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喬言發完微博,關機,在片場該幹什麽幹什麽,劇組裏大家也在吃瓜,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時不時還有人過來問兩句。
拍完一場戲,喬言表現如常,齊爍給她遞了瓶水:“你還挺淡定。”
喬言擰開水喝了口:“旁人吃瓜看熱鬧,對我來說是自己的人生,好的壞的都是親身經歷過來的,能有什麽反應?”
齊爍笑笑:“也是。”
之後《錯步》的拍攝一直順暢,喬言和周萌沒再鬧矛盾,也能坐下心平氣和地聊幾句,半熟不熟。
一場秋雨一場寒,秋盡冬來,初雪忽降,拍攝接近尾聲。
地面濕濕滑滑,導演一聲“卡”,喬言立馬穿上羽絨服,抱住暖水袋,身上冷熱交疊,打了個顫。
過了會兒,旁邊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琪琪說:“周萌安分了幾個月,我都看出她演技進步了,怎麽這兩天又開始作?”
這兩天周萌不能快跑、不能受涼、不能碰水,白色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像只易碎的瓷娃娃。
張導氣急敗壞地罵:“不能演就提前殺青,不差你最後兩個鏡頭!”
喬言喝了口熱水,鼻尖凍得紅紅的,看向不遠處作天作地的周萌。
她确實美,嘴甜會撒嬌,張睿被氣得半死時,她汪着淚眼,含嬌帶怒地看着他,張睿頂不住五秒,擺擺手,算了算了。
五日後,《錯步》殺青,喬言回到家,舒舒服服地休息幾天。
這天半夜,突然接到周萌的電話,喬言明白拍攝最後那幾天,周萌為什麽特別能來事,因為她懷孕了。
房間黑蒙蒙的,蒙亦有點醒,喃喃問了聲:“怎麽了?”
“接個電話,你睡。”喬言輕輕起身,走到客廳,站在窗邊,看着寒涼的城市夜色,聽周萌嗚嗚咽咽地哭。
周萌有點小驕傲,這會兒喝醉了,否則不會給喬言打電話,大概也是沒什麽人能傾訴。
“他不是東西,自己想爽不帶套,安全期也沒有百分百啊。”
“我是愛他的錢,可談了一年,他那樣的,我怎麽可能不心動?”
“我就想生下來,我的肚子,他憑什麽不讓生!”
“床上就愛你寶貝,下了床就怕我綁住他,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在那些公子哥眼裏,女星真算不上什麽,就是看上你好看,随便談個戀愛,從來就沒想過結婚。”
“大家罵我虛榮想嫁進豪門,男人也不是好東西怎麽沒人罵,這個世界對女人太苛刻了!”
......
她醉得不輕,機槍似的噴話,喬言插不上話,也不需要說話,靜靜聽她傾訴。
周萌終于哭痛快了,還推己及人想到喬言:“他們一起玩那幾個都是一路貨色,你對那個蒙亦也別太真心,不要動情,男人最後自己抽得幹幹淨淨,吃虧的還是女人。”
挂了電話,淩晨三點,霓虹彩燈凝固在夜裏,又喧嚣又薄涼,喬言走回房間,料想到周萌的結局,心情起起伏伏唏噓不已。
她窩進被子裏,突然起了壞心,用冰涼的手去抱他。
蒙亦抖了一下,被她凍醒了,翻了個身,抱住她,把她冰涼的腳也夾在小腿間,問:“誰的電話,說這麽久。”
喬言在他暖烘烘的懷抱裏,手腳舒舒服服地展開:“周萌,她懷孕了,張睿要她打掉孩子。”
“嗯。”
“如果我懷孕了呢?”
“我們還年輕,不想太早要孩子。”
他聲音低,半沉在睡夢裏,喬言這個年紀,事業剛起步,自然也不想要孩子,但心裏憋住一股子勁兒,想聽他說一句,懷了就生下來,我們結婚。
耳邊呼吸均勻,狗男人又睡着了,黑暗中,他的心跳、體溫、呼吸都很清晰,存在感那麽強,饒得她輾轉難眠。
周萌似乎認為喬言和她是一樣的境遇,或者想把喬言拉入她的陣營,尋找認同感,一通深夜電話後,她時不時找喬言吐槽那幫富家子弟。
坐上保姆車,手機一震,又是周萌發來的信息,一個視頻——包廂裏坐了一大桌子人,不是個個英俊,但氣質和身價加持,個個看着都不凡,蒙亦也在其中,姿态放松,看他那樣兒,聊得挺舒暢的。
接着周萌又發來一個視頻,喬言看到畫面時心裏一咯噔,是蒙亦他爸蒙威,正在接受采訪,四平八穩地坐在椅子上,說:“小輩裏,我欣賞易疏冉,聰明果決有想法。”
主持人問:“易小姐是您心儀的兒媳婦類型嗎?”
蒙威淡笑不語,眼裏寫着認同。
主持人說:“那就是了。”
他默認。
喬言再點開上一個視頻,蒙亦身邊坐着的不就是易疏冉嗎?正常的飯局,大家言笑晏晏,蒙亦和易疏冉都沒有出格的動作,可如出一致的精英氣質,幹練自信,同款的畫面出奇地和諧。
喬言删掉兩個視頻,回複周萌:[以後這種內容不要發給我。]
周萌回複很快:[我是想你清醒一點,看看蒙亦的真面目,他們那些人要娶也只會娶門當戶對的。]
周萌:[別被愛情蒙蔽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尤其是床上說的話。]
周萌:[話已至此,你自己看着辦吧。]
喬言:[......]
蔣萊瞥到眼手機:“你和周萌還有聯系?”
“偶爾聊兩句,她最近無聲無息,怎麽樣了?”
“對外稱進修學習,其實是小産休養,她拿着證據本來想威脅張睿,胳膊哪擰得過大腿,威逼利誘,最後得到一筆錢,分手了,她要是不鬧,張睿會給她更多。”
喬言轉開話題:“池寇這個大餅,你是怎麽拿到的。”
“他們考察了你一陣子,做了市場調研和數據分析,是品牌方選中你的。”
池寇是口碑和銷量俱佳的國産化妝品,代言池寇能極大提高國民度。
到了池寇的辦公大樓,接待的工作人員說他們市場部負責人想見喬言。
走到辦公室門外,蔣萊被攔下,頓感不妙。
喬言遞給她個放心的眼神,走進辦公室,看到辦公桌後的易疏冉時,心頭瞬間炸開一片嘲弄。
“喬小姐,請坐,沒別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本人長什麽樣。”
喬言迤迤然坐在她對面:“不巧,對你我并不感興趣。”
易疏冉一笑,目光淡淡的,淡出了高位者睥睨凡人的驕傲:“你真傻。”
喬言面上還端着冷淡,心裏已經被她一句話激得火辣辣。
易疏冉氣定神閑地說:“他不過是找個床伴,解決生理需求而已,特意找個圈外人,不過是為了氣我。”
喬言:“......??”
這句話信息量有點大,大姐您是不是想太多?
“他沒必要這樣,何必耽誤你,都是女人,在哪行哪業都不容易。”
喬言想笑,沒忍住輕輕笑了出來,懷疑這位女霸總晚上窩在床上偷偷看替身文。
喬言問:“你給我代言,不會是為了補償我吧。”
“也不至于,市場評估,你也是合适的人選之一。”
這句話微妙在“之一”兩個字,幾個備選代言人,還是選了喬言,才有了現在這段高高在上的對話,讓喬言感受感受,自己沒多了不起,在資本面前照樣任由擺布?
喬言神情淡淡,說:“易總,你的想法我不敢茍同,什麽床伴、生理需求,你把女性當什麽了?比起取悅男人,女人需要先取悅自己,當然,如果你沒性生活,又活在清朝,說這種話倒還情有可原。”
喬言站起身,一手輕輕撐着桌面,垂眼看向易疏冉:“大家各有各的活法,你這樣,也挺沒必要的。”
喬言走出辦公室,拿來蔣萊手裏的合同,翻開一看,幸好池寇還沒簽字。
合同是蔣萊打印的,她們這邊簽章完善,今天把合同送到池寇簽章,另外喬言試妝。
喬言一邊往回走,一邊撕合同,走到易疏冉面前,幾份合同正好撕成四瓣,她将一疊廢紙輕飄飄丢在辦公桌上:“我們沒必要合作了。”
易疏冉依舊笑容得體,說:“何必這麽幼稚,有錢不掙,蒙亦剛回國時追求過我,也不是什麽秘密。”
喬言:“......?”
走出池寇大樓,喬言給顧天姿發信息:[易疏冉你接觸過嗎?]
蒙亦晚上有應酬,到家時已是十點,他一路摘手表、摘袖口,随手丢在床上。
喬言坐在梳妝臺前,不緊不慢地抹護膚品,他進屋後,她看都沒看他,也沒半點聲音,蒙亦感受到了暴風雨前的平靜。
“言言,我回來了。”
“嗯,”喬言推開手臂上的身體乳,“我還以為你要下輩子再回來。”
蒙亦:“......”
他走到她身後,才擡起手,還沒碰到她衣角,就聽她冷冷地說:“別把香水味蹭到我身上。”
蒙亦看着她緊繃的下颌線,問:“工作不順心?”
提到工作,喬言當即想到易疏冉,臉色更是冷下八度,她站起來,轉身看向他:“晚上玩得開心嗎?”
“怎麽了?”蒙亦嘴角才彎起一點笑,質問一個接一個,劈頭蓋臉地砸來。
“問我?你自己不清楚嗎?”喬言推了一下他的肩膀,蒙亦後退一步。
“把你什麽前女友,暧昧對象,一次性拖出來。”
“有什麽話直說,別拐彎抹角膈應人。”
“對了,是不是還有未婚妻?”
“我喬言不屑和誰搶男人,你要是喜歡誰,盡管去追,立刻,馬上!”
......
喬言說一句,推他一下,幾句話把蒙亦逼到了衛生間門外,他再退一步,撞到衛生間的玻璃門。
蒙亦啼笑皆非地撚了撚眉心,一把抱起她,放在盥洗池上:“吃什麽飛醋,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