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禾真出現頻率變高這件事連周安都發現了。
周安看了一眼坐在樓下花壇邊上的人,眉毛皺成一團:“怎麽現在哪兒哪兒都能看見他啊。”
李呈蘊順着周安的視線,看到了低着腦袋的禾真,日光明亮,李呈蘊看見了他後頸很白的一小片皮膚。
“大太陽底下看書也不怕中暑。”
周安小聲嘟囔,又盯着看了一會兒,他用手肘碰了碰李呈蘊,“哎,他穿的那個衣服,是不是跟你的一樣啊?就黑色帶白邊的那件。”
李呈蘊沒接話,周安側過身,說:“我記得那衣服不是挺貴的嗎?估計又是假的,可真行,穿完假鞋穿假衣服。”
大概是覺得沒意思,周安很快走開了,李呈蘊站着沒動,他扯開周安拉上的半扇窗簾,倚着窗臺往下看。
禾真的關聯詞是開學典禮的演講和舉報作弊,前者讓人羨慕,後者讓人氣得牙癢,但這些李呈蘊都沒什麽印象。
就算是現在,他往外看,最先注意到的是挂在樹杈上的紅色氣球,然後是花壇中心旋轉的花灑,最後才是腦袋垂的過分低的禾真。
擱在膝蓋上的書終于往後翻了一頁,李呈蘊看着禾真緩慢地擡起頭,在太陽高懸着的天空下,像排練過無數次一樣,準确無誤的隔着窗玻璃和他對視。
停了幾秒,李呈蘊打開窗戶,裹挾着高溫的暖風灌進冷氣房裏,李呈蘊探出半個身子,笑着揮了揮手。
隔得有些遠,李呈蘊看不清禾真的表情,只看見禾真站起來,書順着身體幅度有些狼狽的掉在地上。
但禾真沒去撿,他站的筆直,然後學着李呈蘊的模樣,揮了揮手。
禾真身上那件衣服确實和李呈蘊的一樣,只是禾真身上這件不怎麽合身,太寬也太大。
寝室裏的幾個人正在埋怨冷氣全跑了,李呈蘊收回視線,擡手把窗戶關上了。
“我下午回去一趟,老師那兒就說我中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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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呈蘊推開門對周安說。
郊外的別墅是李項霆名下唯一的一處房産,面積不算大,對于李項霆的官職來說也并不逾越。
搬進來那天甄薇穿着高跟鞋轉了一圈,細而長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面,發出脆而有節奏感的響聲。
李呈蘊很喜歡客廳南面巨大的落地窗,李項霆摸了摸他的頭,說将來可以在院子裏給他建玩具賽車跑道。
那個時候李呈蘊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他的母親打斷了。
“就這樣?”
甄薇站在二樓走廊,手搭在白色浮雕欄杆上,肩上的包帶滑到手腕,手袋上的五金狠狠地撞在欄杆上。
“薇薇,你知道的。”
李項霆的聲音裏透出一絲無可奈何。
甄薇沒接話,她順着樓梯下來,在李呈蘊面前站定之後微微俯下身:“你也喜歡這裏嗎。”
李呈蘊點點頭,甄薇笑了一下,然後偏着頭看李項霆,用撒嬌似的聲音感慨道:“真不愧是你們李家人,都一樣的沒出息。”
聽見這話李項霆也不生氣,他面容溫和,停了一會兒才對李呈蘊說:“你媽就是嘴上不饒人。”
懸在大門上的感應燈亮着,李呈蘊走過去,正在外面擦窗戶的婦人看見投在玻璃上的倒影,笑着轉過身,手在襯裙上擦了擦:“怎麽這個點兒回來啊?”
“回來拿點東西。”
李呈蘊走近,視線透過虛掩着的大門,看到挂在牆上的油畫,是去年李項霆找人畫的全家福。
“昨天拿回來的衣服您洗了嗎?”
李呈蘊走進去,看到整齊擺在地毯上的三雙拖鞋。
陳姨把袖套摘下來,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還沒來得及,你現在要嗎?要的話我現在洗然後烘幹,很快的。”
“不用。”
李呈蘊接過陳姨遞來的水,喝了一口笑着說:“有個東西放在洗衣袋裏,我拿了就走。”
洗衣房在一樓東南角,李呈蘊推門走進去m黑色的洗衣袋放在架子上,李呈蘊拉開拉鏈,在最下面找到那件黑色上衣。
手感綿軟,衣領處有兩個很小的洞,是他當時扯掉标簽留下的。
李呈蘊拿着衣服走到穿衣鏡前,把衣服抖開,放在身前比了比。
李呈蘊啧了一聲,擡手把衣服丢進洗手池。
“小毛病還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