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有鬼出沒?
秦慕則端坐在書桌前,仿佛沒看到沈初水,悠悠地拿起另外一本書,對着燭光慢慢翻看起來。
這是……紅果果的無視?
要有多無情,才會這樣對待發妻?
沈初水忽然就不氣了,因為和這樣的人生氣,根本就是白瞎,你氣得暴跳如雷,別人根本看都不會看一眼,甚至有恃無恐,因為你根本不能拿他怎麽樣。引用現代一句很狗血很符合的話——他不過是仗着你喜歡他。
但是,喜歡他容忍他的是原主,不是她。
沈初水深吸口氣,可是,背了別人的身體,就得替別人還債,她還是不能置身事外。
收回手,沈初水轉過身往外走。
她必須得學習一下古代的相關知識,才能明白如何在被允許的範圍內,将自己的權利發揮到最大值。
秦慕則擡頭,若有所思望着已經空蕩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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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金手指所賜,沈初水的記憶力極強,幾乎可以稱得上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夜已經很深了,仆人們也都相繼入睡。碧雲、碧月兩個人白天也小憩了一會兒,所以現在都還不困,守在沈初水旁邊,兩個人越來越瞠目,看向沈初水的眼神也越來越驚嘆。
從沈初水找她們要書,一直到現在,不過才一個時辰,她左手邊已經堆滿了看完了的書。其中有最基礎的認字的描紅,還有《千字文》等啓蒙書籍,然後就是《女戒》《女則》《女孝經》,和現在正在飛快地翻着一本《女論語》。看完了這些書,沈初水的表情有點凝重,重新翻出封面瞅了瞅。
班昭、長孫皇後、其後陳邈妻鄭氏、宋若莘、宋若昭……
這些編寫者都是女人,可是編寫的戒律卻是以男人至上,并且嚴苛得極其變态,這是為毛啊。
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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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沈初水撂開書本,揉了揉腦袋,哀嚎着:“啊……”
碧雲、碧月二人吓了一跳,一個跑到外面的小廚房裏面沏了壺熱茶來,一個迎上前溫柔地幫沈初水按摩,嘴上都勸着:“姑娘,奴婢明日就不能在跟前伺候着了,您可千萬要小心,以後不要惹王爺生氣了。”
她從王爺那裏回來的時候,忠乙說那些懲罰明日起生效。
意思就是說,明日她就要被關禁閉了,兩個陪嫁小丫鬟就要被各自打三十板子丢出去了。
才穿過來沒兩天,沈初水對兩個小丫鬟倒是沒有什麽深厚的感情,可是她們的關切她看在眼裏,心裏面也能感受到她們的忠誠,就這樣平白無故遭人誣陷,失去堅實的後盾,她怎會甘心?
沈初水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搖搖頭。
愛迪生現在還沒出生呢,這個朝代主要還是用蠟燭照明,現在夜深了,外面黑不隆冬的,除了幾個房門口挂了個燈籠,模模糊糊暈出光圈,其餘地方一概看不清楚。
得想個辦法,在明天之前洗脫罪名才是。
正這樣想着,沈初水忽然感到一絲異樣,黑暗中,有人在注視着她。
準确的說,注視着這個房間。
“那是什麽?”沈初水指着那個方向問道,“誰住在那裏?”
碧雲順着看過去,答:“那是下人們住的地方,奴婢和碧月也住在那裏。”
沈初水定定的看了一會兒,問道:“如果我把燈熄了,你們可以在黑暗中回去嗎?”
雖然很奇怪沈初水會這樣問,但是碧雲、碧月兩人還是很老實地點點頭:“當然可以,奴婢在王府生活了三年了,有時上夜的時候,姑娘口渴了或者臨時想要什麽,奴婢嫌拿燈麻煩,也會直接走到小廚房或者自個兒的房間裏,已經走習慣了。”
很好。沈初水點點頭,又問道:“那到王爺住的廂房呢?你們走過去,需要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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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白色的影子在黑暗中緩緩挪動着,它從一扇扇窗戶邊晃過,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随着詭異的“嗚嗚”聲。
“沈氏,還我命來……”
“還我命來……”
“嗚嗚……”
陰冷的風席地卷起,嗖嗖地刮着,白色的影子飄在半空中,晃着晃着停在了一個熄了燈的房間門口,從房間裏面看,就像是一個披頭散發的惡鬼在張牙舞爪,好似下一刻就要抓破窗紙,進房索命。
手腕驀地一疼,像是被誰掐了一下。
沈初水轉頭,只見碧雲勇敢地擋在自己跟前,不過閉着眼睛,身體哆嗦,雙手無意識抓緊了她的手腕。
沈初水汗顏,正準備将她推開,只聽更加凄厲陰冷的聲音喚着:“殺人償命!還我命來!”女子吊着嗓子尖尖細細的聲音格外刺耳,在漆黑一片的暗夜裏顯得格外突兀。碧月終于扛不住心理壓力,一下撲過來抱住沈初水,以保護者的姿态老鷹護小鷹般蒙住她的眼睛。
幾個人本來站得就很近,碧月不打招呼的一撲,讓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沈初水崴了崴,掉進一個溫厚結實的懷抱中。
秦慕則很淡定地‘摟’着沈初水,低聲吩咐一句:“點燈。”
于是屋子裏數十只蠟燭一齊被點亮,護衛打開門沖出去,不一會兒就聽到乒乒乓乓的打鬧聲,還有兩個女子的哭喊驚叫:“放過我們,我們是被冤枉的!”
碧雲、碧月兩個人這才明白自家姑娘和王爺剛才合計的什麽,很不好意思地放開手,躲到一邊去了。
沈初水穩了穩,不着痕跡推開秦慕則,站好,hold住面部表情。心裏默默吐槽一句,渣王爺不要搶戲好嗎!
護衛押着兩個婢女和一個小厮走了進來,将一件白色的衣服、竹竿、白線和假頭套扔到地上,抱拳道:“禀告王爺,就是這幫人在暗中作亂!”指指小厮,“他拿着竹竿爬到屋檐上舉着。”指指其中一個婢女,“她在學鬼叫。”指指另外一個,“她負責盯梢!”
秦慕則點頭,向沈初水問道:“你有什麽問題要問她們?”
意思是,讓她來審。
沈初水還真沒有什麽問題要問的,幕後之人不是春姨娘還是誰?但是餘光瞥到秦慕則,看到他人模人樣的,沈初水腦海裏就浮現出一大幫女人的情景,默了。
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個王府裏有九倍多的三個女人,兇手是誰,還真不一定就是那個人。
于是沈初水看向婢女:“你們家主子想要害我,拿自己的衣服,也不怕惹晦氣?”
其中一個婢女反駁道:“這是明歆姐姐的衣服!”
另一個打了這個婢女一下,低喝道:“閉嘴!”
知道中了計的婢女瞪了沈初水一眼,忿忿地埋下頭。
沈初水偏頭看看秦慕則,意思是,找到那個叫明歆的婢女,這件事就能理出頭緒了。
秦慕則默了默:“明歆,就是死去的那個婢女。”
“……”線索也沒全斷,起碼這個婢女很委婉地承認了,她的主子,确實想要害自己。沈初水這回低頭問碧雲,“這兩個人是哪個姨娘的丫鬟?”
碧雲沉默了一會兒才道:“……王妃,她們是新來……伺候你的。”
沈初水:“……”真的嗎,她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
秦慕則終于發話:“把他們帶下去,關起來。”
“是!”忠乙應道,命令手下将三個人押了出去。
一時安靜下來,碧雲、碧月兩人對視一眼,福了福身:“奴婢先告退了。”
沈初水很想白渣王爺一眼,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古代對于女子的戒律規定實在是太變态了,她惹不起,還是保持沉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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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初水穿的還是下午那一襲梨花青雙繡輕羅長裙,可能是她昨晚沒有睡好,身體也沒有完全康複,又是素顏,眼睛下面那一點點淡淡的青色看得很明顯。
燭光下,她的肌膚顯得沒有那麽的白,反而隐隐約約撲了些雅致的鵝黃,個頭也不高,不知怎的顯出柔弱的感覺來。
秦慕則的目光淡淡掃過她的腰——他剛才無意間摟住那裏,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明天就先不懲罰你和你的婢女了。”秦慕則淡淡說道。
沈初水擡頭看了他一眼。
秦慕則很自然地把視線挪開:“這句話的意思,不是不懲罰了,只是本王想要把事情的真相弄清楚後,再做決定。”
沈初水:“哦。”
秦慕則擡腳往外走:“你先休息吧。”
沈初水看着他颀長的背影,忽然開口:“其實,你早就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
秦慕則也沒應,步子幅度變小了點。
沈初水像是自言自語般:“你不喜歡我,因為你覺得我嚣張跋扈,又拆散了你和你喜歡的人,間接害死了你的爹娘。但是你一向自诩光明磊落,不屑于下暗手害我,所以只要能有懲罰我的機會,不管到底合不合理、我是不是被冤枉的、事情真相到底是怎樣、處罰究竟會帶給我什麽後果,你都會很自然的選擇去用,沒有半點猶豫。”
“可是……你從來就沒有停下腳步了解過我,等于你我之間是完全陌生的狀态。這樣費盡周折、用盡心機、哪怕給自己添上了好-色的名聲也在所不惜……只是為了和一個陌生人較量,你覺得,這樣的報複,真的有意思嗎?”
“你能讓我傷心,是因為我以前喜歡你。如果我不喜歡你了,你做的這一切,還有任何的意義嗎?”
秦慕則已經走出了屋子,背影有點兒僵,腳步好像也挪不動了。他從來沒想過這些問題,乍然被問到,很想回過頭,說不是這樣的。但是張嘴,卻是無言——他和她,相處模式萬年不變,能有什麽好說的?
“吱呀”一聲,門在身後關住了。
沈初水揉揉眼睛,好困。
她剛才說那些話,其實也沒有什麽別的意思。
這個王爺對她始終有些輕蔑和瞧不上,她覺得很懊惱,也知道無法改觀這個思想。任憑是誰,面對一個纏了自己這麽多年、間接害自己萬事不如意的人,都沒辦法做到不反感。她也沒想改變現狀,只是想,兩個人至少現在是處于敵對的狀态吧?他讨厭她、她想擺脫他。既然如此,抛開戒律,兩個人就是平等的,她有必要下一個意思意思的戰書,表達一下自己雄赳赳的戰鬥意志,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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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五天過去了。
明歆的屍體被送到仵作那裏進行屍檢,基本已經鑒定完畢,鑒定結果送到了王府。
與此同時,三個人各自的口供也都出來了,忠乙抄錄完畢送到了主屋。
沈初水先看的是屍檢報告,上面說明歆在死前進行了一番掙紮打鬥,真正的死因不是中毒,而是後腦部分被類似于鐵棍的重物打擊致死,屍體後腦勺裏面還有淤血血塊。
那個小厮的口供很簡單,他跟明煙(婢女之一)關系很不錯,明煙找到他,要他幫個小忙,他就很幹脆的答應下來。後來知道是做這件事,他很義正言辭的拒絕過,可是明煙跟他關系那麽好,她求着他,他實在不好意思拒絕,又想着做得隐秘點不會有人知道,所以還是硬着頭皮做了。
明煙的口供更簡單了,說明歆是她的親姐姐,從小相依為命,感情深厚。她看到了姐姐的遺書,認為是沈初水害死了姐姐,就想要報複一下,讓她嘗嘗害怕的感覺。
有意思的是最後一個婢女的口供,她叫翠英,她說她是花姨娘派過來的人,花姨娘以前被沈初水打過,一直懷恨在心,這次特地派她過來,撺掇着明煙進行報複,一定要落井下石,徹底弄垮沈初水。
哦,原來是報複原主的!
沈初水看完了,遞還給忠乙:“我看完了。”
忠乙收好,問道:“王爺想問問王妃的意見,是想怎麽處置?”
沈初水想了想:“王爺怎麽說?”
忠乙道:“王爺只說問問王妃的意見,旁的倒是沒有多說。”
沈初水笑了笑:“很明顯啊,這其中有誤會。”又問,“我上次說,去搜明歆的遺物,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東西,你們找到了嗎?”
忠乙喚了個小厮過來,小厮手裏捧着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塊分量很足的金子、一個品種優良的玉钏兒,還有兩三塊碎銀子。
沈初水拿手帕把手包住,取過玉钏兒仔仔細細打量了下,再對比對比自己梳妝盒裏面的玉钏,成色竟然相差不多。她是什麽身份?豪門貴胄,世家大族,所用之物自然個個都是頂尖兒的,一個小婢女的東西,怎麽可能能與自己的相較量?将玉钏兒放回去,沈初水開口:“不用查了。”
“可是……”忠乙吃驚道。
沈初水忍不住笑了,她本就生得無塵動人,嘴角一彎更是燦燦奪目。她拿了桌案上刻着山水畫的白瓷杯盞,慢慢撥着杯蓋,瓷器相撞發出叮當悅耳的聲音,“你跟着王爺,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你覺得,像這種栽贓陷害的,還适合繼續查下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有木有很肥!!!
嘔心瀝血嗷嗷!!!
對于一個平均時速六七百的渣渣,還有修文強迫症,知道寫這一章有多困難麽T_T
順便,請個假,表拍我~~~~(>_<)~~~~ 因為沒有存稿可以放存稿箱了,明天三次元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就不更新了。後天恢複日更,并且努力堅持日更到完結,盼支持,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