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于
白衣摧城在游戲裏一度讓人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男人，非常非常好。
他人也算帥,雖然不是傾城大帥哥但至少五官端正懂得穿衣打扮,給人的整體印象是很好的。這一點他是在幫會裏爆過照的,很多人都知道。
而且大小又是個團長人緣也好,對情緣更好，花在情緣身上的錢從來不小氣。
可是白骨碎心,瑤姬畫情,真若相惜,若似初見——這一路下來，就讓人看不懂他的真心到底值幾個錢。
柳梢也想聽聽看，到底是大家都瞎了眼，還是這個人僞裝太深。如果不搞清楚,她要怎麽看着賴婷婷就這麽往火坑裏跳？就算她做的不太厚道,好歹也還是她的室友。
坐在柳梢對面的崔城看看身邊的賴婷婷，伸出一只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才轉頭正視柳梢——
“梢梢姐，即使當着婷婷的面，我也不怕實話實說。我是個顏控，很嚴重。我找女朋友唯一的标準就是漂亮，要很漂亮，非常漂亮，一眼能迷住我的。其他的我都可以包容，而且有信心做的很好。”
他說着又看看賴婷婷，那目光如同在看着自己的女神。
“梢梢姐你說的那些我都承認，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白骨碎心的事，都聽到了些什麽——我跟白骨碎心有過一點暧昧，但那是她主動來找我的。
她的心思我也明白，她就是想找人給她包大橙武，是我還是碎雲可能無所謂。但是她見過我的照片，同樣是有錢大概又有錢又帥的總是比較好一些。我那時候也是年少輕浮一時鬼迷心竅，覺得她這樣自信敢找人包養的女生長得一定不錯，就跟她有些暧昧。
但是那時候我覺得我畢竟是有瑤姬這個情緣的，一邊情緣一邊給別的女人包大橙武總是不太像話就沒有給她包，所以後來她就找了碎雲給她包。再後來她拿到了大橙武非要來見我，也怪我沒攔着，這事兒被碎雲知道了，他就棄號不玩了。”
從白衣摧城嘴裏說出來的話當然是從他的眼光和思想去理解的真相，那至少也是真相，撇開一些對他自己有利的話，情況跟柳梢所知道的差不多。
她可以理解人說話時都會向着自己的，沒人會替別人說話來抹黑自己。至少他肯說這些而沒有說任何假話，也的确是誠懇的。
“後來呢？”
“真的沒有後來了，我就見了她一面，覺得我們不太合适就斷了來往。那之後一直都一心一意的對瑤姬，這梢梢姐你也是知道的，我敢說我已經用了十足的心，沒有哪個人會比我對她更好！”
這些柳梢知道，她也否認不了，“可你還是劈腿了。”
“那是因為瑤姬從來都不跟我視頻也不發照片，我們都情緣那麽久了，她一直這麽端着我總會犯些嘀咕，她是不是也長的有些不能見人——就算我是有些以貌取人，可這有什麽錯？有人找對象要的條件是家世學歷工作性格，還要有房有車，我就只要容貌，這就是我的标準，我又不坑蒙拐騙作奸犯科——
我那時候對瑤姬也是真心的，是全心全意對她好又沒欺騙她的感情。只是後來我發現到那只是因為我沒見過她的長相，只憑着她在游戲裏的表現把她無限美好化了。我喜歡的并不是沈瑤，而是我腦子裏自己幻想出來的那個瑤姬。
明白到這一點之後，我也沒辦法再控制自己啊。”
“所以你就劈腿了……”
柳梢對他的論調吐不出槽來，總覺得哪裏不對卻又條條在理似的反駁不能，他這麽義正言辭的标榜并推崇着顏控，反而讓人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不止劈腿，還劈了又劈……
“那只是個錯誤……”他握着賴婷婷的手緊了緊，給她一個微笑——“但是卻因此讓我遇見了婷婷。從第一眼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我要疼一輩子的女人。”
他滿腔真誠，絲毫不怕在賴婷婷面前坦白這一切，他是相信賴婷婷會包容那些過去的。畢竟都是過去，又只是網上的事。他現在只為她一人而着迷——她就是一眼能迷住他的女人。
賴婷婷笑得含羞帶怯，柳梢對着這眉目傳情的兩人說不出一句話，了解了真相卻只覺得自己完全敗給了白衣摧城這個人。
真特麽的目标明确原則堅定……
柳梢無力的說：“你要說的我明白了……能讓我跟婷婷單獨談談嗎？”
崔城看看柳梢，又心疼地看看賴婷婷，活像柳梢即将對她全方面展開譴責似的。賴婷婷推推他，“沒事的，我也想跟梢梢說會兒話。”
他這才說：“那我出去抽根煙。”又補充一句：“就在門口，有事随時叫我。”
柳梢那個愁，她能把婷婷吃了怎麽着？
總算看着崔城走出店門，柳梢無力得一點氣勢也提不起來了……“婷婷，你認真的？這樣的理由都能接受？”
賴婷婷笑一下，雖然面對柳梢隐約有點心虛笑得比較矜持，但還是表明了她的心意：“為什麽不能接受呢，他的标準是容貌，而我有容貌，只要他會一直愛我不就夠了嗎？”
“如果有一天出現比你漂亮的女人呢？？你就不怕？”
賴婷婷的自信又浮現在臉上，“不怕。我有底子，姿容儀态穿衣打扮也都是精心了又精心講究了再講究的，我有自信比過大部分的女人，如果真出現了長相比我好打扮也比我精致時尚的，那種高檔的女人也不是崔城能追得到的。”
柳梢已經超越無力開始想要昏厥了……“婷婷你這麽好的條件，以前比他好得多的男人都套不住你，你怎麽就栽他手裏了呢……”
賴婷婷低頭絞了一下手指，“其實我本來是想耍耍他的……可是越相處，就越能感覺到他的好，真的，比以前那麽多男人都好。其他男人對我好，捧着我谄媚我，送我各種東西，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女王，我享受這種高高在上被人簇擁的感覺。可是跟他在一起我覺得我像公主，是真的被愛着被呵護着的，我慢慢就沒辦法不對他認真……”
柳梢聽着，想起曾經那個在惡人浩氣黑龍大戰裏為了多看瑤姬一眼，直撲進浩氣人群裏死在瑤姬腳下的那只二少。
不得不承認當他對一個女人好的時候，真的是叫人不得不感慨。似乎也不是就不明白賴婷婷為什麽會心動。
他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是真的好。
他的心也是真心，只是當發覺他付出真心的人不符合他的标準，他就會立刻放棄。
至少現在賴婷婷的确是符合他的标準的，盡管柳梢依然不知道該如何去理解他們這種思維，可是面對這兩個人的态度她似乎也只能接受現實……
“你打算怎麽跟瑤瑤說？這種事瞞不過去吧？”
“嗯……瞞不過去。”
賴婷婷又塌了下去，三個人現在是住在同一個宿舍裏的，她跟崔城交往這件事就算瞞得了一時，也瞞不長久。
柳梢頭疼。
賴婷婷也對沈瑤感到抱歉，但也只是抱歉。她不會去內疚自責，她為了男人的衆星捧月可以犧牲自己女性人際關系，又怎麽會為了顧慮室友就舍棄真愛。
她和崔城一樣，都是目标明确原則堅定的人。
柳梢覺得這兩個人的事兒已經不是自己該操心的了，她只要擔心該怎麽讓賴婷婷和沈瑤之間的關系度過這次危機。
沈瑤從來都嘴上不承認，可是說她一點都不在意白衣摧城了誰信？
“梢梢……要不，你今天陪我回去見瑤瑤吧。”
“今天？”
這也太突然了，昨天才發現這件事今天就要見沈瑤，柳梢一時還沒有做足心理準備。
“我怕拖下去我只會越來越開不了口，這些天我都盡量不回宿舍，就怕崔城一個電話瑤瑤就會聽出什麽。可是我也不能一直躲着，如果是她發現了，說不定更難解釋……”
這一點柳梢也知道，沈瑤和崔城是網上的情緣，對彼此聲音再熟悉不過。只要沈瑤有一點懷疑，上網看上一眼，一切就等着穿大幫了。
何況現在的隐瞞本來就是建立在沈瑤跟游戲裏的一切徹底斷絕的基礎上，随時她只要上個論壇，上個yy，或者跟游戲裏的好友一聯絡，就會知道賴婷婷冒充她的事。
尤其沈瑤最近還提到了想要找個游戲玩，随時都可能上網，大死之日簡直一觸即發。
——的确不能不抓緊！尤其還是在周末這麽危險的休息日！天知道沈瑤會不會一個人在宿舍一閑就上了網？
柳梢越想心裏越涼，立刻站起來拉了賴婷婷就走——“走，回宿舍見沈瑤！”
她們兩個走進宿舍的時候沈瑤還在床上睡懶覺，屬于人雖然醒了但是還不想起床，翻個身就能再眯一會兒的狀态。聽到開門聲她才睜開眼擡頭看一眼，瞧見先走進來的柳梢，忍不住說一句：“呦~~舍得回來啦？蘇學長那兒住得爽不？你可以多住兩天不用擔心我一個人孤家寡人孤枕難眠孤……艾瑪，今天什麽日子，婷婷都回來了？”
瞧着這兩個一前一後走進宿舍的，沈瑤從被窩裏坐起來，隐約發覺兩個人有點沉默，居然沒有一個開口還嘴的。
“瑤瑤，我們有點事要跟你說……”
“……”
沈瑤坐在下鋪她們兩人站在床鋪兩步之外，高度的差距和被擋住光線的陰影實在是讓人鴨梨比山大。
沈瑤抓着薄被愕然，“能讓我先起床嗎……”
這兩個人這麽嚴肅略有點詭異啊……
柳梢和賴婷婷默默後退，讓出空間來讓沈瑤下床，搞得她一臉莫名的去洗手間洗臉刷牙。
洗漱完她回來坐在鏡子前開始梳頭，從鏡子裏看一眼兩人，“有什麽話就說吧，我聽着呢。”
賴婷婷沉默片刻，緩緩深呼吸，一狠心說：“瑤瑤，我跟白衣摧城交往了。”
沈瑤梳頭的手似乎頓了頓，卻又緩緩的繼續——她一定有許多問題，因為她跳過了太多情節，為什麽賴婷婷會認識白衣摧城？為什麽他們兩個會扯在一起？
柳梢很想看賴婷婷的表情，可是她只微微一低頭，看起來仍然在繼續整理頭發，從鏡子裏卻看不到她的表情。
“繼續說。”
沒有預想中的驚訝憤怒，沈瑤的聲音聽不到一絲情緒起伏，但就是太沒有起伏，聽上去隐隐的透着沉冷。
“對不起瑤瑤，cos展那天，我自作主張帶婷婷去了……”
柳梢盡量簡單清楚的說明了一切，當然略去崔城跟她說的那些話，那些神論她大概沒有辦法很好的表達清楚。
但是也不需要表達那麽清楚，被賴婷婷迷住的男人還少嗎？需要說明理由嗎？
沈瑤直到聽完都沒有轉頭沒有說話，屋裏的沉默像是要把人壓得窒息。
“瑤瑤，對不起……”賴婷婷本來是決定不內疚，不自責的，到底也忍不住說了這句。
沈瑤這才緩緩開口，聲音和剛才一樣，涼淡微沉不帶情緒——“你不用對不起，我跟白衣摧城早就死情緣了，你們的事跟我無關。但是我也不想天天看着我的前情緣和我的室友秀恩愛——本來這是我自己的問題，受不了也該我自己搬出去。可是我會舍不得梢梢，所以能不能請你搬出去。”
沈瑤擡起頭，柳梢終于從鏡子裏看到了她的表情，平靜得就像裹了一層堅硬的殼子。
賴婷婷既然回來見沈瑤，就是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的，可還是沒想到沈瑤就這樣直接要她搬出宿舍。她突然嗚咽卻又壓了下去，知道這個容身之處她是真的失去了。
曾經那麽開心有一個安靜的地方，也會小心翼翼呆在這兩個女生旁邊害怕三個人之間出現什麽不和諧。可是對于她來說她要的東西是那麽明确，只能義無反顧。
她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嗚咽，“——我知道了，我今天就先走了，星期一我會回來收拾東西的。”
柳梢看看她，可是這種時候她也沒有什麽可以勸的，只能看着她轉身快步離開宿舍。
她轉會身，在沈瑤身邊坐下來，“瑤瑤，想罵我你就說吧。”
“不會，誰都沒想到的事。”沈瑤的聲音聽起來依然平平，可是靜得太異常了反而叫人不放心。柳梢覺得自己今天應該留在宿舍裏陪她的，沈瑤卻說：“梢梢，今天能讓我自己呆着嗎？”
她不喜歡把自己懦弱的一面展現在人前，一直都是。
柳梢也不是察覺不到這一點，與其自己在這裏她還要繼續逞強，也許讓她自己呆着也好。
她點點頭，“有事給我打電話。”
得到了沈瑤的承應她也起身離開宿舍，突然之間意識到這個宿舍，就這麽散了。
——她為什麽那時候要帶賴婷婷去cos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