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宮包郵

第36章 少年楊戬

海風特有的鹹腥味撲鼻而來，苗知塵深呼吸一口，然後捂住了鼻子。

苗知塵說：“我不太喜歡吃海鮮。”

楊戬說：“我喜歡吃魚。”

“魚倒是不錯。”苗知塵笑嘻嘻地提議，“要麽我給你做魚吃吧。”

楊戬說：“好。”

兩人一狗在東海海岸邊降落，楊戬變化出一個小木屋來，苗知塵和哮天犬就先進了木屋，楊戬則去下海抓魚。

金烏跑了，天就是黑的，海中比陸地更暗淡幾分。楊戬一下海，就沒了人影，苗知塵坐在梯子上張望，只看到翻湧的波濤。

苗知塵問哮天犬：“你看得到二郎在哪兒嗎？”

哮天犬的狗眼中射出兩道光束，猶如探照燈般照在海面上，正照到了楊戬。

楊戬脫了衣服，裸露着上身，分明的八塊腹肌讓苗知塵口水直流。

哮天犬可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不要和苗知塵挨着，“你的口水掉我的毛上了啦。”

苗知塵說：“呸，你吞了我的水龍珠我還沒嫌棄你呢。”

“也不是我自己願意吞的啊。”哮天犬用後腿撓耳朵，嘲諷道，“嘿，這是我的機緣，你這個凡人是不懂的。”

“二郎也有一半是凡人呢。”苗知塵撓哮天犬的癢癢，“你總是拐彎抹角地罵你家主人意欲何為？莫非是要造反？”

哮天犬用爪子踩苗知塵，說：“你才造反呢！”

哮天犬兩眼發着光地跑向楊戬，也跳進水裏，用狗刨式在水中劃來劃去，它說：“主人，我幫你抓魚啊。”

楊戬說：“不用。”

哮天犬說：“輔佐主人是我的義務啦。”

哮天犬說是要幫忙抓魚，可這海水的浮力太大，它想沉都沉不下去，遑論抓魚了。楊戬把哮天犬推開點，免得這條大狗在旁邊瞎撲騰把魚都給吓走了。

楊戬潛入水中，竟是能自如呼吸的，幾條魚結伴從他面前有過，他迅速地抓了兩只，扔到岸上，苗知塵就趕緊跑過去把魚給撿起來。

楊戬在水下忙活，苗知塵也沒閑着，他在周遭撿了一堆幹樹枝，就燒起火來。

苗知塵把兩條魚都給剖開，取出內髒後架在架子上烤，才烤上楊戬就往外扔了好幾條魚，苗知塵就全都烤上了。總共烤了十條魚後苗知塵忙叫了停，讓楊戬別再抓了，楊戬這才上了岸。

楊戬渾身都濕漉漉的，漂亮的肌肉上全都挂着水珠，他的褲子緊貼着大腿，勾勒出神秘三角區的輪廓，苗知塵邊烤魚便偷看楊戬，就在他心猿意馬時，忽的有水濺了他一身，卻是哮天犬對着他狂甩毛，水全濺他身上了。

苗知塵淡定抹去水，再去看楊戬時楊戬已用仙法烘幹了褲子，也穿上衣服了。

苗知塵頗為惋惜，恨恨地對哮天犬說：“吃魚沒有你的份了！”

哮天犬說：“呸，主人會給我吃的。”

楊戬挨着苗知塵坐下，說：“別鬧了。”

這個年代沒什麽作料，好在苗知塵自己有帶，在魚烤好後他加了鹽巴胡椒等物，剎那間魚肉便香氣四溢。

楊戬和哮天犬從未聞到過這般食物香味，都驚奇不已，待苗知塵烤好後給他們品嘗，一人一狗登時驚為天人。

楊戬說：“這是什麽？很好吃。”

“嘿嘿，獨門秘訣，不外傳的。”苗知塵這麽說着時想起了什麽，拿走了給哮天犬的那串魚，換了一串什麽作料都沒添加的給它，說，“對了，狗吃鹽巴會掉毛，你就吃純天然的吧。”

哮天犬哪裏肯幹，它吐着舌頭繞着苗知塵轉，整條狗都趴苗知塵背上去讨吃的了，那模樣和平常寵物狗撒嬌要吃的并無兩樣。

楊戬說：“好了，你別欺負它了。”

苗知塵說：“二郎，你這是溺愛，是不對的！”

楊戬：“……”

苗知塵最後還是把魚肉給了哮天犬，前提是哮天犬按着他的口令做了個打滾和作揖的動作。苗知塵笑得特別得瑟，哮天犬則很是不情不願，不過能吃到好吃的魚肉暫時讓這個讨厭的人類得意一下下也不是不行呢！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吃貨的尊嚴在美食前總是一擊即潰。

吃飽喝足，兩人一狗仰躺在海灘上。

苗知塵問：“二郎，我們來東海做什麽？”

楊戬說：“東海是天地最東邊，亦是太陽最早升起之地，我不想再耗下去了，我要盡快消滅金烏。”

苗知塵說：“所以你要在它們一冒頭時就把它們扼殺。”

楊戬說：“對。不過除此之外，來東海另有一個緣由。”

苗知塵問：“是什麽？”

楊戬側過頭，與苗知塵對視，“為了還你一顆水龍珠。”

水龍珠，産自東海，是極稀少的寶物，只有東海龍宮的寶藏庫裏存有幾顆。

東海龍王是個很吝啬的人，他喜愛一切寶物，得到之後也不使用，就關在寶藏庫裏發黴，要想讓他送出一顆水龍珠來，那是一件很難的事。

苗知塵開玩笑道：“難不成你要大鬧東海，從龍王那裏搶一顆水龍珠？”

楊戬說：“有何不可。”

苗知塵笑了，“你真的該和某只猴子交流下，你們鐵定能成好朋友。”

楊戬問：“什麽猴子？”

苗知塵說：“嘿，以後你就懂啦。”

水龍珠這事暫且不急，先殺了金烏再去龍宮也不遲。

楊戬已有了盤算，當金烏再次升起時，便是它們消亡殆盡之時！

或許是被楊戬追殺的次數多了，金烏們也就學聰明了，它們扯來了厚厚的烏雲把自己包裹住，讓這天成了陰天，雖有亮光，卻不見太陽。

苗知塵說：“看不到金烏，怎麽殺？”

楊戬說：“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楊戬剛要上天，那烏雲卻降下雷電暴雨，呼應東海的驚濤駭浪，竟給人世界将要傾覆的錯覺。

“東海龍王！”楊戬扛着扁擔，渾身被雨淋濕，像是一個帥氣的挑夫，“東海龍王在幫金烏。”

苗知塵問：“為什麽？”

“不知道。”楊戬撐起一個結界，罩住苗知塵，讓雨淋不到他，“先不管他，殺金烏要緊。”

苗知塵說：“好。”

楊戬以扁擔指天，大喝道：“雲散！”

他這喝聲含有澎湃仙力，将團聚的烏雲震散，片刻後，雲收雨霁，陽光灑向人間。楊戬挑起無名高山，砸向金烏，一只金烏主動撞向高山，與那高山在空中撞擊，發生大爆炸，高山的碎石全部砸落東海，濺起幾十米高的浪花，形成了強力海嘯，向岸邊湧去！楊戬攔過苗知塵的腰，踏在虛空之上，避過那呼嘯而來的海牆。

楊戬問：“你沒事兒吧？”

苗知塵按着太陽穴，說：“頭暈，想吐。”

楊戬說：“忍忍。”

楊戬一救了苗知塵，就立刻用扁擔去拍擊金烏魂魄，哮天犬如同撿飛碟的寵物狗高高躍起後吃下金烏魂魄，而後它踩着小旋風，撲向一只逃到天涯的金烏，它的身形驀地變大數十倍，“嗷嗚”一口把那金烏咬住！金烏死命撲騰，哮天犬踩住金烏翅膀，鋒利的牙齒刺入金烏的身體，把那金烏連肉體帶魂魄一起吃下。金烏掙紮時落下的火種把東海點燃，一大片海洋都變成燃燒的紅色。

剩下的兩只金烏倉皇撲打翅膀，意圖故技重施飛回宇宙，楊戬哪兒會讓它們得逞！

楊戬一彈指，東海一半的海水被抽離，那海水卷到九霄，成巨大漩渦，把一只金烏強行卷入，金烏悲鳴嗚咽，楊戬充耳不聞！他從海底擡起一座山，把此金烏碾壓得粉身碎骨，它的魂魄也照例被哮天犬吞食。

唯剩最後一只金烏了！

楊戬默念口訣，以捆仙術困住金烏，再揚起挑山扁擔，就要把這世間僅剩的金烏斬草除根，正在此時，有人喊道：“等等！”

這聲“等等”出自兩人之口，一人是苗知塵，另一人卻是一個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女子。

這女子衣着華麗，裙子上是以金線繡成的玉兔圖，裙擺則挂着珍珠寶石，在金烏的光輝下閃爍着光華，整個人自帶光圈，金光閃閃，就像是一座人形寶庫。

女子說：“二郎且慢，這只金烏你可殺不得。”

楊戬皺眉，問：“你是誰？”

女子掩嘴而笑，媚氣橫生，“奴家是嫦娥啊。”

嫦娥和東海三公主是好友，此次是來東海做客，正巧趕上了楊戬殺金烏殺到了東海。對于楊戬和金烏之間的仇怨她有所耳聞，本不想管這事，但這金烏已只剩一只，楊戬若連這一只都殺了，地球便要十萬萬年後才會有新的金烏，這意味人世間會有十萬萬年的黑夜。至此，她不得不出面了。

嫦娥踏水而來，嬌笑道：“二郎，這金烏你已殺了九只，合該消氣了，這最後一只你且留着它吧，若沒了它，奴家這月宮也将一片晦暗，奴家月宮上的桂樹可都種不活了呢。”

嫦娥是個格外大膽的人，她一來就擠開了苗知塵，自去抱楊戬的手臂，并用自己的一對酥胸蹭楊戬，“二郎，你且答應了奴家吧。”

男女授受不親，楊戬何曾與除了瑤姬的女人如此親近過？當下就面色不虞，甩開嫦娥，拉着苗知塵飛出一裏遠，嫦娥卻緊追其後，邊追邊笑。

嫦娥柔聲道：“二郎莫怕，奴家又不會吃了你。”

楊戬說：“我與你不熟。”

“哎喲～”嫦娥拖長音調，揮了揮手她長長的水袖，道，“你與奴家不熟，奴家與你師父卻是熟的，奴家喚你一聲二郎不為過啦。”

不知嫦娥是故意的還是天生如此，說話時嗲聲爹氣地令人直冒雞皮疙瘩。苗知塵半眯了眼，瞅着嫦娥那露出大半邊的白皙胸脯，不禁練練感慨，原來神仙們的風氣是如此開放！

楊戬瞥到苗知塵眼神老往嫦娥的胸上飄，不高興了，問：“你在看什麽？”

苗知塵幹笑，說：“嘿嘿，沒看什麽？”

楊戬說：“我方才要殺金烏時你讓我等等，莫非你也認為這金烏不該殺？”

苗知塵說：“二郎，我知你心中有氣，但這只金烏，是的确不能殺了。”

楊戬抿着唇，不說話。

楊戬對金烏恨入骨髓，若非是它們，他與瑤姬不會天人永隔，他恨不得把這十只金烏全都挫骨揚灰！可是，這一個二個的人竟都讓他留那金烏一命。

楊戬放開了牽着苗知塵的手，苗知塵又主動湊過去，不管楊戬願意不願意，用兩只手包裹住楊戬的手掌，安撫地輕拍楊戬的手背。

苗知塵說：“在巫山時你跟我說，殺金烏是為了複仇，救世。你是半個凡人，你能理解凡人的苦，神仙鬥法，殃及的總是無辜百姓。十只金烏讓人間成了大火爐，莊家樹木枯死，河道溪流幹涸，每天都有人被曬死，被渴死，被餓死。可是，如果金烏全部沒有，那就沒有白日與黑夜的交替，莊家不會生長，樹木不會生長，人們會冷死，動物會滅絕，這也不是救世。”他摩挲楊戬的掌心，“這個世界是不能沒有日月的，二郎，你就當為了你的半個同胞們，放過這只金烏吧，這讓它發下毒誓今後不再作惡。”

楊戬沒說話，只用自己的小指勾出了苗知塵的小指。

苗知塵說：“我也是凡人呢。”

這句話，終于打動了楊戬，他在這世上，也沒幾個親人朋友了，苗知塵算一個，他的意見，自己總是要聽的。

楊戬說：“好，我答應你。”

苗知塵咧嘴笑了，他掐了掐少年楊戬的臉，說：“真乖。”

楊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