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晴天霹靂
對于不知用了什麽借口說服陳樂清,大包小包地把行李搬到自己家,說是要正式開啓同居生活的莫岩城,墨禾表示,無奈,相當無奈,本想把他一腳踹出去,他卻跟塊狗皮膏藥似的立刻粘了上來,“啪”得那麽一貼,怎麽都撕不下來,若是不答應,他都要跟着墨禾進廁所了。
罷了,就這麽着吧...
然而,當天晚上,莫岩城不知抽了什麽瘋,居然莫名其妙發起了高燒,整個人滾燙地跟個小太陽似的,硬生生把同一個被窩裏的墨禾給熱醒了。
伸手往莫岩城額頭上一摸,墨禾皺起了眉,翻身下床找出了體溫槍給莫岩城測了一下,38.7℃,墨禾嘆了口氣,搖了搖莫岩城,沒反應,又搖了搖,還是沒反應。
剛想着莫岩城是不是燒得昏睡不醒了,墨禾就被莫岩城一把拉進來壞裏,莫岩城埋在墨禾脖領子的呼吸很是滾燙,卻喃喃着:“幹...幹嘛?睡覺啊。”
“你發高燒了,起來,我帶你去醫院。”墨禾掙開莫岩城的胳膊,坐起身推着他催促道。
莫岩城巍然不動,眼睛都沒睜開,拉過被子蒙住了腦袋,悶悶道:“不礙事,睡一覺,發發汗,喝點熱水就好。”
看他這一副懶得動的樣子,墨禾冷下臉,一把掀開被子,踹了他一腳,沉下聲音:“再說一遍,我帶你去醫院。”
沉默了好一會兒,莫岩城終于動了動,擡起紅撲撲的臉,偷偷看了墨禾一眼,直覺他這絕對是有點生氣了,這才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抓過衣服往身上套。見狀,墨禾也跨下床開始換衣服。
此時已是淩晨時分,車不好打,好在社區診所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墨禾幹脆就把莫岩城拉到社區診所去了。
“打針還是吊鹽水?”戴着口罩的社區醫生一邊拿着筆在紙上寫着些什麽,一邊擡起眼看了莫岩城一眼,問。
“打針。”墨禾搶先說道,這種時間了,他實在是沒那個精力在這兒陪莫岩城吊鹽水,還是打針來得實在,一針紮下去就能完事兒。
莫岩城聽到這話,卻是有些不高興了,剛要站起來卻被墨禾猛地一下又給摁回椅子上,只能撇撇嘴,道:“阿禾,我這十八了都,還紮屁股針,不合适吧?”
“有什麽不合适,有病就紮,大晚上的,誰會特地跑出來看你屁股?”墨禾捏了捏鼻梁,說道。
社區醫生看莫岩城雖是一臉的不甘願卻也沒多說什麽,就示意莫岩城跟自己到打針室裏紮針了。等莫岩城紮完了針,別別扭扭地走出來,墨禾不由得一陣好笑,打個針而已,至于嗎?
折騰了好一會兒,等兩人重新躺會床上,已經五點了,墨禾感覺自己才睡着,鬧鐘就響了。摸了摸莫岩城的額頭,燒是退了但看他這副樣子,要去上課還是有些強人所難,便讓他接着睡,自己去了學校,順便到辦公室找林柒柒給莫岩城請了一天的假。
見墨禾來給莫岩城請假,林柒柒很是意外:“你倆還住一塊呢?關系都這麽好了,既然這樣你就多督促督促他學習,可別讓這苗子又給蔫下去了。”
墨禾點點頭,心裏暗想:你要是知道我倆現在啥關系,估計會直接把我們這兩棵苗子一下就全給拔了。
一早上,墨禾的眼皮子一直在打架,他一向看重睡眠,結果一晚上睡了不過四小時,自然困得不得了,第一節課還是老李頭的語文課,他那一點兒激情都沒有的課堂,簡直就是在逼人睡覺。
終究是撐不住,墨禾撐着額頭,閉上了眼,這一閉,兩節課就過去了。對于沒人打擾,也沒被老師抓包,墨禾很是慶幸,看來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塑造得相當成功,都沒覺得他會睡覺,只覺得他那是在思考。
補了眠,精神好了不少,剩下的兩節課也就好過很多了。一放學,墨禾就騎車拐到了一家營養粥的店鋪,給莫岩城打包了一份皮蛋瘦肉粥。一路小心翼翼的,好不容易将它帶到了公寓樓底下,卻在鎖車的時候功虧一篑。
怎麽都沒料到,挂在車把上的裝着粥的袋子居然就這麽斷了,看着灑了一地、熱騰騰的粥,說實話,墨禾很有種把碗裏幸存的那小半碗帶上去給莫岩城将就一下的沖動。
他沒來得及付諸行動,就有位清潔大媽走了過來,一邊喋喋不休,一邊把地上的粥給清理幹淨了,墨禾連連道歉,走進了公寓的電梯。
看來,莫岩城是連最後的那點口福都沒有了。
冰箱裏還有兩顆雞蛋,一點蔥花,墨禾想了想,蛋花粥應該是沒什麽問題的。
一個小時後,沉睡着的莫岩城被墨禾給搖醒了,緊接着就有一個床上書桌架到了自己兩腿邊,又是一碗粥擺在了桌上,莫岩城了然,坐起身,接過墨禾遞過來的勺子。
蛋花粥,上頭點綴着幾粒蔥花,看起來還不錯。睡了一早上的莫岩城,睜開眼的第一時間就感覺餓得發慌,舀了一勺就往嘴裏送,完全沒注意到一旁的墨禾正盯着自己看。
這一口,讓莫岩城不禁懷疑自己的味蕾是不是被燒壞了,試探性地又舀了一小勺送進嘴裏,莫岩城才看向墨禾,義正言辭道:“這家店,可以拉進黑名單了!”
話剛說出口,看到墨禾的臉色沉了下來,莫岩城一愣,瞬間就懂了,遲疑地問:“這...是你做的?”
墨禾一言不發地點頭。
“哦呵呵,味道挺獨特啊。”莫岩城讪笑道。
“那就別吃了。”說着,墨禾走上前,伸手要将桌子搬走。
莫岩城驀地往前一撲,死死護住桌子,急忙說道:“別!我就好這口!”
“你确定?”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莫岩城舉起右手誠懇地發誓。
看莫岩城如此大義凜然,墨禾也就懶得再說什麽,出去倒了杯熱水放在桌上,示意莫岩城記得吃藥就躺下了。不時傳來瓷勺與碗輕微的碰撞聲,墨禾的嘴角扯起一抹笑意,閉上眼睡了過去。
下午的課,墨禾沒再打瞌睡,卻還是沒法集中精神聽課,莫岩城沒在身旁吐槽或者翻花繩,還真是有些不習慣,總有種靜不下心來的感覺,明明之前還要時不時揪着他認真聽課,更容易走神,現在這又是什麽情況,也是搞笑了。
不過莫岩城這種人,存在感很強,做什麽都很能吸引身邊人的注意力,隔了墨禾和一條通道的齊實就常常轉過頭來看他的花繩表演,也真是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了。這樣的人,忽然沒出現,異樣感便顯得很強烈,每一節課的老師進來的第一句話都是:“莫岩城呢?”
導致作為班長兼同桌的墨禾,不得不在每節課的開始站起身說一句:“他請病假了。”
第二天,病好得差不多了的莫岩城就生龍活虎,又是好漢一條了。墨禾真是舒了口氣,這人生個病都得折騰自己,硬生生把他兩天的精力都給磨沒了,好在這人傻,自愈能力就跟着強,好得快。
這天下午第二節課下課,莫岩城手機震動便起身走出教室接電話去了,直到放學都沒回來。齊實和陳美美以及齊餘走了過來,問:“岩城怎麽回事?公然翹課?”
齊實很順利地就和陳美美在一起了,這兩人倒還是很有良心的,當然不會把齊餘給抛棄了,于是就組成了這麽個三角形,每天都是三人同進同出的,從他人的角度看起來,雖然怪異卻也挺和諧,還能堵住老師的猜疑。
對于齊實的話,墨禾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了解,不過林柒柒沒什麽反應,可見他有好好請過假了,那很可能就是出了什麽急的事情,處理完了就會回來。墨禾這麽想着,也就沒有打電話去打擾莫岩城。
可,就這麽過去了一個星期,莫岩城還是沒有來學校,也沒有給墨禾打過電話。墨禾不免擔憂起來,猶豫了一番,還是到辦公室找林柒柒詢問莫岩城的消息。
“他沒告訴你嗎?”林柒柒顯得很是意外,轉而嘆了口氣,“也是,他也沒這時間和心思告訴你了。”
“老師,他到底怎麽了?”林柒柒的表現加劇了墨禾內心的不安。
“具體情況如何,他不肯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的母親一個星期前昏倒了,被送到醫院查出尿毒症,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加上過度疲勞,情況不大樂觀。唉,岩城請了長假照顧母親...”
陳樂清得了尿毒症,這是墨禾怎麽也想不到的,對于陳樂清,墨禾記得她确實很消瘦,但看起來挺精神的,并不會讓人想到會是有病在身,對莫岩城總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對他卻是笑臉盈盈,是一個外在強硬內裏溫柔的女子,強撐起這麽一個家,樂觀,絕不卑微,墨禾對她很是敬重,莫岩城對她更是敬愛。
這樣的人,如今在醫院裏躺着奄奄一息,墨禾心裏很是壓抑,想到莫岩城,墨禾知道,這個養母對他有怎樣的意義,他一定難以接受。莫岩城看上去對什麽都不在乎,其實不然,對他重要的人,他在乎得不得了,他所有的心思都壓在這些人身上,在陳樂清身上,他壓了多少,不言而喻。
想到這裏,墨禾問了陳樂清所在的醫院,便匆忙離開了。
剛到醫院門口,墨禾撞上了林鼎乾,一把拉住見了自己就跑的林鼎乾,墨禾微喘着氣,問:“陳阿姨怎麽樣了?莫岩城呢?他們在哪間房?”
聞言,林鼎乾的臉色變了又變,好半晌,才低聲說道:“陳阿姨,前天晚上沒撐過去,大城他...把自己鎖房間裏,就沒出來過。我是來幫忙把阿姨的行李帶回去的。”
死了?墨禾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就這麽幾天,陳樂清就沒了的消息,壓得墨禾一陣心悸。回過神來,騎上自行車往莫岩城家趕去。
莫岩城不好,他,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