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稍微,對我好點,一點點就好
打開新世界的不止陵野,還有程怨。
自那天以後,程怨又多了個習慣,老喜歡坐在陵野的院落裏看他,不論幹活練劍。
陵野自然不理他,但是禁不住程怨的故意撩撥。
他才知道之前确實誤會了程怨,和現今這個天天想方設法往自己身上爬的程怨比起來,之前那個程怨是真的一點想要對他不軌的心思都沒有。
陵野不勝其煩,幹脆随他去了,也不反抗。
趴他身上的程怨似乎有些詫異,“今日為何不将我扔出去了?”
“有用?三更扔出去,三更半又爬回來?”
程怨輕笑,一只手繞着陵野的長發玩,另一只手擱在陵野的胸膛,下巴擱其上,擡着眸子瞧人。“陵公子當真是坐懷不亂呢……”
程怨天生眼角微翹,其實不用刻意撩撥便有一種天然的媚态。
陵野皺眉,偏開視線。
不亂他就不是男人。
“我就想不通透了,我是長相極醜?”程怨笑問他。
“不是。”
“喊的聲音不好聽?”
“沒有。”
“我這身量摟着不适?”
“……也不是。”
程怨似乎頗為苦惱,往下趴了點,“我心甘情願雌伏在你身下,好處全給你占了你還不從了我?”
陵野:“…………”
程怨幹脆全趴下去了,腦袋側枕着陵野的胸膛。
他其實是真的疑惑,自覺自己跟陵野是一個年紀的人,為什麽自己這麽撩撥他都沒反應呢?
程怨往上爬了些,這麽一蹭兩蹭陵野直接擰直了眉。
程怨發現了,盯着陵野的眼睛,距離極近,散落的烏絲和陵野的混在一處。
“喲,陵公子也喜歡口是心非呢。”
程怨笑眼彎彎,故意貼着他說話,兩人鼻息交纏。
陵野不說話,他有些後悔沒把人扔出去了。
程怨又往下靠了些,故意就着欲貼未貼的距離,在他唇邊說話。
“其他時間可沒機會欺負那個淩辱你的混賬呢。”聲音極輕,也就他兩能聽到。“陵公子啊,不想好好地把那些窩着的氣全讨回來麽……“嗯?陵公子?當真不想欺負他嗎?”
陵野放棄,閉上眼,擡起右手,輕摁了摁程怨的腦袋。
程怨笑。
芙蓉暖帳,燭火微漾。
宮裏的人都能瞧見程怨對陵野的恩寵。
為了他幾乎棄了整個後宮。
陵野成了程怨的貼身侍衛,兩人同進同出,形影不離,程怨去其他國做使臣的時候也帶着他。
這些姜皇也看在眼裏,他的疑心向來重,他不知程怨到底是真的是醉倒在溫柔鄉還是別有所圖。
他唯一知道的是,陵野這個禍患不能留,陵野每次看他的眼神都過于直白,似狼似虎,姜皇知道他不是等閑之輩。
他琢磨了下,問旁人,“怨兒何時回來?”
“明後兩日罷。”
此刻遠在菁國的程怨,正站在一處假山後邊,看着水榭那邊的光景。
是陵野和菁國侯爺的貼身侍從。
程怨臉上神情不辨悲喜。
陵野帶着甄糕回來已是深夜。
“買個糕要這麽久?”程怨問他。
“城北沒有,跑到城南了。”陵野面不改色地說,這種場景他早已能應付自如,反正每次程怨也不會再多問下去。
程怨也就笑笑,“我就說了句想吃,你就跑遍了整個城,你最近,似乎對我上心了不少。”
陵野沒理他。
程怨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盯着他看,“陵野啊,說實話,朝夕相處這麽久了,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你有稍微喜歡我一點嗎?”
“那你呢?”陵野反問他。
程怨表情都沒變,幾乎是脫口而出去,“喜歡啊,我自一開始就喜歡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陵野扭回頭,不答話。
“你還沒回答我呢。”
“沒有。”
程怨也不難過,只是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白給你睡大半年了。”
陵野依舊不理他。
程怨似乎已經習慣,他又嘆了口氣,“算了,至少伺候地舒服。”
他說着便朝陵野張開雙臂,一副求擁的姿勢,“過來。”
陵野熟門熟路地走到他身邊,順着他的姿勢打橫抱起人,帶到床上。
……
最最動情的時候,程怨定神瞧了瞧身上的男人。
他勾着他的脖子,“想逃的話,得快點啦,不然跑不了了。”
陵野不說話,用了好些力。
程怨的聲音稀碎,卻依稀能聽見他在說什麽,“去哪都好,千萬別再被我抓住啦……”
陵野其實早就有了逃走的條件,但是卻一直沒動身。
程怨知道是因為他母親還在姜國地牢裏囚着,他癡心妄想地想帶着母親一起逃。
程怨親手掐掉了他的念頭。
程怨有時候會想,要是陵野能跟他母親一樣通情達理,那麽也許,他和陵野在分開之前,還是能一直保持融洽的關系的。
姜皇讓程怨當着陵野的面折磨他的母親,先奸後殺,姜皇想給程怨一個警示――你最好不要糊塗地真的看上那小子了。
也是為了徹底斷了程怨和陵野之間共謀的可能。
程怨周旋迂回總算以‘她終究是王室尊貴之人,這般淩辱恐遭天譴。’的理由勸下了他爹,最終只是折磨一頓至死。
陵野被三五個壯漢摁在地上,看他的母親被虐待,而後被鞭笞至死。
而程怨,那個整日在他身邊笑眯眯說心悅他的人,在一旁面無表情地看着,高高在上。
陵野從頭到尾都保持着清醒,他知道程怨不可能真的喜歡他,他雖然在上邊,但是從頭到尾依舊是被別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玩物罷了,但是也有偶爾被迷惑的時候。
只是那稍有軟塌的心在那一刻徹底硬成了石頭。
他朝程怨怒吼,程怨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姜皇甚至不顧勸阻地将他母親的屍身煮成了湯水,逼着陵野喝了一口。
姜皇想借着這個機會把陵野也一并弄死,卻再次被程怨攔下。
“父皇,您說了這個人任我處置。”
“都這般境況了你确定你還能控的住他?”
程怨莞爾笑笑,“之前不也抵死不從,兒臣不還是讓其歸順了?”
姜皇随他去了,反正程怨和陵野現在的情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相信自己的孩子再怎麽混賬也不會把自己的命舍掉。
程怨将陵夫人的屍骨撈出,好生安葬下去。
他在她墓前磕了三個響頭,長久匍匐不起。
陵夫人的溫婉音容,慈目善眉,舉手投足間的善良溫柔,還有身上常年攜帶的白梅香,不止陵野記得,程怨也記得的。
九年前伸到自己跟前那只手腕戴着佛珠的纖手,他沒忘的。
身邊的小厮見世子長久不起,面面相觑,不知道該做什麽。
陵野跑了,程怨自告奮勇前去堵截捉拿,懇請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卻無勞而返。
姜皇大罵一通,“你何時變得如此昏聩!你可知将他放走會留下什麽禍患?!”
程怨除了一句“兒臣甘願受罰”之外,并給不出任何話。
一頓棍刑直接讓程怨躺了近半個月,醫者不自醫,他趴在床上苦笑,怎的輪到他自己就沒人來治了呢?
陵野并未出國,也出不了,姜皇看人其實很準,知道絕不能放走陵野。
所以他出了皇城,卻出不了姜國。
姜國能如此強盛,姜皇自然也不是等閑之輩。
他們當真找見了陵野,陵野逃跑時身中一毒箭,姜皇正想趕盡殺絕,陵野卻選擇了跳崖,下邊是活水,有七成的存活幾率。
姜皇并沒讓人去追,陵野身中的那只箭,上邊帶的是寒毒。并非姜皇自負,而是他對此毒有足夠的了解,即便是藥聖現世也救不了他。
除非……罷了,應該不會有人這般為陵野。姜皇心裏這般想着。
幾日之後懸崖底部岸邊茅草屋。
“除非以命換命。”程怨看着床上人,嘴角帶着一絲淺笑,“總覺得再加上這一件,我欠你的該還清了,陵野。”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要攤上你。”程怨略帶抱怨地說道,像是在對陵野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程怨花了半天把陵野身上的寒毒渡到自己身上。
陵野還未醒,程怨在他床邊坐了許久,直到月升日落。
程怨提前做了預防,服了另一種毒,兩相掙鬥,他不至于立刻就死,還可多活幾年,只是臨死前極端疼痛難忍罷了,他想,真到了那個時候,一定讓人一劍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
程怨俯身吻了吻陵野的唇,他趴在陵野胸膛。
“別的我也不多求什麽,要是你我氣運實在不好,還能見着面,只求你不要一見面就想撕了我。”
“能不能,稍微對我好點,一點點就好。”
程怨重新蒙上臉,給了這茅屋的主人一大錠銀子。
“待他醒了帶他出城,他問誰救的你就說是你就行了。”程怨說。
姑娘看着懵懂天真,點點頭。
程怨一向喜歡漂亮的公子姑娘,眉眼彎彎,“你叫什麽?”
“溶月。”
“名字也這麽好聽。”
程怨沒再多廢話,撫了撫姑娘的頭,便踏進月色。
【作者有話說:突然覺得這個故事好悲啊怎麽辦哈哈哈,越寫越悲了
(ps:完整版去微博@臧枝zz,這是支離破碎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