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一天太短,?三天太長,兩天就剛剛好。
或許,也用不着等上一天,?心頭驀然浮現江绮思撅着嘴索吻的模樣,溫之玉手指摩挲一下自己柔軟的嘴唇,?哼笑一聲。
就算她不主動見她,江绮思也總能找到各種各樣的借口和她偶遇。
她幾次三番裝病,還有迫不及待地跑到她的書房,?為的不就是見她一面嗎?
她甚至邀她喝酒,?肯定是知道她不勝酒力,?故意灌醉她想要一親芳澤。若她沒有及時清醒,恐怕早就被她得逞了。
柔軟的指腹緩緩撫摸自己的嘴唇,?溫之玉眼波流轉,手指握成拳頭壓在唇上,?努力克制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宗主……”
三長老和一名弟子站在書桌前,?眼見着溫之玉眼波漫漫,?嘴角帶笑,?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禁面面相觑。
本想等溫之玉思考完再出聲,?可眼見一炷香的時間轉瞬過去了,溫之玉還是維持一副相同的模樣沒有回神,兩人不禁對視一眼,?心頭迷惑。
三長老咳嗽一聲,壓低聲音道:“宗主?”
溫之玉被這聲呼喚喚回了神志,乍然看見三長老和一名弟子站在議事廳裏,不由愣了一下。
她坐直了身子,?漫不經心掀了掀眼皮,上下掃他們一眼:“什麽事?”
因為思緒被打斷,她還不悅地蹙了蹙眉。
三長老看她一眼,見宗主恢複冷然的模樣,不知怎麽地竟然松了口氣,沉默片刻道:“神書和掌門令,不知道宗主準備什麽時候拿回來?”
神書和掌門令?溫之玉眼眸閃爍,這些東西不都在江绮思那裏麽?想到江绮思,溫之玉坐直的身體就再次倚了回去。
她揮了揮手,輕描淡寫道:“這件事情,本座心中有數。還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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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打擾宗主休息了。”三長老聞言,頓了頓,朝溫之玉行了一禮,最後偷偷瞧她一眼,見溫之玉疑問的眼神,登時不敢再看。
溫之玉看着還站在議事廳的另外一名弟子,擡了擡下巴道:“你呢,你有什麽事?”
弟子立即雙手呈上一張紅色請帖,恭敬道:“宗主,這個是淩雪宮宮主派人送來的請帖,再過一個月,便是淩雪宮宮主兩千歲壽辰,不知道宗主是否準備參加?”
淩雪宮的宮主卓然本是凡人世家出生,幾千年來也不改凡人做派,又自知自己大限将至,與仙途無緣,便越發愛上這些繁文缛節。每過上幾年,總要大辦一場壽宴熱鬧熱鬧。
溫之玉對參加卓然的壽宴毫無興趣,想也不想便拒絕道:“以後這種事情,就不用過問本座了,直接拒絕。”
弟子垂頭,毫不意外地應了一聲是,拿着請帖就出了議事廳。
解決完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溫之玉的思緒又重新飛到江绮思那兒。明日江绮思又用‘看書’的借口來見她,她允還是不允呢?
纖細白皙的指尖抵住下巴,溫之玉眉間隆起一個小小的褶皺,想到江绮思的臉,又緩緩松開。
隔壁書房,幾個弟子有條不紊地收拾滿地狼藉。不過一會兒的時間,原本亂糟糟的書房便煥然一新。其中一位弟子手上拿着一疊書冊,和幾個同伴面面相觑。
這些書,也不知道怎麽會出現在宗主書房之內的。放的位置還很顯眼。若這些書是宗主的,被她們發現宗主的這個愛好,也不知道會不會令宗主惱羞成怒。可若不是宗主的,她們拿這些書去詢問,恐怕也落不到好。
那弟子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詢問,恰在這時,溫之玉擡眸看過去,瞧見那名弟子猶豫的神情。
視線在她手上一掃,不禁挑了挑眉。
“把那些書都拿過來。”溫之玉冷聲命令道。
捧着書冊的弟子登時不敢猶豫,恭恭敬敬将手上書冊呈上來,然後再畢恭畢敬退出去。
溫之玉注視着書桌上的一疊書冊,慢條斯理地翻了翻,瞧見裏邊糾纏的小人,不禁輕哼一聲。
“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竟然喜歡這種東西。”
她嫌棄地将書合上,本想叫人将這些書都給丢出去,想了想到底沒有出聲。
算了,既然江绮思喜歡,就留下吧,免得到時候扔了又跟她鬧。
溫之玉自以為穩坐釣魚臺等江绮思上門,卻沒有料到,江绮思竟然一連幾天都毫無動靜。
第一天的時候,江绮思沒有來。
溫之玉想,她也許是不好意思。突然被她撞破心思,就算是江绮思也會覺得難堪。
第二天的時候,江绮思沒有來。
溫之玉有些坐不住,卻強制按捺下來沒有主動找她。她深知這是江绮思的計謀。誰先主動,誰就輸了。她不能急。
第三天的時候,江绮思還是沒有來。
溫之玉坐在書桌後,黑眸沉思,怒極反笑。她倒是要看看,誰更心急,誰更坐不住。
直到日頭西斜,天邊染上一片紅霞,該來的人還是沒有來,溫之玉登時沉着臉從書房出去。
她準備去瞧瞧,江绮思這三天不聲不響的,究竟在幹什麽。一路低氣壓地走到江绮思的院子外邊,便見整個院落都靜悄悄的,房門緊閉。
溫之玉負手在院門外,腳步躊躇,始終沒有勇氣上前敲門。
還是路過的弟子見到自家宗主在江绮思院子外面徘徊,不禁奇怪道:“宗主?您怎麽在這?”眼神順着落在江绮思院子的門扉上,遲疑道:“宗主來散步的?”
溫之玉冷淡點點頭,沉默片刻,忽然佯裝不經意問道:“江绮思這幾天都在幹什麽?”
那弟子臉上露出詫異的神情,奇怪道:“江姑娘?江姑娘不是三天之前就和卓姑娘離開了嗎?”
溫之玉聞言,臉色瞬間變了,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麽?”
弟子不知道哪句話惹自家宗主生氣,不由戰戰兢兢道:“這……江姑娘都走了三天了,她沒和您辭行嗎?”
溫之玉這才回憶起三天之前的事情。
醉酒後的記憶雖然有些模糊,但是喝酒之時以及之前的記憶卻是清晰的。那日江绮思确實說過要和卓書語回家的話,她只以為她故意氣她,哪成想她竟然是當真的!
江绮思,果真好樣的!
溫之玉胸口起伏,怒火滔天,轉身之時掀起的衣角都仿佛燃燒的火焰。
她一路怒氣沖沖回到議事廳的桌旁坐下,越想越氣不順,擡眸瞧見桌上特意給江绮思準備的書冊,登時怒火上湧,揮袖便将那一疊書給掃在地上。
江绮思坐在二樓酒店雅間,正開着窗戶吹着夜風,一陣冷風襲來,猛然打了一個噴嚏。
卓書語望了望打開的窗戶,登時擰眉望過去,擔憂道:“怎麽了,着涼了?要不要将窗戶關上?”
江绮思吸了吸鼻子,又伸手揉了揉,随意擺擺手道:“不用,大概是有誰念我吧?”
說完,她雙手托腮望着酒樓下的鬧市,雙眸倒映着輝煌的燈火,閃閃發亮。
她瞧了半天,發出感慨:“沒想到這靈撫城如此繁華,比之太衍宗三十六峰下的主城也不差什麽了吧?”
卓書語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便見華燈初上,街市上人流如織,兩道旗幟幌子招牌五顏六色,迎風招展。漆黑的夜空之中,還有煙火驟然綻放,一副安居樂業的盛世景象。
卓書語微笑解釋道:“因為過幾日,便是七夕。”
“七夕?”江绮思愣了愣,沒想到這個穿書的世界也有跟現代一樣的節日。她感慨着,想着現代的日子,每當七夕的時候她都在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自然是躺在床上,翹起二郎腿刷劇玩游戲呗!這種情人節,跟她江绮思向來是沒關系的。
江绮思撇撇嘴,收回目光,視線落在面前桌上的一碟烤蟲子身上。聽說這個蟲子是靈撫城的特色菜,形似蠶蛹,模樣是難看了一點,但是味道卻不錯。
這道菜自然不是卓書語點的,江绮思筷子頓了頓,毫不猶豫地夾起這道特色菜放入口中,慢條斯理嚼着,驀然雙眼一亮。然後沒等嘴裏的菜吞咽下去,便飛速再夾了一筷子塞入口中。
卓書語瞧的好笑,将那道菜往她跟前推了推,溫聲道:“喜歡就多吃一點。”
江绮思見她碰都不碰那道菜,不由頓了頓,不好意思道:“我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
卓書語微微一愣,然後嘴角微牽,微笑道:“沒事,你既來靈撫城便是客,自然該以你為先。”
江绮思咬住筷子,忍不住盯着卓書語道:“卓書語,你這樣不行。”
卓書語聞言手指微頓,不解其意:“不知道江姑娘是什麽意思?”
江绮思将筷子拿出來晃了晃,先撇了撇嘴糾正道:“什麽江姑娘?說好的叫我绮思的。”
她将筷子擱在陶瓷筷架上,雙手撐在飯桌上,目光灼灼盯着她:“你這樣事事只為其他人考慮,而不想着自己,會吃虧的,知道嗎?”
卓書語莞爾,搖搖頭:“江……绮思言重了。”
交朋友,最忌諱交淺言深,江绮思見卓書語臉上溫柔的笑意,不禁無奈地聳了聳肩。
說太多,就未免有說教的嫌疑了。不過她還是忍不住道:“至少告訴我,你喜歡吃什麽菜吧?”
卓書語見江绮如此執着這件事,不禁擡袖掩唇,噗嗤一笑。
江绮思果真是個有趣的人,只是不知道她的這份關心,是真心實意還是為了其他。
她頓了頓,将袖子放下,擡手指了指桌上幾道菜,淺笑道:“這幾道素菜味道不錯,绮思可以嘗一嘗。”
“今日嘗了美食,賞了美景,明日便回淩雪宮。”
江绮思唔了一聲,忽然道:“這次回淩雪宮,是不是為了你爹兩千歲的壽辰?”
她見卓書語點頭,就不禁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卓書語的爹兩千歲,那卓書語肯定小于兩千歲,她修為不深,好像是築基後期?在主角團中一直以文弱的形象示人。除了那身書卷氣質之外,在《修仙世界》當中,卓書語并不起眼。
和另外三人比起來,說一句透明人也不過分。蓋因她太過溫和,太過沒有脾氣,以至于沒什麽存在感。
等等,她今年多少歲來着?
江绮思掰着指頭算了算,沒算出來。
窗外驟然一聲巨響,江绮思瞬間擡頭,便見窗外的漆黑夜色之中,一朵絢麗的煙火轟轟烈烈綻放。砰砰砰,煙火不斷,轉瞬綻開,卻又轉瞬熄滅。
明明滅滅之中,江绮思目光挪到川流不息的人群,卻驀然瞥見一抹雪亮的顏色。那人身着白裙輕紗,手上提着六角宮燈,雪膚黑發,眉間的朱砂痣殷紅如血。
江绮思只恨自己視力太好,為什麽連人家的朱砂痣都瞧的清清楚楚。
她瞪大雙眼,瞥見那人垂着頭,微風吹的她手上提的宮燈搖搖晃晃。那人對面,站着一個身着黑衣的挺拔身影,是個長相英俊的男人。
男人滿臉焦急地抓着那人的胳膊,将她往身邊一帶,阻隔了川流的人群。此時此刻,從江绮思這個角度望去,本該贊一句郎才女貌天造地設。
江绮思瞥見女人臉上嬌羞的紅暈,卻只覺得牙酸。
這個一臉嬌羞宛如小媳婦的女人是溫之玉?不是吧?不是吧?
溫之玉的官配不是小藥師嗎?這個野男人又是從哪裏跳出來的?
江绮思的目光太過火熱,惹得樓下的女人擡眸望過來。
江绮思一驚,瞬間縮回脖子矮身蹲了下去,順便動作飛快地将窗戶給合上了。
算了,雖然不知道這中間出了什麽差錯,但是強扭的瓜不甜。溫之玉和小藥師因意外而沒有在一起,對她攻略溫之玉的好感度雖然艱難了一點,但是也不算太要緊。
反過來說,能夠和讨厭的溫之玉解綁,她應該替小藥師高興呀!
酒樓之下,湖畔之側。
黑衣男人牽着女人的手,低聲道: “玉兒,你看什麽?”
黑衣男人仰頭望了望,只能瞧見遠處酒樓明亮的燈火。
白衣女人勾唇笑了笑,微微搖頭,眸光閃爍道:“沒什麽。”她頓了頓,指了指自己的六角宮燈,嬌聲道,“李郎,你瞧我這燈上的美人,好不好看?”
李林微笑颔首,含情脈脈道:“好看。”也不知是指燈,還是指人。
躲在酒樓之上的江绮思抱腿坐在地上,整個人都是懵的。剛才她看見那個女人,是溫之玉沒錯吧?
卓書語不明所以瞧了一眼被合上的窗戶,視線落在江绮思臉上:“怎麽了?”
江绮思張了張嘴,實在不知該如何解釋。
她總不能跟卓書語說,她看見溫之玉和野男人在幽會吧?
因為看到的畫面太過不可思議,江绮思雖然親眼所見,現在還恍惚着。
她若真大大咧咧地跟卓書語這麽說,只怕會讓卓書語誤會她故意诋毀溫之玉。
于是江绮思搖搖頭,打算将這個驚天秘聞爛在肚子裏。
當天夜裏,江绮思懷揣這個秘密翻來覆去,一整晚都沒有睡着。昨天夜裏沒睡好,導致第二天一整天的精神都是恹恹的。
卓書語見她狀态不對,不由擔憂道:“要不要再休息一下再動身?”
江绮思登時強打起精神,努力瞪大眼睛,搖頭道:“不用,我已經拖了你那麽長時間,不用太顧及我。”
話雖如此,說着說着,眼睫還是不由自主合上,腦袋也一點一點。
都怪她這副身體不争氣,如果還是現代那副,随便熬個夜通個宵打游戲都不是事。
江绮思恍恍惚惚,感覺自己倒入一個柔軟的懷中,不由循着溫暖蹭了蹭人家的懷抱。
卓書語堪堪摟住江绮思,望見某人無知無覺的睡顏,手指頓了頓,将她扶好。
這副狀态,實在無法馬上趕路。她招來店小二,扶着江绮思回床上躺着。
卓書語阖上門,輕輕一嘆,側頭望着窗外的日光,心中浮現一絲複雜。
其實她并不介意江绮思多拖上幾日的,畢竟那個家,她可有可無,回不回去,也并沒什麽要緊。
江绮思醒來時,早就日上三竿。想到自己竟然耽誤卓書語回家,頓時自責不已。她飛快将門打開,打算出門去找卓書語,卻冷不防瞥見了一樓大堂之處一黑一白兩道人影。
男的英俊,女的嬌豔。分明是她昨夜在酒樓之上瞧見的溫之玉和陌生男人。
女人似有所感,循着視線看過來。
江绮思心中一跳,下意識将門阖上,背靠門扉拍着胸脯。
吓死她了,差一點就被溫之玉瞧見了。
……
遠在千裏之外的太衍宗,溫之玉呆在書房中,翻着‘江绮思愛看’的那幾本書,越看越冒火。
全是什麽才子佳人私奔互定終身的戲碼,連書上畫的圖冊,也都是一男一女。
“江绮思究竟什麽意思?”
溫之玉用力将手中手冊擲在地上,頓了頓,又慢吞吞地撿了起來,拍了拍封面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漆黑的雙眸寫滿了茫然。
她實在不懂,就算是欲擒故縱,也該有個限度吧?像這樣跑的沒影,到底什麽意思?
半晌,她随手将書放在桌上,喚來弟子道:“前幾日那封請柬呢?”她不等弟子回答,便咳嗽一聲,俨然道,“本座最近有些時間,你去備上一份生辰禮,跟着本座一起去淩雪宮。”
弟子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最後為難瞥她一眼道:“可是宗主,我已經回複那邊,我們不去了。”
溫之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7-12?23:14:42~2020-07-13?22:20:3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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