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半熄燈

第6章

（十三）

說完這句話，程野發現顧昭眼神驟變。

沉黑的瞳仁裏像是燃起了兩簇火，也燒得他心慌意亂。

他們抱在一起，像是要把對方按進自己骨肉裏，跌跌撞撞就到了裏面的雙人床上。

厚重的冬季外套都被扔在地上了，程野被顧昭壓在身下，激吻着脖子，襯衣紐扣被顧昭顫抖着一顆顆打開，越來越袒露。

迷迷糊糊的，他對顧昭說：“做吧。”

顧昭帶着點蠻力的動作緩了一下，停住了。眼神帶着疑問看向他，像是在問——确定嗎？

他們一直沒做過，但程野沒有一刻像現在那麽确定。

程野平日裏騷話連篇的，現在又熱又臊，抱着顧昭的脖子，把他往下壓，蹭着他的臉頰，聲音低得自己也快聽不清，輕得像片羽毛，撓着他倆的心。卻曲起一只膝蓋，蹭了蹭顧昭下面撐起來的地方，明示道：

“我要做愛。”

顧昭早就硬了，現在直接硬地頂了起來。卻還無動于衷，像是整個人也跟着一塊僵硬了。

程野心一狠，翻身起來，跨坐在顧昭身上，帶着一種逼迫的，居高臨下的姿态，擡着下巴看他。他分明在顧昭眼裏看到了一種迷蒙的情欲，卻像隔着一層霧，程野非要捅破。

他按着顧昭結實的胸口，模拟着交合的場景，竟開始前後晃動了起來，厚厚的床榻甚至發出了輕微的嘎吱聲。

“做不做啊。”說着，臉上浮出了難耐的紅。

顧昭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毫無章法地蹭弄，喉頭艱難地，緩緩地滾了一下。他抓住程野的手，輕聲吐出兩個字：“沒套。”像是在給他好好講道理，和平時循循善誘推到物理公式一樣。

程野可不管，他現在情欲當頭，騎虎難下，隔靴搔癢的玩法再也纾解不了了。他就坐在顧昭尺寸駭人的陽具上，打着圈地磨，像是一種挑釁，卻也快把自己給磨射了，可謂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給你操還不要。”他粗重地喘着氣，像是在經歷一場真正的性事。“你是不是男人啊，還是根本不行。”

話音剛落，他被顧昭按住了後頸抱下去接吻。他沒見過顧昭還能吻得那麽兇，讓他根本無力招架，簡直就是強吻。

顧昭并沒吻太久，他深深地看了程野兩眼，翻身坐了起來，在床邊穿好了衣服。

程野靠在巨大松軟的白色枕頭，轉頭看着他穿戴整齊的背影。顧昭轉了過來，俯身摸了摸他發燙的臉，像是克制不住，又在他嘴唇上親了親，這樣的力道，倒讓程野回憶起平常睡前溫存的溫柔了。

他輕咬着程野的下唇，含糊卻也清楚地，啞着嗓子告訴他：“再給你一次機會。等我回來，叫破喉嚨也不讓你逃。”

程野在他嘴唇上重重親了一口，拉過被子，暫且先把自己赤裸的身體蓋上，不甘示弱地說：“你快點。”

“回來可別硬不起來。”

（十四）

顧昭下面消得很慢，套卻買得飛快。

這一帶很偏遠，最近又是旅游淡季。會在附近游走的，不是住在旁邊高檔賓館，西裝革履來開會的白領，就是住在馬路對面簡陋宿舍，過來集訓的學生。店員看他身材高挑，卻一臉年輕，斷定是後者，見他拿了兩根牛奶棒冰，又拿了一盒最高規格的套，頓時瞪圓了眼。

顧昭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拿牛奶棒冰。

可能因為程野喜歡吃，當初他在男生宿舍樓下見到程野的那個黃昏，他就漫不經心地叼着這樣一根牛奶棒冰。

也可能是他第一次見程野含着那根牛奶棒冰，就對他産生了今晚這樣的念頭了。

顧昭走得也飛快，坐上電梯還恨不得自己能飛。直到手心被不知不覺攥緊的棒冰凍疼才覺得好笑，自己簡直像是多怕手裏的棒冰融化一樣着急。

他刷卡進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舒服悠哉等着他的人，此刻正裹着浴袍，坐在玄關的椅子上乖乖等他。見他來了，便擡頭，睜着圓圓的眼睛看向他，像一只忠實的小狗。

顧昭的心髒在寒冷的冬季，暖得像是點了一把篝火。

他完全忘了要把手裏的棒冰及時放進冰櫃，只知道接住撲進懷裏的程野，把帶着夜露霜寒的雙手在他身上用力地揉摸，很快摸出了兩把粗粝的火。

“洗過了？”

“就沖了一下。”

他們在僅有兩人的寬敞空曠的套房裏，用也只有他們來能聽清的音量親密耳語。

“香嗎，”程野扯開領口，露出清晰的鎖骨，輕按着顧昭的腦袋去吻自己。濕熱的舌頭裹住他的皮膚的時候，耐不住舒服得哼了一聲。他幾乎帶着一點輕微的哆嗦說：“你訂的房間好高級，洗手臺還有香氛，我就噴了一點。”

顧昭嗯了一聲，去親他的下颌，忽然含住了他薄薄的耳垂，含在嘴裏咂。“好像是女香。”

他幾乎已經确認，程野分別噴在了手腕，鎖骨，耳後。他輕輕牽起程野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客觀公正地評價道：“好甜。”

像一朵淋滿了蜂蜜的紅玫瑰，甜過頭了。

程野早就神志不清了，上面說着富有情調的話，下面兩句勃起的性器急不可耐地上下蹭着。他睜開微微濕潤的雙眼，按住顧昭的腦袋，讓他看着自己，“喜歡嗎，香不香啊。”

房間裏的燈沒有全開，顧昭回來之前，程野已經調到了最有氛圍的亮度。只有玄關和床頭的小燈是亮着的。

一片暧昧而隐晦的暖黃色調裏，顧昭也朦朦胧胧地看着程野，覺得像一場夢，做了好幾年，終于成真的美夢。

他托着程野的下臀，一把把他抱了起來，颠了颠自己好到不真實的美夢，覺得自己承擔這場美夢的重量綽綽有餘。他一一回答程野的追問：“香的，喜歡。”

“臭寶。”

（十五）

購物袋被顧昭随手一放，他一邊摸索着拿過裏面的避孕套，一邊和身上的程野專心致志地接吻，抱着他往床邊走去。

“怕不怕。”

程野被他小心放倒在柔軟的床鋪上，一只手勾着顧昭的脖子，任他像拆開一件禮物一樣，克制而期待地慢慢解開自己的浴袍。他想親程野，但又懶得動，擡起上身去夠，于是抱着他側臉的指腹伸過去，在他在接吻中變得水紅的嘴唇上抹了抹，誠實地輕輕點了點頭：

“怕。”

沒做過也看過。

到底是要生生被捅開，當然怕。

然而，這次顧昭的動作沒有絲毫猶豫，冷靜的像是一個正在處理手術的醫生。他幫程野脫了浴袍，把自己的衣服也脫幹淨了，才和他抱在一起，摸着他的臉，看了程野好久，久到眼裏流出絲絲溫熱的柔情，讓程野完全融化在了裏面。

“那也得忍着。”他終于鼻息顫抖着，慎重而珍惜地親吻着程野的嘴唇，像是一對戀人，真正的第一次的初吻。

他也是第一次，堅定而坦率地告訴程野：“因為我已經忍太久了。”

下半章馬上，我先去吃個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