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任她胡鬧。祝維摩更是當蘇曉不存在,由她怎麽惹他,他都不溫不火。其餘人都看得有點心酸,誰想到祝維摩不但不生氣,給每個人夾菜的時候,竟然給蘇曉夾得最多。
蘇曉歪着小嘴,看着碗裏面祝維摩夾來的兩條圓滾滾的小魚,鼓起腮幫子,小手攥着筷子狠狠一插,小魚整個兒打了滑,溜溜從碗裏飛出來,直沖上天,正正落下來落在蘇曉的頭頂上。
一桌子的人,又忍不住嘩啦一聲笑開。連蘇瑾也笑了,祝維摩也笑,但是表情看起來很純良那種,蘇曉圓圓的腦袋瓜子頂着一條圓圓的小魚,圓圓的大黑眼圓圓的瞪着豬壞蛋,氣得小臉圓鼓鼓。
蘇瑾拿下她頭頂上的小魚,用自己的筷子替她把碗裏的另一條剝開,剔除了魚刺,對她暖笑道,“吃魚。”
蘇曉看小四小五和蓮心他們都笑她,小六顧着對付一塊排骨,沒空理她,只有茗棋沒有笑她,安安靜靜的吃着飯。
“我要跟茗棋坐。”蘇曉氣憤憤的扔了筷子,從桌上跳下來,跑到茗棋旁邊的空位子上去。茗棋有些吃驚,也不拒絕,将自己的碗推到蘇曉面前,用筷子夾了一柱菜,喂蘇曉吃。
小六在對面啃着骨頭,看着他們,油油的小手拉了拉旁邊小四的袖子,“四哥不是說小姐要做祝大哥的新娘子,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生娃娃,四哥騙人!小姐和茗棋哥一起吃了,他們要一起睡一起生小小姐……”
小四一把捂住小六的嘴,借口帶小六出去買糖,瞬間蒸發。
小五想了半天,別過臉呆呆的問蓮心,“我怎麽不知道小姐要和祝大哥成親的事,蓮心你知道嗎?”
蓮心點點頭,又搖搖頭,又點點頭,紅着臉,偷偷去瞄蘇曉。
蘇曉看看茗棋,又看看蘇瑾,心下立刻明了事态。難怪小六要捏新娘子,她其實也聽到過爹和娘說的小碎語,大約就是很喜歡祝家小兒子,覺得跟蘇曉很合适之類的。蘇曉心想她才五歲,也不可能這麽早就訂婚。沒想到爹娘還真是喜歡這個豬壞蛋得不行,急忙忙就給她和豬壞蛋定了娃娃親。蘇曉覺得,她還是裝作什麽沒聽懂的好,那麽以後她要喜歡別的男孩子,也就不算是紅杏出牆了。
蘇曉仰頭,伸嘴去把茗棋停在半空的筷子上,一根白菜拖叼了拖下來,慢慢咬進嘴裏。
祝維摩微微有些吃驚,要是她真的沒聽懂,那就是她太笨,要是她聽懂了裝傻,那就是太聰明,任何一種對他來說,都不是好事。
到這裏,氣氛多少有些尴尬。蘇瑾岔開了話題,轉問道,“我記得不錯的話,宿凡也是近幾日的生辰,我也做一回東,為宿凡慶生,可好?”
祝維摩點頭,“倒是不必送什麽禮,顯得見外了。”
蘇曉安分了許多,乖乖吃飯,偷偷看大哥跟這個豬壞蛋基情四射,心想年紀這麽小就對她大哥居心不良,真是個腹黑男,她才不要嫁給腹黑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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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蘇府之後,臨睡前,蘇曉總結了:這個飯局真是讓她難忘,在這麽詭異的情況下,讓她知道以後要嫁的人竟然是她最讨厭的人。
不過,小四又是怎麽知道她和豬壞蛋娃娃親的事的呢?
004 夫子過世
蘇曉本來想問小四是怎麽知道她和豬壞蛋的親事的,結果第二天天還沒亮,蓮心就來把她叫醒了,她問蓮心什麽事,蓮心頂着兩個哭得桃子一樣紅腫的眼圈,哭啼啼的說,“宋夫子老了。”
宋夫子三十四,按這個年代的歲數來算,也頂多是中年,怎麽能說老了呢?而且老了就老了,蓮心哭得這麽傷心幹嗎。
蘇曉一霎間明白,“老了”不是指老了,是死了的意思。那是蘇曉在這個時空裏第一次接觸到死亡,身邊那麽親近的人,一下子就沒有了,不在了。她抄的那兩遍三字經也沒有人檢查了,也沒有人會因為那八遍沒有抄的打她的手心了。蘇曉頭一次希望,夫子以後每天打她的手心,她也跟着蓮心哇哇的哭,哭的比蓮心還傷心。
最後是蘇瑾進來,安慰了好久,她才不哭了,窩在蘇瑾懷裏睡了一會兒。
蘇瑾抱着蘇曉,去了宋大夫的家裏,大人們已經都等在那裏,祝維摩也在,宋夫子和學府的夫子們大多都是同門出身或同朝做過官的,來的人自然不少。祝維摩私下跟蘇瑾說了幾句話,那時候蘇曉正睡醒了,似乎聽見什麽打仗什麽軍營之類的,她也沒心思在意。
接下來的幾天,看着夫子的靈柩出殡下葬,給夫子守七,每一天蘇曉都覺得很漫長。她想了很多事,想到現世的時候,二十年沒見的父母,因為飛機失事都死了,想到孤兒院裏最好最好的宋老師去世的那段日子,想到一起長大的好友出車禍的事。
蘇曉覺得,宋夫子的去世讓她明白了一件事,她現在身邊的每個人,都是她該要珍惜的人。就算是豬壞蛋,也一樣。
她跟豬壞蛋和解了,在豬壞蛋生日的時候,正好是他們為夫子守七的那幾天,她送了豬壞蛋一個自己做的小風車。豬壞蛋說謝謝她,風車很好看,他很喜歡。
夫子的葬禮結束後,蘇曉病了一場,爹娘和大哥都忙上忙下帶她看病給她買藥,幾個叔伯也都天天來瞧她,帶了好多藥材來。最後連皇宮裏的禦醫都請來了,好歹把這病對付過去。過了一個多月,漸漸的也清了病根。
那一月期間,蘇曉迷迷糊糊的時候,總是夢見一個很大的空間,裏面有一片幹枯的土地,中央長了一顆豆芽菜,好小好小,兩個豆芽一樣的小瓣都枯得發黃了,垂頭喪氣的。蘇曉病好了之後,就再沒有夢見過那小芽兒,她身體恢複得很快,食欲還比從前要好了很多。蘇相國和夫人這才放了心,蘇瑾下了學府的功課後,每天都來看她,給她帶些好吃的糖糖。
那之後蘇曉吃得越來越多,爹娘都覺得她是要開始長個頭了,誰想到半年過去,蘇曉就長了一厘米左右,同齡的孩子都已經高出她一個頭了。
蘇曉自己也着急,她可不想一輩子就這麽個身高。可是不管她怎麽吃,就是不長高,也不發胖,從前圓圓的臉,還微微瘦了些。
倒是蓮心半年長了好多,已經高出蘇曉一個半頭。蘇曉每次站在蓮心面前,都覺得很郁悶。有一天,蘇曉突發奇想,覺得自己是生了什麽怪病,可能一輩子都長不高了,她當下就拉着蓮心去找娘。
正是入夏時節,娘和趙姨姨正在窗前的陽光下面繡花。蘇曉蹭蹭跑過去,抱着娘的大腿就嗚嗚的哭。蘇夫人不知道女兒這是怎麽了,心疼得不行,趙姨姨把蓮心拉到一旁,問到底是什麽事。
這個時候蘇曉擡起頭來,一張哭得髒兮兮的淚臉,兩個紅腫腫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娘親,帶着哭腔喃喃的說,“娘親我長不高了,娘親我長不高了……嗚嗚嗚……”
蘇夫人放下刺繡,将蘇曉抱起放在雙膝上,溫暖的陽光打在蘇曉的臉上,照得她暖洋洋,她偏頭把小臉埋進蘇夫人香香的頸窩裏,仍舊哭得很傷心。
蘇夫人摸了摸她的頭,“我的傻姑娘,小孩子哪有長不高的道理,你蘇瑾哥哥到你這個年紀時,個頭也不高,你瞧他現在,都快高過你爹了。”
趙姨姨也過來安慰她,“是真的,趙姨姨作證。大少爺才去學府的時候,連書桌都夠不到,老爺還命人給大少爺做了個矮桌,那桌子現在只怕還在學府裏收着呢。”
“我不信,我要去問爹。”蘇曉把臉從娘的肩窩裏伸出來,跳下娘親的膝蓋,又拉着蓮心咯噔咯噔跑到爹的書房。
她跑到書房門口,剛要推門進去,貌似從開着的門縫裏看到書房裏,爹和另一個大胡子的伯伯在說話。蘇曉認得這個伯伯,宋夫子的葬禮上她見過的,他是豬壞蛋的爹爹,蘇曉叫他祝大伯。
蘇曉不喜歡祝大伯,他總用胡子紮蘇曉,抱她的時候好像要把她捏碎了一樣,對她說話的時候聲音大得要把她耳朵震破了,而且他嘴裏總是一股酒氣,熏得蘇曉睜不開眼睛。最可惡的是,他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就扇豬壞蛋的耳光,打得他在地上都爬不起來,還不許別人去扶。蘇曉去扶了豬壞蛋的,祝大伯差點連她也揍了,還好爹爹出面,勸了一場,這事兒才算了了。
爹爹跟祝大伯,現在在說誰誰的軍隊到了哪裏哪裏的事,好像是敵人的軍隊要和他們打仗的意思。豬壞蛋的爹的意思是,打仗就打仗,他喜歡打仗。爹爹的意思是,打仗的話難免有人受傷,軍隊裏的傷藥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