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VIP]
第46章 [VIP]
誤會說通了,她的心裏千絲萬縷都彙聚成一條線,絲絲條條都十分明确,她終于解開了自己一直不懂的難題,也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最想發洩的,壓在她心裏的炸彈迸發在今晚,又結束在今晚。
她與自己的戰火得到平息,與他的也一樣。
一時間兩人都默契地沒有說話,任由各自的情緒在安靜中消化,融解,互通。
良久,沈奚铎開口,“後天,我會去R國一趟。”
他要去R國出差,就像以前跟她報備自己的行程一樣,他覺得自己現在重新有了告訴她這件事的必要。
萬晰疑惑,“你不是破産了?”
破産了還去R國?
沈奚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果然說一個謊,就要再說一萬個謊來圓它。
可是他除了繼續圓下去,別無他法。
他大腦快速運轉,終于點點頭,滿臉風輕雲淡,“嗯,破産了,去R國找個工作,也是個出路。”
萬晰點點頭,她雖然對這方面并不了解,卻覺得這樣似乎也合理。
不愧是瘦死的駱駝,像她以前過的那種窮日子,她就是想找出路也沒法去R國找。
去R國的錢都沒有呢。
她十分理解地看向他,要不是因為周圍暧昧的氣氛還未散去,她一定會佯裝大方地拍拍他的肩膀,可此時此刻她還沒從剛才的氛圍裏走出來,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吻,和剛剛他對自己的解釋。
她只能面上裝作若無其事,“好啊,一下子從資本家變成打工人,你要轉換一下心情啊。不過我覺得,是你的話,你應該可以好好面對的,”她一頓,“畢竟你做什麽都很冷靜,在我心裏你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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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冷靜,起碼此時此刻,他雖然說出的話風輕雲淡,作出的表情一如既往,可他的內心絕對說不上是平靜,有對解釋完一切,風雨欲盡的快感和喜悅,也有對編織謊言的一種無措。
他點點頭,面上鎮靜自若,完全看不出表皮之下暗藏的風起雲湧。
“好。”
兩人站在客廳裏,萬晰一時間覺得有些不知所措,自己仿佛是在面對一個全新的他和自己,面臨着一段全新的關系,這讓她有些猝不及防。
她抿抿唇,“嗯...那你睡吧,有什麽都明天再說,後天...我可以去送送你。”
畢竟是她自己說過的,以後會主動一些,不會讓他單方面地付出,雖然那天被他推開,被他拒絕了,好歹說也說過了。
那就盡量做到。
沈奚铎點頭算作答應。
她腳步一轉,走向給他收拾的房間,打開門朝裏面指了指,“你就住這間,反正就這一晚上,湊合睡吧。”
沈奚铎走過去,卻沒進房間,而是在邁入門口之前,停在了萬晰身前。
“對了,”他始終沒有忘了自己現在的破産窮苦人設,“今晚的學費,支持微信或者支付寶轉賬。”
萬晰一開始只覺得無語,後來卻覺得他這話也不是不合理。
畢竟她今晚騎電動車之前答應了他的嗎,他說出這句話似乎也從側面證明,他是真的破産了,她現在真的信了。
她眼看着沈奚铎乖乖上床躺下才放心回房間,給沈奚瑩打了個電話。
“瑩瑩,你哥現在在我家裏呢,你看看如果方便的話,明天來把他接走?”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好像不太人道,忍不住多問一句,“哦對了,你們現在住在哪?”
此時此刻岩城城郊半山腰煙霧缭繞的別墅區,沈奚瑩在金碧輝煌的客廳裏開着免提接電話,聽到這句話,有些無措地看向趙璀。
趙璀無聲地給了她一個眼神,示意她:“接着編。”
她得令,點點頭,轉回頭去睜着眼說瞎話,“嫂子,我現在跟我媽住的地方特小,其實挺不方便的,我們倆都住不開。而且我哥一男的,我爸這幾天忙不在家,他一個男的跟我們住,也不太合适,是吧?”
好像有點道理,萬晰遲疑了一會,“那要不我幫他訂個酒店吧,他住我這也不是辦法,”她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好像不太公平,“然後幫你和伯母也給訂了,你們仨住一個酒店,幾天都行,也能住得舒服點。”
畢竟沈奚铎以前也在她住不安穩的時候,給了她一個溫暖的家一樣的地方,她這也算是回報。
沈奚瑩那邊遲疑得比她還要久,“啊...不用了嫂子,我們現在自身難保,怎麽好意思讓你給我們做這些事呢,你就不用管我們了,一定要照顧好我哥啊!”
說完,她逃似的挂斷了電話。
萬晰看着通話界面陷入沉思。
半晌,她悟了。
他們家現在一定對破産這個話題閉口不提,她剛才着實是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了,人家住得再差,好歹不是居無定所,她上趕着給人家訂酒店,倒像是二次傷害了。
她理解沈奚瑩的心情,卻也開始發愁。
那沈奚铎怎麽辦?就讓他住在自己家嗎?
...也不是不行,反正就明天一天了,後天他就要去R國找出路,她只管把他送走,去R國打工這種事情,肯定不會太快就回來,到時候的事,到時候再說吧。
她腦子裏的思緒一亂,忽然又想到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所以兩人現在算是什麽?師生嗎?
教騎電動車的和學騎電動車的也稱得上是師生嗎?
她竟然在腦子裏認認真真地考慮着這個問題,半晌又反應過來這根本沒什麽好思考的,她剛剛想了許多,都不過是在想着沈奚铎,和兩人往後如何相處而已。
如何相處...
他破不破産的,她當然是無所謂,她本來也不是因為他的權勢金錢而喜歡他,一開始雖然說是因為他提出的條件而心動,可最終促使她答應的關鍵,還不是因為她對他這麽多年過去卻仍賊心不死。
這個問題不大。
畢竟她現在有錢了,她可以買房買車,岩城是繁華的大都市,卻也不是什麽頂級的大都市,靠她中的獎,這一輩子無憂無慮還真沒什麽問題了。
她養他,自然不在話下,甚至就算生倆孩子,她都覺得自己現在這個財力問題不大。
啊...越想越沒下限了。
可是...
她忽然想到一個重要的問題,他破産不破産倒是無所謂,可他家裏會不會還有債?
如果欠債了,以他家原本的輝煌繁榮景象,她中的所有錢都投上,恐怕都還不起吧。
啊...這...
她忽然突發奇想,他不會是為了錢才...
才專門找上自己,才跟自己解釋清楚,才...蓄意勾.引她?
不會的不會的。她使勁兒甩甩腦袋,還是覺得沈奚铎不是那樣的人,他清冷矜貴,從小就沒低過頭,怎麽會為了這種事情去傍富婆呢?
她覺得自己不能把他想得太糟糕,畢竟他對自己也是真的好過。
可她還是忍不住要往這方面想,以至于想到三更半夜,覺都沒睡好,第二天早上頂着兩個大黑眼圈打開房門,出乎意料地聞到了一陣飯菜香氣。
她順着味兒走到了餐桌,驚奇地發現一桌子擺了兩個盤。
一盤糖醋裏脊,一盤紅燒茄子。
全是她自己喜歡吃的。
她一開始是詫異,愣了兩秒後十分迅速地想起來沈奚铎昨天住在了這裏,這應該是他做的。
他會做飯,她一直是知道的,卻沒想過他手藝這麽好。
完全不像她以為的十指不沾陽春水,頂多會下碗面條的,出身顯赫的男人。
她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的兩盤菜,忽然聽到廚房裏有動靜,她推開拉門,看到沈奚铎還在裏面忙活。
他右手拿着勺,在她新買的電飯煲裏攪拌着,在她睽睽一下舀出了兩碗稀飯,端着碗要轉身時,看到了探着腦袋的萬晰。
他笑得一如既往溫和,“醒了?”
她愣愣地點點頭,明知故問,“你做的嗎?”
她又指了指身後門外那一桌子。
他朝她走過去,從她身旁的縫隙中走出推門,到了餐桌旁放下兩個碗,才回答,“是,不像麽?”
她想下意識地說不像,可是她又忽然想到——
這可是沈奚铎啊。
他難道不是從來都是這樣嗎,在她的印象裏,從來就沒有什麽他不會的東西。他此時此刻會做飯,甚至做得很好,很香,也不是完全想不到的。
畢竟他可是沈奚铎啊。
于是她搖搖頭,“沒,像是你會做的事情,只是我沒想到。”
他抽了張紙巾擦擦手上的水,斂着眸子道,“沒想到什麽?”
她脫口而出說,“沒想到你心情挺好,還會早起做飯。”她一怔,又改口,“其實是沒想到你會給我做。”
他聞言輕笑,“我這人知恩圖報,”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她,開玩笑似的語氣,“不像某些人。”
她有些難為情,掩飾性地到桌子一邊坐下,拿起筷子在手裏轉了幾下,卻沒動筷子。
“我...我這不是也在回報你了嗎,不然你昨晚就得四海為家了。”
他也坐下,“只是回報可不夠,”他修長的手指拿起筷子,掀起眸子看她,目色沉沉,“你懂麽?”
她懂。
她吃了口紅燒茄子,鹹淡适中,入口特別香,就是還燙嘴,她吸了幾口氣,囫囵吞棗地咽下去。
她假裝自己已經開始吃飯,避開他的目光,不去看他,“嗯,我懂的。”
她睡醒的時候已經十點多,兩人吃飯的時候将近十一點了,算是午飯。吃過飯後,沈奚铎也沒有說自己去做什麽,就出門了,萬晰百無聊賴,有了一種有錢人的空虛感。
她開始浏覽各種舞蹈班的報名信息。
這可是她從小的夢想呢,上次在現場看了顏爾跳舞,更讓她覺得熱血沸騰,滿腔熱情無處釋放,現在她有錢了,唯有親自去學跳舞,翻跳顏爾的舞蹈,才能填補她心裏的空洞。
她浏覽了一會,下午睡了一覺,醒了繼續浏覽,跳來跳去,聯系好了老師,也交好了學費,沈奚铎還沒回來。
窗外的天色都暗下來了,不知道為什麽,她潛意識裏總覺得沈奚铎七點多會回來。
那是他還沒破産時,下班回家的時間。
天黑得比之前晚了,可相比之下,還是早的。外面只剩下一點殘存的天光,照不亮公寓的客廳,她嫌暗,站起身去開客廳的燈。
燈沒有亮。
她又來回開關幾下,還是沒什麽動靜。她心裏納悶,又去卧室開燈試了試,燈亮了起來。
她悟了,是客廳燈燈壞了吧。
可她不會修哎,也不會換燈管。
也不知道沈奚铎會不會。
雖然她一直覺得他是什麽都會的,可修燈管這種事情...他應該沒做過吧?
可她沒別的辦法,她一個女人自己在家裏,不敢随意叫師傅上門來修,眼下不管是等他,還是找人,都要先等他回來再說了。
等吧。
沈奚铎回來時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他臨走時萬晰告訴了他房門密碼,他手指輕點幾下開了門,推開門後,裏面是一室的昏暗。
樓道裏好歹還有聲控燈,他進了屋後一時間失去了視線,眼前一片漆黑,緩了緩才隐隐約約看清了眼前的陳設。
他蹙眉,“萬晰?”
“你回來啦?”
聲音是從她卧室傳來的,聽着還算正常,他放了一半的心,順着聲音走到了走廊盡頭那間唯一亮着燈的房間。
萬晰正趴在床上玩手機,臉上還貼着面膜,睡衣是換了一套新的天藍色的,整個房間都是淺藍色系。
原來她更喜歡這個色調。
他默默記下,站在門口問,“怎麽不開燈?”
萬晰一個打滾坐到床上,“客廳燈不亮,可能是燈管壞了,我想找人來修,但是我自己在家,不敢亂叫人。”
沈奚铎擡手松了松領口,又脫了身上那件深灰色的長風衣,拎着朝客廳走去。
萬晰也套上拖鞋跟了過去。
他把風衣捋平搭在沙發把手上,擡手開燈試了試,果然沒有亮。
他步伐從容地走到餐桌旁拉了電閘,又走到這邊,“去搬個板凳過來,我看看它。”
萬晰震驚,“你會修嗎?”
“只動手換過一次燈管,可以試試。”他接過板凳,又說,“不一定能行,試試看吧。”
萬晰忙點點頭,“好好好。”
他踩着板凳夠到天花板上的燈罩,将它取下來反手遞給萬晰,視線在幾根萬晰看不懂的電線上徘徊了兩下,擡手撥了幾下,又下來。
他本來個子就高,站在凳子上更使他整個人的陰影都覆蓋在自己眼前,他看向她時是微微仰頭卻垂着眸,唇角一勾,笑得恣意,“萬晰,你什麽都不會,一個人怎麽過日子?”
怎麽還侮辱人呢。
她擡頭仰視着他,說着最不謙虛的話,“怎麽,你別人身攻擊我,我要真到了自己過日子的時候,我肯定什麽都會了!”
他不再看她,轉頭看向手裏的燈,輕笑,“是,起碼你現在還有我在。”
萬晰一怔。是哦。
如果他真的沒有來自己的公寓住,她自己獨自一人住在這裏,真的是又不會自己修,又不敢叫人來。
她今晚一直沒有很慌張的原因,似乎就是因為她确定沈奚铎會回來。
“這個我不懂,今晚太晚了,明天打電話叫人來修吧。”
萬晰連怎麽換燈管都不懂,他還能上去看看,她就覺得已經很不一般了,“沒事沒事,那明天你在家嗎?”
她自己說出“家”後都愣了一下,才恍然反應過來自己把兩個人一起住的公寓稱之為家,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她問他明天在不在家,也是有些依賴的成分在裏面的。他要是不在家,她還真不敢随便叫人來修。
第二天他果然叫了人來修,那個師傅忙上忙下,按着他的要求把所有燈都檢查了一遍。
萬晰站在客廳看着他這麽兢兢業業,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和難為情,她拽拽沈奚铎的袖子,小聲提醒,“其實就壞了那一個燈,用不着這麽看一圈吧。”
沈奚铎朝她那一側稍微傾了傾身子,“我下午就要出差...”他時刻謹記自己的設定,及時改口,“要出去找工作,萬一又壞了哪個呢。”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個師傅檢查了一圈,發現主卧衛生間的燈也有要壞的跡象,提前修了修。
萬晰和他并肩站在客廳裏等着師傅忙完,這會兒已經到了一點多,他昨晚收拾好了行李,三個小時之後的飛機。
萬晰新買的公寓采光很好,客廳以透明的拉門連着陽臺,陽臺是個巨大的落地窗,冬日的中午陽光又亮又暖,順着玻璃全部照進屋內,客廳裏亮堂又舒适。
兩人站在那裏,心照不宣地沒有說一句話。
她想起了一句詩。
他們不說話,就十分美好。
師傅走後,沈奚铎就準備去機場了,萬晰想着他這一去找工作,下次什麽時候回來還不一定,怎麽也得送送他。
兩人雖然緩和了,她卻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系仍然隔着一層,像有什麽沒戳破似的,可該說的似乎也都說了。
她冥思苦想,覺得是之前的誤會讓兩人之間生隙,恐怕不是一天兩天的相處就能複原的。可他馬上就要走了,以後也不一定有相處的機會,所以她想,好歹去送送他,能多相處半個小時也算是可以的。
可惜她當時挑公寓的時候可太會挑了,臨海,臨購物中心,還交通方便,下了樓就打到了車,最近雖然年底路上比較堵,可奈何司機太給勁兒,一聽兩人是去機場的,就覺得要加速,緊趕慢趕就一路超車到了機場。
萬晰:...大哥真的不懂,她打車是為了和沈奚铎單獨在後座相處一會啊!
于是兩人半個小時內到了機場門口,萬晰腳邊放着他的行李箱,頭發被冬天的狂風吹得淩亂至極,還沒有反應過來,身後的出租車就接上其他乘客揚長而去。
萬晰:......
她只好讪笑兩聲,擡頭看他,“那個...挺快哈。”
沈奚铎垂眸輕笑,“是。”
早點到了也好,她能在機場外面跟沈奚铎多說幾句也不是不行,可問題就是現在這大冬天的,外面風大又冷,她總不好意思讓沈奚铎陪她在外面。
她還在冥思苦想,沈奚铎卻先開口了,“去那邊的超市看看吧。”
好主意。
這是萬晰腦子裏劃過的第一個想法。随後她又忍不住要多想。他會說這話,是不是代表着他也想跟她在機場外多待一會,多說幾句?
明明只是她自己的臆想,她卻莫名覺得自己想的非常有道理。他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這一點她心裏有些把握,現在他要去異國他鄉做打工人,臨走之前一定會舍不得的。
會吧!一定會吧!
她幾乎是連蹦帶跳地進了超市,美麗的心情可想而知。
這邊的超市規模要大一些,比機場裏的超市也便宜一些,富婆萬晰推了一個小車大手一揮,“看見了嗎,只要是你在R國用得上的,随便買,姐給你報銷。”
沈奚铎輕笑,順手接過她手裏的推車。
兩人在超市裏漫無目的地走了幾分鐘,他好像并沒有要買東西的意思,萬晰有些失望,也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做點什麽去吸引他的注意。
她靈機一動,福至心靈,伸手拉住小推車,制止了他的腳步,等他停下來,她小跑到小推車邊上,一臉正經嚴肅,“沈奚铎,我想坐小推車裏。”
沈奚铎腳步一頓,猜到她的意思。
她只是在嫌他不跟她說話,怕他臨走之前不跟她多說幾句,她現在的行為,基本上等同于求關注。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來找話說。
他決定以毒攻毒,“我也想坐。”
萬晰:?????
她忽然為難起來,不知道該不該滿足他這略顯詭異又不合理的訴求。
她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地擡眸,“真的嗎?”
沈奚铎點點頭。
萬晰不信,“你都這麽大了,坐不進去。”
再說了,他也不是那種性格啊!他在她心裏向來是沉穩鎮靜,矜貴自持的貴公子,連大夏天打死只蚊子都不屑,性格脾氣上出塵脫俗到不幹人事,怎麽會想坐超市小推車呢??
不可能。一定不可能。
可她萬萬沒想到,沈奚铎說,“真的,這是我從小以來的夢想,我們家裏那個情況你也是知道的,肯定不會同意我坐進去,所以我已經憧憬了二十幾年了。”
二十幾年,那可是沈總到此為止的一生啊!
如果說萬晰剛剛還覺得他在開玩笑,聽完這句話後,她開始認真思索要不要讓他坐進去這個問題了。
畢竟那可是沈奚铎從小到大的夢想,臨分離之前她還不給滿足一下,說不過去了吧?
她臉上和藹慈祥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認真的思索和考量。
她的目光流離在他高大的身軀和相比之下顯得有些局促的小推車上,良久吞咽了一口,讓了讓地方,“...那要不...你來試試吧...”
沈奚铎站在原地沒有動,只是笑吟吟看着她,半晌說道,“我從哪裏進去?”
她陷入了沉思,看着那個小推車,研究了好幾種進去的方式,最後根據他的身高體型,想出了辦法。
“這樣,你先一條腿伸進去,然後把身體的重心放在腿上,雙手撐着這裏,一翻身應該就能進去。”
沈奚铎蹙眉似乎是在認真思考,擡手指了指,“我沒經驗,你坐一次給我看看。”
萬晰歪歪頭:?這都不會?垃圾。
她拍拍胸脯,決定成全這個欲坐而不得的可憐人,她把推車的把手塞給沈奚铎,“你握緊了,別讓它打滑。”
說完她一鼓作氣,一條腿一邁進了車裏,像剛才她自己說的那樣手撐着一翻就翻了進去,十分好操作,就是有點硌。
小推車很大很結實,萬晰也并不沉,這也是她敢二話不說給他做示範的原因。
她整個人跪坐在小車裏,面朝着推車的沈奚铎,咧嘴一笑,“你看,很容易的,就按我剛剛說的做就可以。”
說完,她翻身又想下車,讓沈奚铎試一次,卻被沈奚铎中途拽住胳膊,她一個穩不住跌回了小推車裏,被摔得一懵。
她愣愣地,“怎麽了?你不坐嗎?”
沈奚铎本來就沒想坐,只不過想讓她知道,自己不說話,并不代表沒有在注意她。
只要有她在身邊,他的眼裏明明就只有她,可是她從來都不知道,還要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吸引自己,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用這樣,就已經可以獲得他全部的目光。
他斂着眸看她,自顧自推着車朝前走,萬晰沒想到他接下來是這個操作,在小推車裏翻了個身,跪趴在車裏,試圖直起身子來看他。
“你做什麽?不是你要坐嗎?”
沈奚铎仍推着她走,“你替我完成夢想就好了。”
萬晰拍拍小車,“那怎麽行?那可是你的夢想!現在有一個實現夢想的機會擺在你的眼前,你能放棄嗎?當然不能!”
沈奚铎笑出了聲,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我坐不進去,看着你坐就可以了。”
按照萬晰的腦回路可并不是這麽理解的。
她認為如果沈奚铎如果是開玩笑的,這個時候就應該直白告訴自己“我是開玩笑的,我只是想看你坐”,可他并沒有說,反而堅持承認坐小推車就是他的夢想,于是她更在心裏堅定了這個想法——他是真的想坐,只是不好意思。
畢竟超市裏這麽多人,她坐倒還好,他坐就顯得不太合适了。
萬晰覺得自己懂了。
“那你推我去那邊,就是那邊。”
她指揮着沈奚铎,把她推到了超市的最後一個貨架前,這裏沒有什麽人,賣的東西不多不日常,也不會有什麽人過來,非常安靜,無人打擾,适合他坐小推車。
她直起上身仰視着他,一條腿伸出車外,“來,我下去換你上來,這裏沒有人,不會有人看到的。”
他笑了,“沒有人?”
語氣暧昧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