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章
四月的春天正是草長鷹飛、櫻花繁盛的季節,在飄飛的櫻花樹下,三三兩兩的少年少女們聚在一起,笑容如陽光般燦爛。愁生坐在教室後靠窗的位置上,單手支着腮看着窗外,飛舞的粉色花瓣在他的眼裏劃過,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遠方。
早上十瑚玩笑着說過‘愁生現在是高三生啊,焰椎真一定很別扭,明明比他還要小一歲,卻是自己的學長。’想着在學校裏遇到焰椎真,他會是什麽樣的表現?會不會叫自己一聲學長?愁生不由得展開了淺淺的笑。
“碓冰君。”
“嗯?”因為變聲期而帶上了細微沙啞的男聲在愁生身邊響起,拉回了他神游的思緒,他拍了拍膝上被吵到的阿焰,回頭看旁邊站着的是這個班上的班長,青木虹。
他有一頭銀色的及肩發,卻又閃爍着金色的光芒,身形消瘦而纖長,皮膚偏白,五官俊美,嘴唇很薄,細長的丹鳳眼尾上挑,瞳孔比一般人的要大,是極淺的紫色。
“這是學校裏各個社團的簡介,這是入團申請表,你先看一下,有什麽問題可以問我。”青木虹雖是在微笑,眼睛裏卻沒有絲毫笑意。
“可以不參加嗎?”沒有翻閱放在桌上的文件,愁生直接提出了問題。
“你……和叢雨十瑚他們住在一起嗎?”
什麽意思?愁生完全沒有跟上青木虹的思維。
“也不是一定要參加,全憑各人興趣,你如果沒有興趣的話也可以不用參加,對了,碓冰君,我可以叫你愁生嗎?”
“啊?”青木虹的眼睛裏找不出一絲生氣,卻又不是空洞,淺淡的顏色如同陽光下的泡沫,虛幻,讓人不自主陷進去:“呃,嗯。”
“謝謝你,愁生。還有,你的寵物很可愛。”
上課的鈴聲适時響起,青木虹向愁生道了聲再見便離開,愁生把目光重新移回窗外,左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膝上的阿焰,繼續着之前的放空。
真奇怪的人。
每學年開始時,學生會都将進行一次學年會議,讨論這一學年裏的一些事,分配整個學年的大概工作,今年也不例外。青木虹窩在柔軟的黑色辦公椅裏,手肘抵着扶手支着下巴,周圍喧鬧的讨論聲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不知道是誰将話題引到了風紀委員會。在學校,風紀委員會是個特殊的存在,它屬于學生會,卻又獨立于學生會之外。風紀委員會的工作簡單而複雜,每天檢查是否有學生遲到早退,上課期間的巡視,維持學園祭等活動的秩序等……風紀委員長這個位置已經空缺了差不多兩年了,不是沒有新上任的,而是那些人都做不足一個月,況且,風紀委員長的選擇條件很苛刻,既要有威嚴能服衆,又要能在必要時強行制止,要能快速的解決問題,又要有遇到突發事件時的冷靜果敢,不能利用職務之便欺壓學生,或做一些違反校規違反法律的行為,也不能因為委員長的工作而耽誤了學業,所以這個位置從上一任畢業之後就一直飄忽不定的,每年的學年會議都會讨論,卻什麽也讨論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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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有一個人選。”青木虹坐直上半身,雙手十指交握,用手肘撐在桌面上:“碓冰愁生。”
“碓冰愁生?那個轉校生?”都知道高三年級來了個轉校生,樣貌俊美,聰慧過人,人也很是溫和。
“沒錯。”
“他?不行吧,看起來那麽瘦,能打架嗎?而且性格也很溫柔,恐怕沒有辦法管理學生。”
“對呀,不要說學生了,能不能管得住風紀委員會還是個問題,現在那個副委員長一定會找他麻煩的。”
“就是,還有那個蓮城焰椎真,很恐怖的,就是因為他,風紀委員長這個位置才空了兩年。聽說以前有一任的風紀委員長抓到他早退,去阻止他,結果被他打進了醫院。”
“啊,我知道,在醫院裏躺了一個月,好慘的,傷好了之後就轉校了。”
青木虹的肯定引來了學生會各部部長的熱議,最終結果是全體反對,那麽讓人舒心的一個人,還是不要遇到蓮城焰椎真的好。
他們的否決在青木虹的意料之中:“如果我說,碓冰愁生是唯一一個壓制得住蓮城焰椎真的人呢?”
“騙人的吧!”這是各部長異口同聲而說出來的話。
“千真萬确。”
“那個人,制得住蓮城焰椎真?”
“如果那個人壓制得住蓮城焰椎真,還怕管不了其他人?”
“而且還那麽溫柔,一定可以管理好學校的風紀的。”
……
經過各個部長長達半個小時的讨論,最後決定讓愁生擔任風紀委員長,當然,在告知本人後立刻被拒絕了,于是各位部長使出渾身解數,大談學校風紀如何如何的壞,蓮城焰椎真如何如何的恐怖,沒有人敢約束他,從而導致不少學生有樣學樣,學校風紀直線下降而風紀委員有心無力。在各位部長有聲有色的哭訴下,愁生心懷愧疚的答應了,當晚,焰椎真總是能感覺到愁生的目光,問他什麽也不說,不過片刻又能感覺到,搞得焰椎真心裏直發悚。
到了第二天,趁着午休時間,青木虹帶着愁生去了風紀委員會的專用辦公室,辦公室裏很亂,文件亂七八糟的堆在桌子上,紙張亂飛,角落裏的盆栽枯黃,檔案櫃的玻璃杯灰塵沾染成灰色,暗紫色的窗簾拉攏着,只餘下一條小小的縫隙透着陽光,深海藍的長條沙發上仰躺着一個壯實的男人,雖然還有大半截小腿懸在沙發外,卻并不影響男人的好睡,震耳的鼾聲成了辦公室裏唯一的聲音。
“山田廣泰同學,請醒一醒。”青木虹禮貌的叫着睡得正酣的男人,哪知,男人非但沒醒,還用手在耳朵邊揮了揮,轉身面向裏沙發背,這似趕蒼蠅般的動作讓青木虹有些不悅,伸腳直接把男人從沙發上踹了下來。
“哎呦。”并不高的沙發還是讓男人摔痛了頭,他揉着頭爬起來正想開罵,轉身就看見了微恙的青木虹,以及旁邊的陌生人,還有陌生人肩上趴着的一團毛絨絨。他放下手站直了身體,一百九十公分以上的身高将對面的人完全籠罩在了他的陰影裏,“青木會長,又來幹什麽?難道又有新選出的風紀委員長了?不會是他吧?”
青木虹直接忽略了山田的挑釁:“這位是新任的風紀委員長,碓冰愁生,你的前輩。”
“喂喂!風紀委員會雖然屬于學生會,但學生會并無權幹涉吧,作為學生會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這麽細皮嫩肉的好好少年,你怎麽就忍心把他往火坑裏推呢?”山田打量着愁生,少年的身高還不及他下颔,身形消瘦,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纖細得他一只手就可以折斷,風紀委員的工作不可避免的會有肢體沖突,這樣的身體怎麽承受的我得起。
“這就不用你擔心了,愁生他可不是一般人。”
不是一般人,他說這話什麽意思。愁生看向青木虹,無論是剛進來時,還是把山田踹下來時,他的眼睛始終沒有波動,靜如止水,像是視力障礙的盲人,卻沒有那份空洞。
突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愁生的思緒,翻開手機,跳動的屏幕上顯示着袛王天白四個字,天白不是會沒事打電話的人,更不會打電話來問候學習是否适應,愁生按下接聽鍵。
“是。……我知道了。”整個過程只說了兩句話,愁生放回手機,面對青木虹:“我還有事,先走了。”也不等青木虹說什麽,轉身直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