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雲府
翠兒一路抓着柳钰的手，将她拖下山，扔進了一個像馬車又像是牢籠的東西裏面。
也不等她來得及抱怨，翠兒便關上了門。
整個空間跟普通的馬車差不多大小，勉強可以讓柳钰躺着或者坐着，除了頭頂有個小小的天窗透氣，完全就是一個木盒子。
虧得還有一床薄被，不然一會兒路上的颠簸，非得讓柳钰去了半條命。
剛想開口讨些東西吃，木門打開，一個包袱和一個水袋被扔了進來。柳钰連扔東西進來的人都沒有看清，那門就關上了。
雲門宗的隊伍應該都準備好了，開始緩緩前進。
柳钰也沒多想，喝了幾口水之後打開了包袱，裏面是兩個冷饅頭和一套粗布衣服。
沒想到這顧盟主還挺貼心的，饅頭自不用說，竟然還給她準備了替換的衣服。
吸了吸鼻涕，她之前發了一身汗，的确很冷，十分需要換上幹爽的衣物。
她也就不矯情，将蘇子晗的外套頂在頭上，稍微擋住天窗外可能投入的目光，快速地将衣服換上。然後就着白水啃了饅頭，抱着被子，開始補覺。
反正現在已經在這顧盟主的手裏，除非張楓或者蘇子晗帶着整個門派的高手來救她，否則根本沒有誰能将她救出去。
既然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那麽在真正的殘酷未來到來之前，還是趕緊讓自己過得舒坦一些吧。
除了需要如廁的時候，柳钰都安安分分地補覺，連點動靜都沒有，也能可以算得上是顧望天遇到的最配合的人了。
直到天快要黑了的時候，她透過天窗望着天空，有些猶豫，要不要跟外面的人說一聲，免得他們到時候被吓到。
但還沒等她想出個結果來，黑夜降臨，她已經沒有心思再去思考別的東西了。
最先發現不妥的是翠兒，因為柳钰在她眼皮子底下逃了好幾次，她一點都不敢松懈，就怕從哪裏又冒出來個人，把這臭丫頭給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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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一路上，裏面的丫頭都十分安靜，若不是她敲門出來如廁，安靜地好似裏面壓根就沒有人。
但此時裏面卻是傳來了隐忍的聲響。
以為她又想玩什麽花招，翠兒沒有立即打開門，而是靠得更近了些，仔細聽着裏面的聲音。
裏面之人的呼吸聲很重，含含糊糊還發出了一些聲音，似乎很是痛苦的樣子。
聯想到早上在山洞中看到這人時的樣子，翠兒立即走到車門旁邊，毫不猶豫地打開了門。
習武之人的夜視能力都不弱，只見那個瘦弱的身軀蜷成一團，似乎正在成承受什麽可怕的劇痛一般。
“唔……”好像察覺到了自己的出現，那人朝自己看了一眼。
皺眉思索片刻後，翠兒沒有将門關上，而是吩咐周圍之人看好柳钰，自己轉身去宗主報告此事。
宗主說過，他要這女人活着，不能有半點差池。
眼下這女人的樣子，與立即升天也差得不遠了，因此她不敢耽擱，得立即向宗主彙報。
跟着翠兒來到馬車邊的顧望天，不禁也皺起了眉。讓手下小心将柳钰此車中擡出，然後招來了一個略懂醫術的弟子為她查看。
“她怎麽了？”顧盟主負手而立，盯着已經意識不清的柳钰。
弟子收回搭在柳钰手腕的手，躊躇很久，才回複道：“宗主，這位姑娘應該是中了毒，但在下學藝不精，看不出她中了什麽毒。”
沉默了良久，顧盟主才說道：“你且開個方子，別讓這女子死了，翠兒會安排人按照藥方煎藥。”
“是，宗主。”說完，那弟子便退下，去為柳钰開藥方了。
翠兒想了想，上前說道：“宗主，在下有事相報。”
見她看向四周的弟子，顧望天知道這話不方便被其他人聽了去，便讓旁的弟子離得遠了些：“說。”
“宗主，這女人此前是被蘇子晴抓了去，應該是被下了毒。”翠兒說道，“我與蘇家兩兄妹交手的時候，這女子尚未中毒。”
“哦？”顧望天看向地上的柳钰，“蘇子晴？”
“是。”
“我知道了，這事你知道就好，否則……”
“屬下明白。”
兩人又說了些其他的事，才離開柳钰，去一旁休息了。
一直被忽略的柳钰其實還清醒着，将他們的話都聽了去。
被人忽略的感覺一向不怎麽好，但此時她卻慶幸自己被忽略，因為有人在旁邊講話，多少可以轉移一些注意力，稍稍可以緩解她腹中的劇痛。
此外，難得顧望天還找人給她開藥方，想來此後的日子會稍微好過一些。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柳钰又像是從水裏撈起來一般，渾身濕透。
“結束了？”不用擡頭看，也知道誰在跟自己說話。這個世界上，也就這個女人會這麽對待自己了。
見柳钰趴着，并不理會她，翠兒繼續說道：“這蘇子晴下手還真是狠，連我都自嘆不如呢。”
“絕情丹，不過是假的。”柳钰沒有什麽力氣與她鬥嘴，索性直接告訴她自己中的是什麽毒，好讓她告訴顧望天，萬一這顧盟主還真能給她找出解藥呢。
“假的絕情丹？”翠兒笑了出來。
這蘇子晴也是昏了頭，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出來。下了血本弄了一顆絕情丹也就算了，竟然還被人坑了，弄了一顆假的。
看着一身狼狽的柳钰，想着買到假貨的堂堂少陽門大小姐，翠兒心情很好，好到對柳钰也稍微溫柔了一些。
将人拖回那為她特質的馬車中，翠兒難得好心地問道：“所以你這是中毒的表現？”
趴在木質的地板上，的确比此前趴在土上舒服多了，柳钰也好心解釋：“目前看來，這假藥有兩個作用。一是讓我的臉變成這樣，二是腹中劇痛，天黑開始天亮就好了。”
沉默片刻，翠兒照例将食物、水以及換洗的衣服扔到車裏，然後又關上了門：“知道了。”
馬車繼續前進，并沒有因為柳钰所中之毒而有所耽誤。
不管她中了什麽毒，顧望天都會将她帶回雲門宗。大不了将她治好之後，再按照計劃，制作傳說中的麒麟丹。
雲門宗的人動作也夠快，午膳的時候，為柳钰準備的藥就交到她手上了。
但這弟子的醫術明顯不到家，晚上的時候，她還是痛得不行。
一行人走了整整三天三夜，總算在第四天清晨回到了雲門宗。
從那個狹小的空間裏出來的時候，柳钰腿都軟了。任誰被關在一個密閉空間裏面颠了好幾天，都承受不住，更何況她每天夜裏還會承受那般疼痛。
也不管在這雲門宗裏，等待自己的将是怎樣的未來，她都覺得解脫了。
顧望天倒也還算有點人性，沒有過于為難她，讓翠兒把她帶到了雲府的一處偏僻院子之中。
這雲門宗的日子，吃得雖然沒有在蘇子晴手裏時候那麽好，但更加自由，柳钰可以在自己的小院子裏自由走動。
剛進到院子裏的時候，她來回走了好幾圈，雙腳踩在堅實地面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還沒等她開心多久，顧望天便帶着人來看她了。一見到顧盟主身後之人，柳钰臉色一變，腳下一軟便坐在了地上。
“別、別過來！！”她手腳并用地慌亂後退。
眼瞅着這女子一路都極為淡定，就算在夜間承受劇痛之時，也沒有這般慌亂，顧盟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這人明顯不是看到自己才會有這樣的反應，而是……
微微側過頭，以餘光看向跟在自己身旁的蔣勝。
看來這女子極為害怕蔣勝。
注意到自家宗主在打量自己，蔣勝立即将肩上的藥箱扔在地上，跪在顧望天身邊大聲喊冤：“宗主，跟在下沒有關系，在下也不知道這女人為何會這個反應。興許她已經被痛楚折磨瘋了。”
當日他見到這個女子，一個沒忍住，想要取她的血。本想着偷偷煉制成丹藥，沒想到卻是讓那少陽門的蘇家小子壞了好事。
若是讓宗主知道自己偷偷取了她的血，定是要治自己的罪，所以他一口咬死，說柳钰瘋了。就算她沒有瘋，也有的是手段讓她真的瘋掉。
想着，那雙狹長的三角眼偷偷朝柳钰扔了一個眼刀。
沒想到這個家夥，大難臨頭了，也不想着如何補救，竟還想着要為難自己。
柳钰覺得這蔣勝醫術和毒術連給師父師娘提鞋都不配的原因，應該就是壞心思太多，沒有專注于專業能力的提升。
這心比針尖還小的庸醫，定是在想着怎麽折磨自己，她豈能讓他得逞？
柳钰眨了眨眼，眼淚嘩嘩往下掉，伸出纖細的手腕，一副想要靠近顧望天但又忌憚蔣勝的模樣。
“顧盟主，這人一見我就割我的腕，放我的血，不管是翠兒還是顧公子，都見過我的傷口，他們都能為我作證。”
“哦？當真如此？”顧望天看着跪在一旁發抖的蔣勝，不動聲色。
“自然當真！”柳钰哭得更是厲害，“您若是讓這人給我解毒，只怕毒還沒解，我便先被折磨死了。我寧願承受這每夜的劇痛，也不要讓這家夥給我解毒。”
她的話讓蔣勝抖得更加厲害，連頭都不敢離開地面，一直抖抖索索地求顧望天饒了他的小命。
看着這人的樣子，柳钰在心中輕笑。
盡管不想承認，但放眼則雲門宗，還真只有這人才有本事幫她緩解一下痛苦。可若不先發制人，憑着這人的性子，就算解了毒，自己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所以要先下手，讓顧望天幫自己壓制住這一心只想着放她血的庸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