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天下為棋

第13章 ☆、姹紫嫣紅花團簇

? 賈家耗費幾百萬兩的大觀園終于落成，林海并沒有應約而去。而黛玉在宮中自然也沒有到。不過他們并非主角，賈府雖然有些不滿，但到底未說什麽。

頭戴點翠金鳳冠，淺綠色宮裝外罩橙色長衣，盛裝的女子自攆上下來。賈母、王夫人并一些內眷早已等候在哪裏。元春看着許久未見的親人，眼裏有些模糊。一時室內溫馨流動。元春又問道：“寶玉如何不進見？”賈母回道：“無谕，外男不敢擅入。”元春嘆氣：“都是姊弟，我亦許久未曾見了。”忙命人引進來，想了想又命人将寶釵一并叫來。元春看着幼弟已抽條成為精致的少年，一時感慨，竟落下淚來，“比先前竟長了好些。”幼時寶玉由元春一手照料，感情親密遠超尋常姊弟。寶玉有些呆在原處，不知如何安慰這個姐姐。好在元春很快止淚，又來着他問一些習書進度，寶玉一一答了。元春欣慰，寶玉是個聰穎的。他很有些偏才，應付過元春很是容易。

這是寶釵第一次見到元春，雍容華貴，神采奪目。寶釵斂下羨慕的神色，溫然淡定。元春見了她連連贊賞，“果真是姣花軟玉一般，好一個大家閨秀。”寶釵臉微微一紅，在燈光下并不怎麽明顯。不久尤氏、王熙鳳上來啓道：“宴席齊備，請賢德妃游幸。”元春等起身，命寶玉導引，寶釵等随行。

沒了黛玉，寶釵在大觀園試才題作詩中一舉奪魁，詩才遠超衆人。除她之外便是探春略比諸姊妹之上，卻難與寶釵争衡。迎春惜春本無詩才，只随意诹了一首上去交差。最受賈妃關注的寶玉仔細構思，勉強寫完四首。賈妃只道，有些進益，還需多加教導。寶玉應了。

又賞戲，入宴。時已醜正三刻，執事太監請賈妃回銮。賈妃面露不舍，忍心上輿去了。如此已是疲憊，賈妃面有倦色，一路無言。若是可以她其實根本不想入這帝王之家，可是在宮中愈久，她便愈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不向前看，是會死的，而她不想死。

“可是知道是誰透露出的消息嗎？”元春小聲問抱琴。“是二公主的貼身宮女傳來的。”抱琴回答。“這是想投靠本宮？”元春皺眉，很快展開，總比別宮的探子好。河洛已然失勢，她的宮人尋找後路也是正常的。遂不再去想。

卻說元春回宮，因念大觀園耗資巨重，便下令令諸姊妹并寶玉入住。安排下來，寶玉居怡紅院，寶釵入□□館，湘雲留了蘅蕪苑，探春秋爽齋，迎春紫菱洲，惜春藕香榭，李纨稻香村。寶釵想着那日元春何等威風，心下早已生出豔羨。但她很明白自己已然不可能成為下一個元春，只得将心思暫且放在了寶玉身上。寶玉近日可謂春風得意，與諸位姊妹共同居住在大觀園內，賈政即使想要管教他，也沒有了之前頻繁。迎春不喜出門，整日對着棋譜專研，心中自有丘壑。惜春亦是個喜靜的性子，除了時不時出門見迎春或是其餘姐妹邀約，就是呆在自己的院子裏看各種書籍，争強見識氣度。李纨忙着教導唯一的兒子。寶釵因此常常與探春寶玉為伴。對于探春寶釵是有些欣賞的，但若說高看卻又是不可能的。這樣的日子并不難過，甚至是少有的美好時光。沒有刀光劍影，即使有算計也不會上升到什麽令人害怕的地步。可是她不甘心，她知道她不甘心，這點不甘心成為一顆紮根她心底的芽，直到一日機會來臨，長成參天的大樹，徹底改變她的人生軌跡。一切向着未知的方面發展。

皇帝本來準備先處理了繼後背後的陳家的，甚至繼後都被他奪了宮權。可是偏偏出了河洛一事，對太子的不滿達到了頂峰，所以反而先拔出了太子一脈的勢力。對于太子他其實曾經亦是很看重的，先皇後也曾與她夫妻恩愛。可她千不該萬不該臨死前用盡心推他上位為太子。初時出于感動之類的忽略的，越到後來越是覺出不對勁。身邊的嫔妃怎麽可能不趁機加強他對先皇後的懷疑。于是心裏的縫隙越來越大，太子又過于溫和完全不符合他對儲君的期望，唯一一次決絕竟然是為了反抗自己，終于起了廢掉太子的心思。而陳家現在反而動不得了，不過既然開了頭也不急着一時，陳家早已今非昔比，還能壓在自己頭上嗎？昔日被逼立後之事一直是自己的心頭刺，不拔不行。也不恢複皇後宮權，對于皇後之子女卻是愈發冷淡。接下來的一件事倒是令他有些欣然，德妃所出的三公主安寧公主沐嫣他還是有些喜歡的，沐嫣出嫁之事，皇帝想着要辦的宏大，洗一洗最近的晦氣。

沐雅趁着這個機會求了太後出宮的機會，與黛玉兩人時常出入宮門，行事便利了不少。沐雅很是希望這種事多來幾次。用人方面，沐雅與黛玉是兩個風格。沐雅粗中有細，待人坦然大度，很能讓人感到信任，十分貼心。很有人願意跟随她。黛玉步步為營，算無遺策，多是人佩服她的才華，敬畏她的能力。兩人合作，事半功倍，忙得不亦樂乎。

景王最近春風得意，同母妹妹下嫁戶部尚書徐家嫡長子，給他多拉了一個人脈。徐家素來在清流之中有名聲，又掌一部之權，家世極好。近日父皇又對他十分倚重，心裏不免起了點小心思。沐珏冷冷看着他的得意，一朝被廢之後他性情大變，整個人變得冰冷起來。寧王身為長子被他騎在頭上多年，這次沐珏被廢他最是高興，每次見了都要諷刺好久。沐珏亦是對他很看不上眼。寧王不曾想廢了太子，竟然是景王爬到了他頭上，非嫡非長沐玮他憑什麽？父皇他當真沒有給自己一點機會嗎？心裏有些憤恨。太子察覺出了，也不作聲，他等着你們掐起來，也全做你們拉我下馬如此費力的報酬了。只有笑到最後才是贏家，孤會一一回報的。若是未被廢前，沐珏對于皇位還是沒有多執着地，他一直堅信自己會順利繼位。可被廢後他反而執着了不少，嫡親姐姐的死讓他明白權力的重要性，也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多麽不妙。可是如今父皇擺明了對自己的不喜，這條路太過艱難，或許他該找個合作者？

這一年于賈家自是花團錦簇，盛世之時。于其他人卻是暗流湧動，看不清形勢了。謹王沐玙以靜制動，穩穩在皇帝心中留下自己的位置。卻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一場空。人人都以為自己是執棋者，人人也都是這棋上一子。局面撲朔迷離，聰明的人反而看不清。愚蠢如賈家的人，卻是日日笙歌，不識長遠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