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喬言做了個夢，她和蒙亦摟在一起，吻得熱一陣冷一陣，吻得她臉紅心跳欲羞欲死。
快要窒息了，她踩在椅子橫杆上的腳一滑，失控感襲來，腿一蹬醒了。
頭很沉、口很渴，腦子裏還轉着那個匪夷所思的夢。她夢游似的去廚房喝了水，上了個廁所，又飄回房間，一覺睡到大天亮。
再度醒來，夢變得模糊，可還殘留了隐隐約約的畫面，喬言摸摸唇，那感覺異常真實，她羞恥地悶進枕頭裏尖叫。
啊啊啊啊啊！
她怎麽會做這麽色情的夢，對象還是蒙亦？
悶悶的尖叫聲透過門縫，傳到餐廳，私廚把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喬熠擺碗筷的手一頓：“什麽聲音？是不是我姐醒了？”
向小暖從冰箱裏拿出飲料，細細聽了幾秒，連忙把飲料放在餐桌上，轉身跑出喬言房間。
她沒走兩步，看見蒙亦已經站在喬言房間門外了，向小暖翻了個白眼，擰開一瓶飲料喝了口。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喬言一個魚打挺坐起身，尴尬得頭皮發麻，天吶，小暖在家？
她頂着一頭亂發，紅着臉，抱緊枕頭：“小暖？”
“是我。”
是蒙亦的聲音，喬言更尴尬了，還不如是小暖。
她咽了咽喉嚨：“幹嘛？”
“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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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睡會兒。”
“叫那麽大聲，還睡得着？”
喬言：“......”
狗男人嘴裏果然吐不出好話。
喬言磨磨蹭蹭洗漱好，調整呼吸，走去客廳。
向小暖熱情揮手：“言言姐，吃飯。”
喬熠夾起塊排骨：“姐，你最近應酬很多嗎？難得來一次你就喝醉。”
最後一個空位在蒙亦身邊，喬言拉開椅子，看到他唇上有一塊小小的破損。
傷口很淺，屬于去醫院晚點就愈合那種，喬熠的火眼金睛竟然看到了：“蒙亦哥，你嘴唇怎麽破了？”
蒙亦：“狗咬的。”
喬言想到他脖子上的牙印，他當時也說狗咬的，她心跳開始突突突突突...不是吧？她雖然酒品不好，但不至于強吻蒙亦吧？
喬熠和向小暖的神情登時變得微妙，接下來誰也沒說話，一餐飯就在微妙的氣氛裏安靜吃完。
飯後，蒙亦示意櫃子，說：“你要的唱片。”
向小暖颠颠跑過去，她要的《SolldAir》黑膠唱片！嗚嗚嗚，表哥終于幫她弄來了。
那晚之後她才反應過來，唱片在哪，蒙亦怎麽可能記錯，他就是故意支開她。
下午到晚上，喬言又看了一遍《錯步》的原著小說，特意熬到淩晨兩點才睡。
第二天，她穿着白色T恤、牛仔褲、素顏，紮着馬尾，輕裝出門。
試鏡這樣打扮最合适，導演能看清你本來的樣子，對于角色是否可塑。
到中博大廈車庫，喬言下了保姆車，正巧碰到張導一行人，她微微颔首：“張導。”
張導看了看喬言：“氣色不錯，好像比上次見面更挺拔了。”
“可能是最近有運動的緣故。”
“你都做什麽運動。”
“擊劍。”
張導略一訝異，笑道：“不錯，擊劍有韌度。”
他對喬言多了幾分好感，他喜歡願意為角色去探索、去挖掘自己的演員。
沈凝和林惜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下車，将對話聽得明明白白。
沈凝嗤笑一聲：“擺出一副清高的樣子，還不是靠蒙亦給她牽關系。”
想到昨晚姐姐說的話，沈凝現在看喬言，滿滿都是酸氣。
林惜說：“我們拿下角色，比什麽都強。”
沈凝翻了個白眼：“我又不像你，爸媽都給你安排好了。”
林惜立馬捧了句：“我又不像你，家裏有金山，我全家都得辛苦掙錢。”
沈凝這才輕哼着笑了。
喬言到現場才知道，《錯步》的競争比她預估的更激烈，實力派的适齡女演員，想轉型的流量小花，候場區一眼看去都是人。她找了靠後的位置，拿着工作人員發的試戲片段找情緒。
她每部劇都是沉浸式表演，能否進入角色的內心，表達出真情實感，對她來說很重要。
沈凝和林惜到候場區，遠遠看見喬言，穿過人群，故意坐在她身邊。
沈凝拿腔拿調地說：“你還不知道吧，樊陽特別出演這部電影，正在裏面幫忙對戲，顧影的角色基本确定林惜了。你試鏡陳熙？到時候一個劇組看他們恩愛，我都替你尴尬。”
喬言意外，以樊陽的咖位，何必在雙女主的電影裏做陪襯？
等沈凝逼逼完，喬言不緊不慢地說：“瞎操心別人的事，我也替你尴尬。”
沈凝有種一拳打空的羞怒，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她點開手機裏的照片，往喬言眼前一怼。
照片背景是瑞士雪山，白皚皚的山峰下，蒙亦和沈喏穿着同款滑雪服，身後的小木屋邊立着滑雪板，他一手搭在她肩上，兩人嘴角都彎着笑。
“我姐和蒙亦哥一起留學，還交往過，蒙亦結婚也只會娶我姐這樣家室的。你就別天真了，就算他現在願意護着你，還能娶你？最好少得罪人，免得被抛棄後混不下去。”
喬言淡淡瞥了眼照片，問：“蒙亦前女友的妹妹，你和我說這些是什麽意思？要我唱一首《分手快樂》嗎？”
照片上蒙亦這張青澀的臉，頂多大一大二。
說完，喬言戴上耳機，不再搭理她。
沈凝激怒喬言不成，反倒自己氣得牙癢。林惜見讨不到好處，拉走沈凝。
沈凝昨晚一直追問，才知道姐姐和蒙亦交往過三個月，她驚訝又驚喜。姐姐也是落落寡歡，放不下的樣子。
無論外貌、風度、家族根基實力，蒙亦都是數一數二的拔尖。對蒙家，他們沈家都得瞻仰幾分，喬言她算什麽？
她在姐姐留學時用的社交賬號上，刷了好幾年的信息，才找到這張照片，喬言看了居然不吃醋，看來她也沒多在乎蒙亦，接近他只是為了資源。
喬言手機一震，蒙亦發來的信息：[試鏡了嗎？]
喬言：[估計沒這麽快。]
蒙亦：[無聊的話，來我辦公室坐會兒？]
喬言：[不無聊，你前女友的妹妹給我看你和你前女友留學時滑雪的照片。]
一句話套娃似的，蒙亦乍一眼似乎看懂了，又逐字慢慢讀了一遍。
他先是意外，擰起眉頭，手指點着桌面，有些焦躁，又忽地一笑，有點開心的樣子。
朱意群對boss瞬息間的表情變化嘆為觀止，這該死的愛情。
沒多久，喬言收到蒙亦的回複：[只交往三個月，相處時間不多，和你不能相提并論。]
喬言剛才看到照片時，心裏疙疙瘩瘩的，又覺得自己沒立場不舒服，別扭得很。看到蒙亦的回複，心裏的疙瘩統統被撫平了，不自覺彎起嘴角。
蒙亦信息又發來：[別吃醋。]
喬言嘴角的笑容凍住，不，我不是，我沒有，別亂說，誰吃你的醋？
蒙亦：[中午吃請吃飯。]
《錯步》講的是兩姐妹童年時父母雙亡，姐姐陳熙被好人家收養，樂觀開朗，成為警察，妹妹顧影被家暴的家庭收養，內心扭曲，殺死養父，僞裝現場。
陳熙偵查案件，通過蛛絲馬跡尋找真相，過程中發現越來越多似曾相識的痕跡。顧影卻十分狡猾，從未露出馬腳。
随着真相抽絲剝繭，陳熙的精神狀态趨于崩潰，難以相信顧影的童年過着這樣痛苦不堪的生活，更難以相信顧影會殺人。
最後，在陰暗的老屋裏，姐妹倆歇斯底裏地争吵，發洩內心的痛苦，殊死搏鬥，最後，陳熙将水果刀插進顧影的小腹。
警察趕來時，陳熙側躺在血泊裏，僵硬成擁抱的姿勢，像抱着一個人，她懷裏卻是空的。
原來，顧影根本不存在，只是陳熙分裂出的另一重人格，而顧影所經歷的一切，都是陳熙童年的真實寫照，是她畢生無法驅散的陰影。
工作人員拿着名單小跑過來：“喬老師，到您了。”
喬言拍電視，樊陽拍電影，他們之前沒演過對手戲。喬言平複心情，努力去忽略他帶來的幹擾。
走進門，張導、副導、編劇幾人坐在一旁，攝像機對着房間正中的空地，樊陽起身走向她。
《錯步》裏樊陽飾演的刑警，和陳熙相愛相殺，亦敵亦友。
眼神對上，兩人微微颔首，分手前在公共場合遇見，他們都是這樣假裝不熟。
張導說：“開始吧。”
喬言閉了下眼，睜眼時她已是陳熙。
樊陽高大精實，五官周正，自帶警察浩然的硬氣，他往前一步走，氣勢碾壓喬言，睨着她一笑，不屑中透出幾分淩厲：“直覺？呵，直覺能破案要警察幹嘛？陳熙，你最好給我拿出證據。”
喬言被逼得退了一步，目光略微閃躲，很快，她眼裏的光聚起，直直回視他：“是嗎？秦警官，你睜大眼睛看好了，我是怎麽翻案的。”
她神色疲憊，仰着臉寫滿不屈，一股子倔勁從明亮的眸子裏迸出，身形雖然比男人嬌小，意志卻仿佛冉冉長成一個巨人，狠狠碾壓對方。
樊陽沒回應，安靜地看着她。張導和編劇對視一眼，目露不解。
片刻，樊陽說：“不好意思，我晃神了。”
張導奇怪地看向樊陽：“你調整一下。”
喬言剛才的表演确實出彩，但樊陽畢竟是雙金影帝，居然會被壓戲？
樊陽此前從不知道，喬言拿到好角色能爆發出這樣驚豔的表演，他忽而有點心澀，她一直都是優秀的，卻總是遷就自己，收斂了光芒。
重新試演很順利，導演即興讓他們表演了幾個片段，看着對戲的兩人，目露贊賞。
表演完，張導問喬言：“你的表演，堅定中帶着一點疑惑和疲憊，能說說為什麽嗎？”
喬言說：“陳熙的另一重人格在夜間蘇醒行動，一個身體承受兩個靈魂的行動，必定疲憊。
女人天生敏感，陳熙想不到自己有另一重人格，但一定感覺到不對勁，所以她的堅定中是有遲疑的。”
如此一來，陳熙的情緒就變得更有層次了，原來張導擔心雙女主裏，妹妹陰暗的表演會壓過姐姐，現在看來各有精彩。
張導點點頭：“謝謝你的表演。”
喬言出門後，張導問樊陽：“怎麽樣？”
樊陽一笑：“您不是已經有決定了？”
張導笑了：“你推薦喬言的時候，我還不太滿意，現在沒讓我失望。”
副導演敲了敲手表。
張導一看時間：“十二點了？通知還沒試鏡的下午兩點再來，大家辛苦了，走，去吃飯，我請客。”
樊陽說：“我有點事，就不去了。“
他跑到走廊，見喬言走進電梯，連忙奔過去，卻沒追上，忙按下另一臺電梯，緊盯着變化的樓層數字。
趕到車庫時，還好，喬言沒走遠，樊陽疾步直追，沖到喬言面前：“言言，中午有時間一起吃飯嗎？”
喬言被突然蹿出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
樊陽說：“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我忘了初心，總為了工作委屈你，中午一起吃飯好嗎，我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樊陽右後方三米，蒙亦站在一輛大G邊，正看着她，等她一起去吃午飯。
這距離，樊陽說的話，字字清晰地傳進蒙亦耳朵。
喬言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尴尬得想鑽車底。
見喬言沒回應，樊陽問：“是因為蒙亦嗎？和他那種人不可能有以後，我正在和中博解約，解約後你和我一起幹好不好？像我們剛進娛樂圈的時候。”
蒙亦走過來了，喬言的心跳噗通一下炸開，她想原地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