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六月初夏,午後溫度拔高,接機的粉絲人山人海,連吹來的風都帶着幾分燥熱。
喬言擠在密密挨挨的人群裏,戴着漁夫帽和口罩,露出一雙眼睛看着出口。
三個月沒見他了,今天是他們交往七年的紀念日,為了第一眼能看見他,她冒險來接機。
喬言抱着燈牌,心髒怦怦跳,上次這麽做是三年前,那時她拍的第一部 電視劇還沒播,沒人認得她,混在粉絲群裏,口罩都不用戴。
“來了來了。”
誰喊了一聲,大家精神起來,紛紛舉起燈牌、橫幅,大喊:“樊陽,我愛你。”
“老公,拍戲辛苦了!”
“恭喜殺青,哥哥好帥!”
......
樊陽走路帶風,短發幹淨利落,鼻梁高挺,一張周正硬氣的臉,很有男人味。
簇擁着他的幾個保镖都高大魁梧,他戴着墨鏡微低頭,仍高出一截,十分矚目。
一行人很快走近,喬言這才舉起燈牌,她的燈牌不一樣,剛才一直貼身遮字,怕被人看見。
樊陽走到眼前時,喬言沒按捺住,脫口喊了聲:“樊陽。”
她聲音透過口罩,嗡嗡的帶點急切,樊陽腳步略一停頓,尋聲看去,太熟悉了,遮成這樣還是一眼就認出她。
下一秒,他才注意到喬言手裏的燈牌——樊陽,愛你七年。
見他看向自己,喬言舉着燈牌踮了踮腳尖,沖他笑,口罩上眼睛微微彎起。
Advertisement
樊陽臉上沒有一絲贅肉,側臉到下颌線條清晰,不笑時有種冷酷感。
此時,對上她的笑眼,他嘴角一彎,笑了,擡手沖她比了個心。
頓時尖叫聲暴起,喬言身旁的女生激動得直蹦:“他沖我們這裏比心,啊啊啊!”
“哥哥笑起來好帥。”
對面的粉絲喊聲更大:“哥哥,看這邊!”
“我們也要比心!”
短暫兩秒,樊陽繼續邁步往前,沖另一邊的粉絲揮揮手,摸出手機低頭打字。
喬言收起燈牌,身上陣陣發燙,耳朵都紅了,幸好沒人注意到她。唯有樊陽的助理,剛才瞪圓了眼睛。
樊陽出道六年,她的燈牌上寫“愛你七年”,有點放肆。
人流随着樊陽往1號出口湧,喬言沒跟着,準備去3號出口,手機一震,她點開。
樊陽:言言,愛你十年。
喬言心髒撲通一跳,炸開一顆糖,滿心甜絲絲的喜悅。
他們交往七年,認識十年。
十分鐘後,喬言站在3號出口外,遠遠看着樊陽的保姆車開來。為了掩人耳目,保姆車繞了一段路後折回來接她。
喬言拉下帽檐,低着頭上車。
保姆車內寬敞舒适,樊陽看着她走近,人一到身前,他就勾住她的腰将人抱坐在腿上,掀掉她的漁夫帽,摘掉口罩,扣住她的後腦,重重吻下去。
他常年健身,肌肉收得緊,手臂有力,喬言被他抱着動彈不得。
一記深吻催動心髒加快跳動,空氣裏擦燃一把火,被濃濃的男性荷爾蒙包裹,接觸感太強,喬言感官都要爆炸了。
她殘存了一絲理智,想到車上還有人,推了推他。
助理被臊得不行,一聲“喬老師”含在喉嚨,愣是沒叫出來,小別勝新婚,他倆每次見面都像熱戀。
咽下一把狗糧,助理默默挪到司機旁邊的位置,說:“去中博大廈。”
樊陽閉着眼,和她額頭相抵,聲音低低的透着疲倦:“那天在劇組看到一個人,背影很像你,我差點就沖過去抱她,突然特別想你,恨不得立馬飛回來見你。”
說完他咬她一下:“殺青了也不來看我。”
語氣竟是抱怨,難得的孩子氣,喬言一笑:“還不是為了在你殺青前忙完工作,騰出時間。”
前幾天排滿通告,準備《錯步》的試鏡,接下來幾天沒什麽工作,主要陪他。
他們總是聚少離多,能安安靜靜待在一起的時間極少。
這句話樊陽很受用,他累得睜不開眼,閉着眼笑了,片刻後睜開眼看她,像要看回這陣子的缺失。喬言骨架纖細,皮膚細如白瓷,一雙眼睛生得美,笑起來極有靈性,氣質如半彎的月亮,淡淡疏離,卻是柔和的。
她極少參加綜藝,也不怎麽營銷,一年到頭紮紮實實在劇組拍戲,每個角色都琢磨透徹,有一股犟勁兒,擰起來誰都拿她沒轍。
想到這樊陽輕輕轉開視線,喚她:“言言。”
喬言:“嗯?”
樊陽沒答,喬言疑惑,看向他:“怎麽了?”
“沒事,就是想你。”樊陽又吻她,心裏藏着個小角落不太.安定,他靜靜壓下去。
汽車停下,喬言看了眼窗外:“你還要去公司?”
“有個采訪,晚點回家,你呢?”
“我先回去吧。”
為了樊陽工作方便,他們的住所在公司旁邊一小區,走路就能到。
等樊陽走後,喬言戴上口罩和帽子,起身時看到另一邊的椅子上一個袋子翻到,裏邊的東西掉了出來。
喬言彎下腰收拾,墨鏡、太陽帽之類,樊陽随手要用的小東西,拿着拿着,她看到個嶄新的包裝,百達翡麗的手表。
她打開盒子看了眼,是女士手表。
上次他倆偷偷逛商場,她看上這款表,家裏已經有表了,平時也不常戴,嫌貴便沒買,難道是他送給自己七周年的禮物?那天她好像沒表現出喜歡。
車門刺啦一聲打開,喬言合上盒子,将表放進袋子裏,回頭撞上助理的目光。
助理目光微閃,笑了聲:“我回來拿東西。”
喬言有些奇怪,她和樊陽在一起七年,送禮物什麽的都挺随意,也極少搞神秘,助理閃躲什麽?
她也沒多想,點了下頭,和助理擦身而過。
等喬言下車了,助理提起那袋子,翻開看看,東西都在,緩了口氣匆忙下車。
喬言下午閑着沒事,叫了食材,自己下廚做了幾個家常菜,樊陽回來的時候正好吃飯。
她本來是想出去浪漫一下,剛才在保姆車上,看他眼裏都有血絲了,這陣子估計挺累,索性懶得折騰。
洗好碗,喬言脫下圍裙,說:“洗好澡幫我對戲,過幾天《錯步》試鏡。”
《錯步》是喬言從電視劇轉向電影的首次試水,至關重要,上部電視劇殺青後,她全心都在準備《錯步》。
樊陽将洗好的杯子倒放好,指尖還在滴水,低頭親她:“先陪我...”
喬言笑着往後縮:“你在外面一天了。”
喬言愛幹淨,樊陽沒轍,纏着她唇舌糾纏一陣後才去洗澡。
回到客廳,喬言還沒看幾行劇本,劇本就被人從身後抽走,轉眼丢到茶幾上。
樊陽遙控關上窗簾,翻身将她壓在沙發上,想她得緊,溫溫軟軟抱了滿懷,那感覺山呼海嘯地襲來,渾身熱浪滾滾。
“每天晚上都想你,心裏想,這也想。”
流氓......
喬言被實實壓在沙發上,裹在他潮熱的懷裏,聞着沐浴露淡淡的清香,要熱化了,
樊陽撥開她的長發,細細吻着她後頸,手上也不閑着。
沙發邊的手機亮了一下,喬言下意識看過去,微博推送#樊陽和林惜同住酒店#。
喬言一驚,瞬間清醒,點開微博,這條話題醒目地飄在熱搜第一。
她撐起點上身,放大照片細看,照片雖然模糊,但能看出就是他們,深夜兩人緊挨着同進酒店,第二天前後隔着幾米走出酒店。
樊陽感覺不對,視線越過她肩頭看向手機,全身一瞬僵住。
“言言...”他啞聲。
喬言被一棍子打蒙了,頂開他,光着腳走到茶幾邊,看看他又看向窗外,眼裏空茫茫的。
沒多久,樊陽的手機響起,是經紀人打來的,他接通:“嗯...澄清...撤熱搜...”
客廳安靜,經紀人的聲音鑽出手機,聲雖小,卻能聽清:“那天不是劇組聚餐嗎?我把合影放上去,就說大家都在,去年劇組的事,這時候是誰放出照片?”
樊陽和經紀人溝通完,挂斷電話,一擡頭便撞入喬言的視線,心登時抽緊。
喬言定定看着他,喉嚨粗糙得像裹了層細沙,吐字艱難:“樊陽,我要你說實話。”
她有一雙明淨的眼睛,看得他無處遁形,太熟悉了,他在她面前藏不住謊,短暫兩秒,樊陽別開視線,去拿煙。
答案不言而喻,喬言呆站在那,有種耳鳴心跳的驚痛。
打火機擦燃,熟悉的煙味飄來,熏得喬言眼睛發酸,她捋了把頭發,腦子亂亂的,稀裏糊塗往玄關走。
樊陽捏滅煙丢進垃圾桶,幾大步走到她身後,握住她的手腕往回一帶:“言言...”
喬言別開眼睛不看他,聽到他低啞的聲音:“對不起。”
她還是不吱聲,樊陽靠近一點,她立馬後退兩步,甩開他的手。
樊陽頹然垂下手,說:“只有一次,我喝多了,她的眼睛笑起來很像你,我不知道怎麽了,就—”他越說越亂,“對不起,我...言言,那晚是意外,絕不會有下次。”
樊陽和林惜一起拍電影,喬言最開始是反對的,但那部電影劇本好、制作好、導演好,能讓他的事業更進一步,她相信他的專業性和人品,最後沒阻止,誰能想到......
喬言心很重,沒法面對他,說:“我想安靜一會兒。”
“太晚了。”樊陽擋在門邊,不讓她出去。
“好。”喬言走回客廳,拿起他的手機,解鎖後點開通訊錄,想找林惜的號碼。
呵,不用搜索,林惜的名字赫然在第一頁,傍晚剛通過電話,通話記錄五分鐘,喬言握緊手機,又挨了一棍。
樊陽緊跟在她身後,忙解釋:“我傍晚打電話給她,是和她爸的公司準備投資一個項目。”
喬言耳邊嗡嗡的,明明字字都聽見了,卻組不成句子。
她撥出電話,按下免提。樊陽心一跳,手動了一下,終究是沒去搶手機,否則更顯得心虛。
電話很快接通,林惜聲音帶笑,親昵又熟稔,好像他們已經這樣通話過無數次:“你不是說晚上有事,怎麽又打電話給我?對了,剛才忘了謝謝你,手表很好看,我朋友都說好看。”
“喂,怎麽不說話?聽得見嗎?”
“樊陽?”
“喂,喂?”
喬言挂斷電話,看着他,手一松,手機徑直落地,啪的一聲,安靜的空氣震了三震。
樊陽呼吸很輕,每個字都說得小心翼翼:“她前段時間幫了我個忙,送給她表,只是感謝。”
“哦...”喬言彎起嘴角,眼裏沒有一絲溫度,“做.愛、幫忙、和她爸公司合作,樊陽,你還瞞着我多少事?如果不是爆出緋聞,是不是你們領證結婚了我都不知道!”
喬言說到最後,聲音不受控制地拔高,幾乎是喊出來。
“言—”
啪,喬言一耳光甩到他臉上,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