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憶如心

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

陽光透過窗扇倒映在桌上，兩行光斑，枝葉上散發着淡淡的光芒，并不刺眼，卻異常溫暖。

陳江靜心的将盤子放在托盤上擺好，雖然和往常一般沒有什麽兩樣，但今日他卻異常用，恐怕以後他就算是想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閣中有很多侍女，那用的上他親自動手，可他卻異常享受服侍在蒼何身邊的感覺，靜靜的看着他的側臉，異常溫暖。

陳江端着托盤緩緩走向房間，他希望今天能漫長一些，只要今天一天就足夠了，他只想好好的看着蒼何，将他的模樣印在自己心中。陳江面帶笑容的推開了房間門，傷痛盡藏在眼底，他不想蒼何因他的傷痛而不快。

“大人，等久了吧。”陳江将盤子放在桌上，緩緩擡起頭看着蒼何的面容，大人真的很好看，回到教中大人依舊是那個剛剛在上的護法，而他也是賬房先生，他們之間不會有太多交集了。

“您先坐着，我再去炒幾個菜。”陳江轉身走向房門，縱然他的廚藝再好，恐怕蒼何以後也不稀罕品嘗他做的飯菜了。

“這幾個菜夠我們吃了，你快坐下來吧。”蒼何伸手拉住了陳江的手，他看着陳江面容上的笑容總感覺有些不對，但又說不上來。

陳江反手緊緊握住蒼何的手，眼中隐約有些不舍。他側身坐在蒼何身邊，将蒼何的手握在了懷中，那雙手真的很溫暖，驅走了他心中的寒意，為他帶來了一絲希望，可是希望卻是那麽短暫。

“怎麽了。”蒼何感覺有些突然，就算是陳江曾經也沒有這般主動過。

“沒什麽，就是手有些冷。”陳江不舍得放開蒼何的手，他怕回到閣中後，現在的一切都不會存在了。

“先喝碗湯暖暖身體。”蒼何動了動手，起身為陳江盛了一碗湯，今天并不是很冷，怎麽陳江的身體又不好了，或許是早上有些冷，他以後一定要記得提醒陳江多加衣。

陳江落寞的放下了手，他握住滾燙的碗邊，心中空蕩蕩的。看來他這些時日過得太幸福了，竟然連這點都無法承受了。

蒼何看着陳江臉上的憂傷，伸手握住了他放在膝上的手，“現在好一些了嗎？”

“我們吃飯吧，不然一會菜就涼了。”陳江生怕蒼何察覺出他的異樣，輕輕抽出自己的手，他并不是真的冷，他怕的是失去之後的寒意。

“大人，您吃些青菜，這都是我早上去集市買的很新鮮，”陳江起身為蒼何夾着菜，直到碗中滿滿的再也塞不下任何了，他才放下了手，“我雖然沒有做過醋溜肉段，但我剛才嘗了一下，味道也很不錯。”

“再多我就吃不下了。”蒼何無奈的看着滿滿的一碗菜，倘若他都吃下了也算是食量驚人了，但這些都是陳江的心意，他也舍不得浪費。

“沒事，如果您覺得我做的好吃，您就多吃一些。”陳江笑着看着蒼何吃着碗中的飯菜，雖然是滿滿的笑意，但眼中卻有一絲抹不去的悲傷。

這樣的生活真好，整日守在心愛的人身邊沒有任何憂慮，可惜他也只能享受那麽短暫的時光。

“你怎麽不吃啊。”蒼何看陳江只顧着看他，碗中的飯菜沒有動一口。倘若陳江喜歡看他平時有很多時間，何必趕在吃飯時。

“我不餓，您先吃吧。”陳江搖頭，他看着蒼何吃就好了。

蒼何夾了一些菜放在陳江碗中，看着他遲遲沒有動一口，“是不是上午有些累了。”他是不想讓陳江太過勞累，以前都有他在身邊看着，而今天早上竹霖過來，他一時忘記了，竟讓陳江忙了一上午。

“沒有，我就是不太餓，等一會我餓了再吃。”陳江看着桌上的飯菜沒有一絲食欲，他做了這麽多只希望蒼何最後能對他有一絲印象，他真的擔心蒼何離開後就一點都記不得他了。

蒼何見陳江這樣說，也沒有太過勉強他，他迅速吃完了碗中的飯菜，“等餓的時候一定要說話，不要又想上次那樣不聲不響的一直等到了晚飯。”

蒼何不喜歡猜別人的心思，但陳江一直不願說出自己的心思，他也只能猜陳江想的是什麽，有時他一時疏忽了，陳江就将疼痛一直忍在心中。蒼何有些無奈，他們已經相伴了多日，陳江又有什麽不能與他多言的。

蒼何擡頭看見陳江臉上勉強的笑意，“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又想到過去了。”一般陳江如此，恐怕也只有觸景生情，突然回憶起幼年時的傷心時。

“大人真好看。”陳江伸手撫上了蒼何的臉頰，今天是最後一次了，就算是他平日中不敢做的事情，他也會大方的面對，不過是半日之長，甚短，倘若再不好好珍惜就太遲了。

蒼何伸手握住陳江的手，眼中沒有一絲憤怒，既然是喜歡的人說他生得好看，他心中自然有一絲淡淡的欣喜。

陳江緩緩倒在了蒼何懷中，“如果大人的性情能溫和一些就更好了。”他怕他離開後蒼何會像原來一般冰冷無情，那麽他之前的努力就白費了。等待那時只怕不會再有一個如他一般的人願意忍受蒼何的殺氣，留在他身邊。陳江還是希望蒼何的性情能漸漸變好，即使是他不能陪伴他蒼何身邊，以後蒼何也不會太過孤獨。

“再給我一段時間，我會努力嘗試着改變一些，直到變為與常人一般。”現在的蒼何與過去相比已經好很多了，但他仍是很不滿意，他不希望陳江日日忍受着他身上散發的殺氣，那樣太過委屈陳江。但願在以後的生活中他可以與陳江一起溫馨的生活，就像普通百姓一般。

陳江點點頭，這樣他就放心多了，等到蒼何的性情變好，那些人也不再會用懼怕的眼神看着他了。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大人，您會忘了我嗎？”陳江看着蒼何清麗的面容，他不希望蒼何忘了他，但他同樣沒有資格要求蒼何将他牢記在心間。

“你胡說什麽，我不會讓你離開的。”蒼何握着陳江的手不禁緊了一些，他知道陳江的身體不好必定會先他一步離開，但他自幼便習得醫術，比會好好照顧陳江的身體，讓他活得久一些看着兒孫滿堂安然而逝。

“你必須好好的活着，就算是為了我，如果你離開了，無論走到哪我都會追随你而去。”蒼何看着陳江的雙眼，從地牢的那一刻起，陳江就像是融入了他的生命一般，他甚至會比自己還要愛護陳江，永遠珍愛他。

“我會将大人的話牢牢記在心中。”陳江眼中有些濕潤，有這一句話他就知足了，以後怎樣都值得了。

陳江閉上眼睛靠在蒼何的懷中，他伸手緊緊擁住了蒼何，只願這一刻能永遠停留。這一個多月宛若夢境一般，讓他感到溫暖也深陷其中而不能自拔，但終有夢醒的那一刻，他是該離開了。

“陳江，今天你怎麽了。”蒼何的下巴倚在陳江的發絲上，他總感覺陳江今天的悲傷有些與以往不同，但陳江什麽都不說，他根本猜不到他的心思。

“大人，我喜歡您。”陳江起身看着蒼何，他突然忘記了，他還不曾對蒼何表達過自己的心意，即使蒼何以後不會在意，但他同樣不能遺忘。

蒼何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陳江說的這般突然，他一直以來都是看得到陳江的心意，他本以為陳江不善于表達，就沒有期待甚多。“不要叫我大人，叫我蒼何。”蒼何臉上有一絲笑意，很溫暖，如沐春風一般。

陳江呆呆的看着有些癡迷，他微微擡頭輕輕吻了上去，這樣就夠了，足夠他度過将來的冰冷。

陳江的吻很淡很溫柔，到讓蒼何覺得有一絲舍不得，他感到側臉上的溫度漸漸消失，才看見陳江已經緩緩起身了。

“我去把桌上的盤子收拾一下。”陳江看着蒼何疑惑的眼神，雖然他也舍不得，可是他們終不能一生纏綿在這裏吧。

“放下，一會我陪你一起去。”蒼何握住陳江的手，雙眼有些迷離，雖然是在中午，但他沒有一絲介意 。

“我一會就回來。”陳江握住蒼何的手緩緩放下了，他怕再這樣下去，他真的舍不得離開了。

“好，我等你。”蒼何看着陳江眼中有一絲促狹，或許一會等陳江回來了，他就沒有剛才的興致了，不過也沒關系，倘若陳江喜歡下午他陪他到集市上逛逛也好。

陳江端着盤子走向廚房，他回來時緩緩停在了窗邊看着蒼何靜立的身影，只可惜那個角度太偏，他根本看不到蒼何的面容。

看到蒼何緩緩轉身，陳江慌忙離開了窗邊。蒼何看着陳江匆匆的背影，臉上有一抹淡淡的笑容，既然陳江喜歡他，為什麽不大大方方的看，難道是陳江就喜歡這樣。

蒼何覺得等得時間太久了，他轉身将桌子收拾幹淨，端着餘下的幾個盤子走向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