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佛像
祁容不緊不慢地跟在老住持身後,由老住持引着越走越人影稀疏。
直到來到一座佛塔前。
佛塔經過多年的風吹雨打看起來歲月斑駁,順着樓梯向上走,有一種老建築的昏暗感。
祁容看見某些層上供了一盞盞長明燈,如豆的燭光靜靜地燃燒着。
老住持領着祁容一路上到最頂層,他年紀有些大了,扶着最頂層的門微微氣喘。
祁容蹙眉,輕輕上前,碰了下他的手臂,凝了些許靈力輸送到他的體內。
老住持感覺輕快了些,緩了緩神,感謝地對祁容點點頭。
而後他拿出一串有些年頭的鑰匙,打開了身前的木門,說:“貧僧想要讓祁先生看的就是這裏。這也是我們梵音寺在這裏最重要的職責和秘密。”
他語聲輕微,好像生怕驚了沉睡的先人。
木門“吱呀”打開,落入祁容眼中的是一個巨大的氣場,渾厚綿密的氣場凝而不散,遵循着一種玄妙的頻率波動着。
祁容一步邁出,跨越門檻。
那一瞬間,他腦海中突然有一道輕微的某種東西破碎的聲音,不,不是破碎,是一種清脆的,破繭成蝶的聲音。
眼前天旋地轉,數不清難以敘述的線條占據他的視線。
祁容閉上眼,按照直覺,直直地向着中央走去。
走到那引發一切異象的東西之前,祁容站定,反複幾次蜷縮手指。
這種氣場如此渾厚的東西想必時間很悠久了,他如果碰到,很可能就要跟它一起回憶這漫長的歲月。
Advertisement
但是自己身上的異樣他又必須弄清楚。
祁容:頭疼。
—
在老住持眼中則是祁容恍若未覺地朝着中央走,在那座巨大的金佛像前停下,而後虔誠地伸出手碰觸那巨大的佛像。
與此同時,祁容渾身緊繃,意識陷入時間長河之中。
他看見能工巧匠勾勒着佛像的輪廓,看見他們一點點為它貼上金箔,看着一個白發長髯,穿着一身道袍的老者滿意地撫髯而笑。
衆多身強力壯的漢子渾身汗如雨下,齊心協力将佛像從山底運上千米高的山頂。
由此,一座名為梵音寺的山頂寺院一點點建成,佛像供奉于佛塔最頂層。
僧人誦經,老道持帝鐘作法,青煙通九霄,樂聲肅穆莊嚴。
無形中,遙遠的天際有兩道氣機如虹,與佛像相連。
之後,佛塔最頂只有梵音寺的住持定期過來,青燈古佛一轉眼就是數百年。
祁容睜開眼,望着眼前悲憫莊嚴的金佛,腦海中閃過衆人喚最初那個老道士的稱謂——
國師!
立這座佛像的居然是國師!
正震驚之時,老住持打開窗戶,祁容轉過頭,清晰地看見窗外有兩道與記憶中相差無幾的氣機,與金佛相連,緩慢振動。
他心神再次一恍,仿佛元神出竅,冥冥中他的意識直上青雲,于天際俯瞰整座城市。
那是一個三角的形狀,籠罩在容山市之上,甚至隔壁市的一小半。
祁容從容山市向更遠處看,滾滾紅塵入眼,視野盡頭有一座龐然的山脈群,世間萬千氣運皆歸于那處,隐約有龍嘯之聲回蕩在天地之間。
他收回視線,回歸眼下。
眉宇一點點蹙起,容山市穩固的風水大陣如無根浮萍,搖搖欲墜,彼此連接的氣機斷斷續續。
整個容山市給他一種風雨中飄搖的脆弱感,有一絲暮色和頹意。
祁容腦中一痛,腦中精神虧耗,從那種玄而又玄的狀态中回過神來。
“祁先生,你流鼻血了。”老住持提醒道。
祁容下意識要摸,鼻間頓生濡濕感,血滴滴答答流出來。
老住持遞了根手帕給他,祁容一邊堵着鼻子,一邊沉思。
如果猜的沒錯,剛剛他看見的山脈便是萬山之祖——昆侖,也是天下龍脈所出之源。
他前世死前正在冊封國師的大典上,雖然一杯毒酒而死,但是冊封禮當時已經完成了,他确實是國師。
而之所以異樣到現在才出現,可能是因為他之前沒有接觸鎮守一方氣運的鎮物,沒有達到開啓的阈值。
祁容的鼻血終于不流了。
“住持大師找我來是因為佛像的問題對吧?”想到容山市風水大陣斷斷續續的模樣,祁容心下已經有所猜測。
老住持低頭道了聲佛號。
“正是,一個半個月前,佛像突然倒下,扶起後佛像多處損傷,并且随着時間的推移,損傷越來越多,氣場也經常紊亂。”
祁容點點頭,認真地聽着。
老住持猶豫一下,踟躇道:“不瞞祁先生,這佛像是五百年前劉豐羽國師布置的,跟其他兩個鎮物一起,構成了容山附近的風水大陣,鎮壓這裏的風水氣運。
如今佛像突生變故,實在是讓人擔憂,我請了本市的風水先生,大家都無能為力。
前幾日我已經找人去尋國師了,應該不日就會有人過來。”
“那住持大師找我?”祁容疑問。
“祁先生是我見過的在法器一道最精通之人,我想祁先生能不能試試修複佛像上的損傷。哪怕是國師親來,佛像還是要有人來修複的,早晚而已。”
祁容一聽,明白了。
術業有專攻,如是而已。
不過……
祁容頓了下,手腕微擡:“在此之前我需要去看看其他兩個法器。”
“抱歉,其他兩個老衲不清楚在何地。劉國師将大陣隐匿,梵音寺只知這裏的佛像,其他兩個自有相關人員守着。”老住持面露歉意。
而後頓了下,他不太确定地說:“不過我猜其中一個在榮壽觀,祁先生可以去問問。”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為榮壽觀與梵音寺同在一座山上,按理說天地人三方風水大陣,三個點彼此遙遙相對,不太可能兩個在一個地方。
祁容笑着按了按手,對老住持說:“無礙,我知道在哪兒。既然國師不日就會過來,正好我去看其他兩個鎮物也需要時間,那等國師到,我們一起處理佛像的事情好了,免得我修複過後擾亂了國師的判斷。”
“也好,只是這樣會不會太麻煩祁先生?”住持心下有些過意不去,沒想到事情這麽麻煩。
不過祁容居然會知道其他兩個鎮物在哪兒,也是讓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