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是啊,晶晶的貓,”小青低着頭逗貓貓:“啾啾嘛。”
這會兒正是紅燈,郁聆山的車正好錯過上一班綠燈,停在了斑馬線前。
小青說完後,郁聆山和許識同時轉頭,兩人對視一眼,但很快就偏開視線,誰也不說話。
車裏沒有開音樂,好像突然安靜了下來。
郁聆山看着道路盡頭,大概是在等燈,許識則盯着車上的一個擺件,思緒飄得很遠。
聽見的那個頭像,許識看過很多遍,也放大過很多遍那只貓,通體白色的毛,鼻子和耳朵處一點點灰。
她其實可以不用懷疑聽見那只貓是啾啾的,相像的貓太多了,但就是……
“朋友的貓”。
就一瞬間,許識突然明白了,這好像不止是一只貓的相似的事了。
她從郁聆山家離開後的那天早上,從公司的附近的人當中發現的聽見。
明明她和聽見是從未見過的新朋友,但聽見語氣總仿佛她們認識。
聽見說她會算命,轉頭許識就遇見了郁聆山。
聽見說許識工作上會有新突破,第二天又遇見了郁聆山。
聽見的航班和郁聆山一樣……
她對聽見說完喜歡的冰淇淋,下一秒郁聆山卻給她送了……
聽見?
郁聆山?
……
這麽多巧合一下子彙集在一起,全部湧入了許識的腦子裏,一層又一層的畫面,許識一下子就起了很嚴重的雞皮疙瘩。
“bi!”
後面突然出現的車聲打斷了許識的思緒,她擡頭看已經是綠燈。
郁聆山緩緩把車開進下一條路,許識心裏很亂,她偷偷轉頭看郁聆山一眼,見她還是平常的那個樣子。
這個人好像突然就陌生了,許識的心髒也突然的感到很悶。
一切都串起來後,許識腦子裏只剩下三個字,為什麽?
郁聆山為什麽?
過了幾分鐘,郁聆山的在小青的提醒下,把車停在了路邊。
“等我一分鐘。”小青說完就下車。
等車門關上的瞬間,車廂裏好像又變成了另一種氛圍。
郁聆山輕輕咬了一下下唇,指甲也不自禁地在方向盤上咔咔咔了好幾下。
許識雙手握着手機,一會兒看着小擺件,一會兒盯着自己的膝蓋看。
過了好一會兒,郁聆山先開口了。
但她仍舊沒看許識,仍舊盯着不遠處的路面,嘴裏道:“認出啾啾了?”
許識抓着手機的手不自禁用力:“嗯。”
郁聆山把手放在頭發上,不輕不重地撩了一下:“怎麽說呢?”
許識問:“為什麽?”
郁聆山似乎想說話,但後車門被打開了,她往後看了眼,對許識道:“回去說。”
這一下,車裏的氣氛更詭異了,詭異到小青都看出來了。
大概是聊了好幾個話題,前面兩人都興致缺缺,小青疑惑地閉了半分鐘的嘴,還是往前湊一點,問:“你們怎麽了?”
郁聆山和許識異口同聲:“沒事。”
郁聆山的聲音肯定一點,許識的聲音輕一點,一個好像在說真的沒事,另一個卻是在安慰氣氛。
小青挑眉:“啊~”
小青也不說話了,這種小情侶冷戰她見得多了,保持安靜保持距離是最正确的做法。
她們這次的聚會安排在一個酒店,郁聆山車才停好就遇見了熟人,許識下車後,郁聆山和從前一樣,很自然地挽着她,帶着她和熟人打招呼。
進了門,小青就想離開幹自己的事,不過被郁聆山拉了回來。
“給我們拍一張。”郁聆山說。
小青沒有意見,拿起相機往前走了一步,把鏡頭對着這兩人。
但是吧。
“許識,”小青盡量委婉:“笑一笑。”
郁聆山聽到後看許識:“跟我拍照不開心啊?”
許識搖頭:“不是,沒有。”
郁聆山哦了聲,作勢要放手:“那算咯。”
郁聆山臉上是許識熟悉的鬧脾氣表情,許識趕緊把郁聆山的手拿回來:“不是,開心的。”
郁聆山:“那就笑一個。”
許識眼睛彎了下來,也正是這個時候,被小青抓拍了。
“嗯!”攝影師非常滿意:“這張特別好,回去處理一下發給你們。”
郁聆山道了聲謝,小青就離開了。
兩人繼續再進去,郁聆山挽着許識的手,一邊走,一邊給她小聲介紹,這個人是誰,那個人是誰,這個人有什麽故事,那個人有什麽故事。
今天也有好一些人帶了家屬過來,這一路過去,許識對着人聽着故事,覺得新鮮的很。
“其實不管是不是做設計的,都一樣,既然稱之為同事,就沒有絕對的純潔友誼,”郁聆山說着就走到了一個桌子旁,她拉開椅子給許識,讓許識坐下,并拍拍許識的腦袋:“類似你和應婕這樣的事,在圈裏并不新鮮,應世德雖然公司那麽大,但圈裏人都知道他手有多不幹淨,慣犯了。”
許識緩緩擡頭看着郁聆山。
郁聆山在她身邊坐下,輕輕把手搭在許識手上:“和你聊應婕你會不開心嗎?”
許識搖頭:“還好。”
郁聆山笑了笑,柔聲道:“你們以後總會遇到的,可能還會有更多的人在你前面背後提你們當初的事,但是現在你不是一個人了。”
許識點頭:“嗯。”
郁聆山手指在許識手背上點點點,一邊說:“我覺得,照應世德的尿性,可能以後還會把你和應婕大學的那件事翻出來。”
許識眉頭皺了:“真的嗎?”
郁聆山笑了:“沒事,你只要有信心,這事就好處理。”緊接着郁聆山問許識:“怕嗎?”
許識搖搖頭,突然笑了:“好像因為一無所有,現在膽子反倒是大了。”
“挺好,”郁聆山點點頭:“像那天晚上趾高氣昂一樣。”
許識嘿了一聲:“我奉陪。”
郁聆山捏許識的臉:“所以能開心一點了嗎?”
許識無奈地笑了一下,郁聆山這個态度仿佛許識此刻心裏的郁悶和她半點關系沒有。
既然這個人都這麽說了,許識當然是:“可以。”
郁聆山把手機丢給許識:“你在這兒坐一會兒,剛剛有幾個人和我打了招呼,我過去和她說會兒話,馬上回來。”
許識:“好。”
“乖乖的啊,”郁聆山拍拍許識的手:“如果等一下有人來找你聊天,許客服可以嗎?”
許識:“可以。”
郁聆山今天自己不帶包,卻非要讓許識帶一個,然後把她需要的口紅粉撲和一切不裝的東西都往許識的包裏塞。
現在手機都懶得拿,懶死她。
許識目送郁聆山離開,這個廳就這麽大,很快她就看到郁聆山在一個小人群裏停下來。
很快,社交郁就出現了,和在許識面前狀态完全不一樣的人,淺笑,握手,聊天,驚訝,一切動作都被她拿捏得很好。
但是那邊聊了一會兒,一群人的目光突然一同朝許識這邊投來。
許識愣了一下,但不太久,她輕輕點頭,往那邊招了招手。
郁聆山又繼續和她們說說笑笑了,因為打過招呼,許識不好意思再往那邊看,就把目光收了回來。
這一下突然無聊,許識不免又想到了聽見。
其實郁聆山再怎麽逗她,她也沒能真正開心起來。
所以這短短的一個月時間,她這兒聊聊,那兒聊聊,結果郁聆山和聽見是同一個人。
許識還是忍不住把手機拿了出來,點開了叮咚咚,點開了聽見。
她們聊過的天,說多也多,說少也少,許識按照時間點開了她們加好友的第一天。
但翻了兩頁她就看不下去了,接着按照時間點開十天前的聊天。
許識越看越覺得自己蠢,她還想到了自己在聽見和郁聆山面前的兩種狀态,突然尴尬得整個人都在發熱。
許識真的看不懂郁聆山,什麽都不懂。
後來郁聆山的手機響了起來,許識就不再看什麽聊天記錄。
她從包裏把郁聆山的手機拿出來,環顧一圈,在東南方向看到了郁聆山。
電話不等人,許識先把聲音關了,就背着包過去。
這裏到那邊要穿過一個廊,等許識從這個走廊裏出來,郁聆山已經和那群人分開了,而她身邊站着的是正好經過的小青。
許識站的地方是郁聆山的視線盲區,再走過去一點,許識聽到兩人的聊天了。
小青不知道說了什麽,郁聆山回她:“你覺得呢?”
小青問:“你和許識認識還不到一個月吧?”
許識沒聽到郁聆山應了什麽,只聽到小青又說了句“不愧是你”。
許識突然不想送手機了,正好這個電話也不再響,許識沒考慮多久,直接原路返回。
真好,現在不止是聽見的事了,還有她和郁聆山的事。
這一下,薇薇的那句“郁聆山不會是和你玩玩吧”,突然撞進許識的腦子裏。
許識瞬間委屈。
所以其實她一直都知道的,郁聆山在她面前一直游刃有餘,明明什麽都發生了,卻總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莫名其妙地靠近,莫名其妙的所有事情,還有莫名其妙的關系。
只是許識不願意去想,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沉迷這種狀态,甚至到現在了,還在怕郁聆山會因為生氣離開她。
回到原來位置上的許識更心不在焉了,郁聆山的手機也沒有再響起來,看來不是很重要的事。
許識心裏悶的很,對面的椅子突然被拉開,一個陌生人坐了下來。
“你好啊。”
許識也說:“你好。”
這個人對許識笑了笑:“我比較直腸子啊,你別介意啊。”
許識問:“怎麽了?”
“我和我朋友打賭,你是不是郁聆山的女朋友,”她期待地看着許識:“你是嗎?”
許識突然的很想罵人,像那天晚上郁聆山教她的那樣,問這個陌生人,他媽的關你屁事?
但是她沒有。
她還好好地回答了:“不是。”
許識回答完,就見這個人的目光往她身後瞥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