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尬了，喬言不知以什麽面目對待蒙亦，好在回到市區後，沒再遇見他。
這天下午，喬言約顧天姿回家拿布料，品牌活動一結束，顧天姿直接殺過來，把喬言劫走，連助理都沒帶就回家了。
駕車到郊外，停車到小別墅的院子裏。
顧天姿解開安全帶：“你家還挺有調調。”
小院修葺精雅，種了各種花花草草，都是媽媽和外婆弄的。
媽媽和外婆在噩夢裏滾了一圈，如今特別珍惜當下寧靜的生活，每天種種菜，養養花，怡然自樂。
顧天姿看着高冷，但會哄長輩開心，媽媽和外婆被哄得合不攏嘴。
顧天姿說：“外婆和阿姨的氣質真好，我給你們各做一套旗袍吧。”
顧天姿車上有軟尺，當即拿來給媽媽和外婆量尺寸。
媽媽客氣婉拒，顧天姿堅持，也就接受了，看得出媽媽心情不錯，笑得眼尾疊起細細的皺紋，氣質順柔如清泉。
外婆帶着老花鏡，從發絲到衣服一絲不茍，她出生在大戶人家，最落魄的時候也保持着清雅幹淨，如今年過七旬，舉手投足間仍有一股子氣派。
喬言很慶幸，自己能掙到錢，讓媽媽和外婆過上舒适的生活。
量好尺寸要走了，媽媽送他們到車邊，見外婆回屋裏才小聲問喬言：“和樊陽真的分了？”
喬言：“嗯。”
顧天姿一愣，不會是那個樊陽吧？
媽媽嘆氣：“樊陽是好孩子，這事怎麽糊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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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媽媽面前，喬言難得袒露出一絲不确定：“媽，我太苛責了嗎？”
媽媽說：“你這個年紀有這個年紀的想法和計較，媽媽不能拿自己活了半輩子的态度去影響你，你以後一起生活的人，你自己決定，不管怎麽選擇，媽媽都支持你。”
媽媽永遠這麽溫柔且有力量，喬言擁抱了下媽媽，說：“我走了。”
坐上車，顧天姿睨着喬言：“樊陽是你男朋友？拍《大征程》火了的那個樊陽？”
喬言指了下她家隔壁的小別墅：“樊陽家。”
顧天姿插入車鑰匙的手一頓，難以置信：“靠...如果沒有林惜倒插一腳，你們是打算結婚的？”
“分都分了，不提也罷。”喬言看了眼二樓陽臺曬衣服的樊陽媽，他爸媽似乎還不知道他們分手。
顧天姿好心安慰：“算了，劈腿的男人直接丢垃圾桶，和男明星戀愛太累，蒙亦多好，會掙錢，會生活，足夠自由，不像演員夜夜拍戲那麽虛，蒙亦怎麽說都是更高、更快、更強的plus版。”
喬言：“......？”
疑車無劇。
下一秒，顧天姿問：“他倆誰更厲害？”
喬言：“你問哪方面？”
“你稍微想歪點就明白了。”
“......我和蒙亦不是那種關系。”
顧天姿一臉不信：“那晚的私人聚會，不是特親近的人，不會帶去的。”
喬言：“......準确來說，出生多久，我和蒙亦就認識多久。”
兩位媽媽的預産期差不多，家裏老人迷信，請人算日子剖腹，兩位媽媽索性同一天剖腹，喬言和蒙亦娘胎裏就結了緣，抱在手裏家人就沒少開玩笑，讓他們以後結婚好了。
顧天姿又是一聲“靠”，更短促，更有力，“你和蒙亦還是青梅竹馬？不過你家當年也是豪門大戶，全國五大棉紡廠之一，可惜還是在市場經濟的大潮中衰微了。”
“外公有種執着的工匠精神，沒法狠下心徹底革新，大概注定了被淘汰。”
“當年的‘喬雲一錦’遠銷海內外，多少富婆、名家設計師搶着預定，最後幾匹布居然歸我了，榮幸。”
顧天姿頓了頓，又說：“有件事我一直奇怪，我記得喬老的女婿是林正峰，因為他是明星，宴會上見一面我就記住了，喬老破産後，林正峰公布婚訊，說和沈瀾隐婚十六年，育有一兒一女，我一直納悶，是不是自己記錯了。”
喬言默了默：“所謂的隐婚那十六年，他是我媽的法定丈夫。”豪門秘辛顧天姿知道不少，像林正峰這樣渣得明明白白的鳳凰男，簡直令她嘆為觀止。
實在沒忍住，她又“靠！”了一聲，“老渣男。”
喬言也是後來七拼八湊各種八卦，結合自己從小聽到看到的，才拼湊出一個曾經。
媽媽年輕時追星，喜歡林正峰，家裏有條件，安排她見偶像，兩人就這麽在一起了。
林正峰一邊隐瞞自己有女友，一邊偷偷和女友分手，和媽媽結婚，入贅進喬家。
婚後他借助外公的財力，成立了經紀公司，搖身一變成了老板，又和沈瀾勾搭上，并捧紅了她，在外面藏着個小家。
直到外公去世，他抛妻棄女，扶正情人，號稱之前是隐婚，徹底抹掉喬言和媽媽，攜着影後妻子和一對兒女成天霸屏做秀，之後又生了個小兒子，給自己立起寵妻慈父的人設，借着熱度，投資創業混得風生水起。
顧天姿從後視鏡看了喬言一眼：“感情沈瀾和林惜這對母女，專撬你們母女牆角。”
喬言望着窗外，神色極淡：“能撬走的不要也罷。”
二十分鐘後到市區，街道愈發擁擠，等紅綠燈的時候，顧天姿接了個電話，登時火冒三丈。
“她現在給我說不要？能有點誠信嗎？憑什麽我的時裝要做第二套造型，讓她滾，以後別合作了！”
喬言問：“怎麽了？”
“明晚的時尚盛典，林惜本來穿我的夏季新款，臨時不要了，改穿A家的。”
喬言隐隐感覺到不妙，果然，沒多久琪琪打來電話，說她的禮服被林惜截走了。
在搶喬言的東西這件事上，林惜格外執着，大概是見不得光的童年太憋屈了，缺什麽補什麽。
時尚盛典的禮服是分手前定下的，她和樊陽都穿A品牌高定，出自同一位設計師，同一系列，看着像情侶裝。
這種事他們之前做過幾次，隐秘地在人前悄悄秀一把恩愛，又甜又刺激。
林惜截走這條禮服，意欲明顯，只是都分手了，喬言還會在乎一條裙子？笑話。
挂了電話，喬言說：“巧了，林惜改穿A家那條裙子，原來是我的。”
顧天姿指尖點着方向盤：“不嫌棄的話，明天你的造型交給我，豔壓她。”
明星走紅毯，高定為明星臉上添光，明星為品牌和設計師帶來流量和熱度，雙向共贏。
其實國內不少設計師十分優秀，不比國外差，但時尚歸根結底是資本的游戲，明星走紅毯就是偏愛國外大牌。
喬言說：“謝了，我們相互成全。”
顧天姿笑道：“我喜歡你這性格，簡單明了，不像林惜，心眼多的我能有密集恐懼症，她穿我的衣服就是為了炒支持國産，吸一波路人好感，對接時拿腔拿調，搞得我沾了她的光似的，要不是創業艱難，真不拽她。”
第二天，顧天姿給喬言做了個美美的造型，穿的不是原準備借給林惜的裙子，是另一條她非常滿意的私藏。
純白色長裙，大V領切得低，露出漂亮的鎖骨、隐約一點胸線，上身是精美低調的刺繡，掐住細腰往下，裙擺輕盈舒展，隐隐約約的透明感，優雅又不失活潑，還有點小誘惑。
顧天姿托着下巴欣賞：“這條裙子和你的氣質很搭，特有靈性。”
“你轉一圈，我拍個小視頻，”顧天姿環視一圈，沒找到手機，随手拿起喬言的，“密碼多少？”
喬言報了串數字。
明晃晃的陽光在背後打了光，喬言光腳踩在地毯上，盈盈轉身，裙擺飄蕩而起，半透明的紗像鑲嵌了皎潔日光，一截瑩潤的小腿半隐半露。
“靠扮嫩相和故意暴露吸睛的純欲風太低級，你這真真是高級版，又幹淨又誘惑，”顧天姿感慨，“我一女人都喜歡的不行，你給我的品牌代言好了，我們深度合作。”
喬言也挺喜歡今天的造型，開啓商業互捧模式：“主要是你的設計好。”
兩人就聊上了，她們一個看似高冷、一個看似疏淡，其實性格接近，略有些慢熱，遇上搭調的也是天南地北葷素不忌啥都敢說。
琪琪摸摸裙擺：“紗好細膩啊。”
“我做衣服考究布料，這頂級的紗也是費了好大勁弄來的。”
顧天姿一邊哔哔哔，一邊看小視頻，很滿意，突然奇想，把視頻發給蒙亦。
片刻，沒等到回複，她急性子追加道：[是不夠美還是被美瞎了這盛世美顏你看不見嗎如果你還活着麻煩吱一聲謝謝。]随後将手機一抛，丢在沙發上。
一年一度的時尚盛典，各家明星争妍鬥豔，前幾年紅毯前的“定妝照”只是在酒店走廊拍一張，近來越來越隆重，恨不得拍出大片的效果，還沒到傍晚，一波接一波的美照擠上熱搜。
林惜憑借爸媽的光環，還有新男友的熱度，上了兩個熱搜。
#林正峰全家福#
#林惜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今晚林正峰一家五口第一次整齊亮相，看樣子另外兩個兒子遲早也要出道圈錢。
粉絲山呼海嘯地吹捧，營銷號又一次撰文書寫他們的神仙愛情，林正峰當年公布婚訊的截圖循環使用，不嫌膩。
顧天姿翻了個白眼：“這一家子太MD虛僞，特別想他們人設崩塌。”
琪琪立馬舉手：“哪天林惜人設崩塌了，我放鞭炮慶祝，樊陽的粉絲都讨厭她，評論區誇的都是水軍。”
她只知道林惜撬走樊陽，并不知道喬言和那一家的關系。
喬言不看手機也不搭腔，垂着眼睛，提起裙擺試鞋。
時尚盛典是《ZL時尚》雜志主辦，《ZL時尚》又是中博集團旗下的雜志，中博是今晚的金主爸爸。
蒙亦他爸不參加這種場合，蒙亦就是今晚壓軸的砥柱。
各家明星使出渾身解數，準備上演《紅毯·甄嬛傳》時，蒙亦剛開完會，一衆商務精英看着他出門，立馬松懈下勁兒，窸窸窣窣地作鳥獸散。
回到辦公室，負責瑣碎雜事的助理說：“小蒙總，活動的服裝已經挂在休息室了。”
朱意群看了眼時間，問：“準備去場館了嗎？”
蒙亦扯掉領帶，一連松下兩顆扣子：“不急，叫唐經理過來。”
他接過手機點開微信，一排小紅點裏，喬言的未讀信息格外清奇：[是不夠美還是被美瞎—
蒙亦點開信息，看到後半句[—了這盛世美顏你看不見嗎如果你還活着麻煩吱一聲謝謝。]
蒙亦：“......”
海邊回來後，兩人沒見面也沒聯系，她突然發來這段話讓人莫名其妙，不過有點她小時候的活潑勁兒。
蒙亦點開小視頻，短短五秒，沒看夠就結束了，他點重播又看了一遍，長按保存。
今晚顧天姿也要去時尚盛典，給喬言打扮好，她去更衣室換衣服。
喬言坐在沙發上等，手機一連震了兩下，她掃了眼，是蒙亦發來的。
把他當成前男友的咬人事件後，再一次看到他的名字，她還是連腳指頭都尴尬。
喬言兀自尴尬了兩秒才點開信息。
[很美。]
[沒瞎。]
喬言緊接着看到上頭的小視頻和那段話，尴尬從腳趾瞬間蔓延到全身，生生催化出一種“我沒法活了”“一起死吧”在絕望中爆炸的心情。
“顧天姿！！！”
“怎麽了？”顧天姿穿着一身白色西服，湊過來看了眼，腦子一抽，沒憋住笑了，“抱歉，忘了是你的手機。”
緊接着，又跳進一條信息：[約我一起走紅毯不必這麽麻煩，吱一聲就夠了。]
喬言：“......”
顧天姿：“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