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晚上九點半,宿管敲響了307的房門,進行查寝。
門縫亮着,門卻鎖着。不耐煩的敲門聲持續了将近一分鐘,宿管清了清嗓子,正習慣性準備往裏面喊幾聲,門開了。
開門的男高中生很高,接近一米九,肩也很寬,是骨骼長得很好,發育得很健壯的樣貌。
他不戴眼鏡的臉顯得更加白淨,除了耳朵。應該是剛洗完澡,或是洗到一半出來的,周身帶着水汽,黑發和露出來的皮膚都挂着水珠,都還是濕的。身上随便套了一件寬松的深色短袖,隐隐約約貼着下腹的腹肌。就這麽坦然地看着站在門口早就失去耐心的宿管。
宿管對他很是眼熟,不僅是相貌出衆。
每年情人節,總有對面樓的女同學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各種包裝精美的小禮品袋放在男生宿舍樓下的宿管室門口,等着這棟樓裏的男生接收,寫着他名字的最多。
但畢竟已經在複興一中當了快二十年的宿管了,宿管見過的血氣方剛的男高中生比吃過的鹽還多。無論多帥,多受年輕女生們的推崇,在她面前都是需要嚴格遵守宿舍規定,保持衛生,每晚九點半準時出現在宿舍報道的乳臭未幹學生。
“307都在。”
宿管瞥了他一眼,置若罔聞地低頭在表格上,寫着眼前男生名字的空格下打了個勾,繼而,鉛筆筆尖轉向了旁邊的另外一個名字。
“程野呢。”宿管擡頭,往裏面空空蕩蕩的宿舍看了一眼,質疑道:“人呢,在不在宿舍。”
“在浴室。”男生回答她。
如果有比每晚查寝,307基本都要在敲門後過半分鐘才開門更讓宿管費解的,大概是每周五天,307至少有一天,兩人都準時呆在了宿舍,但這個叫程野的男生,不是在浴室,就是窩在下鋪被子裏早早睡了,露出半個腦袋,悶悶地唔一聲,算是報道了。
确實聽得到淅瀝水聲,宿管不便往裏看,習以為常地提高音量:“307下鋪,出個聲。”
她沒注意到說完這句眼前的男生眼色變了變,随即轉頭看向了浴室的方向,似乎在擔心什麽。
幸好沒過幾秒,浴室裏悠悠飄出一個聲音,像沒睡醒一樣,尾音拖得老長,“诶,在呢——”
宿管應了一聲,終于也在寫着程野名字的地方打了個勾。
“你叮囑他一聲,天熱,洗澡也別洗太久了。”宿管嘀咕着,“這聲音聽着,和缺氧了似的。”
站在門口的男生勉力忍着笑,正色點了點頭,“嗯,我轉告他。”
宿管轉身正要走,又想起什麽,一句“欸對了,周末記得搞衛生,周一上來要檢查的”還沒來得及說出口,男生像是等不及了似的,已經禮貌地和她道了再見,關上了房間的門。
(二)
門一關,顧昭立刻變了一張臉。
他深吸一口氣,擡手脫了上衣和睡褲,順手拿起桌上的遙控器開了冷風,調了一個适宜的溫度,随後擰開浴室把手,走進了尚未散去的濃濃霧氣裏。
程野身上一絲不挂,還坐在馬桶蓋上,仰口靠着些許褪色的白色瓷磚大口喘着氣,胸口劇烈起伏着,頰上是濃重的屬于高潮餘韻的紅。
顧昭的眼神在水霧中顯得暧昧不清,他始終盯着程野,一步一步走過去,停在他身邊。忽而俯身,伸手輕輕扣住他的後腦,和他接了一個綿長的濕吻,加深了程野的輕微缺氧。
“到我了。”他溫柔地拉着程野的手去觸碰自己腿間粗大的性器,貼着他的嘴唇,低沉地哄騙,“乖,幫我弄出來。”
要在平時程野肯定得罵他,但他前不久剛射完,被顧昭親得弄得骨頭都麻了,說句話都費勁。
程野是很硬朗的長相,眉目俊朗,他擡眼狠狠瞪了顧昭一眼,看在顧昭眼裏卻像是一種有氣無力的嬌嗔,逗得顧昭笑了笑,又讓程野覺得神魂颠倒。
他握着顧昭那根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雙手沒什麽力氣地上下套弄着,他已經使勁了,對顧昭而言卻像種隔靴搔癢的撩撥。顧昭克制着舔了一會兒他嘴唇的輪廓,索性一把把他抱了起來,抵在了冰冷的牆面上。
程野喉嚨裏唔了聲,不知是因為接觸到瓷磚的涼意,還是和顧昭肉體相貼的火熱,總之腦袋迷迷糊糊地,只會被顧昭教唆着按着手幫他聽話地撸。
他們其實不常這麽做,學校的課業很多,尤其顧昭還是高三。一般只在兩人作業都早早寫完的情況下,才會一起心照不宣地滾進被子或浴室裏。
然而明天是周五,放學後顧昭要做學校大巴和集訓的團隊一起參加推優生夏令營。
程野原本今天剛測完一千,本來就沒什麽力氣,但見他寫完作業,顧昭還是不管不顧就把他拎了起來,推進浴室裏脫了衣服,說什麽都要和他最後來一次。程野下午一千米剛跑了第一,在學校校隊也是當仁不讓的大前鋒,但在逼仄窄小的浴室被顧昭濃烈且強勢地吻着嘴唇和脖子,很快就變得任人擺布,像一朵軟綿綿的雲,用力一掐就變成一灘水,只能死死抱着顧昭才不至于虛脫倒地。
最後他也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已經射過一次了,又被顧昭摸出了反應。
第二次射完他都有點失神了,潛意識警醒着自己閉嘴,這裏是宿舍,隔壁很可能會聽見,開口卻忍不住呻吟出聲。程野覺得自己叫得好難聽,真的像在抑制不住地發情,羞恥地想死。顧昭卻始終把他用力圈抱在懷裏,兜着他的腰,不讓他掉下,像是一個耐心的家長,用溫和的力道幫他撸動莖身,親着他早就閉不上,只能像狼狽的小狗一樣張口喘氣的嘴唇,一遍遍地問他舒服嗎,比平時給他講題的時候還要溫柔。
程野不記得顧昭是怎麽幫他清洗身體的,只感覺到離開浴室的時候自己連頭發都是幹爽的,房間裏早就開好了空調,等待他們的是一片舒适的清涼。
程野舒服得只想倒頭就睡,也沒力氣去思考自己是怎麽躺到床上,被人細心地蓋好被子的了。
睡着前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是顧昭抱着他的腰,從後面親他的耳朵,說寶,明天要走了,會不會想我。
程野說不出想你幹嘛,你也不會想我啊,太長了,他沒力氣。但顧昭似乎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了,兩只抱在他腰間的手又開始不老實。
明天還得早起上課呢,程野立馬投降了,含糊地嗯了幾聲,蹭着顧昭的腦袋點了點頭。
他似乎聽見顧昭滿意地輕輕笑了,然後又叫他寶,說了好多程野困到聽不清的話。
程野沒去多想,放任自己徹底睡了過去。他好像一下子掉進了一個很深很黑的洞穴,耳邊顧昭好聽的聲音瞬間斷了線。
應該是累出幻聽了,顧昭不會這麽叫我,也不會要求我一定要想他。
睡着的前一刻,程野這樣想。畢竟我們只是住在一間宿舍的炮友,又不是真的情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