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第2章

福順閣，名滿天下的酒樓，菜色一流自不必說，店內自釀的美酒更是醇香味美獨具特色。

今日，這福順閣也像往昔一樣門庭若市，形形色色的人群中不乏佼佼之輩。按理說這福順閣的店小二雖身份低微，可見過的達官顯貴，奇人異事卻是數不勝數，哪般家勢的人物，他店小二一眼便可辨識的八九不離十。可今日，這福順閣恢弘牌匾下站着的一行人卻連他店小二也不曾見過。

頭戴貂帽，身披貂衣，腳蹬翻毛厚底靴，身形照比國之中人要威猛出一倍。就連他們身下所騎的馬匹，也要比本國的馬匹高大威猛出許多。

小二迎在門口，見此隊伍浩浩蕩蕩的朝自家門樓走來，已經很是娴熟的一套待客之道如今更是登峰造極，登堂入室。

“幾位客官，裏面請！裏面請！”小二識相的牽過馬缰，晶亮的小眼睛掃了一眼旁邊哈氣搓手的男童，那男童便一聲不吭的牽了所有馬匹到後院馬棚喂料喂水。

“幾位客官，車馬勞頓，先喝口熱茶！”小二引領着一行人來到閣中最大的一張桌子前，安頓好所有人後，又端着精致的紫砂泥壺為每個人斟茶，見這一行人不說話也不喝茶，小二心中琢磨，也不知道這幫家夥聽得懂聽不懂本國語言。

正琢磨着，奇怪的語言從一個帶着白色雪貂帽的少年口中說出，那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模樣，但他眼中所帶的神采卻洩漏了這個少年不一般的身世。只見那少年一開口，跟随在他身後的威猛男人紛紛低下頭好似領命一般，不斷應着。

“小二，把你家最好的酒菜都給我呈上來。”吩咐完話的少年擡起頭來看了眼店小二，說起話來氣度非凡。

店小二正猜測着這群人的來歷，一時竟忘了回客人的話，楞楞的盯着那少年看了好半天。少年見那店小二的蠢樣會心一笑，然後咳了一聲。

“咳嗯~”

“啊啊，客官，您點點兒什麽？”

小二被少年的咳聲喚回了心智，趕緊哈腰上前陪着笑臉等候差遣。

少年嘴角微微向上翹着，臉上的笑意讓人在這寒冬臘月倍感溫暖。見着店小二已經回過神來，少年一邊玩着桌上的白瓷茶杯一邊問道。

“你們店裏都有什麽好吃好喝的？”

一聽這話店小二樂了，他們店家是什麽店家呀，不說在這京城，就是整個大麟國名號都是響當當的呀。

“哎，客官，您啊到了我們福順閣可就算是找對了地方了。別說我們這裏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您随便點上一個我們都能給您做出花樣來！”店小二自豪地吹噓着。

“哦？”少年的好奇心被店小二勾了起來，臉上的笑意更加的明顯，“那菜譜拿來我瞧瞧。”

小二聞言趕緊遞上菜譜，翻好擺在少年面前。少年一頁一頁的翻着菜譜每一道菜看得都非常仔細，坐在他聲旁的一位稍微上了些年紀的男人湊到那少年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麽，只見那少年笑了一下，合上菜譜。

“小二，告訴你們廚子，把他看家的本領使出來，吃得高興人人有賞。”

店小二從沒遇到過這樣的客人，不點菜直接讓廚子自己發揮，又不說出自己喜好怎樣的菜色。

“這……”小二為難地收了菜譜不知如何是好。

“嗯？難道你們福順閣沒這個本事嗎？”少年看了一眼遲遲不肯離開的店小二，臉上的笑容突然邪魅起來，語氣也略帶了挑釁的味道。

店小二哪有得罪客人的膽子，就算再刁鑽古怪的客人他也得硬着頭皮往上沖，誰讓他們福順閣的光輝牌匾頂在腦袋上呢。

“哪能呢，客官您稍等，稍等。”小二連應了幾聲摸着汗退了出去，不一會捧着兩壇美酒又折了回來。

“這是什麽？”少年好奇地問道，伸出手來撫上壇身。

“嘿，客官，這可是我們福順閣自家釀的美酒。喝過的客人還沒有說這酒不好喝的呢。”小二翹着大拇指誇贊着壇中的美酒。

“真是這樣嗎？”少年的心情越來越好，聽店小二這麽一說竟開懷大笑起來，“哈哈哈，我族人正是喜歡大碗喝酒大口吃肉之輩！哈哈！合我胃口！滿上！”少年一揮手盡顯豪放，店小二聞言笑得那是合不攏嘴，連連應了好幾聲。

封壇的紅紙剛一破，濃郁的酒香便從壇口彌漫了出來，香氣四溢，那醇香的味道令聞到他的人還沒品酒便已經醉了。

“嗯……”少年聞着酒香不自覺的發出聲音，小二見那少年陶醉的樣子趕緊倒了一碗呈到他面前。

少年滿意地看了店小二一眼接過碗來，剛要一飲而盡卻被另一側的一個壯漢攔了下來。壯漢同樣說着讓人聽不懂的話，然後他取下少年手中的碗欲先飲下。少年見此狀也不惱很是和善的躲過那壯漢道，“你們不必擔心，無妨。”然後一口将碗中美酒飲盡。

“呵！真是好酒！”少年将碗重新放回桌上，一邊用袖子擦拭着從嘴角流下的美酒一邊回味般的稱贊道。

回味了半響後少年終于重新又舉起了碗，對坐中所有人喝了一聲，只見坐間所有的人一齊舉起碗朝向少年，左手按在右胸上好像是在表示致敬一樣。機靈的店小二早就把其他人的酒斟好。就聽席間“呼”的一聲吼，所有人都将美酒一飲而盡，那異于本土人豪放的餐桌作風更是讓店小二對這群人好奇不已。

酒足飯飽之後少年一行人重新踏上了路程，這福順閣确實沒有讓少年失望，一上桌就是一道極具異域色彩的硬菜，碳烤全羊，鮮嫩的羊羔肉在炭火的烘烤之下流下了誘人的羊油。羊肉入口即化，完全不比在家時吃到的味道差，甚至更好。接下來呈上來的幾道菜也都是各各具特色，味道也甚佳。所有的人都吃的很是滿意。少年也應允了自己的諾言，犒賞了所有廚子、掌櫃的以及那店小二。

“少主，我們現在要去……”身後的人在少年耳邊呢喃了一句。

“不急，難得來這京城一次，怕是以後再不能像這樣随便，這幾天就逛個痛快吧。”少年擡起手擋了一下那人，說明了自己的意願後身後的壯漢也只得默默的退了回去跟着這少年一起在這熱鬧的街道上閑逛。

每逢初一、十五都是這京城街市最日鬧的日子，而今日正逢十五，又臨近年關，這街市上照比往常是更加的熱鬧了。少年在一群壯漢的保護下很悠閑地走在擁擠的人群中，本來這一行人的裝扮就已經很惹人眼球，這群壯漢再表現出這樣的行為，也不得不讓老百姓們猜測這裝扮怪異的人的身份。

少年每走過一個攤位都要駐足流連一番，就連賣女孩子胭脂水粉的攤子他都要看上好一會。

“這位公子，看看這胭脂，送給心意女孩保準抱得美人歸。”賣水粉的小商販熱情地捧着一盒胭脂湊到少年面前，給他看胭脂的色澤又讓他聞了聞味道。

少年好奇地點一點胭脂，看着那鮮潤的顏色情不自禁的就放到了嘴巴裏。

“公子，這可不是吃的。”看到這一幕的小販趕緊放下手中的胭脂盒，抓住少年的手指，把它從嘴裏拽了出來，又地上一條手帕讓少年擦去嘴角的胭脂。少年不好意思的接過手帕轉過身去擦了擦，然後對那小販笑了笑，吩咐身邊的人買了幾盒胭脂。

街市一直從早熱鬧到晚，逛了一天的少年仍然在不知疲憊地在前面到處看着，身後的壯漢們已經不像剛才那樣把他團團圍在中間了。因為他們每個人手中都捧着少年買回來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麽面人，什麽瓷器，什麽書畫，還有什麽女孩子帶的頭飾玉釵。

天色暗了下來，不少店家都撐起了燈籠。沿着街道不停地走着，也不知走到了什麽地方，賣小玩意的攤販少了起來，路上逐漸多起了打扮花俏的女人來。她們每個人看到少年的時候都會先楞一下，然後紛紛朝他柔媚地笑，慢慢地往他身邊靠，但每當要靠到少年身上的時候少年身後的壯漢都會恰到時機地擋在少年與女人之間，兇神惡煞地把女人吓走。少年不解那些女人為什麽會對自己有這樣的反應，看了看那些人又看了看自己，再看看跟着他的那些壯漢，突然恍然大悟。

“呵呵，竟然穿着這身衣服走了一天！怪不得總是有一種被人窺視着的感覺。”少年搖搖頭笑着自己被興奮沖昏了頭，上街時竟忘了自己的穿着與這裏的人有多大區別。

“少主，這裏有間裁縫店。”那個年齡稍大一點的男人似乎看出了少年的心思，走上前來提醒道。

“哦？”少年順着那男人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家裁縫店，店家還沒有關門。

“走，去看看！”少年雙手一擊，興頭又來，一馬當先朝那裁縫店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