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飛機平穩落地。
喬蔓滿臉疲倦地下了機，而後就接到了秦洛的電話。
秦洛不耐煩地問道：“姐，你快出來，我等了三個小時，要餓死了。”
喬蔓微微蹙眉：“我和你明确說過時間，你來那麽早做什麽。”
“姨怕你丢了，讓我過來等着。”
喬蔓擡頭看了一眼指示牌，順着指示往外走，她困倦得連說話都險些沒力氣，敷衍道：“行，我馬上到。”
秦洛是喬蔓的表弟，他生母是喬蔓的小姨，小姨顧念早年離異，之後又常年都呆在國外開辦畫展，美曰其名追逐生命的真實與藝術，結果秦洛在家只有保姆在照料，顧宜看不過眼，把秦洛接了過來。
此時他人還在車上，跑車頂棚大敞着，戴着一副輻射眼鏡騷包至極，他看見喬蔓出來後便招了招手。
喬蔓坐上車後就開始昏昏欲睡，秦洛極少見到喬蔓這麽疲憊的樣子，往常即使喬蔓再累她也會繃着一張臉，仍然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
秦洛問道：“說起來我聽人八卦了你和夢碣的陸總，聽說她在宴會上向你求婚了，真的假的，可我聽人說她喜歡的是白婧蕾啊。”
“你安靜點。”喬蔓閉着眼，“沒有的事，別亂猜。”。
秦洛笑了起來：“行行行，都是別人編纂的，你和陸錦冤家路窄，互相看不上眼又這麽可能看對眼，你說是吧。”
“閉嘴。”喬蔓冷哼道。
“行，我閉嘴，那你們摒棄前嫌，如今姐妹情深總行了吧。”秦洛揶揄道。
喬蔓刮了他一眼。
喬蔓的沉默讓秦洛更好奇起來，他又忍不住說道：“你和陸錦關系不好也不是什麽秘密了，姨早上還問我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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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蔓這才睜開眼朝他看去，眼裏卻沒有一絲波動。“我媽說什麽了。”她問道。
“她問你和陸錦是怎麽回事，這幾年別說是男朋友了，你連女朋友也沒帶回家，姨着急了。”
“行了。”喬蔓忍不住打斷。
“啧。”
秦洛開着車，轉頭朝喬蔓看了一眼。
喬蔓素淨的臉未施粉黛，她眉頭輕蹙着，看起來憔悴得很。
秦洛輕咳了一聲，見喬蔓沒有反應，便又空出一只手去推了推她。
“有事就說。”喬蔓的聲音略微沙啞。
“姨說晚上有個飯局，讓你一塊去。”秦洛見喬蔓看着有些煩悶，于是把剩下的半句話憋在了嘴裏沒說出來。
“行。”喬蔓想了想又說：“送我去奧莉園。”
半年前喬蔓就打算回國，于是在奧莉園裏買了別墅，打算在回國後搬出了住，只因為顧宜不止一次催促她把心上人帶回家瞧瞧。
在別墅裏，喬蔓開始了回國後的第一場視頻會議。
秘書在視頻裏将艾伯利的要求說了出來，他們拟的合同按照市場來說不算過分，甚至比在和夢碣合作時的要價還低百分之一，全因風躍在國外的市場更為廣闊，幾乎拿到了所有頂級汽車品牌的經銷權，而夢碣這一年一直止步于國內市場，實在是有些疲乏了。
“艾伯利和夢碣的合約也是下月到期，聽說艾伯利本來有意向再和夢碣續約的，我們這樣半路截胡會不會太……”秘書話還沒說完，便被喬蔓打斷了。
“商人商字在前，艾伯利知道跟着誰才能獲利最大，夢碣沒保住和艾伯利的合作，那是他們實力不夠。”喬蔓面無表情地說道。
* * *
顧宜将晚餐定在了洛家宴裏，洛家宴是喬氏集團下的國宴品牌。
喬蔓穿過花團錦簇的的長廊，走進了別致的小院，她剛坐下，穿着旗袍服務員便說：“菜已上齊，請您慢用。”
喬蔓登時愣住了，她蹙眉問道：“夫人呢？”
那服務員提着淺藍色手繪圖案的瓷制茶壺往杯裏倒着水，說道：“夫人說今晚只有您和陸小姐兩人用餐。”
這陸小姐是誰不言而喻，看來顧宜是真以為她倆要成了，趕緊在這幹柴上再澆一桶油。
喬蔓神色更冷了，只說：“行，我知道了。”
在服務員下去後，喬蔓拿起瓷勺緩緩地攪着碗裏的湯，想着陸錦究竟是怎麽讨得顧宜的歡心的。
在暗冷的燈光下，那端坐在餐桌前的身影格外單薄，黑色薄紗長裙包裹下的細腰不盈一握。
門外傳來高跟鞋的聲響，來人也不打招呼，徑自坐在了喬蔓對面。
“怎麽不等等我。”陸錦将胸前的卷發撩到了身後，臉上的妝容是精心畫過的，眼線延長至眼尾，遠遠看着更像是狐貍了。
“陸總為了這頓飯實在是費盡心思。”喬蔓說道。
“是你就值得，喬總好不容易回國，怎麽說也得約頓飯聯絡聯絡感情吧。”陸錦支起下颌，她也不動筷，就這麽把喬蔓看着。在回國之後，她趕緊做足了功課，好好的了解了心上人和心上人的公司，資料看得越多她越是贊賞自己的眼光，只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人造謠她和心上人不合。
“這頓飯可是顧夫人請的，陸總真會做順水人情。”喬蔓慢慢喝着碗裏的湯，瓷勺入碗時連丁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一舉一動都優雅得很。
陸錦笑說：“是借花獻佛，顧夫人一定要安排咱倆吃飯，我也不會推脫，下頓我請。”
喬蔓咽下嘴裏的湯，說道：“沒有下頓了，如果你是想談艾伯利的事，那就免了。”
陸錦用一旁燙熱的毛巾細細地擦起手來，視線卻一直停在喬蔓身上，她說道：“我說過艾伯利的事先放一邊，我倆的事才是當務之急。”
“我們能有什麽事，陸總可別影響了我的清譽。”喬蔓道。
“等着吧，吃完這頓飯，你就會認識到白婧蕾真正的面目。”陸錦不急不慢地說着，她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酒，然後将酒杯舉起迎向了喬蔓，說道：“先為我們的感情幹杯。”
我們能有什麽感情。喬蔓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這頓飯吃得很慢，陸錦像是在等待着什麽一樣，而喬蔓則是對陸錦說的話略微有些好奇。可是直至飯後，陸錦也沒有給她帶來什麽有趣的消息，她自覺沒意思，徑自站起身就往外走，說道：“我先走一步，陸總慢用。”
陸錦：“等等。”她喊住了喬蔓，然後不慌不忙地取出粉餅和口紅來補妝，那粉餅咔一聲蓋起時手機也嗡的震動了一下。
陸錦收拾好東西後便踩着高跟鞋走向了喬蔓，她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輕滑動着，然後調出了兩則新聞。
“白氏集團旗下奢侈品入駐歐雅平臺……”
“白氏集團發布公告稱，歐雅集團拟通過協議轉讓的方式受讓公司約22.7%股份……”
喬蔓本只是漫不經心地瞟了一眼。
歐雅集團是彭氏手裏唯一一張牌，經營着國內最大的平價以及奢侈品銷售平臺。
陸錦收回了手機，又把網上有人偷拍的白婧蕾和彭家長子彭彥的合照給點開。她嘴角微微上揚着，譏笑着說：“不知道彭老在ICU裏出來了沒有，他看到這新聞得氣得直接坐起，說不定病馬上就好了，你看白婧蕾轉頭就搭上了彭彥，看來她不是真心喜歡你，我心疼你啊。”
喬蔓無語地說道：“你該心疼的是你自己。”追了好幾年的人轉眼就被拐跑了，喬蔓想不通了，陸錦不心疼自己反倒心疼起旁人，這是什麽清奇的腦回路。
“你說彭彥是對自己家有什麽深仇大恨呢，居然和外人連手起來榨幹彭家。”陸錦接着又道：“你說她不是為了錢，那是為了什麽，為了夢想？”
喬蔓：……
喬蔓不想拆穿陸錦這自以為是的分析，但不得不提醒她：“那是因為彭家歐雅的資金鏈出了問題，兩家正合作着呢，而且婧蕾就是個戀愛腦，她懂什麽。”
陸錦忍不住掩唇笑了起來，“喬蔓，你是在國外待傻了嗎，都這樣了還護着白婧蕾，她已經不愛你了。”
喬蔓滿臉無語地轉身，卻被陸錦伸手抵在了牆上，那美豔若狐妖的臉緩緩貼近。
陸錦比喬蔓高半個頭，微微垂下眼便能吻在喬蔓的額頭上，但她沒有這麽做，而是彎下腰直直盯着喬蔓的雙眼，她說道：“喬蔓，給我一次機會。”
喬蔓被困在陸錦的雙臂之間，她尴尬地把頭偏開，冷着聲說：“陸錦，你冷靜一點。”
“冷靜，你要我怎麽冷靜，我追了你這麽多年，卻還是比不上白婧蕾在你心裏的位置。”陸錦咬牙切齒地說着。
“行，那我給你機會，你先把我放開。”喬蔓面露窘态。
陸錦松了手，親昵地為喬蔓整理了略微淩亂的頭發，說道：“你說我怎麽這麽稀罕你呢。”說完她又朝喬蔓貼近，拿出手機按出了相機，趁喬蔓還沒來得及躲便按下了快門。
照片裏陸錦微笑着，而喬蔓微微睜大眼眸一副躲閃的模樣，看着竟有些可愛。
“你幹什麽。”喬蔓想去奪，陸錦卻把手機舉高了。
陸錦垂下眼看她，說道：“得給顧夫人發張照片。”
* * *
秦洛的車在外面停着，他沒有開那輛通體銀白的蘭博基尼，反倒是開了輛沉黑的邁巴赫過來。在喬蔓上車之後，他才把視線從窗外的陸錦身上收了回來。
秦洛點了根煙，不知想到什麽，兀自笑了起來。
“你笑什麽。”喬蔓聞到煙味後頓時皺起了眉，她伸手将煙奪過來掐滅了，然後打開了車窗透氣。
秦洛仍在笑。
喬蔓便冷着眼看他。
“說實話，我覺得你和陸錦還挺配的，兩個人正好互補了，一個冷面冷情，一個沒心沒肺的。”
喬蔓無語地斜了他一眼，然後給夢碣公司打了個電話，還沒等對面的人問題，她就先聲奪人地問道：“你們陸總腦子壞了嗎？”
那邊接聽的人一時語塞，“喬總多多擔待，咱、咱們陸總她……”
“她怎麽了？”
“她好像選擇性失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