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那天晚上,朱厭感受到了人間險惡
嗯?嗯嗯嗯?
滿不才100?
平平搖頭,表示不知道。
既不知道為什麽會超值,一超就一倍,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崚野對程妴的恨意值這麽高。
程願十分驚訝,所以在修真世界,正邪不兩立竟如此影響一個人對另一個的感觀?
那邊看熱鬧看的起勁的木樨啧啧稱奇,“魔界的人心胸都如此寬廣的嗎?這般放肆竟也無人出聲指責?”
“一是破佛君不會輕易殒命,這是魔界人的底氣,當這些人不過跳梁小醜,二是魔界中人向來直言直語,多的是當着正道人面嘲諷調侃,自然不覺得他們正道對魔道破口大罵有什麽不妥,相反這些人要是敢當着面和他們對罵,他們反而覺得痛快。”
木樨眼珠子直勾勾的,“如此瘋魔。”
“禾大哥,那你修的魔道厲害嗎?”
“木樨。”崚野出聲。
“哎呀我就好奇問問,我知道自己是碧落門的,是個劍修。”
“還行吧,各有各的妙處。”
“不會走火入魔,反噬什麽的嗎?”
“那麽史上劍修是否有走火入魔者,反噬者?”程願問。
“有。”木樨直言。
瞬間了然,原來是這樣。
“各種修士都一樣,魔修和其他功法的區別估計就是個無拘無束,自在逍遙,取一切能用,包括心魔,然而最終目的都不過是證得自己的道。”
“無規無矩,縱欲者向來自食惡果。”崚野插了一句。
程願諷笑,“束欲者也不見得都是正人君子。”
“世人大多貪嗔癡妄,規矩方圓之內,這世間才能運行如常。”
“也未見魔界群魔亂舞,天塌地裂。”
“正派修士按照修真界的慣例規定,走的是踏踏實實的路子,魔修取的皆是捷徑,于證道無益。”
程願呵了一聲,“你怎麽不說魔修一邊放縱自己的欲望,牽引自己的心魔修煉,一邊又得維持自己的心性實屬不易呢?”
崚野放下茶杯,陶瓷觸木發出‘嗒——’一聲輕響。
擡眼瞧着對面的程願,程願也不甘示弱,撐着下巴笑吟吟地和他對視。
木樨左看一下右看一下,總覺得要打起來了……
“師……師兄,禾大哥……,我們……”
又不太敢說話,愁地木樨直着急。
最終還是程願打破僵局。
“哎呀呀,青陽君說的是,魔修不得善終,破佛君終會死于正道麾下,瞧瞧我這嘴,連阿貓阿狗讨媳婦都知道要哄些甜言蜜語,順着心上人說話,和心上人同仇敵忾。”
“禾大哥你當真喜歡我師兄嗎?”
“看我像假?”
崚野瞥他一眼,差點脫口一句‘哪裏像真?’,又怕被人抓着調侃,崚野算是發現了,這人嘴皮子功夫十分了得。
“可是為什麽呢,你和師兄相見不是數日,雖然你說他是……”
“一見鐘情,再見傾心。”
木樨:“……可是你之前說師兄是你前世愛人,雖然我覺得這聽着有些胡扯。”
程願擡了擡眉,視線轉向木樨,“前世愛人?”
他什麽時候說的?
程妴怎麽知道陵野和淩野那兩世?
“之前還是禾姐姐的時候說的,所以果然是诓我師兄玩的吧?”
“也不是,跟你師兄确實有些糾葛,只是你師兄不記得罷了。”
木樨瞪大眼睛,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什麽糾葛?我要聽。”
“時候不早了,啓程去九幽。”崚野打斷。
木樨撅起嘴,屁颠屁颠跟上,程願笑笑也起身跟上。
大半夜的過黃泉嶺屬實不是一個好選擇,但是多的是下山歷練的正道修士來這邊找魔物錘煉自己。
比如崚野,比如方才茶肆裏碰到的那一群大言不慚的人。
木樨自從知道程願是個魔修之後,便有無數的問題向其讨教。
“禾大哥魔物會攻擊你們嗎?”
“又不是我們養的怎麽不會攻擊我們?”
“魔修到一定境界可以駕馭魔物。”崚野出聲,只是後面加了一句,“作惡。”
啧啧,成見真不是一般的大。
“正道君子秘密飼養魔物的也不少。”
崚野沒再答話。
木樨沒察覺出火藥味,“那是不是境界越高,能駕馭的魔物越多?”
“理論上是這樣。”程願說。
“那破佛君是不是不怕天底下任何一只魔物?”
程願搖搖頭,“破佛君生于天地,自然不怕那些半道入魔的魔物,但是魔物還有一種類型,上古妖獸,同生于天地,和破佛君同級,說不上誰更怕誰一點。”
木樨做出了然狀。
“道友對破佛君所知甚多。”崚野說了一句。
話裏似乎帶着點別的意思,程願知道他懷疑自己是破佛君身邊的親信護法,但是估計還沒有懷疑他是破佛君本人。
畢竟他可能也想不通透破佛君閑着沒事來鳥他一個初春茅廬的小修士做什麽。
但是破佛君就是這麽閑,還色。
“畢竟是魔修楷模,修魔道的,大都知道些他的事跡。”
崚野還未來得及回答,便聽前方叢林一陣慘叫。
三人快步跟上。
竟是姑獲鳥,仔細一看竟還有朱厭。
都是一等魔物。
可是怎麽會出現在黃泉嶺?
程願擡頭望了望天,才發現是月圓夜。
桑谷和外界相通,魔物肆意。
“你早知今天是月圓?”程願問道。
崚野沒說話,但是神情顯示他确實早就知道。
那麽那邊幾位說不定也是專門沖着姑獲鳥和朱厭而來。
呵,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程願倒是要看看這一群小年輕能弄出什麽名堂。
崚野早就上了,木樨躍躍欲試也要上,程願一把将她拉了回來,“你就別去了,站這,安全。”
“安全?你能控制他們?”
“不能,我也怕,所以我這不跟你一塊在這躲着。”
木樨:“……”他覺得師兄身邊更安全些。
然而漸漸地木樨發覺這邊确實安全,那幾頭朱厭本來已經朝這邊沖過來了,但是每次都在一丈之外來個急剎車,像是如臨大敵一般,紛紛撤退,轉而攻擊其他人。
“好像怕我們?”
程願搖頭,“嫌我們不夠拍一掌,那邊那些比較有挑戰性。”
“……魔物也這麽,狗眼看人的嘛?”
“可不。”
程願看得津津有味,尤其是上下翻飛的崚野,想想不愧是他看上的人,幹仗都比其他幾個人飄逸許多,就連發絲都不曾淩亂。
看得入神沒發現身邊木樨不見了。
一看傻姑娘竟跑出去替一位修士療傷去了,一只姑獲鳥瞄準他們,直沖而下,木樨還想替人家擋一擋。
一聲尖叫,木樨被姑獲鳥淩空抓起。
“木樨!”抽不開身的崚野再一次差點失去他的小師妹。
程願搖搖頭,心想崚野也是膽大,明知有危險還帶着木樨來闖黃泉嶺,這次加上次要是沒他,崚野說不定得被碧落門逐出師門。
程願追上那只姑獲鳥,裝模作樣與那姑獲鳥周旋片刻,但是姑獲鳥似乎怕他,一直不敢靠近,程願眼神威逼它過來。
于是那只呆頭呆腦的姑獲鳥慢吞吞挪過來,也裝模作樣跟程願過上幾招,期間還得防止自己的利爪不小心将人劃傷,不然得被眼前人生撕,縮手縮腳的,憋屈地不行,連叫聲都變了調。
程願‘擊退’姑獲鳥,可憐的姑獲鳥屁滾尿流地離開。
木樨趴在程願背上,“禾大哥你好厲害啊。”
“一只還成,兩只三只就吃不消了,不像你師兄,徒手面對一群。”
“我師兄當然厲害,但是禾大哥也很厲害。”
“傷着沒?”
木樨搖搖頭,“沒有,就是肩膀被抓了一下,皮外傷,不礙事,沒這麽嬌氣。”
“回家跟你爹娘告告狀,罵死這不負責的師兄。”
“才不呢。”木樨笑着說。
崚野擊退一波姑獲鳥,正要去尋木樨,便見程願背着木樨回來。
兩人還一路歡聲笑語,禾怨臉上滿是縱容和寵溺,木樨在他背上說着俏皮話。
崚野一個皺眉。
暫且在一個山洞歇腳。
沒受傷的照顧受傷的,輕傷的照顧重傷的。
程願蹲在一修士身邊查看傷口,爪深半尺有餘,觸目驚心。
不過倒也不難治,況且修真者皮肉恢複地也快。
“禾大哥你還會療術?”
“修的雜,啥都懂一點,啥也不精通。”
這一路下來木樨對這剛認識的哥哥愈發感興趣,總能從他身上見着無數驚喜和有意思的東西。
就連給別人療傷時候用的術法都跟她爹爹叔伯們不一樣。
蹲在一旁看地津津有味。
而且爹爹施術法的時候向來不喜歡別人打攪,但是禾大哥一心可以好幾用,她問的什麽他能都立刻給她答上。
崚野在給另一位修士輸真氣的時候,視線落到這邊,看見黏在禾怨身邊的木樨,眉頭皺地更深。
“木樨,你去看看那邊幾位修士。”
“啊可是,師兄你看不就……”
程願擡眸,“去吧,那邊幾位你師兄已經輸過真氣了,這位要的可不是一丁兩點,你那點零星真氣就別濫用了。”
“好吧……”木樨聽話地走開,給崚野騰出位置。
崚野捏訣朝修士靈脈輸送真氣,程願在另一邊療傷。
“師尊不會允許木樨和魔界人結連理。”崚野說。
“青陽君這話什麽意思?”
“化作女子接近,看似為我,實則為她,誤以為舍近求遠,實則以退為進。”
程願噗嗤一笑,“啊……你若不是喜歡這小師妹,我該誤以為青陽君你是……”
崚野看他。
“稀罕我所以吃醋呢。”
崚野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師尊師娘所托,職責所在,木樨不是你能碰的。”
程願撇撇嘴,“青陽君不給追,木樨小可愛也不給追,合着我這一趟白來了呗。”
崚野再未理會他。
程願用的畢竟不是本尊,術法靈力皆受限,給那幾名瀕臨閻羅門的修士療完傷後,竟覺有些暈厥。
朝一邊倒去,心想堂堂破佛君竟還有一頭栽地磕破腦袋的一天,說出去實在有些丢人。
只是頭并沒有觸到地,被人用手托住往回帶了些許。
也就一瞬間功夫程願便恢複了清明,畢竟是破佛君,豈能這般軟塌。
“魔界中人都這般自不量力、以一換一救人的嗎?”聲音透着譏諷。
“可不,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不你們名門正派整天吹捧的大義?”程願笑言,“只不過要是如今躺着的是我們,站着的是你們,不見得有誰會施以援手,不趁火打劫我們也許便要七扣六磕跪恩拜謝了。”
“正道中人非你想的這般……大多數都會施以援手。”
“所以怎麽就覺得魔道就得全部都跟我一樣以命換命才是好人了呢?”
崚野一噎。
“你們中個別為非作歹那叫誤入歧途,改邪歸正時便稱‘亡羊補牢,為時不晚。’,我們這邊天生便是十惡不赦,偶有心正道直的還得被冠以‘僞善’的名號,要是他一不小心作惡了,那便立馬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崚野依舊沒說話,禾怨說的其實在理,他也是才發現,自己也不過是深陷世俗窠臼一普通人。
但是萬物都有因果,魔界如此遭人摒棄,是他們自己種下的因,歷代魔尊最終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性,都有統一修真的野心勃望,幾次大戰都給天地帶來生靈塗炭的慘狀,如此便是因果。
程願閉目養神期間,又聽外邊傳來姑獲鳥的叫聲,聽着好像距離還越來越近。
為什麽還會折返?
在場幾人除崚野程願之外都如臨大敵。
程願想了想,突然了然,“誰私藏了姑獲鳥的屍體?”
起初沒人說話。
“不拿出來都在這等死吧,姑獲鳥乃死去的産婦執念所化,但凡有死,都有其母來替其收屍,若是不見屍體……”
後邊的話程願沒說下去,若是不見屍體,失去幼崽的姑獲會比之前兇狠一百倍一萬倍。
空氣沉寂許久,終于有一修士忍不住,哭哭啼啼,“是我,是我,我本無惡意,只是想着帶回去給……給師尊師兄們看看,向他們證明我也能……”
那修士越說話越糊,足以見其羞愧。
姑獲鳥非他所殺,他甚至是躲的最快的一個。
在場其他修士恨鐵不成鋼嘆了好幾聲,崚野也皺了眉。
好像這撿小便宜修士的存在,讓他和程願剛才關于正魔兩道的争論又輸了一籌。
程願笑笑,“萬物皆有靈性,‘殺不剮屍,死留全身’的規矩不是你們定的嗎?怎麽如今還要欺負一只小小的姑獲鳥呢?”
小小的姑獲鳥?
在場人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
說話間外邊盤旋的姑獲鳥已然找到自己子女所在,朝那修士精準俯沖過來。
程願反應快,上前替他擋了一擊。
只是忘了自己方才元氣還未完全恢複,發狂的姑獲鳥估計也沒認出他是誰。
右肩背被狠狠劃了一道,幾見白骨。
若是本尊這點小傷不足挂齒,但是如今他用的僅是平凡人的肉身,鑽心疼痛差點令他驚呼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