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二天到劇組,張導告訴喬言,是周萌把她和齊爍對戲的段視頻發到網上,畢竟張總保她,最後捏造了個場務頂罪,劇組官博發聲明,表示嚴懲片場信息洩露的行為,事情就不了了之。
琪琪看了眼舒舒服服躺在遮陽棚下的周萌,嘟囔道:“雖然沒有實質損失,但她故意制造緋聞,至少要道個歉吧。”
喬言翻開劇本,問:“你在這個圈子幾年了。”
“兩年,怎麽...”琪琪閉嘴了,兩年,這種事見得不少,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并不是道理。
這事之後,周萌倒是安分了不少,連着幾天拍攝順利。
傍晚,喬言有一場哭戲。女主的堅持被所有人否定,大家都勸她放棄,證據作廢,線索打成死結,她被逼入絕望,仍死撐着不肯放棄。
喬言坐在小馬紮上,閉着眼醞釀情緒,隐約聽到誰說投資人來了,張睿又來探班?她略一分神,思維很快回到劇情裏。
遮陽棚下,張導說:“喬言在找情緒,最好別打斷他。”
蒙亦淡淡“嗯”了聲,喝了口水,看向喬言,側臉安安靜靜格外認真。
燈光布景準備就緒,張導一聲:“action!”
傍晚夕陽墜落,暮色沉沉,喬言走出警局,眼睛紅紅的,漫不經心地踢掉一顆石子,望了望天,睫毛一動,掉下一串淚。
鏡頭拖近,放大臉部特寫,她抹抹眼睛,深深的無力感湧來,含着淚忽而笑了,一邊笑一邊淚水掉個不停,比純粹的哭更直擊人心。
這個笑劇本裏沒有,是喬言表演到這,自然而言演繹出的情緒。
張導:“卡!非常好,最後這一笑非常棒!”
喬言一秒收住眼淚,從戲裏抽出,琪琪小跑過來遞紙巾,喬言擦擦淚,往旁邊走。
今天片場特別多人,制片人也來了,都圍在導演的遮陽棚邊,喬言穿過人群,想讓張導回放剛才的畫面。
走進遮陽棚時,監視器正在回放,喬言的目光鎖在畫面上。
張導工作至上,見到喬言,吧啦吧啦開始和她說戲。
喬言聽得認真,有點渴,和導演說着話,往旁邊伸手,說:“水。”
一瓶水放在手上,她接過來就喝,四周忽而安靜,旋即響起交頭接耳的聲音,她沒往心裏去,繼續說戲。
直到監視器黑屏,喬言看見屏幕倒映出一只手,以及手腕上的表,她仔細看了看手表,心一跳,回身,仰頭就看見身後站着的蒙亦。
喬言:“!!!”
他什麽時候來的?
蒙亦問:“說好了?”
喬言本想假裝不認識,可琪琪默默別開視線,手裏還握着一瓶水,喬言瞬間淩亂,她剛才喝的水,不會是蒙亦的吧?
那水,是已經打開喝過的。
衆怒睽睽之下,他們共喝一瓶水......
他倒是淡定,喬言整個人都不好了,僵硬地站起身,周圍是一圈圈悄悄圍剿來的目光,她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反應。
蒙亦站在她面前,自然而然地抽走那瓶水,喝了口,水幾乎見底,朱意群接過空瓶,丢到一旁的垃圾桶裏。
人群又壓着聲音騷動了一陣。
喬言:“......”
不是說好了,偷偷探班,不曝光戀情嗎?你現在是鬧哪樣?
蒙亦對上她咬人的目光,眼裏溢出點笑,彎下點腰,堪稱溫柔地問:“累了?”
喬言無語地看着他,深情霸總上身了是不是?Action,你來演。
蒙亦氣定神閑,撸貓似的,撸了把喬言的發,說:“累了就去吃飯吧。”
喬言:“......”
這禍害,給他一個支點,能原地上天。
制片人立馬招呼大家吃飯,聽說小蒙總會來探班,他下午特意趕來片場。
到了餐廳,主創、主演在一個包廂,喬言順理成章地坐在蒙亦身邊。
張睿給周萌倒了杯酒,說:“你去敬喬言一杯。”
周萌坐着不動,事發後,導演從IP查到是她洩露的視頻,聯系到張睿,張睿雖幫她掩住事,也沉下臉責備了她一頓,那時候她才知道喬言是蒙亦的人。
呵,難怪是女主演,在劇組裏肆無忌憚,原來和中博太子爺有這層關系。平時裝得低調,今天還不是在劇組裏大秀恩愛。
看周萌坐着不動,張睿睨她一眼,眼神警告,她才慢半拍地站起身,挪到喬言身邊,自然沒提視頻洩露的事,端着酒杯說:“祝你健康。”
喬言:“......謝謝。”
愣是沒聽出她是詞窮,詛咒,還是真心祝福。
因為蒙亦在,大家對喬言都熱絡不少,喬言喝着杯溫水,對這種狐假虎威的奉承提不起興趣。
蒙亦和張睿聊着天,桌下,握住她的手,捏了捏手心。
喬言一頓,看向他,狗男人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裏小動作很多,她抽出手,還在他手背拍了一下,就見他勾唇一笑。
張睿在說新投的綜藝八成要糊,見蒙亦笑了,在心裏嘤了聲,貼了錢還要被嘲笑。
飯後回到酒店,兩人獨處,喬言問:“你今天怎麽來了?”
蒙亦喝了酒,那股混不吝的散漫勁又上來了,他自上往下解襯衫扣子,懶懶說:“探班。”
“我說的不是這個。”
“我見不得人?”扣子全解開了,他問,“一起嗎?”
喬言推開他:“之前說不公開的。”
“我也沒公開,水是你自己接的。”
喬言:“......”
無話可說。
怕真把她撩毛了,蒙亦恢複正經,說:“反正遲早要公開,劇組裏的人出去不會亂說,就當是鋪墊。”
他們自己戀愛,和公之于衆還是不一樣的,尤其是蒙亦,他的關注度不低于任何明星,網友吃起瓜來也是津津樂道。
蒙亦掐了把她的臉,轉開話題,“林正峰那案子怎麽樣了?”
說到這個喬言就鬧心。
“給我發信息,打電話,我拉黑他,換部手機又給我打電話,拐彎抹角地希望舅舅撤訴,想私了,那幾年我們一家多苦,舅舅妻離子散,在國外掙點錢都用來還債,是不可能放過他的。”
“說私了也只是拖,被沈家打擊後,林正峰拿不出大筆現金。”
“我比較擔心事情鬧到法庭上,有人挖出我們的關系。”
喬言看着蒙亦,一臉的無可奈何,她不願意被人知道自己是林正峰的女兒。
蒙亦對上次的事心有餘悸,說:“明天再給你加個保镖。”
第二天早上,蒙亦離開片場,保安看到他的車,自動放行,趁着警戒線打開的空當,一個老人拄着拐杖就往裏沖。
司機猛地踩下剎車:“不要命了?看這穿戴也不像碰瓷啊。”
蒙亦目光透過車窗看向老人,隐隐覺得眼熟,老人身旁還跟着兩人,女的帽子口罩全面武裝,男孩莫約二十歲,也挺眼熟。
保安拉開人,汽車徐徐前進,某一刻,蒙亦想起來了,那老人是喬言的爺爺。
他撥出喬言的電話,沒人接聽,再撥,依舊沒人接,點開微信,給她發了條信息。
琪琪看到蒙亦打來的電話不敢接,等喬言下戲,連忙把手機給她。
“小蒙總打了兩通電話,不知道是不是有急事。”
喬言點開信息一看:[你爺爺,林惜,還有她弟弟在片場外。]
信息是兩小時前發的。
這時,兩位高大的男性直直走向喬言,一位是片場的保安,另一位是蒙亦安排的保镖。
保安說:“喬小姐,外面有一位老人,說找你有事,趕都趕不走,一直坐在那等。”
林正峰入贅到喬家,那時爺爺奶奶都在老家,喬言一年到頭頂多見他們一面,老人對她算好,但他們的好帶着點客氣。
喬言是爸媽鬧離婚的時候才知道,沈瀾的一胎二胎,都是躲在林正峰老家生的,由他爸媽照顧,那邊盛行多子多福,特別是兒子。
媽媽不生二胎,那一家人也是三觀扭曲,為了所謂的男丁,父母幫兒子照顧情人,隐瞞婚外情。
保安問:“喬小姐,這事怎麽辦?”
“你說我不見,讓他別等了。”
下午三點,保安再次找到喬言:“喬小姐,他們還沒走,我看老人一直坐在那,怕他身體吃不消,要是在我們片場外出事就不好了,你看......”
“他吃午飯了嗎?”
“吃是吃了,就是不肯走。”
喬言垂了垂眼睛,心裏刺刺麻麻,卷起的劇本被她捏扁了,沉默片刻,她說:“帶他到休息室。”
休息室白牆泛黃,有一張簡易床和一組油漆剝落的桌椅,老人一進門就開嗓喊了聲:“言言。”
這聲音、樣貌都陌生,親密地叫她的小名,喬言忍着才沒後退。
老人手心幹燥,手背幹巴巴的像風幹的蘋果皮,布滿老人斑,倆手握住喬言的手一拉,言辭殷切地說:“就當爺爺求你,放過你爸一馬。”
喬言輕輕收手,沒抽出。
“他畢竟是你親爸啊。”老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哭,絮絮叨叨講起喬言小時候的事,說林正峰多疼她雲雲。
喬言站在窗邊,被哭得頭疼。
林惜摘掉帽子和口罩,妝容難掩憔悴,紅着眼睛說:“喬言,你可以讨厭我和我媽,爺爺這樣求你都無動于衷,你有沒有心?”
喬言愣是氣笑了:“不知道你哪來的底氣,如果林正峰不違法,不貪財,堂堂正正做人,誰能把他怎麽樣?你們越慌,證明你們越心虛。”
“非得置你爸于死地嗎?我給你跪下行不行?”老人拄着拐杖站起身,彎着膝蓋就往下跪。
喬言一慌,連忙攙扶他。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再發一章,大概會比較晚,明早來就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