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元月之妖(3)
第37章 元月之妖(3)
“妖,汝面善甚。”白無常收過魂魄,溫柔低吟着鎮魂音後,雪白睫毛下壓,目光落在眼前有七條尾巴的貓上,饒有興趣地說,“似人似妖,似鬼似仙,一息佛緣——”
“看不破。興許,吾應引黑無常來斷。”
樓連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那麽快,他的聲音卻很冷靜:“大人,因為我是一只九尾貓仙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如此,無怪生而為妖,”白無常颔首,轉而撿起那枚舍利子,口中道,“不必稱‘大人’,吾名謝必安,或可喚無常。”
“這鬼淚凝成的舍利子,雖不比佛家舍利,卻與汝極是相和,且收下吧。”
樓連很驚訝:“給我?”
這是白念安最後落下的眼淚,原因肯定不是因為他,樓連想起先前那只迫不及待想飛過來卻被白無常攔下的魂魄。
這麽說,這枚舍利子應該算給白無常。
“是。”白無常将舍利子放下,似乎還想說什麽,然而還未張嘴便眉宇微蹙。
來自地府的使者閉了閉眼,身後靜止已久的魂旗搖曳起來,彼岸的霧再次彌漫。
他露出頭疼之色。
“白白白白——”
“白無常——”
另一道缥缈的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仿佛是距離太遠的緣故,那聲音是重疊的,最後才重合成了一個完整的句子,“大白寶貝你快回來,有個魂魄好吵,你先前收回來的,我哄不了它.救命!”
樓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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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原來魂魄是有聲音的嗎。
身前的白無常唇齒未動,樓連卻聽到了口齒清晰的一個回音。
“閉嘴黑無常,我在幹活,你也很吵。”白無常如是說道。
“可是它嚷着要爸爸。”
“那是魂魄生前的一段執念,你就騙它說你是爸爸,執念散去便無事了。”
“我是這麽說的,所以它現在開始問我要媽媽了!”
白無常:“……”
黑無常好像很絕望的樣子:“你回家吧,我頭好疼。”
白無常血色眸子轉了轉,靈魂光團們跟着顫動。
有兩團黏在一起,一起鑽到了旗子最下面,樓連發現那旗杆仿佛是傳說中的哭喪棒。
樓連小心翼翼地說:“那……我先告辭了?”
白無常彬彬有禮:“再會,替吾向妖仙問好。”
樓連點點頭,抓起兩顆珠子,飛也似的跑了。
他想,馬恩毛爺爺們果然說得對,牛鬼蛇神有什麽好怕的,大家都是為了共産主義而工作,努力奮鬥,不求回報,都是同志,烏拉。
回家路上,樓連還特地往片場繞了一圈。他的速度很快,剛好看到那邊結束拍攝的秦方飛坐着,有人在給他卸妝。
貓的體型小,真想把自己藏起來時,誰都不會知道秦貓貓出現過。
樓連坐上屋頂,從上而下,看着他家收拾好的主人秦先生和那導演宋歡在說話。
宋歡說:“真又給了錢啊?”
秦方飛沒有回音。
一般他不說話就是默認。
宋歡嘆氣,語氣像是佩服又像是惱恨:“你可真是菩薩心腸。”
秦方飛不置可否。
兩人都住的酒店,同一家,路上本來也是可以一起回去的。
但顯然秦方飛并沒有這個打算。
快上車時,樓連又聽宋歡說道:“不一起來吃飯啊?”
秦方飛搖頭:“不了。”
“賓館裏有個田螺姑娘嗎,這麽趕着回去。”
“有貓貓。”
“……”
宋歡一拍腦袋,是了,他怎麽忘了這麽個小寶貝。
現在對身邊這人來說,恐怕什麽都比不過一個秦貓貓,珍馐美食放在桌上絕世美人放在床上都沒用,這死貓奴已經完蛋了。
聽得樓連差點沒在旁邊樂開了花。
他一路蹦蹦跳跳地沖回酒店,在廁所地板上放好的小腳盆裏把jio洗了,張牙舞爪地撲上床就開始滾。
沒多久,随着“滴”的響聲,是疲憊的套房主人歸來。
秦方飛瞥了大床一眼,又看了眼浴室的水漬,最終什麽都沒說,坐在沙發上喝水。
樓連爬過去,跳上先生的大腿,仰起頭,脊背被輕輕摸着,發出貓類特有的呼嚕呼嚕聲。
“今天幹什麽了?”秦方飛道。
樓連晃晃尾巴,沒幹什麽呀。
秦方飛鼻尖微動:“好香。”
呼出的空氣還甜絲絲的。
“咪……”想到了那七八粒水果糖,樓連一動不敢動,閉起眼睛,爪子折着,尾巴環起來。
幾息過後,一陣困意襲來,是真的要睡了。
在溫暖的腿上,樓連很快陷入了黑甜的夢鄉。
秦方飛動不了,有一下沒一下撸着貓,半晌,輕輕笑了笑。
他靠在沙發上,放空自己,大抵是精神放松的緣故,倦意如潮水般襲來。
半掀開眼皮,叫了個外賣,秦方飛往下陷了些。腿上一團生物在睡夢中輕哼,往上爬去,很快占據溫熱平坦的寶地,重新陷入深眠。
秦方飛摸摸肚子上的小貓,扯過毛毯。
“……”
樓連睡醒,聞到一股麻辣燙的味道。
他揉揉眼睛擡起頭,在不遠的地方,先生的臉隐在騰騰霧氣中,電視機中正播放着什麽。
樓連張了張嘴,有些難以置信。
在他的印象裏,秦方飛一直是個很要幹淨的人,到什麽程度呢,嫌外賣太髒,嫌麻辣燙食材太髒,嫌一次性用品太髒。
……所以現在坐着在吃外賣麻辣燙的人,是誰?
樓連走過去,扒拉住桌腳,認認真真打量這個人
是他家超愛幹淨的主人,沒錯啊。
秦方飛見貓貓睡醒,徑直走過來,卻會錯了意。他端來一杯清水,将一片肉在裏面認真洗了洗,而後放到貓貓面前。
樓連:“……”
樓連聞了聞那個東西——然後伸出爪子,把它拍走了。
好難聞。
快點拿走,我見不得這種你們人類的垃圾食物!
秦方飛:“……”
把肉片拍遠,樓連又有些悲傷地想,我果然不是從前的我了,從前的我最愛麻辣燙了,最愛裏面的五花肉了。
現在卻覺得味道難聞。
秦方飛把肉片撿起來,扔進濕垃圾。
又是夜間了,這一天真快啊。
樓連乖乖去吃貓糧,腦子裏開始複習白天郎寰對他說的話。
“我們的起點很高,首先要有自信。”
“如果抽到後期感情爆發的時候,不要緊張,激烈的感情更容易演。但如果抽到前面的話,你也不用想太多,如果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做,順其自然就好。”
“只有一點要記得,鏡頭下,你就是炎月,一定要入戲。”
“我說過,你是最合适的,加油。”
我是……最合适的嗎?
樓連看着自己兩只灰色的爪子,目光逐漸發亮。
是啊,他想,幼體炎月就是我,那導演都說我是貓影帝,憑什麽長大的炎月就要拱手讓人?
沒那個道理的。
什麽凃禾軒,什麽困境挫折,都是假的,他就是要跟那個人站在一起,站在一個地方,加油奧利給!
半夜裏,貓類詭異的生物鐘把樓連叫醒了。
睜眼一看,三點半。
樓連已經清新了,想起今天要做的事,有點糾結。
郎寰說是早晨九點來接人,而他家主人一般是八點起床,八點半出門
也就是說,留給樓連的時間并不多。
而且仔細想想,如果以後真的選上了,這麽兩邊跑肯定也不方便,還容易穿幫。
樓連一只爪子摸上頸前鈴铛,想了想,又從尾巴中掏出了那兩粒珠子。
圓形的是白念安贈送的,從心口掏出來的小圓珠子;淚滴狀的,則是那個來自內亂年代的靈魂在重遇另一個靈魂時,最後落下的淚水。
摸到那枚鬼舍利,樓連總覺得有股不屬于自己的情緒彌漫在心頭,積累了太久,太過沉重。
樓連不知道這兩個東西有什麽用處。
他打算研究一下這兩粒珠子,如果實在沒有結果,就向那枚鈴铛許願——造出一個傀儡分.身也好,擁有穿梭空間或者瞬間移動的本領也罷,總之得想個辦法。
光想沒有結果,更何況樓連對第一粒珠子毫無頭緒,最終他拿出手機,對着認真拍了一張,求助各大網站。
值得一提的是,手機能拍出第一粒不明來歷的珠子,卻不能照出第二粒傳說中的舍利子。
出乎樓連意料的是,不過短短半小時,就有人提出了解答。
【這是……菩提子?】
【這好像真的是菩提子!】
樓連驚訝地看着這枚不起眼的珠子。他多少聽說過一點這種東西,在一些旅游景點的小攤上也經常看到有人販賣所謂“菩提子”,但顯然這不是那種十塊錢一個的地攤貨。
樓遠山信佛,從前也擁有過一串菩提子手串,但絕不是眼前這枚珠子的樣子。
他見過鳳眼菩提、金剛菩提、紅豆菩提等等,但眼前這枚東西……
顏色灰褐,形狀不規則,表面粗糙還有紋路。若擺正位置細看的話,仿佛分為了兩個部分,下大上小,仿佛一個荷葉狀地盤托着中間的圓珠。
是了,這東西看起來,就像是一朵袖珍版的木蓮花!
這是菩提子?
樓連将其撥動,滿目驚訝。
——先前白念安是把它放在心口位置的。
腦海中浮現出這麽個想法,樓連抓起“菩提子”,将信将疑地放到自己胸口位置。
“……”毫無反應。
樓連不信邪地掏出來,放在小毯子上,一個肉墊壓上去,前後左右地搓揉
然後一個用力,脫了手。
“……”樓連,“!!”
“菩提子”的形狀明顯是不擅長滾動的,它直接蹦跶了幾下,眼看着就要蹦到地上,那勢必會發出響亮的聲音,還好被撲過去的樓連一肚皮壓下。
小貓軟和的毛緊貼着小毯子邊緣的毛,中間夾着東西,也不會發出什麽聲音。
樓連呼出一口氣,往下掏。
珠子太小,有點難操作。
他繼續伸爪子,向下
向下……
“!”
等、等等,東西呢。
看着幹幹淨淨的小毯子,雪白雪白的貓肚皮,樓連傻眼。
沒有。不見了。
如果不是旁邊還有個安安靜靜的鬼舍利,樓連都快懷疑,那“菩提子”的出現是不是一場夢境。
樓連翻找許久,哪裏都不見菩提子的蹤跡。
倒是肚皮有些發熱——真的是肚皮,肚子皮。
像是貼了暖寶寶那樣,是很舒服的一種熱。
樓連有些擔心,這聽起來可比吃壞東西恐怖多了。
可怕的是,大概樓連真是個烏鴉腦,沒多久,他竟真的覺得肚子難受起來。
先是吃壞東西、上吐下瀉的難受,再是疼,綿綿的疼。
不是劇痛,是那種一點一點,不停不歇,不會讓人尖叫但也不會讓人好過的類型。
樓連趴在貓砂盆裏,喵不出來,團成一團。
作者有話要說:白乎乎:這是延續生命的寶貝。
貓貓:我恨。
先生:!
啊鄭重申明,本文涉及類似宗.教內容純屬瞎編,不要考究,作者只是個枇杷它什麽都參悟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