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那種期盼砍掉鳥兒翅膀而囚禁之的陰暗思緒已經遠離,或者它已經沒有辦法再那樣大幅度地影響唐三的心情了。如果是必須的,唐三一定會支持伽藍去做,不論是什麽。
因為這是對方所期盼的。
伽藍想起那天唐三說同樣的話時在他嘴角落下的那一吻……後知後覺地紅了臉。但很快那種青澀的顏色就被他收回,伽藍低聲,嚴肅地承諾着:“一定。”
然後半精靈想起了什麽,對着唐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哥,我會想你。”
唐三想起那時還在諾丁學院時一戰後看見少年的那個微笑。陽光太過偏愛半精靈,溫柔的光照得少年面容的每一寸都豔麗地無懈可擊。只是一個微笑,他就仿佛收到了來自這一整個世界的善意。
唐三捏了捏伽藍的手掌,輕輕說:“對,一定要想我。”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是純粹的情感線!好了,第一步踏出去後以後的路會好走一些QAQAQAQ
【然後就是,也許是劇情開始拐彎了,我昨天刷的時候看見掉收了
但是!看見!小天使們!被治愈了!
寫作本來就是一條前進的路 握住刀劍最先做的就是斬斷自己的退路,比如我下定決心日更 就會把這四個字改進文案裏 即使現在文卡到死 依舊努力着
希望大家覺得哪裏不好的話 請一定一定 要告訴我 哪裏不好
我是個粉嫩嫩的新手 今後也一定是會繼續努力地 支持我的小天使們我都記得!!絕壁記得!!摸摸紮!!】
☆、離別(2)
伽藍拉着森七向史萊克學院的一衆告別。
“……總之就是,因為特殊情況,伽藍必須由我帶着才有可能發揮他真正的天賦。”森七在與趙無極對峙時氣勢霸道得很,他咬着牙強調了天賦二字。确實,在這個世界上,能夠真正幫助到半精靈的也只有這個看起來并不靠譜的聖騎士了。
趙無極瞪着眼想要反駁,就見聖騎士抽出了他的劍,金色的火焰肆無忌憚地燃燒起來。站在森七身後沉默不語的伽藍皺着眉嫌棄地走遠了,森七有些受傷地看着他。森七的氣勢層層拔升,也許是他的空間法陣比較穩定的緣故,這個世界對他的束縛小到可以不去理會,此時的他,和趙無極大概是旗鼓相當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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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極身後的唐三對伽藍露出一個溫柔的笑,他的手中捏着一顆棱狀的黑色水晶。這是從森七的空間法器中搜出的聯絡水晶,可以用來傳輸影像。小舞的手裏也有一個,正好奇地把玩着。伽藍對着森七的背影,眉頭皺的更深了。
兩人的對峙大概持續了一炷香的時候,最終趙無極像是察覺到什麽茫然地向四周望了一眼,恨恨地收手了。他把伽藍拉到面前一陣陣啰嗦,最終道:“你可是我們史萊克學院的學生,別忘了。”這個大個子老師粗暴地揉了揉伽藍的頭發。半精靈沒有躲,他只是輕輕地、并堅定的說:“是。”
而後便是與學員們的告別了。
最先上前的是戴沐白,他咧着嘴盯着伽藍看了片刻,失笑道:“伽藍,你真是……算了。記得回來。”不待伽藍回答,朱竹清擠開他,只沖半精靈點點頭便轉身走了。而後胖子扭着身子賊兮兮的靠近了:“尖耳朵你說說呗,剛才你和唐三之間發生了啥?”
湊上來的寧榮榮替唐三踹了胖子一腳。伴着一陣慘叫,女孩挑着眉看向半精靈,半晌不知是想起什麽忽然噗嗤地笑出聲來。她将洗幹淨的手帕抛給伽藍,笑着說:“一直不知道怎麽還你。好了,安全回來。”
而後奧斯卡也從寧榮榮身後探出頭來,笑嘻嘻地說:“……回來我給你吃……呃?”
小舞連忙把奧斯卡推開了,望了似笑非笑的唐三一眼,她沖伽藍吐吐舌頭,笑了起來:“喂,伽藍,回來不帶禮物給我的話你走着瞧。”
伽藍立馬轉為戰鬥模式:“你打得過我?”
小舞恨恨地看着他張牙舞爪,唐三笑着安撫了氣的辮子亂甩的女孩兒,上前溫柔的抱住伽藍。感受到懷裏的少年的回應,唐三難免有了幾分不舍和傷感。但是腦海中是伽藍堅定不移的眼神,以及——一個兇狠的吻。他笑了一下,說:“走吧。”
走吧,然後早點回來。
……
…………
“你這麽舍不得嗎。”森七與伽藍并肩走在叢林裏,他們在準備獵殺屬于伽藍的第三魂環,還有【尋找】未來需要到達的地點。這關系到他們未來的行程和方向。這位聖騎士恢複了往常的大大咧咧的模樣,和伽藍勾肩搭背着說道:“你還真是變了許多。”
“畢竟我已經死去了。”伽藍面無表情的道:“你的神明殺死了我。而現在我已新生。”
“我一直認為你比我更适合神學——畢竟我可不會随手扯出贊美詞。”森七毫不猶豫地贊美道。他環顧四周,緩緩輸出了一口氣,說:“好了,就是這裏。我來做個小法術——真是不可思議,作為法術課倒數的我居然有使用魔法的一天。”
兩人來到一片空地前,地面上鋪了一層沙石、灰燼,昨夜大概有冒險者在這紮營。森七揮劍,金色的火焰将此地的所有污濁燃盡。伽藍自動退遠了些。他望了眼天空,陽光細碎地從葉隙間投下來,有些刺眼。新的路途開始了,想要早些回去,必須将不必要的猶豫剔除掉。伽藍這樣想着。
森七已經清理好施展魔法的場地,他将巨劍歸鞘,從空間法器內小心的掏出一顆水晶球來。 深藍色的水晶球,金色的光點在其中沉默的游動着,帶出一條條隐約勾勒出玄奧法陣的光尾。“感知法器”,由神力帶動,可以測量符合一定條件的人或物,地址也可以。森七要做的,就是利用感知法器的能力找出“殺戮之氣最強的地方”。
這是伽藍第一次看森七使用法術,如果要他來形容的話,實在是——慘不忍睹。聖騎士雙手僵硬地捧着水晶球,步子凝重的走出奇怪的路跡。他的嘴中念念有詞,是晦澀難懂的神谕之言。深藍色水晶球內的光點飛速地游動起來,光尾搖曳,組成繁雜的法陣。森七的動作越來越艱澀,汗水從他的額間落下,落進松軟的泥土裏。
他們的運氣很好。森七竟然在第一次施展的情況下就成功了。
“不可思議。”站到空地最中央放下水晶球的聖騎士一面退開一面自言自語道。
但無論過程如何,結果都已經顯現了。無數沉沉的黑色霧氣蔓延開來,形成了一片薄薄的牆幕。暗色的星辰從煙幕中閃現,發出通透的光,紫月懸空。首先浮現的是街道兩旁一些簡易的黑色石屋。色調灰暗的天穹,絕望者之瞳。而後鏡頭拉近,奢華、瘋狂的世界進入牆幕的演繹之中。各種彩色的光芒随處可見。無數或幹瘦或強壯或瘋狂的人,極其紛亂。到處都有興奮的大笑、痛苦的哭喊,還有許多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哭鬧者,施暴者,殺戮者。奇異的瘋狂的色彩在這片土地上肆意游走,是豔麗地蛇,美好而身具劇毒。
這是一片地獄似的地域。這一切景象慢慢拉遠,煙幕內出現了一個酒館,血紅色的液體在杯中流淌。它們經過杯沿,灌入面露兇意的惡人的嘴裏。
一張刻有骷髅模樣的令牌,占據了煙幕的最重要位置。
森七和伽藍沉默地看着這一切,直到一縷風起,吹散了水晶球吐出的漫漫煙霧——以及半空中滞留片刻的四個字。
殺戮之都。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小天使……我要盡快擺脫裸更狀态QAQ
☆、殺戮之都(1)
在伽藍的計劃裏,最難的環節應該是成功的找到目的地,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另一個方面,這是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一直被他忽略的方面。在鬥羅大陸這個世界中……他從未背過一張地圖。
換句話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路癡。
兩人站在重重樹影中,感覺未來迷茫無比。
最先說話的是森七:“殺戮之都在哪?”
伽藍沉默:“不知道……”
聖騎士洩氣地扶額道:“我早該想到的。”
正在兩人糾結的時候,身側的樹叢裏傳來了稀稀疏疏的聲響。有人在靠近,而且位置并不遠,這說明——在他潛伏的時候,無論是伽藍還是森七都沒有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這是一個十分強大的對手,兩個人同時戒備起來。
一個披着鬥篷的身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他的身型很高大,肩膀很寬,鬥篷下的衣服有些舊,露出令肌肉結實的手臂。兜帽下,可以看見來人長滿胡子的下巴。
洶湧的氣勢在他身周徘徊,令兩人幾近窒息。一種極致的危機感從森七的心中升起,那是曾經在宏偉的大教堂中,跪拜在神臺之下時才有的壓迫的感。
——這個男人,有接近紅衣主教的實力!
森七的每一寸肌肉都因為過度緊張而有了幾分僵硬感,他的手指緊緊攥着劍柄,大腦飛速計算着逃脫的可能性。即使實力差距極大,但如果和伽藍聯手,并不是完全無法逃走。他們有半分的生存可能……
“爸?”半精靈的聲音。
森七驚訝地望過去,看見伽藍怔然、帶着不可思議神情的漂亮臉蛋。半精靈遲疑了一下,最終想起了什麽似的,緩緩地松開了放在刀柄上的右手。
那個男人拉下兜帽,露出一張不修邊幅卻帶着幾分淩厲的臉。這是一張熟悉的臉——是唐昊,但他的身上有曾經的聖魂村鐵匠沒有的強者氣質。以前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堕落者、失敗者,而如今,他可以令無數的人沒有未來。
唐昊板着臉走到伽藍的面前。
“伽藍。”森七警惕地望着他,提醒半精靈。他大概從伽藍地稱呼裏了解了眼前這名強者的身份,唐三的父親。但是這并不能完全保證兩人的安全。更何況……最要命的是,唐三和伽藍不久前的那一場互動,這個男人是否也看見了?
如果唐昊希望伽藍消失……那這是最好的時機。
半精靈自然地垂下雙手,沒有去看森七,嘴中卻說:“不要緊。”
唐昊的眼神柔和了一些,而後湧起了一陣複雜顏色。
原本中途折回是感受到星鬥大森林突兀出現的某種氣味,與這個世界不符的味道。而前幾日出行前曾了解過史萊克學院衆學員的近況。那個食物系的男孩要是突破,如果一行人來到星鬥大森林出現什麽意外……他絕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們,出現任何差池。
但他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畫面,更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意外”。
小三十分在意伽藍,這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但他從未想過,竟然會是這種在意。那一刻他心中确實有某種憤怒,仿佛自己的兒子被狡猾的壞蛋騙走了,但冷靜下來,唐昊就會想起兩人出門前時,伽藍稍稍透露出幾分依賴的澄澈眼神。
伽藍呢?他也是自己的兒子。
更何況……這一切本就不是伽藍的錯。
想起方才半精靈下意識的放松,唐昊盡管心中不甘心或者憤怒,也只是用生硬的聲音問:“你要去殺戮之都。”
伽藍點了點頭,遲疑着問:“……爸,你知道它在哪?”
“本來想再過幾年,如果……”唐昊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閉上雙眼。再睜開時已沒有了半分其他的顏色,他說:“也好。你稍微準備一下,一個星期後我帶你們去。”
說到這裏,他看了眼躲在一旁的森七,表情微妙的說:“……別粘着我兒子。”
既然都這樣了,自然親兒子的幸福更重要些。唐昊別扭地想着。
一個半月後。
“你爸說的小鎮……是前面那個?”森七望着遠處隐隐出現的小鎮輪廓遲疑地問,“和法器裏顯示的景致不一樣啊。”
唐昊昨天就離開了,他說:小鎮就在前面,找到那家酒館,點杯血腥瑪麗。我還有事。而後這個令森七每一天都過的膽戰心驚的男人就潇灑地走了。
伽藍和森七風餐露宿一個多月,難免有了些許狼狽。伽藍依舊披着那件普藍色地長衣,衣料上的花紋又多了一些,第二層防禦符文在途中開啓了。兩人收獲頗多,特別是錢財方面。伽藍多了一個灰色的手環,是簡陋的空間法器,其中的錢幣也多了一大把。
這是他們黑吃黑的收成。換句話來說,伽藍的刀,在這個世界上第一次染上了人類的鮮血。
當然,在每次與唐三以通訊水晶聯絡時,他并沒有告訴唐三這件事。半精靈希望在唐三眼中,自己依舊是那個寧靜的小孩。兩人每個星期都會互相報道近況。大師已經到達史萊克學院為一衆人特訓。遠在天邊的伽藍自然是無福消受了。
森七的裝扮也變了許多,軟甲脫下,只留一套貼身內甲。他也穿着長衫,墨綠色的長衣在聖騎士的身上有了貴族的味道。不過比起說是貴族,這個家夥更像游吟詩人……因為他總是挂着那樣騷氣的微笑。
“應該就是那裏。”伽藍翕動鼻翼。這塊地域的風中……帶着極淡的血腥味道。
大概一個多時辰後,兩人進入小鎮。單腳落入這片土地的那一瞬,伽藍感到一陣電流般的興奮感竄過腦部神經——這附近聚集着極為恐怖的殺意。盡管這些氣味被遮掩住了,但某種可怕的身體本能發現了這一切。
有,很多很強的對手。這塊地域內盤踞着一些強大的煞氣,那絕對是用血肉喂出來的氣勢。森七對這種氣息感到十分敏感,那張臉變的有些發青,但他不敢多做動作。唐昊說過,伽藍歷練時,決定不可以幹擾他,除非涉及生命。伽藍看着他那可憐樣,只好稍稍放出自己的殺氣包裹二人。而後走進了其中。
酒館是在這個方向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過度進入新劇情!麽麽紮!
☆、殺戮之都(2)
酒館內來了兩個新客人。
全部由黑色裝飾的酒館內大概坐了三成的客人。侍者身着黑衣面色淡漠地在粘稠渾濁的空間中行走穿梭,他們的手上大多端的是粘稠的紅色飲品,空氣中有極淡的血腥味。來客也大多是八尺大漢,猙獰的傷疤在他們身上的各處盤踞着,仿佛醜陋的惡獸張開嘴。在這裏,一切都仿佛有了“兇性”,并且都沉浸在危險的安靜裏。
與之相比,進來的兩人就顯得格外不同了。無論是樣貌亦或是氣質,都與這個隔絕光明的小酒館格格不入。
第一個邁進大門的是一個身穿白色長衣的男人,看起來挺高又挺結實,但那張臉又有種“我很好欺負”的欺騙性。男人很英俊,盡管身後背着的巨劍看起來還算是有威懾力,但完全阻止不了酒館內為數不多的女性發紅的目光。
跟在他身後并與他小聲交談,的是一個身披普藍色袍子的人。身型纖細高挑,長衣緊裹僅僅露出露出尖尖的白皙下巴和半截皮膚光滑的手臂。那只手搭在系于腰身處的長刀的刀柄上。身周帶着銳利的風。
酒館一處的男人目光暧昧地粘在那人修長的雙腿上,一面笑着一面問同伴:“男人還是女人?”
“有差別麽。”同伴同樣以還不壓抑的音量回答他,“反正都可以……啧。”
酒館內響起一陣惡劣的笑聲。
森七皺着眉心驚膽戰地去看伽藍的表情,想起曾經這樣挑釁過半精靈的家夥們的下場……但如今半精靈可調動的能量實在是太少了。可對方的臉埋藏在兜帽的陰影裏,他只能看見半精靈冷淡的對前來詢問的侍者要了兩杯血腥瑪麗,然後右手靜靜地握緊刀柄。
下一秒,一道銀月模樣的光刃猛然甩開,長刀倏然歸鞘。光刃是銳利的倒影,并沒有消散,而是以帶起殘影的速度向說話的兩人襲去。
第三魂環,刀影。
那兩個男人顯然對這種程度還不是十分的上心,但刀影臨近後,壓迫的氣勢讓他們下意識地感到危險。不過太遲了,光刃掃過,切豆腐似的割下了兩只手臂。
酒館裏的血腥味翻湧起來,飛散的血液濺了臨近之人一身。鄰桌是一群人,坐在主位的人同樣披着一身鬥篷,他擡起頭來,意味不明地望了伽藍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目光。
“……少爺?”
“沒事。”他漫不經心地把沾了血液地食物送進嘴裏,聲音仍然帶着無所謂的笑意。“挺好玩的。”
伽藍這一刀起到了一定地震懾作用,不過同樣使一群人更加的興奮。但他們沒有動手,因為半精靈點的血腥瑪麗被侍者端了出來。他們在期待這個少年之後的反應。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這種飲品。
被砍下雙臂的男人在哀嚎中被其他人漫不經心地解決了,理由是太吵。侍者面不改色,行為熟練的将屍體收拾幹淨,血液也用拖把簡單的清理幹淨了。
森七低聲與伽藍咬耳朵:“看來确實是這裏了。”
“嗯。”半精靈的目光凝在血腥瑪麗鮮紅的液面上,聲音淡淡的:“這個東西……好熟悉的感覺。”頓了一下,伽藍支起杯子輕輕抿了一口,帶着鐵鏽味的腥感直沖鼻腔,他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卻再沒有多的感情:“普爾奪公爵曾經邀請我去他家進餐……飲料也是這個味道。”
森七也嘗了一口,嫌棄地撇嘴道:“著名地嗜血公爵……好了我懂了。一定要喝完?”
半精靈沒有說話,只是幹脆地将那杯血腥瑪麗盡數倒進嘴裏。爾後站起身來。
他拔出了刀,對森七說:“清場。”
“且慢。”來自一個男人的聲音。伽藍和森七同時望去,就見一個人影在一衆人的擁簇下解開鬥篷,露出一張蒼白但菱角分明的面孔。環繞着他的黑衣人們抽出武器,下一刻,無數血液在酒館內四濺開來,連侍者都不能幸免。
那個男人站在殺戮場的最中央沖伽藍露出一個微笑,深藍色的眼眸深處湧動着什麽,爾後他說:“一道吧。”
清場過後,那些黑衣人有序地退場,獨留一個大漢掀開臺桌,一拳将地面打穿,露出黑黝黝地深洞。最後這個大漢也退走了,只留下警戒地對峙的三人。
“叫我甲就好,走嗎?”
半精靈面色淡然地凝視了甲許久,最終收回了長刀。他對森七點點頭,先行跳進洞裏。
森七對甲露出一個微笑,不過眼底很冷,也轉身落進洞裏。
自稱甲的男人蒼白的臉上露出半分漫不經心的微笑,爾後他晃悠悠地沖酒館外擺擺手,也走向了深洞。
總之。甲這樣想着,還算有趣的人吧。那個漂亮的男孩子。
幾人先後落地。
半精靈的雙眼在黑暗中依舊能視物。這是一條長長的甬道,稍有傾斜地向下延伸着。陰冷的氣息吹拂過三人的身體,但幾個人如同毫無所覺,繼續向前前進着。
第一千六百二十步。一道冰冷地聲音響起,“歡迎來到殺戮之都,這裏是地獄的都城,是充滿殺戮的世界。在這裏,你可以獲得你想要的一切,代價是你的生命。”
這個聲音在不算寬敞的甬道中來回沖撞,帶起無數嗡鳴聲。幾人試着以精神力探索,但很快被石壁彈回。同樣的,屬于這個世界的力量——魂力,被奇異的壓制了。
相反的,來自于異世的核的能量,從束縛中殺出重圍。久違的力量在伽藍的身體內游走。
半精靈淺色的眸子中的色彩逐漸加深,甚至有一抹紅悄然出現。
“真是……懷念啊。”伽藍說。
甲的眼底閃動着奇異的色彩。下一瞬,聖騎士擋住了他的視線。只能隐約聽見氣流疾跑的喧嚣,和長刀振動的嗡鳴。
半精靈并沒有停下腳步,繼續前行,直到光明乍現。
作者有話要說:
☆、殺戮之都(3)
沒有人。
伽藍怔了一下,甬道的盡頭的一片空地上空無一人。狹小的道口外,有一輪紫色的月,殺戮之都的輪廓在黑暗中隐約可見。可這不合理,根據伽藍方才的試探,這裏至少有百人。
“到了。”森七上前掃視,也露出凝固了一般的表情:“沒有人?”
伽藍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轉過頭望着悠然而至的甲,聲音清冷,“你搞得鬼?”
走在最後的甲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啊……你是說恐怖騎士嗎。”這個男人怕冷似的裹緊他黑色的外套,同時脫去了他僞裝的無害,步伐穩定地向前邁進。甲的眼神如毒蛇般在伽藍身上游走着,半晌才露出招牌性的無所在意的笑,說:“畢竟您是我是客人。怎麽會有那種醜陋的東西來阻擋您呢?”
他說的是您,卻帶有諷刺的意味,而聖騎士則被他不在意的完全忽略了。
“不過。”甲話語一轉,“您身上別人的味道真是令人。不開心啊。”
伽藍想起唐三,眼神稍稍柔和了一瞬,但雙手卻握得更緊了些。甲見狀,只輕輕笑了一聲,便拐過兩人向殺戮之都內走去。路過兩人時,兩張刻有骷髅的牌子被他丢進了伽藍的懷裏。上面刻着八二五九和九二六零。
甲黑色的衣角在空中越發的飄渺,單薄的背影卻有種詭異的睥睨感。最後連帶他本人,一同消失不見。
“真是一個變态。”森七撇了撇嘴。
伽藍将九二六零的牌子抛給森七,率先向殺戮之都內走。
那是一道極為高大的黑色城門,在紫月照射下反射出油膩的光。城門之上,殺戮之都四個大字在灰暗中冷漠無比,如同長有棱角。
門前站着兩排黑甲武士,□□撞地。不等兩人出示令牌,一位遮面的黑衣女子從城門內飄然而出,用甜美的聲音對森七與伽藍說:“歡迎光臨殺戮之都。”
三人一道進入內城。這是一個藍紫色的世界,街道兩旁懸挂着照明燈,照亮無數人微冷麻木的表情。這裏與平常的街道并沒有什麽不同,只不過更加昏暗一些。
“我是您們的講解員。有什麽疑惑都可以在十二時辰內詢問我,同樣的,在十二時辰內我将在【正常情況】下保護您的安全。十二時辰後,您就是他們中的一員。”女子說道。
伽藍環顧四周,沒有任何感□□彩的眸子裏映出那些幹瘦的人影:“在這裏生活,需要付出什麽。”
女子明顯怔了一下,很少人會如此直接的問出這樣的問題。但她還是敬業的回答道:“在外圍的話,每個月提供兩杯血腥瑪麗。在內圍,每年要去地獄殺戮場進行一場洗禮。”
洗禮……
伽藍的眼神閃動了一下,點點頭。
外圍比幾人想象得大的多,大概走了半個時辰左右,三人才看到一道并不十分高的城牆。城門向兩側打開,露出內城更加繁華豐滿的身體。并沒有守衛的存在。
生死存亡,才是內外城之間真正的“牆”。
伽藍和森七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直接邁進真正的殺戮之都。
仿佛一步就來到另一個世界,滿目盡是鮮豔的色彩。魅惑的紫,邪惡的黑,血腥之紅。無數瘋狂的聲音侵入新來客的耳道,還有暧昧或痛苦的□□。
“這是地獄。”伽藍說。
聖騎士和半精靈再沒有對黑衣女子講過半句話,他們四處尋找着什麽,直到看見了街道一方的木屋。從外部看,空間還算湊合。伽藍和森七只要在木屋的最中央加一道屏障,此地就能成為今後一段時間他們的居住地了。
黑衣女子也注意到了兩人不尋常的目光,凜然道:“如果你們主動挑釁,我是無法作出保護的。”
“沒事沒事。”久違的笑容回到森七臉上。他拉過黑衣女子,懶洋洋道:“我們在這看着就好。”
伽藍抽出長刀,催動核能,一腳将房門踹開。木門破碎的聲響引來了周遭人群的視線,但半精靈毫不在意。這裏是地獄,是無需講究除了力量以外其他規則的地方。
房主是一名兩米來高的大漢,膚色黝黑,那雙帶着兇光的眼睛在看見挑釁者後露出一個殘忍的笑來:“小子,你……”
半句話都未說完,雪寒刀鋒就已逼近,大漢下意識舉起巨尺阻擋,但沒有所獲。
長刀将巨尺砍作兩半。同樣被斬斷的,是大漢仍然帶着獰笑的頭顱。頭顱咕嚕咕嚕地滾到很遠的地方,被路人冷漠地一腳踹開了。那具看起來充滿力量的身體還沒倒下,血液就從頸部組織斷層處噴湧而出。兜帽被勁風刮開的半精靈皺着眉閃躲,仍然被淋濕了半片衣角。
街道間微微一靜,而後又如同什麽都未發生過一般喧鬧起來。與先前不同的是,許多視線凝固在伽藍那張臉上,直到半精靈帶上兜帽都沒有收回。
“麻煩了。”森七這樣說着,眼中卻沒有半分擔憂,而是滿滿的幸災樂禍。如果唐三那天突然發現自己的男孩被這樣多的變态渴望着,一定會憤怒得大開殺戒吧?聖騎士這樣惡劣的想到。賤賤的笑容看的黑衣女子一陣陣的毛骨悚然。
伽藍和森七走進屋子。
房門被兩人以粗暴的方式修好了,只不過“傷口”看上去猙獰了些,又有了幾分可憐。但當然沒有人憐惜它。
同樣不被憐惜的是被兩人合力趕走的黑衣女子。她被直接關在門外,怎樣氣急敗壞都沒使兩人回心轉意,只好咒罵着走遠了。若是往常,聖騎士自然不會對女性如此殘暴,但如今……值得深思。
好在兩人積攢的雜物挺多,稍微搗鼓一下就在木屋中間加上了一道屏障。雖然不能隔音,但無疑方便了很多。唯一的弊處在于——今後無數個日夜,森七都有在一對小情侶的膩歪話聲中度過了。顯然,如今的他并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讓我們祝福他,阿門。
作者有話要說:
☆、殺戮之都(4)
修整了一日的時間,翌日,兩人前往殺戮之都的最中央。
“觀戰需要一杯血腥瑪麗。”
地獄殺戮場是一個錐形的奇怪建築。漆黑的建築給人以壓抑的感覺,無數屬于此地的“居民們”排成長隊,目的是殺戮或者觀看殺戮。伽藍和森七則被工作人員攔了下來——他們沒有帶血腥瑪麗。
半精靈抿了下唇,轉身出刀。排在他身後的大漢抽出劍阻擋,但半精靈沒有選擇正面對戰,他纖細的手腕一轉,長達一米六的長刀有了匕首般的靈巧度,繞過對方的武器,刀鋒疾轉,直接削下了對方握住酒杯的左手。
森七上前一步接住那杯紅色液體,笑容不變:“謝了啊。”
伽藍的動作并沒有停止。他手中刀鋒上挑,整個身子撞入大漢懷中,刀尖劃開對方的動脈而後翩然離去。
用同樣的方式,他得到了第二杯血腥瑪麗。
森七涼涼地說:“你這樣投懷送抱不怕唐三吃醋?”
伽藍認真地想了許久:“也對……以後注意。今天回去一定會好好洗幹淨。”
森七:……
這場毫無味道的對話幹脆的結束了。森七把兩杯紅色的液體端在手裏向內場走去。內場比外面更加簡陋一些,一圈圈毫無美感的看臺向上延伸着,而場地的最中央,是近百平米的巨大空場。沒有任何裝飾,仔細看,也唯有看臺間隐約粗糙的一些線條。
“洗禮”正在進行着。看臺上的觀看者并不算多,看來在場的并非什麽有名氣的家夥。
正在進行生死決鬥的有三個人,還有七個已經成為了毫無生氣的屍體。十存一,伽藍在心裏念叨了片刻,若有所思地移開了視線。
森七把那兩杯血腥瑪麗倒入一個巨大的容器,兩人一前一後進場。
“看一會兒?”森七和伽藍隔了一個座位坐下——這是在唐昊監視的那段日子裏留下的好習慣。
“我去報名。”伽藍說。
晚間。
“好臭。”半精靈用雙手捂住鼻子悶悶地說。
他的面前擺着一個大浴盆,裏面裝滿了紅色的液體——自然包含着殺戮之都的根本,血液,然而它只是藥引。還有其他各種奇奇怪怪的煉藥材料被這個自稱優等藥劑師的聖騎士丢了進去。
但是材料不全,少了三味藥。第一是壓抑其本身高溫的寒草,第二是溫和藥性的君子章,第三則是祛味的香蘭。
這讓這盆藥劑顯現出慘絕人寰的棕紅色以及散發出擁有無限攻擊力的惡臭。連同其制造者都只能縮在木屋的一角哀嚎着:“早知道用這鬼東西做藥引會這麽惡心我一定會讓你去大街上!泡!”
伽藍毫不留情地把沾滿血跡的長衣丢到聖騎士的腦袋上,冷冷的、毫不留情地說:“滾。”
于是森七嘤嘤地哭着跑遠了。
将長刀斜靠在浴桶旁,半精靈開始脫下剩餘的衣服。
其實此刻,他的形象也是十分狼狽的。上場前,聖騎士告訴他:“想要快一些完成我們的目标,你最好只在瀕死時動用能力。”
這意味着沒有強大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