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8章

四泉驚叫一聲從樹上掉了下來，心裏想着這下一定完蛋了，所以他緊緊閉着眼睛不想看到他不喜歡的東西，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要想着快樂的事，想着青兒，想着他們的父母，想着一家四口幸福的時光，然而想着想着他的淚水還是流了下來，這是情不自禁，這是難以抑制，控制不了的情感宣洩。

“喂！喂！你怎麽樣啦！”倪日把四泉抱在臂彎處，一邊輕輕的搖晃一邊拍打着他的臉頰，兩根手指放在他的脖頸處感覺到還有脈搏，于是用大拇指重重地按了兩下他的人中。

“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四泉像個溺水被救的人一樣拼命地喘息着。

“嘿，瞧你那點出息，區區一只野豬也能把你吓得尿了褲子。”倪日看着臂彎中回過神來的四泉，目光一點一點的朝他胯間移去，臉上還帶着嘲笑的表情。

四泉一個激靈從倪日的懷中掙脫出來急急的摸了一把自己的□□，幹淨的。

“你！”四泉瞪圓了眼睛一臉的羞憤，“你騙我！”

“騙的就是你！誰讓你咬我！”倪日撿起地上的弓箭挂在馬鞍後面。

四泉坐在地上呆呆的朝四周望望，剛剛那只還跟他叫嚣的野豬現在已經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兩只花翎細箭深深地紮進野豬的後頸又從嘴巴裏穿出。

“你……這畜生是你射死的？”四泉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捂着還有些疼的胳膊一步一步地跟在倪日的馬後。

“恩！”倪日随意的哼了一聲繼續往前走着。

走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遠遠地看到前方出現了兩個人影，倪日大喝一聲，那兩人便飛快地朝他們這邊趕來。

“王……”

其中一人剛要下馬跪地請安就被倪日打斷。

“我打的野豬還在樹林裏呢，快些把它弄出來，別被其它個什麽東西給吃了。”

那人十分懂得察言觀色，一見倪日的眼神便禁了聲，領了命帶着自己的部下進入了森林。

四泉看了一會那兩個人的背影，最終還是決定告辭離開吧。至于什麽時候能親口跟自己的恩人道個謝那就要看緣分了。于是他走到倪日的馬前仰起頭，“我先告辭了！謝謝你救了我。“

“告辭？去哪？”倪日奇怪的看着四泉。

“是啊！我要回家了！”四泉轉過頭來看着馬上的倪日。

“你家在哪裏？”

小四泉一愣，鼻頭不禁一酸，是啊，他家在哪裏呢，若是以前，不管那個窩棚有多破有多寒酸那都是自己的家，因為那裏有娘親，爹爹和青兒，可如今他們都已經離他而去，曾經的家早已不在了。

“我在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倪日看着一直發呆不說話的四泉，急躁地問了一句。

“恩？”四泉愣了一下轉過頭來，兩只空洞的大眼睛愣愣地盯着他。

倪日看着四泉那秋水一般的眼神，心髒莫名其妙的就被撞了那麽一小下，竟然有了一點憐惜，但那也只是一瞬息的感覺。

“哼，我這裏可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倪日跳下馬走到四泉面前，上下前後地仔細打量他一番抿着嘴角悠悠地道：“這次看你往哪跑！”說完突然抽了自己的腰帶将四泉的兩只手牢牢地給困了起來。

“你做什麽？”反應過來的四泉拼命掙紮，無奈那腰帶看上去十分纖細,實際卻堅韌無比，使勁一掙被綁的地方就會被深深的勒出一道紅印,痛疼的狠。

“別掙了。小心傷了自己！”倪日帶着笑意說着這句話，語氣中竟是八分的戲弄兩分的認真。

“你要帶我去哪裏？”四泉拽住繩子往後退，敏感地注視着倪日的每一個動作。

“帶你去見官啊！還是個大官！”倪日翻身上馬，扯着繩子的另一端一用力，四泉“啊”的一聲被扯倒在地。

從地上爬起來的四泉用怨毒的眼神使勁瞪了倪日一眼，可倪日卻一點都不在乎，仍然勾着他那意味不明的嘴角朝着林外走去。

“王爺，剛來人報,軒王已經找到您要找的人，請王爺安心。”蕭沐架馬上前把剛剛随從傳的話禀報給倪雲。

“呵，那真是太好了。”倪雲展開一個如花一般的笑臉，看了蕭沐一眼。

蕭沐微微低着頭，微微地轉動着眼球偷偷地看了一眼倪雲，馬上又目視地面滿臉通紅。

“請……請王爺還是回帳休息吧。”

“也好！我們走吧！”看着蕭沐那副誠懇的模樣倪雲也不好再辜負他，在蕭沐與其他三個随從的保護下回到了林外的帳子。

“你到底想幹嘛？”四泉被倪日從森林中綁了出來，現在正拴在帳子中的一根柱子上。

“不是告訴你見官嗎！”倪日坐在一旁的軟椅上悠閑地喝着茶水。

“見官為什麽來這裏，不是應該去衙門嗎！”四泉咬着牙扯了兩下束縛着自己的繩子，不過他這麽做也沒什麽用。

“你今天要見的官可比衙門裏的官大多了，難道你不期待嗎？”倪日微笑着從軟椅上站起身來慢慢地繞着四泉走了一圈，四泉的目光随着倪日移動的步伐移動着，不知怎得，被倪日那帶着玩弄的目光看着,自己就是覺得渾身的不自在。

“我期待什麽？有什麽好期待的！”四泉把自己貼到那跟柱子上，盡量與倪日之間留出一點距離。

“嗯，原來你不期待呀，我還以為你會很期待呢。”倪日慢慢的從四泉身後踱到他面前，慢慢的俯下身去，裝出一副很失望的樣子蹙着眉說出那句話。

如果四泉沒有見識過剛剛倪日的見死不救，也許就被他的這樣單純的表情給唬弄住。

倪日忍着笑看着四泉的臉一下紅一下白，表情也是一會兒一個樣心中真是歡喜至極，沒有想到在這深山老林裏能再次遇到他，更沒想到的是這孩子表露感情的方式竟然會如此自然，讓看到的人從心裏覺得舒服。這樣有趣的人若不多戲弄戲弄多可惜啊。

“映日！”

倪日正想着下一步要如何跟這小孩玩，倪雲便掀開門簾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

“這是怎麽回事？”當看到拴在樹上的四泉時，倪雲還是吃了一驚。

“這是我逮回來的小偷！”倪日直起身來走到倪雲身邊一聳肩很随意的說着。

“胡說！”倪雲戳他一下，走到四泉跟前替他松了繩子，“他剛剛救了我,怎麽變成小偷了？”

“公子，謝謝你！”四泉一邊揉着自己的手腕一邊用滿含感激的眼神望着倪雲，這已經是第二回了，自己第二回被這個人救下。

“怎麽是你謝我！應該是我謝你才對！”倪雲擁着他瘦弱的肩膀把他引到軟椅前讓他坐下，并命了仆人斟茶倒水。

四泉看着倪雲只顧為自己端茶卻不曾從他的眼中看出任何一絲記得自己的痕跡，心中莫名有些失落，所以接過茶杯是就自然的發了發呆。

“五哥，你竟為一個小偷端茶，太貶低自己身份了！”倪日突然插了進來，一巴掌拍掉了四泉手中的茶杯。

釉白色的瓷杯應聲碎成多瓣，杯中的茶水也濺了四泉一腳，一褲子。

“你這人怎麽這樣霸道！”看着地上被打碎的那只瓷杯,四泉氣得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雖然個頭還不到倪日的下巴但是氣勢卻不小，圓溜溜地兩只黑眼睛使勁地瞪着倪日，恨不得把他瞪出兩個窟窿來才罷休。

“王爺！野味已經烤熟……”蕭沐不适時機的掀開門簾請兩位王爺出去用餐，看到屋中的這一幕時話還沒說完話就頓在了那裏。

“王爺？”四泉盯着蕭沐好半天，似乎不能理解他剛剛說的話。

“哼！”倪日勾起一邊的嘴角，微微的眯了下眼睛，“竟然讓一個王爺給你端茶，你好大的面子啊！”

“王爺？”四泉又重複了一邊，目光轉向倪雲那邊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好半天，簡直不敢相信剛剛自己聽到了什麽。

“怎麽樣？怕了吧！”看着四泉那說不出話的表情倪日的心情不知為什麽就是莫名其妙的好。真想看看他這張瘦瘦尖尖的小臉上到底能有多少他不知道的表情。

“草……草民參見王爺！”四泉似乎沒聽到倪日的話一樣，噗通一聲跪倒了倪雲面前。

“快起來！快起來！不用這麽多禮的！”倪雲趕緊扶起四泉，讓座給他。

四泉躲開，仍舊跪在地上，“草民不敢，請贖草民無知，竟讓王爺為草民端茶，真是大不敬，還請王爺責罰！”四泉低着頭。

“我都說了不用這麽多禮，責罰什麽？你救了本王的命，本王還要謝你呢！”倪雲這次一下抓住四泉的胳膊一使勁兒把他從地上給拉了起來。

“哼！怎可不罰？”

倪日見着四泉對倪雲那般敬仰,不悅地硬生生插了一句。

“映日？”倪雲不解地看着他。

“呵呵！五哥，大麟律法但凡偷竊罪都如何處置？”倪日走到倪雲與四泉跟前背着手一本正經的問道。

“情節輕微者鞭打50，貶為官奴。”

“好，五哥，賞罰也要有個先後哦！”倪日朝不解的倪雲笑了笑，将那天在街市的經過與他說了一遍。

四泉站在他身旁一聲不吭，倪日說的都是事實，他無話可說。

聽完這一席話的倪雲一臉的難色，倪日說的話一點沒錯，并且也并非無理取鬧濫用私權，但是四泉僅僅是偷了兩個饅頭而已，這樣未免有些小題大做。

看着一臉猶豫的倪雲，倪日笑了，一下将四泉抱起來扛在肩上，幾下把他的胳膊綁在了身後。四泉驚得大喊大叫，掙紮着想從倪日的肩膀上下來。

“五哥，你可不能徇私舞弊喲！”倪日拍了一下肩上的四泉，讓他老實一點，一邊朝倪雲露齒一笑，“就先讓他在我家當3個月奴隸，期限一到馬上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