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佐鳴三件套]藍色荒野

第6章 ☆、完

第四次忍者大戰後，村子又要重建。

波之國的達納茲帶着他的孫子又來到了木葉村，已是七代目的鳴人到村門口迎接他們。老爺爺看着披着火影袍的鳴人，有些感慨的說：“啊，你果然成為火影了啊，看不出來嘛。”

鳴人摸了摸後腦，笑着說：“我早就說我我會是火影的啊。”

“哎，那個叫佐助呢，他和你打完一架回來了沒有啊？”

實在是很平常的發問。

鳴人臉上的笑容淡下來，有些遺憾的道：“他不會回來了。”

語調恰到好處，就像是我丢了錢包遲到了那種遺憾。

老爺爺沒有聽清，就笑着安慰他：“啊，沒事啦，朋友之間吵吵鬧鬧是難免的啦。不過他過了這麽久還不回來，太過分了。”

鳴人忽然道：“不是這樣的。佐助他……是我的錯。”

話說得莫名其妙，在老爺爺驚訝的目光中。七代目火影低下頭，緩緩道：“是我殺死了他。”

宇智波佐助死了。

第四次忍者大戰結束前夕。

千手一族的後人和宇智波一族的後人開始了他們宿命的一戰。關于羁絆，關于夢想，關于過去。漩渦鳴人和宇智波佐助，他們曾在一個小隊，曾為保護對方不遺餘力，甚至在剛才的戰争前還并肩作戰，卻在戰争剛剛結束開始一場更為慘烈的戰鬥。

是仇恨，還是愛。

決鬥前夕，鳴人拿出保存了三年的護額。如果鳴人贏了，佐助答應他回木葉。如果佐助贏了，兩個人徹底斬除羁絆。

仿佛一切陷入過去，三年前在醫院的天臺之戰，三年前在終結之谷的宿命之戰。鳴人看着對面的佐助，忽然想起多年前佐助滿身是針，擋在他面前的樣子。那時絕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天。

鳴人說：“回來吧，佐助。”

佐助沉默半響，說：“漩渦鳴人，回不去了。。”

佐助極少這麽正式喊鳴人的名字。多數時候是叫“吊車尾的”“白癡”，也會有認真地時候或焦急或溫柔喊他“鳴人”。

佐助在鳴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說：“你上回和我說……你已經成長，不用出手就知道我在想什麽，但你什麽都不知道。理解什麽的，真是一點都不好笑的笑話。”

鳴人笑了笑，“既然如此，就讓我帶回你吧。”

盛大的戰鬥在相同的地點拉開帷幕。

是并肩而行的戰友，是最了解對方的存在，知道他的每一處弱點……有多強大，就有多脆弱。仙人模式的尾獸玉對上永恒萬花筒的須佐能乎，兩個忍者最強的天才都不遺餘力。

三年前的事情不能重演。三年前，就是因為鳴人的弱小，才留不下佐助。

鳴人在戰鬥中漸漸處于上風。對佐助的勝利，比其他任何人都讓人驕傲。拳頭對着拳頭，腿對着腿，藍色的眸子看着對方血紅的眸，大喊着：“佐助！”

招式卻是螺旋丸。

是有意為之的招式，果然對方毫不猶豫得大喊着他的名字，手上集結着千鳥，大喊着“鳴人！”

風遁和雷遁中，看見對方微揚的嘴角。

好像好多年前，小河邊上的那個孩子倔強的微笑。

是最後一個微笑。

千鳥到達鳴人身體前一秒，佐助收回千鳥，大張的雙臂，背後仿佛生出巨大的黑色的羽翼，以一種獻祭的姿态迎接螺旋丸。鳴人睜大了雙眼，卻再收不會查克拉，只能眼睜睜看着佐助的身影向後倒去，身體漂浮在水面上。

這是佐助的最後一戰。佐助他，從開始就沒有留存活着的希望。

那本該是鳴人最為驕傲的一戰，得到了佐助肯定的，最為痛快淋漓的一戰。然後在下一瞬間變成一聲最不想回憶的噩夢。

鳴人雙眼通紅，抱着佐助的身體跑到醫院。小櫻的手在抖，輕輕合上佐助的眼睛，擦掉他唇邊的血跡，輕輕道：“沒用的。佐助他……在最後一秒讓自身筋脈盡斷，他，他只是想在鳴人你手裏解脫罷了。”

宇智波家的人大多性格偏執，骨子裏驕傲的要死，即便要死，也要死在同族人的手裏。十六年前很多人選擇了鼬，鼬選擇了佐助，而佐助選擇了鳴人。

只有你，才配殺死我。這是最後的認同。

春野櫻死命咬住嘴唇，告訴自己不要哭，不要哭。可大顆的眼淚還是不停從眼睛中滑落。

她三年前就告訴自己，身為忍者，任何時候都不能哭泣。可三年前，佐助死的時候她沒有忍住，三年後，她曾以為她和他的羁絆已經結束，甚至動過殺死佐助的心思，可這一刻竟是和三年前那個軟弱的小姑娘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鳴人咬着牙，渾身都顫抖着，死命壓抑着哭聲，說：“不會的，我去別的醫療忍者，她一定可以的，佐助，佐助他，他不會死的……”

那是鳴人第二次過呼吸。

等他醒來的時候，卡卡西站在他的床邊，卡卡西對他輕輕說：“佐助還沒有下葬……你再看看他吧。”

鳴人看着天花板說：“在這之前，我要先繼承火影。”

以火影之名，親自送佐助上路。

漩渦鳴人剛出生父母就去世，一生之中，好友甚多，彼此托付性命者不少，知己卻只有一個。那個人會不惜違背規則對他好，一邊罵他是吊車尾，一邊不惜性命保護他。小打小鬧很多，卻從未對他的惡作劇生氣。會在他一人在外的時候叫他回去吃飯，會對他的進步表示酸意的嫉妒，會為了怕他擔心而隐瞞自己的身體狀況。

一直相信他。是人生第一個朋友。

年歲漸長，漩渦鳴人憑借自己努力漸漸變強，交到許多可惜交心的好友，那時宇智波佐助因複仇而叛出村莊。同級忍者對他已經放棄，只有鳴人依然不放棄他。為他低聲下氣，為他向他人下跪，甚至為他過呼吸，實在遠遠超過朋友的感情。鳴人後來成為村子裏的大英雄，獲得很多人的認可，很多人勸說他不必為宇智波佐助做到如此。

鳴人卻一直固執得堅持。

木葉村第七代火影，超越以往火影的鳴人，一生曾有三個願望。

一是成為超越歷代火影的火影。二是救回佐助。三是消除忍界的仇恨。

他實現了第一個願望，為第三個願望奔走努力，卻永遠完不成第二個了。是一生最大的失敗。

佐助葬在宇智波家的墓地。他的哥哥，木葉的英雄宇智波鼬在他身邊。宇智波鼬曾在第四次忍界大戰被穢土轉生，那時曾把佐助交給鳴人。鳴人當時信心滿滿答應，到頭來還是有負所托。鼬死前曾交給鳴人宇智波止水的眼睛，若佐助進攻木葉，可令佐助永生中幻術守護木葉。之後機緣巧合，止水的眼睛并沒有用在佐助身上。可即 便用上，也改不了結局。

宇智波鼬用仇恨澆灌佐助成長，用自己性命送與佐助作禮物，逼迫佐助成長以在這亂世有一方天地。卻不曾想過，多年的仇恨已讓佐助疲憊，當仇恨結束，佐助也沒有了生存的意義。

宇智波佐助，宇智波族長富岳之子，宇智波鼬之弟，木葉少見的天才，死時僅十六歲。他生前曾保護木葉的任務，曾投靠大蛇丸，後殺死大蛇丸投靠曉，更曾對木葉宣戰，最後一刻與鳴人并肩作戰。

死時天下鮮有敵手，宇智波佐助的名字，注定留在這代人心中。

争議頗大，對他評價褒貶不一。

他的葬禮上，很多與他接觸過的忍者都來送行。葬禮那天下了濃厚的雨，漫天蓋地的雨中，人們看着墓碑上的他，默然不語。

墓碑上的佐助還是十二歲的模樣，撇嘴皺着眉頭苦大仇恨的樣子。

漩渦鳴人第一次參加葬禮，是在三代目葬禮上。那時伊魯卡教他要學會珍惜羁絆，現在卻由他親手埋葬羁絆。

佐助一生樹敵很多，他死後不少人拍手稱快。戰後一切都要重生，鳴人将當年事情昭告于衆，承認木葉錯誤，平反宇智波鼬。不顧衆人反對，将佐助和鼬的名字刻在慰靈碑上。

木葉高級參謀鹿丸曾勸他，即使把佐助的名字刻在上面，他也不會高興，你這麽一舉又引起其他人反感又是何必。七代目的目光卻很堅定，說佐助即使不願意我也要這麽做，他經常口是心非。七代目指了指自己的心，溫柔道，有些事情他不說，但我能明白。木葉是他的家，他最後寬恕了木葉。

旗木卡卡西曾說，佐助所憎恨的木葉高層，已經死去，他死前并無牽挂。他原本是善良溫柔的孩子，仇恨痛苦滲入靈魂，死去反是解脫。

鳴人并不贊同。他撫摸佐助的墓碑，輕輕道：“我原本要承認……你比我強的。但這句話你永遠不會聽到了，你這個懦夫，根本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佐助……你這個笨蛋，我練了風遁，要是和你的火遁配合，一定很厲害……”

最後一站不該是這樣的。

該是面對更強大的敵人，能讓火遁更強的風遁和永不熄滅的火焰，用令人豔羨的默契動作，讓火之意志燃燒在這片土地上。

随着佐助死去，宇智波一族最後的血脈，最後的執着，也随着風和雲消失了。強大的宇智波一族最終成為歷史。那些故事，終究成為歷史。

佐助死前曾說，鳴人不了解他的痛苦。确是真話。

三忍之一的自來也死去時，鳴人才明白擁有過又失去的痛苦。佐助死去，這種痛苦越發清晰。當年不過八歲的佐助，是如何獨自忍受這種痛苦，鳴人并不清楚。

鳴人每次聽到他人在背後用不屑的口氣說起佐助，都會大喊着讓對方閉嘴。次數多了，也試着體會佐助當年聽到家人，哥哥被污蔑時的痛苦。

這些年來，鳴人不止一次設想，當時沒那麽争強好勝，不和佐助決鬥，應許佐助就不會死。佐助死後鳴人哭過很久，也漸漸明白佐助當時殺死鼬的痛苦。

原來理解，也要以痛苦為代價。等鳴人終于徹底理解了佐助，佐助已先行一步，就像以前那樣。

他一生苦苦追尋佐助的認可，佐助苦苦追尋家人的認可。他們身世相似，一個選擇愛，一個選擇憎恨，最終兩人也算是殊途同歸。鳴人終于明白了自己父親曾說的話，憎恨是出于愛。愛得越深，恨就越強烈。

只是最後，鳴人也不知佐助已經把他列為最重要的羁絆，佐助亦不知道在父母，哥哥眼中，他已經是他們的驕傲。

佐助死去一年後。

鳴人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們還是十二的樣子，在終結之谷鳴人被打成重傷，手裏牢牢抓住佐助的護額，雙目緊閉，嘴角有血。天空下起雨。佐助晃晃悠悠走到他身邊，低下頭，俯視着鳴人，然後輕輕在他額上印下一吻。輕輕說：“再見了……鳴人……”

鳴人于半夜驚醒，大口大口喘着氣。窗外月光白得驚人。翻出櫃子裏的護額和當年的照片，突然想起了一年前在終結之谷，佐助沒有說完的話。

那時，佐助說的是：

“謝謝你，鳴人。”

宇智波佐助只活在十二歲前。是鳴人讓他有了除親人之外的羁絆，那些過去日子，懷念的也不只是鳴人一個人。

感謝那些日子，有你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