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無恥的妖孽
夜色陰沉，月影風迷，外面的櫻花層層簇簇，如雲霞綻放，落英缤紛，昏暗的屋中則站在三個女子。
“你們兩個有什麽事情？”雪莺冷冷地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兩名婦人，她們是平日裏掌管懲罰妓女的嬷嬷，尋常的情形下是從不在外面出現的，居然會特意來找她。
“我們是來接你回去的，尋常的妓女沒有在外面出入的資格。”
“你們是什麽意思？”雪莺挑了挑眉，問道。
“上面說金鱗榜已經取消了姑娘的資格，所以……以後你就是我們春風樓的普通妓女，我們是接你回去的，以後你不但賣藝也要賣身，也該開始接客了。”一名婦人冷冷地看着她道。
“你們胡說什麽？”雪莺腦袋裏頓時一片空白，一時之間，不知發生了什麽。
“半個時辰前已經有人通知了我們，這個做不得假的。”另一個婦人面無表情地道。
“不……我不信……”雪莺心中已經感受到了深深的疑惑，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
“信與不信，總之明日，整個天下都知道雪莺小姐不再是金鱗榜中的女子，而是春風樓的普通妓女。”
半晌，雪莺恨恨地咬牙，她不相信自己會被金鱗榜取消，就算取消也會有很多男人庇護自己，她是花魁，很多男人都願意為他付出一切，怎會任由兩個青樓嬷嬷來擺布自己？
“不可能，不可能的，你們兩個出去，我不想看到你們。”
“雪莺小姐，你已經不是春風樓的花魁，以後也只能按着春風樓的規矩來做。”
“你們憑什麽？滾開！”雪莺飛快地推開二人跑了出去，大口地喘息着，為何今日會是這樣？
兩個婦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并沒有急着去追，低沉道：“先由着她吧！金鱗榜名額取消的這麽快，事情的确是蹊跷了一些，誰知道還會不會再重新安排回來呢？不要急着得罪了她。”
……
湖面蕩漾，映着這盎然生機，遠遠便望到岸上那春風般的男子。
蕭琅循循儒雅地走到了容府的東上閣，若蘭芝玉樹的身影遠遠地倒映在水中。
下方碧竹倒影，白鶴起舞，風景端的是優美，忽然一只手伸入水裏，攪亂了一池春水。
那躺在竹筏上的紅色身影不知何時開溜了，容家大大小小的人都在找他，卻偏偏忽略了此地。
攪了攪水面，紅衣妖孽的狐貍眼一眯，慵懶地翹着一條腿，木屐在赤足上輕甩着，只慢慢地抽了一口煙，聲音帶着磁性地道：“剛才那個白衣男人應該是……世外桃源的蕭三先生……蕭琅……字子曦。”
他慢慢吐出口中的煙霧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雪莺小姐的家族，當初就是因為年輕家主喜歡上了一個姓蕭的男人而導致家族落敗，咳，蕭家的男人們都是些藍顏禍水呢！”
他忍不住又抽了一口煙，目光迷離閃耀，“如今蕭家已有很多男子在江湖中享有盛名！不過那個傳說中蕭家的男人究竟是誰呢？自從雪家滅亡之後……此事無人知道真正的緣由，好奇啊！好奇！”
随後，紅衣妖孽妖孽悠悠坐起身子，趴着對着水面自戀地照了照，手指掠過額旁一縷發絲，無比自信地道：“據說蕭家都是出美男的，不像容家只出了我這一個奇葩，但本公子還真是美啊！”
忽然，遠處傳來女子的聲音道：“容公子——”
“嗯？”妖孽微微擡眸，看到對面雪莺的身影。
他微微一笑，悠悠道：“雪莺小姐怎不在我的院內安歇？跑到這裏做什麽？”
“容公子，今晚我睡不着。”雪莺咬了咬嘴唇。
“那雪莺小姐莫非是想要本公子陪着你睡了？”
“其實，容公子，雪莺有一事相求。”
“哦？何事？”
“你願意替我贖身，娶我嗎？”
妖孽正吸了口咽，聞言立刻咳嗽了兩聲，叫道：“在下真是受寵若驚，可是雪莺小姐又不是真心喜歡我，這個要求實在是難為了你和我啊！”說罷，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憂郁的表情，何況他堂堂容家嫡長子怎可能娶一個妓女，他爹倘若被活活氣死了，對他繼承家業又有什麽好處？
“公子……只要你願意替我贖身也可……”
“等等等等……雪莺小姐可能誤會了……”
紅衣妖孽忽然從懷裏抽出一個絲絹肚兜，叼着長煙杆道：“在下只是與人打賭，要拿到金鱗榜群芳榜內女子的肚兜罷了，排名越高的女子肚兜越是值錢，雪莺小姐的是九千兩，方才小姐在享受容家山莊的溫泉時，我已經派丫鬟把姑娘的肚兜換掉了，在下對你真的沒有太多非分之想的！若是在下替你贖身那花費可是太高昂了！”說完，他咧了咧嘴沒心沒肺地笑着。
“你……無恥……”雪莺咬了咬牙，跺了跺腳，她現在最痛苦的不是失去肚兜，而是失去金鱗群芳榜第九的位置，如果失去了金鱗榜的庇護之後，她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妓女，再也不會有很多男人追捧她，就連她的肚兜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金鱗榜的位置對于一個女人來說就像她的另一張面容，是她生命中最大的依仗。
妖孽笑道：“雪莺小姐，你今日在我山莊裏白吃白喝，這種享受待遇，一個肚兜換的也值得啊！”
這時，一道優雅的聲音遠遠傳來，“容公子，其實……雪莺小姐已經不是金鱗群芳榜上的女子了。”
“什麽？”妖孽又是大吃一驚，沒想到蕭琅居然會走了過來。
“真的假的？”他捋了捋額頭的劉海，知道這個男人說的話一言九鼎，從來都是做不得假的。
“自然當真。”但見蕭琅的眸子幽深，神色很是冰冷。
雪莺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心裏一個激靈，只覺背後莫名冒起了一股寒意。
此刻，妖孽眼珠轉了轉，咳嗽了兩聲，插言道：“雪莺小姐，金鱗榜在七國內均有名氣，蕭三先生便是燕國金鱗榜的審核者之一，所以，他也有說得上話的地方，你不如求求他。”此刻他真心不希望這個女人被取消，至少等他拿到賭局的銀子後再說，為此他可是花了整整一萬兩的本金。
怎知蕭琅慢慢道：“在燕國，若我不贊成一個人的品性，取消一人的資格，我還是可以做得了主的。”
“咳咳……原來是你這小子暗中搗鬼啊！實在太不像話了！”妖孽立刻一副義憤填膺的模樣。
“子曦，你為何如此？”雪莺咬着嘴唇，不甘心地問道。
“己所不欲，勿施與人！”蕭琅目光冰冷地道。
雪莺的絕世姿容在月光下顯得料峭，忍不住悲傷地道：“子曦……我知道你嫌棄我，看不起我，只是因為我早已經失身，從我被你救起來的時候就不是了處子了，但是我現在一直在春風樓為你守身，從不接客。可是你依然對我冷冷淡淡的。”說着，雪莺忽然輕笑起來，那笑聲中充滿了悲憤和不甘，“所以別的女人我也要奪走她的清白，憑什麽只有我被人侮辱了？”
蕭琅嘆了一聲，目光依然非常冰冷，沒有絲毫憐惜：“雪莺小姐，我從未看不起你，固然你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卻與那些兇手有什麽區別？從某方面來說，你确實值得同情，但是，你陰險狡詐，蛇蠍心腸，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從不顧忌別人的感受，對人從沒有真心，這樣的你誰又會真心喜歡？”
雪莺連忙上前道：“子曦，哦不，姐夫，我這是第一次叫你姐夫，求你不要把我從金鱗榜上面取下來……若是如此我只有永遠做一個普通女子了，也永遠擺脫不了青樓女子的身份。”
說着，雪莺哭得楚楚可憐，任何男人看到這種哭泣的容顏都會有強烈的保護欲，可惜面前男子毫不所動。
“雪莺小姐弄錯了，我還未成親，更何況那婚姻是蕭家私自做主的，我從來沒有承認，現在也已經與蕭家沒有任何的關系，如何是你姐夫呢？”
雪莺擡起濕漉漉的睫毛，咬了咬嘴唇道：“蕭家與雪家是世交，你偶爾會随長者來到雪家，雪家很多女子都是喜歡你的，包括我的姐姐，蕭家便同意你們兩個定親，直到她做了家主，要下令處死其他觊觎你的女子，後來家族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異變……所有人都死了，而你卻救了我，我不信你對我會這麽狠心。”
蕭琅神色淡然：“救你是江湖道義罷了，何況，我也是遵從師命去的。”
雪莺忽然目光一冷，道：“我明白了！你救了我，就是為了尋找雪家的秘密和寶藏，對不對？現在你是想逼死我對不對？如果我死了，你們永遠都不知道雪家的秘密。”
蕭琅慢慢嘆了口氣道：“你家族的秘密與我何幹？你的生死又與我何幹？”
雪莺知道求他也沒用，咬了咬牙，挺起胸膛道：“很好很好，不要以為我沒有了金鱗榜的庇護，就無法活下去，本姑娘一定要活出個樣子給你看看。”
“我也希望如此，希望雪莺小姐以後好好反思反省。”
雪莺神情凄厲，顯然心中已是痛苦至極，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是當初蕭家只同意蕭琅和雪家訂婚，蕭琅怎會有另外一個訂婚的玉佩？那玉佩好像有些眼熟，應該不是蕭琅的，對了，她好像曾在蕭家另外一個男人身上看到過，原來……那不是他的玉佩……他一直都在騙她。
思及此，雪莺發狂般向外面跑了出去，“子曦，你這可惡的男人，你居然騙我……你會後悔的。”
此刻，妖孽慢慢坐下身子，看着夜空道：“本公子現在才真的後悔，打了一個沒有用的賭啊！”
“喂，我說蕭三先生……能不能聽我一言。”只見妖孽抽了口煙，目光閃爍。
“何事？”蕭琅輕聲問道。
怎知妖孽居然滿臉誠懇，可憐兮兮地道：“您能不能晚一天再取消資格，算本公子求你了。一萬兩銀子換了個沒用的肚兜，本公子這下損失可大了！”
“你說呢？”蕭琅淡淡看他一眼，接着負手向另一個方向走去，櫻花輕淺，紛飛飄落在他身側，漸漸只能看到一個修長的背影。
“有性格……”妖孽不由慢慢摸了摸下巴，覺着自己好像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神情若有所思地道：“原來這個蕭琅，就是當年的那個禍水啊！居然隐藏的很深……真的是很有意思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