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寶蓮燈
苗知塵在聽完張潤的故事後第一反應不是“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筆”,而是“太好了他喜歡鄭秀”,在樂了幾秒後他正了正了神色,問:“那支筆呢?”
張潤說:“筆不在我這兒。”
張潤是把筆放在桌子上的,劉沉香去救他時那桌上只剩下淩亂的符紙了,神筆壓根兒就不見蹤影。
苗知塵問秀兒,“你拿了筆?”
秀兒仇恨地盯着苗知塵,她的指甲在地面劃出幾道深深的印痕,她的瞳孔黑得泛起了墨色,雖與鄭秀有着同一張臉,但趕鄭秀的俏麗卻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在這一刻,張潤無比清晰地認識到,這是一個由他畫出的鬼。
劉沉香說:“管它什麽筆不筆的,這麽邪門的東西留着也沒用,若是在這女鬼身上,便就一同燒了,反正三昧真火總不會連一支筆都燒不毀。”
苗知塵說:“喂,你不要說得那麽輕松,鬼……鬼也是一條命啊。”
秀兒聽聞苗知塵的話,眼底的墨色淺了些,她說:“你方才說,秀兒是一條命?”
苗知塵說:“你會說話,會動,會思考,你就是一條命。”
秀兒收起了她的長指甲,“那你們為什麽要殺秀兒?”
苗知塵說:“是你要先殺我們的,我們是正當防衛。”
黃大仙附和道:“對對對,你不要惡人先告狀。”
秀兒想要站起來,但三昧真火的燒傷太可怕了,她的靈氣全被火焰抽去,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她的身影逐漸變得透明,這是要消失的前兆。
秀兒索性就不動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哭得梨花帶雨的,她說:“秀兒要死了,秀兒不想死。”
苗知塵說:“你若不想死,就不該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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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兒說:“可你們會來張公子家裏不就是要殺秀兒的嗎?”
苗知塵說:“我見到你以前我們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秀兒說:“嘤嘤嘤嘤,就算你們沒來秀兒也是要死的了,張公子打算毀了神筆呢。”
苗知塵笑了笑,說:“我們若是不來,死的就是張潤了。”
秀兒眼底的墨色又起。
苗知塵的笑有種勾人的魅力,可他說出的話卻不那麽動聽,他說:“神仙的寶貝是不會對人的身體有害的,那支神筆,且不管它是從何而來,它既會吸取人的精氣,傷害人的身體,那就不是個好東西。你是張潤用神筆畫出來的,靠的不過是張潤對鄭姑娘的一點傾慕,你說你喜歡張潤,追根到底,你只是希望張潤用他的精氣養着你。”
秀兒的指甲在悄無聲息地長長。
苗知塵說:“你敲暈張潤,搶走神筆,下一步呢?殺了張潤?或是另找一個倒黴蛋來供着神筆?”
秀兒怒喝道:“你憑什麽這麽說?”
苗知塵說:“就憑你的戾氣和殺氣!”
秀兒一巴掌拍向苗知塵,那鋒利的指甲就是五把明晃晃的刀!苗知塵早有準備,急速後退,可他運氣不太好,後退時踢到了一塊石頭,“噗通”滑倒在地,屁股都快裂成八瓣兒!
劉沉香時刻關注着苗知塵和秀兒,及時飛出他的半截斧頭,那斧頭砸在秀兒的指甲上,把那長長的指甲齊齊砸斷!秀兒受到重創,哭喊着消散于夜風之中。
苗知塵驚出一身冷汗,若是劉沉香慢了一步,他身上就會多出五個血淋淋的洞來!
黃大仙來扶苗知塵,問:“媳婦兒你沒事兒吧?”
苗知塵說:“嗯,沒事。”
劉沉香推開黃大仙,自己去扶苗知塵,說:“得了吧你個沒用的,這全程你除了掐一個沒掐到底的法訣外還做了什麽?還說要當大妖怪呢,呵呵。”
黃大仙漲紅了臉,說:“我下次會努力的!”
劉沉香撅嘴,明顯對黃大仙很不信任。
三個人處理完內部矛盾,這才去應付張潤。
張潤對三人很是感激了一番,若不是苗知塵他們到來,他怕是過不了今夜了。
苗知塵說:“你不用謝我們,我們本就是來找你的。”
張潤說:“我與三位素未平生,三位找我是有何事呢?”
苗知塵将鄭秀的事講了,說:“鄭小姐這手絹是給她的有緣人的,你是有緣人,但是不是能得她的喜歡,我是說不準的。”
張潤本就心慕鄭秀,如今得知此事,喜出望外,若不是書生那固有的矜持和禮儀,他都想抱着苗知塵跳兩下了。
張潤對苗知塵作揖,道:“苗兄大恩大德,張潤沒齒難忘。”
苗知塵雲淡風輕地說:“小事,只望你能好好對鄭姑娘。”
張潤說:“定不負所托。”
前因後果解釋完了,苗知塵就在秀兒灰飛煙滅之處四處摸索,卻是在找那支神筆。
另三人也加入搜索,可他們把這院子都翻了個遍,甚至還把張潤的房間都翻了,還是沒能找到神筆。
那支所謂的神筆,就這麽不翼而飛了。
劉沉香說:“難道這神筆真和女鬼一起沒了?”
苗知塵說:“我感覺這事兒沒完。”
黃大仙說:“管它完沒完,折騰了一晚上我們先休息吧,媳婦兒我要跟你睡!”
苗知塵說:“滾!”
三人與女鬼一番戰鬥,都累了。張潤熱情地邀請幾人留宿家中,苗知塵他們就順水推舟地住下了。
他們全都累得骨頭要散架,能少動彈就少動彈。
張潤家的空房就兩間,劉沉香和黃大仙都争着要和苗知塵同房,苗知塵冷笑着關上門,把兩人都給拒之門外。
劉沉香和黃大仙大眼瞪小眼,都對對方嫌棄不已,互相罵罵咧咧地同床共枕了。
苗知塵雖說累得慌,一時半會兒卻是無法入眠。
他剛用三昧真火燒傷了一個女鬼,這事兒放到他原來的世界那就是個笑話,是午夜怪談,但在這個世界,它是真實發生的。
秀兒的慘叫在苗知塵的腦海中回響,就像是瀕死的動物,充滿了不甘和絕望,那是他一手造成的。
苗知塵瞪大眼,盯着床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只想當個普通的快遞小哥。
苗知塵失眠到淩晨,終于睡着了。
因着他嚴重的起床氣,劉沉香和黃大仙不敢來吵他,他就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起來時剛好趕上張潤家的午飯。
劉沉香和黃大仙夜裏沒睡好,眼底都有了一圈青黑,苗知塵想着這兩個沒心沒肺的怕是也受了女鬼一事的影響,正想安慰兩句,那兩個就吵開了。
劉沉香說:“知塵,這只黃鼠狼特別過分,睡覺老是跟我搶被子。”
黃大仙說:“呸!媳婦兒你別聽他的,分明是他睡覺不老實,在夢裏趁機打了我好幾拳呢。”
劉沉香一敲筷子,摔碗,說:“我說過了我那是夢到在和二郎神打架,不是故意要打你。”
黃大仙說:“那我是夢到自己在冰天雪地太冷了也不是故意搶你被子。”
兩個人對瞪。
苗知塵默默吃了一口菜,他就不該對這二人的粗神經抱有不正常的期望。
張潤的事搞定了,苗知塵他們要回鄭府,張潤這個鄭秀的未來夫君自是要帶上。
張潤緊張得要命,在銅鏡前左看右看,生怕自己有什麽地方不得體,唐突了佳人。
劉沉香和黃大仙一個勁兒打呵欠,一個男的這麽注重外表簡直不能理解。
苗知塵在張潤去換第五套衣服時阻止了他,說:“很帥了,別換了!”
張潤此時穿着一件綠得亮眼的衣裳,便是女子穿也嫌豔麗了些,他不太确定地問:“真的?”
苗知塵說:“真的。”為了讓自己的話更可信,他附贈了令人如沐春風的笑容一枚。
張潤信了。
信了苗知塵的後果就是張潤一上街後悔得腸子都青了,行人都對他投來驚悚的目光,一個男人穿這麽鮮豔要做什麽?
連苗知塵他們都覺得和張潤并排走太丢人,默默地落後了張潤好幾步。
張潤:“……”
無奈之下,張潤撐開了扇子擋臉,行人的驚悚更甚,這個唱大戲的是要作甚?
張潤向苗知塵求救:“苗兄,苗兄,且幫幫我。”
苗知塵望天,感嘆道:“天氣真好。”
劉沉香和黃大仙說:“是啊是啊。”
張潤:“……”這幾人真的是來幫他不是來坑他?
到了鄭府門口,張潤的下巴掉了地,他看着眼前這氣勢恢宏的建築和大書法家親自提名的牌匾,傻了片刻後轉身就走。
苗知塵拉住人,問:“去哪兒呢?”
張潤說:“苗兄,你可沒跟我這鄭姑娘是揚州首富家的女兒!”
苗知塵無辜道:“我以為你知道。”
張潤說:“我不知道!”他以為這鄭姑娘是小有家資,沒想到家資雄厚到這個地步!他一窮酸書生,哪裏娶得起鄭秀這種家世的姑娘,怕是把他的全部家産變賣了也出不起十分之一的聘禮。
張潤擺脫苗知塵就要走,劉沉香和黃大仙一左一右架住張潤,擡起張潤就上了臺階,去敲鄭府的門。
這門還沒敲到,就自動開了,是有家丁從裏面把門給打開了。
門內,鄭得和一個做儒生打扮的中年人談笑着向他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