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許識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挂掉電話的,她只覺得現在人有點飄,心髒處也悶悶的。
郁聆山最後對她說了什麽來着?
“會想我嗎?”
不過她還沒有回答,郁聆山的電話就被切了,她說她還有事。
許識意思地等了三秒,郁聆山電話還沒有切換過來,她給了自己一個郁聆山很忙沒空理她的借口,就把電話挂了。
“會想我嗎?”
“知道我為什麽想讓你來嗎?”
“如果小只在我身邊就好了。”
……
許識把額頭放在手裏,心裏瞬間閃出一個想法。
郁聆山不會真的是同性戀吧。
但很快,這個想法就被她否決了。
哪兒跟哪兒……
但是話又說回來,郁聆山要真的是彎的,也和她半毛錢關系都沒有,她沒必要在做沒必要的猜測。
不是不是肯定不是。
想多了想多了你想得倒美你誰啊笑死。
許識又想起了薇薇。
是的,薇薇也會這樣,愛撒嬌,會說甜甜的話,會在很多天沒有見面的時候說想你了小識,也會在鼓勵許識的時候說小識我愛你。
一樣的,是一樣的道理。
她是直的,薇薇是直的,所以郁聆山也是。
沒錯。
這一路回去,許識都在留意自己的手機,她甚至都想好了措辭,要是一會兒郁聆山問她為什麽不等等就挂了電話,她該怎麽說。
但事實是,她的手機根本就沒有再響起來。
看吧,就說吧,你其實沒那麽重要。
因為事先跟媽媽說了幾點的飛機,所以一到家,她就聞到了媽媽做的飯菜香。
媽媽幫她把行李拉進去,趁她去洗漱先把湯和飯盛好。
落座後,許識吃了兩口就把報名比賽的事告訴了媽媽。
媽媽驚訝了一下:“青介杯?”
許識笑着點頭:“嗯。”
媽媽笑起來:“我記得你大學一直想參加這個比賽,是這個比賽吧?”
許識:“是。”
媽媽疑惑:“怎麽現在想着又參加了,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做設計了嗎?說什麽不合适。”
許識咬了一下筷子。
當初她為了圓一個謊,說了無數個謊,加上那時她确實心灰意冷,确實短暫地對自己的專業産生了厭惡之情,媽媽雖然質疑,但也找不到破綻。
後來許識找到了工作,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說來話長,索性許識就不說了。
她簡單地解釋了幾句,說這次遇到了幾個很厲害的老師,老師鼓勵她比賽,也給她渠道,她索性就去了。
媽媽從小到大都很支持許識做的每一項決定,許識分享這些時媽媽也能看得出來她臉上的開心。
媽媽笑起來,手撐着腦袋:“我就說你這方面是有天賦的,當初你說不喜歡了我還奇怪呢,但見你那麽肯定,我也不好說什麽,”媽媽點點頭:“挺好,我還是喜歡你當設計師,你看你氣質多符啊。”
許識笑了一下:“沒呢,只是參加一個比賽。”
媽媽加一塊肉給許識:“只是一個比賽嗎?我能不了解你,你看你現在多開心啊,你是不是要重新回歸你的設計行業了?”
許識确實很開心,她開心了一路了。
但她還是有所保留:“看一下吧。”
“我一直沒問你啊,”媽媽看着許識:“當初你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那時見你狀态很差,我也不敢多問。”
不等許識說話,媽媽又繼續:“是不是學校有什麽……”
“那個。”
許識不太想繼續和媽媽聊這些,趕忙插了一句。
媽媽果然閉上了,用眼神等待許識接下來的話。
許識根本沒想好要繼續聊什麽,腦子鈍了幾秒,突然脫口而出:“媽你知道同性戀嗎?”
話音落,空氣瞬間安靜了。
許識滿腦子???
她說了什麽???
許識懵了,這感覺一點不比她當初問郁聆山你是不是同性戀弱。
“同性戀?”媽媽笑容漸漸消失。
許識尴尬地啊了聲,低頭用勺子攪了攪,不敢看媽媽。
媽媽咽了一下口水,先看了看許識的空碗,再看她的臉。
“就,就是……”
拯救許識的是薇薇發來的一條消息,好大的一聲微信鈴聲,直接把許識的聲音打斷。
內容是什麽不重要,但許識看完之後就立馬站了起來。
“我吃飽了。”許識晃了晃手機:“突然有點事。”
媽媽有點懵地哦一聲,見許識要收拾碗筷,擡擡手:“放着吧,你去忙。”
許識:“好。”
許識離開的步伐很快,慌張的樣子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媽媽當然也看出來了,她手壓着桌子,看着女兒離開的背影,眉頭皺得緊緊的。
同性戀?
在回房間的路上,許識又反省了自己三次。
聊什麽不好,聊什麽同性戀啊,許識你有什麽毛病?
許識此刻特別心慌,就好像自己開啓了一個很不得了的話題。
她把手機拿了出來,想看看薇薇給她發了一大串什麽,但還沒打開微信,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陌生號碼,許識接起來。
“許小姐你好。”
“你好。”
“我是藍星星冰淇淋,已經到您小區家門口了,請問是幾號樓呢?”
許識疑惑:“藍星星?”
對面小哥:“是的,藍星星。”
許識:“我沒點啊。”
對面小哥笑:“或許是您朋友給您點的。”
許識哦了聲,又問:“可是你們不是不外送嗎?”
小哥道:“您朋友是我們的vvip。”
許識:“哪個朋友?”
小哥笑了一下:“冰淇淋不宜在外面太久,許小姐方便告訴我地址嗎?”
許識這才把樓層號報了過去。
五分鐘後,她從小哥手裏簽了冰淇淋,接着把一個大袋子拎了進來。
而在剛才等待的五分鐘裏,她的腦子迅速地搜尋了那個所謂的vvip朋友。
她其實首先想到了郁聆山,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就立馬被她否定了,然後她才想到聽見。
不過她沒有馬上去問,而是又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可能的朋友,最後最後,又回到了郁聆山身上。
然後又被她否決。
冰淇淋一共七盒,正好是每種口味一盒,許識先把香草的拿出來放一邊,接着把剩下的全放進冰箱裏。
她點開了叮咚咚,問聽見:小姐姐你給我送東西了?
聽見:什麽?
言烏烏:沒事沒事
許識把手機切到微信上,點開郁聆山的聊天,猶猶豫豫删删減減看似試探地給她發了句:郁老師您知道我家地址嗎?
郁老師秒回:再給我郁老師您您您的我撕爛你的嘴
許識噗的一聲笑了起來。
許識腦子裏有聲音了,甚至還有畫面,對面的郁聆山好像憋了很久,終于罵了出來。
明明郁聆山生氣了,但怎麽這麽好笑啊。
她把那條撤回,重新發:你知道我家地址嗎?
郁聆山竟然直接就把電話給打了過來,許識誠惶誠恐,趕緊接起來。
她脫口就喊了聲:“郁老師。”
然後才想起來郁聆山剛剛才因為這個生了氣,連忙改口:“不是,不是郁老師,那個,呃,嘿嘿。”
郁聆山:“笑你的頭。”
許識不敢說話,但很想笑。
郁聆山:“許小只你和我有仇嗎?”
許識:“沒有。”
郁聆山:“一天不惹我不開心心裏不舒服?”
許識小聲:“我沒有,”她又說:“我不敢啊。”
郁聆山嘆了聲:“怎麽了?”
許識呃了聲:“那個,我晚上。”許識突然不想說了,她覺得應該和郁聆山無關吧。
“哈哈,沒事。”
郁聆山:“說。”
許識馬上:“我收到一大盒冰淇淋想問是不是你給我買的。”
郁聆山好似笑了一下:“幾點收到的?”
許識:“剛剛收到的。”
郁聆山:“具體時間。”
許識:“五分鐘前吧。”
郁聆山:“問了幾個人了?”
許識說:“問過一個,你是第二個。”
熟悉郁聆山一點點脾氣的許識,總感覺這麽說完,郁聆山又要生氣了,她甚至猜想,郁聆山下句話要問,第一個問的誰?或者問,我為什麽不是第一個。
但是郁聆山沒有,語氣聽起來還聽樂觀的。
她問許識:“吃了嗎?”
許識低頭看手裏還未拆封的冰淇淋:“還沒。”
郁聆山說:“吃吧,天熱,要化了。”
許識挑眉:“真的是你啊?”
郁聆山:“假的。”
許識:“嘿嘿,謝謝。”
然後她問:“你,為什麽,給我,買,這個啊?”
郁聆山學着許識斷斷續續的語氣:“我,就想,給你,買,不行,嗎?”
許識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小聲嘀咕:“幹嘛學我。”
許識或許沒有意識到她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但對面郁聆山感覺到了。
許識心情好最可觀的一點,就是會和郁聆山說說笑笑。
七個冰淇淋買來的呢,可不容易。
許識嘴角勾着一個笑容,一只手拿着手機,一只手撕開冰淇淋的蓋子,她問郁聆山:“你怎麽知道……”
許識話說到這兒,停了一下,接着她把嘴裏的那句“我喜歡吃這個”咽下,換成了:“有這家冰淇淋。”
郁聆山問她:“你喜歡嗎?”
許識眼睛彎了下來,聲音也輕快了:“喜歡。”
郁聆山笑:“給小朋友買的。”
許識咬住了勺子。
完了,自作多情又要加一分。
“謝謝你,”許識假裝聽不懂,轉頭就問:“什麽時候回A市?”
郁聆山:“後天。”
許識念叨了句:“後天是周六。”
“對,”郁聆山說:“後天早上十一點二十六分落地。”
許識門牙壓過木勺子,思考了好一陣才問:“我,去接你?”
郁聆山笑了笑:“我出去後第一個看到的人可以是你嗎?”
許識這才發現,郁聆山語氣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溫柔了。
許識也不知道的,她嘴邊一直挂着笑,她還用木勺子戳冰淇淋:“那我盡量站在最顯眼的地方。”
郁聆山:“我想要花。”
許識:“我買。”
郁聆山笑:“一支就夠了,但要包得好看。”
許識:“好。”
挂斷電話,許識舀了好大一勺送進嘴裏。
冰淇淋很甜很香,也很快在舌尖化開。
但随着嘴裏的溫度回來,許識好像從某個場景裏漸漸拔了出來。
什什麽東西?
你怎麽這麽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