沅知。
走至後山深處,她才覺得進退兩難。既不能打草驚蛇, 又要想盡法子招來人手,分明是仲冬時節,陳容知的手心卻因心急火燎,已然沁出一片冷汗。
黑衣男子左右相望,确定四下無人後,他才将肩上的姑娘放了下來,而後撣了撣衣袖,一雙手攀上自己的腰帶,發出一聲惡心的笑意。
就在此時,陳沅知眉頭輕蹙,忽然睜了眼。
眼前正有一蒙着黑布,眸子猩紅的男子俯身在她面前。
陳沅知驚呼了一聲,還未等她開口說話,就被黑衣男子捂住了嘴。
“姑娘別怕,先讓我痛快一番,我就放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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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尋他辦事的人并非要取她性命。
說着,他一雙手就去解陳沅知的衣帶。
陳沅知瞪圓了眼,胡亂撿起地面的石子朝他砸去。
石子碎屑極小,于眼前身量高大的男子來說,非但不痛不癢,還勾起了他的興致。
掙紮時,衣帶散落在地,男子手才要去扯她的衣襟,只聽“咚”地一聲,他眼前瞬時蒙黑,一雙手僵在空中遲遲未有動作。
陳沅知微顫着身子,緩緩睜眼,只見一道鮮紅的血痕從男子的額間流出,怔了半晌後,男子身子後仰,轟然一聲倒在地上。
“長姐!”陳容知放下手中的石塊,忙替她掩實衣裳。
對上陳沅知渾是水汽的眼神後,她忽然想起那夜游船。
旁觀者總要比當局者清醒些。
她恍然明白,若非長姐來的及時,着人把手屋門,就她那糟心的荒唐事,興許早就在貴女中傳開了。
陳沅知盯着她瞧了半晌,顯然不知出了何事,也不知她們又為何在這處。
“長姐可是得罪了什麽人?是有人将你拐到這處來的。”陳容知攙扶着她,二人一路沿着後山的小路走去。
陳沅知到如今仍有些驚魂未定,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的鞋面出神,分不出旁的心思去想別的事。
快走至山腳處時,她突然瞧見前邊多了兩個身影。
一擡眸,只見薛凝婉香肩裸露,整個人軟綿綿地癱在李缜的懷裏。
李缜似是聽着動靜,對上陳沅知盈滿水汽的眼時,滿臉厭惡地推開黏在他身上的薛凝婉。
“沅沅。”李缜的聲音低沉溫柔,帶着些誘哄的意味。
要知道小姑娘縱然臉皮薄,可從來沒有在他面前落過淚。他不知道方才究竟發生了何事,才教眼前的人跟清水似的,仿佛輕輕一觸,就會從指尖流走。
“你怎麽了?”李缜想要扶住她。奈何陳沅知下意識地揮開手,後退了一步,與他保持着相當的距離。
且不說那賜婚的聖旨,便是方才那親昵的場面,已然撲滅了她心中僅存的一絲念想。
他既決定與薛凝婉在一塊,又來尋她做甚麽呢?
總不能是為了那官場上的幾分交情吧。
“李大人請自重。”
她垂着眸子,語氣疏離漠然。
李缜沉下臉色,松開手道:“這幾日你同我尤為生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陳沅知只覺得好笑,一有婚事的人,竟問她為何同他生分。
她雖喜歡李缜,卻也知曉分寸。不屬于自己的,她斷不會腆着臉去讨。
“李大人是定了親事的人。”
“我沒答應。”他冷聲回道。
否則薛凝婉也不會一直纏着他了。
方才不知從那出現一刺客,刺客長劍一挑,直接劃破薛凝婉的衣裳。
薛凝婉雖驚呼了一聲,面上卻無半分惶恐,好似是一早就料到了此事。
直至陳沅知從後山深處走來,李缜分了神,薛凝婉才順勢癱在了他的懷中。
這才有了方才的一幕。
聞言,陳沅知顯然是愣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如常道:“那也同我沒甚麽關系。”
此時,她只想回到帳內更衣沐浴,而後好好地睡上一覺。
外邊太涼了,她不想再待下去了。
“怎麽沒關系?”李缜冷嗤了一聲,而後一字一句地說道:“半月後,我同你大婚。這是聖上定下的親事,你覺得同你沒有關系?”
陳沅知訝異地張了張嘴,頭疼欲裂,心裏混亂極了。
他分明是同薛家姑娘定了親事,怎麽一眨眼,這親事反跑自己身上來了?
李缜也顧不得眼前有多少人,他解下自己身上的鬥篷,搭在她的肩上,随後一把橫抱起小姑娘,直直地往營帳內走。
陳沅知推着他的胸口,一雙腿不安分地踢了他幾下:“放我下來!”
李缜的衣裳上頓時染上了幾個灰色的鞋印。他盯着小姑娘哭過的眸子,吓唬她道:“喊。再喊大聲些,最好将所有人都喊過來。”
正好瞧瞧他們二人親昵的樣子。
這話奏效。
才說完,小姑娘就用手捂住嘴,只露出一雙眸子狠狠地瞪着他。
從羞惱、醋意、賜婚再到挾持,陳沅知腦中早已亂作一團,她想不出甚麽兇狠的話來,只輕聲地嘀咕了一聲:“我是斷不會嫁與你的。”
李缜步子一頓,強壓下內心煩躁的思緒,點了點頭道:“若你擔得起抗旨不遵的罪責,那便同聖上說去吧。”
眼瞧着他們二人從自己面前走過,薛凝婉狼狽地癱坐在地上,她以為聖上賜婚,那便萬無一失了。誰曾想李缜手裏竟還有籌碼。若非迫于無奈,她哪會答應陳瑾知使這下三濫的手段。
婚事沒能得逞,還丢了臉面。她渾是怒意地尋到三姑娘,二話不說就是一掌。
“這就是你說的好法子?”
陳瑾知默不作聲地捱下這一掌,斂起平日嬌弱的眼神後,她說話時帶着一股狠意:“若非二姐姐出現,她早已失了名聲。”
薛凝婉哪管甚麽“若非”二字,她只知道自己在人前丢臉,日後恐會淪為滿城貴女的笑柄。
她當真是被豬油蒙了眼,才會聽信陳瑾知的話。說甚麽劃破衣物順勢躺在李缜懷中,引衆人誤解,一來可歇了陳沅知的心思,二來也可以人言可畏、姑娘清譽等說法逼迫李缜娶自己。
現在想來,當真可笑。
陳瑾知抿了抿嘴,一言不發地靜立在原地。
她也沒料到會憑空冒出個二姑娘,更沒料到李缜留了後手。
只是當下還不是追責的時候,如此争執下去毫無意義,若不妥善處理,這事興許就會敗露。
銀荔瞧見陳沅知回來,滿臉自責。檢查完身子,發現沒受甚麽傷,這才将将松了口氣。
李缜等在營帳外,一路走來,都不知小姑娘出了甚麽事,但是方才抱着她時,小姑娘身子發顫,直覺告訴他,方才在後山深處,應是出了甚麽難言的事。
他喚來衛漠,冷聲吩咐道:“去查。”
衛漠在他手下當差的時間不長,這是他頭一回見着李缜動怒。雖不知是被何人惹了,他只知曉這惹事之人斷沒甚麽好果子吃了。
這時,銀荔挑開簾子,瞧見李缜還站在外邊時,也不知如何應付他。
姑娘由他抱回來,已然很招人閑話了,此時他還守在外邊,這話若是傳出去,教她家姑娘日後如何議親。
“李大人快些回吧,我家姑娘已睡下了。”
李缜抿了抿嘴,仍是不放心地往裏瞥了一眼,直至帳內沒甚麽動靜,他才點頭離開。
今夜發生太多事了,定安原放下不下她,想陪着她一塊兒睡。可她慣是知曉陳沅知的性子。
愈是心緒煩悶,愈想獨自一人。
是以她只加強了巡夜的守衛,打算明日再好生寬慰她一番。
帳內,陳沅知側卧在床榻上,月光流轉在她月白色的中衣上,勾勒出曼妙的身子。
她枕着小臂,聽見李缜離去的腳步聲時,一雙紅脹的眸子才緩緩睜開。
還未來得及理清的思緒頓時翻江倒海而來。
只要一想着黑衣男子令人作嘔的話,她便緊緊咬着嘴唇,渾身發顫。若非陳容知及時趕來,她都不敢想象是何後果。
可是今夜的事,當真只是意外嗎?
陳沅知雙目緊阖,興許是夜裏吹了寒風,此時只要一想事情,她覺得頭疼欲裂,渾身不舒坦。
輾轉反側難免,夜裏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将她從床榻上驚醒過來。
她本就睡得淺,一星半點地動靜都能驚擾到她。聽到腳步聲,她便想起夜裏的黑衣人,呼吸滞了一瞬,整個人坐起身來,凝神屏氣地望向氈簾。
當她一雙腳要踩到地面的時候,忽有一雙手輕輕地托住了她。
陳沅知瑟縮了一下,正要往床塌裏邊縮,只聽耳邊傳來極為熟悉的聲音:“別怕。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