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質公堂
林家。
李朗中先是給玉龍處理了傷口,再是檢查林華的腿。一番下來,确定無礙後,才準備将林家人接上車,帶回回春堂暫居。
臨行前,玉龍問李郎中:“大夫爺爺,他們之前都說姐姐是活菩薩,怎麽現在又都來罵姐姐了呢。”
李郎中聽後,疼惜地摸着玉龍的頭,說:“靜兒自然是活菩薩,只是玉龍,菩薩也是要渡劫的,等你姐姐渡過一番劫難,才能真正的保護你們。”
玉龍的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邊哭邊說:“我不要姐姐保護,玉龍是男子漢,玉龍要保護姐姐和爹。”李郎中一聽,也忍不住的流眼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靜兒有此磨難,想必日後必定不是池中物啊。
牢房。
林玉靜一個人靠在牆邊,默默地坐着。她思忖了很久,想了事情的各種起承轉合,心中已有定數。心中正感嘆萬分時。關言誠站在牢房外,注視着他。
察覺到目光,林玉靜也擡頭看着關言誠,嘆口氣,語氣頗為無奈:“我該說些什麽?嗯,關言誠,你是曹操還是紅顏禍水?還是說,只是禍水?”
關言誠見林玉靜還有心思打趣自己,松了口氣。又變成了張嬉皮笑臉的臉:“我不都說了嗎,本少爺玉樹臨風。等等,你剛才說我是什麽?曹操?原來你一直想着我念着我,是不是想到我的懷裏覺得比較有安全感?嗯?”
“你這地痞流氓……”
“得,現在我比登徒子還差一級,直接變成地痞流氓了。”關言誠雙手環胸,身體半靠着牢門,眼睛卻緊緊的跟着,确保眼前人安然無事。
“那……淫賊?”林玉靜反問。
關言誠卻笑了:“你怎如此鎮定,若是尋常女子早就哭的誰都認不得了。”
“別忘了,我的外號可是活菩薩呢。”林玉靜繼續淡定着。
“是啊,活菩薩。”關言誠邊說着又直起身,突然伸出手來,說:“玉靜,讓我握握你的手好不好,我希望你不會太害怕。”
林玉靜沒有動,依舊靠在牆邊。目光平靜,就這麽靜靜看了會兒關言誠,低頭不露痕跡地笑了笑:“關言誠,謝謝你的好意。不過,真的不用,這事兒怕也不能解決的。”
關言誠不依,手依然僵持在半空中。饒是林玉靜這樣說,他也沒有把手放下的意思,就直愣愣的在懸着。林玉靜看了半響,舒了口氣,起身,像關言誠走去。伸出手,輕輕握住他的手:“你看,我都說了我不怕的。”
關言誠卻順手把林玉靜拉的離自己更近些,雖然二人之間隔着木頭,依舊能夠感受彼此的溫度。關言誠稍微偏了偏頭,湊到林玉靜的耳邊說:“玉靜,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的。”說完,眼神堅定。又這麽愣愣地看了林玉靜一會兒才大步流星的轉身離開。
林玉靜伸回手,摸了摸自己精巧的鼻子。對關言誠有些無可奈何,都說了自己不怕的,怎麽還這樣?哎,男人啊,總是覺得女人一定需要被照顧。哎……
第二天。
驚堂木一拍,原告和林玉靜齊跪下。
“原告方氏、洪氏,有何冤屈,可快快召來。”
二女聽縣官老爺叫她們說話,便開始哭,聲音抽抽着說:“因我丈夫多年腿疼纏身,一直無法醫治。所幸,聽說半裏林家出了個活菩薩。于是四日前,我丈夫前往林家尋林姑娘看病問診,誰知回來後的第二天夜裏便暴斃了,可憐我一家孤兒寡母,孤苦無依……”
縣官聽後,又問另一婦人,那婦人也說是在看病後的第二天夜裏暴斃。
可還未等縣官開口詢問林玉靜,堂下有的百姓便嚷嚷起來:“庸醫害人不淺,估計之前傳出救活那得絕症的小兒估計也是找人訛傳的。其目的定是斂財害人,這案子眉目如此清晰,不如直接對這毒女處以極刑,方洩恨。”原來安靜的堂下一經此人嚷嚷,就都鬧了起來。以至于縣官拍了好幾聲驚堂木才是整個大堂肅靜。
“林玉靜,你有何話說。”縣官再拍聲驚堂木,威嚴地問。
“民女有話說。”林玉靜跪下,一字一句,不慌不忙地為自己辯解。
“剛才二位婦人所述我已聽清。我當初診斷時不過尋常病情,并無大礙,開些藥草也是極其溫和,吃不死人的。只要找出民女當初所開藥方一看,便知民女并未撒謊。”
“來人,呈藥方。”縣官再拍驚堂木。
因此案涉及醫理,所以公堂之上自是有大夫的。又因李郎中和林玉靜屬義子關系,所以在公堂之上的大夫是和李郎中齊名的大夫。
大夫看了看林玉靜的藥方,像縣官作揖道:“禀大人,林玉靜并未撒謊,這藥無論何病,吃不死人的。”
“那又為何會有人離奇暴斃?”縣官問。
“那兩人的屍體老夫看了,頗有中毒的跡象。”那大夫又說。
“哦?中毒?”
大夫搖搖頭說:“具體事宜老夫就不知了,還望大人傳仵作便可明了。”
仵作上堂後,先是像縣官叩首,再是回答問題:“禀大人,在下仔細檢查了兩位死者的屍體,的确是中毒跡象。又和大夫查看了死者所喝的藥中,是有人下了毒。”
“大膽!究竟是誰!膽敢行兇。”縣官怒吼,震得滿堂人都不敢說話。
縣官看着林玉靜,問:“林玉靜,你現在還有什麽想說的?”
林玉靜被官差擒住,撲通一聲跪下道:
“民女只想行醫救人,卻不料被奸人陷害,剛剛堂下有人說民女行醫斂財,世人皆知,民女給窮苦百姓看病從不收診金的,如何斂財?再者,若是民女醫術不精,應當有好幾人接連暴斃,為何偏偏二人死于同一時間。這樣豈不蹊跷?”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冤枉你?”縣官問。
“還望青天大老爺做主。”林玉靜說着就哭了起來。心裏面卻是惡寒的很。誰不會裝可憐?誰不會哭?我本想做些好事,卻被這樣對待。
林玉靜此情此景,突然想起了魯迅來。他棄醫從文,也許千百年來都是一樣,最應該醫的還是人心吧,最易煽動的是人心,最難醫治的也是人心。
方氏、洪氏一聽這話心裏急了,好端端的一個家就這麽毀了,沒了男人讓她們孤兒寡母日後怎麽活。
“青天大老爺你可以為民婦做主,我丈夫明明就是喝了林家姑娘開的藥才……可憐我兒幼小從此沒了爹爹。”
原告夫人哭天喊地,也算情理之中,可這畢竟是公堂縣官大人用力一拍手中的堂木。
“安靜!本官自會查明真相。”縣官怒聲,頓時滿堂靜了下來。
原告哭的梨花帶雨,林玉靜側身看了一眼心裏很是酸楚,她本好心幫忙卻不料發生這種事。
我不殺伯仁伯仁去而因我而死。
“林玉靜,人是喝了你開的藥方致死,雖然已經查明藥中下了毒,可這毒為何偏偏下給你所醫治的這兩位病人。”
縣官心裏大概清楚林玉靜是被人陷害,看她小小年紀會得罪什麽人,或者說這幕後的黑手又有別的什麽目的。
林玉靜聽義父提起幾次這位縣官,心裏清楚自己現在是勢單力薄,可原告家屬比她的情況更慘,聽她們抽泣的哭聲心裏很自責。
堂外圍觀的人七嘴八舌,無疑是數落林玉靜這個庸人治死人,耳旁是他們的流言蜚語,而她林玉靜心裏非常淡定,醫鬧不是沒見過這種場面算不了什麽。
“青天大老爺明見,玉靜自學醫以來只想着治病救人,從未想過要害人。”
林玉靜哭着說道,字字句句卻清晰,心裏痛恨自己理應收斂一下鋒芒,這次的教訓猶如當頭棒喝。
都喊冤,縣官皺着眉頭心裏犯難,證據不足可畢竟這又是兩條人命,若是把案件往後拖又會浪費很多人力物力。
縣官正愁着,一位身穿布衣的男子從後面走了出來,很顯然他是衙門裏做事的人,交頭接耳私語幾句便離開。
“此案疑點重重,暫且将被告林玉靜押進大牢等候審訊。”
堂下哭聲一片,堂木用力一敲,林玉靜的眼淚止住了,她知道今天自己暫時沒事。
縣官回到後堂便與縣衙裏的幾位官差讨論起來,大家一直認為此事有蹊跷,畢竟林玉靜沒有殺人的動機。
縣官沉默許久,對于另外一件事更是好奇,于是說道:“關家願意出面解決此事再好不過。”
幾人深吸一口沉悶之氣,因為又将是一樁無頭冤案,可他們也清楚就算查明又能怎樣,死者的家人面臨着生活上的困難不是一早一夕。
“爹、娘,我敢肯定林小姐是冤枉的,她的醫術你們也曾見識過。”關言誠言語柔和,他知道說服爹娘插手管這件事并不容易,可她不能有事。
上官語嫣聽聞此事後很是震怒,平日裏就見不慣這個林玉靜,可是心心又挂念着浩兒的身體。
魏芊柔這幾天一直住在關府,剛剛聽到言誠哥哥那番話心裏頓時惱了,明眼人都能看出言誠哥哥袒護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