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成太平公主的女兒
記得是一個滴水成冰的冬日,我從2013年六月年稀裏糊塗地穿越到這個時代。那年薛珂還不到十六歲,如花似玉的年紀,卻在太平觀修行時被刺客重傷,急匆匆地被太平公主接回府裏靜養。
只是無人知道,真正的薛珂早已魂歸西天,少女的身體裏從此住着一位漫畫家光榮而偉大的靈魂。
當時我疼醒,第一眼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抹淡青色的齊胸襦裙,以及那被裙子擠成馬裏亞納海溝的雪白胸脯……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我想我當時的心情就是‘冷冷的冰雨在我臉上胡亂的拍’,群魔亂舞。
胸口上纏着木乃伊般的厚紗布,正散發出一種鮮血和藥草混合的濃重味道。我‘咝咝’直抽氣,用眼角的餘光打量着小侍女的穿着,随即‘咦’了一聲,不确定道:“我穿越到唐朝了?”
“噓!”小侍女忙撲過來捂住我的嘴,一手挑開床幔左看右看,緊張兮兮地低聲道:“四娘你怎麽糊塗了?陛下最不喜別人提起前唐之事,萬一被告密者聽見禀告了她,便是公主也保不住您哪!”
我眨巴眨巴眼,一種不好的預感蔓上心頭……
大周,是武則天殺盡天下異己,奪得李氏江山後改的國號。今年是長安二年,也是武則天稱帝的第十二個春秋。
是的,我穿越到了唐朝。而且很不幸的,成了太平公主的前夫——薛紹的第二個女兒,也就是叱咤風雲的千古女帝武則天的外孫女兒。誰都知道武則天一死,野心勃勃的太平公主便沒個好下場,她的八個兒女被處死了七個,其中便有我這個萬泉縣主薛珂!
當海棠——也就是那個穿淡青襦裙的大胸侍女,費了老大的勁兒解釋清楚我的身份和武周的大體情況後,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都是呈現出一種呆滞的石化狀态。
薛珂……不,我雖頂着縣主的頭銜,享有食邑,但由于還未出閣,便沒有另置府邸,暫時在太平公主府住着。
府裏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多虧身邊的侍女海棠機靈,若是碰見有身份的人來看我,她便會附在我耳邊悄悄提醒一番,倒也省去了諸多尴尬。
我下了床,立刻有一管事的年長嬷嬷進了門,低頭朝我屈膝跪下,我猝不防唬了一跳,暗忖道:這裏的人下起跪來如此幹淨利落,顯然是日久成習慣了,可見這公主府裏的主子是多麽刻薄跋扈。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膝蓋不痛麽?
嬷嬷趴在地上,粗布衣袖中露出一雙飽經風霜的粗手,她啞着嗓子恭恭敬敬道:“縣主,公主殿下入宮面聖去了,後日才回府。不過老爺仍在別院靜養,您想見見的話,老奴可為您帶路。”
老爺……應該就是太平公主的第二任丈夫,叫武什麽的。以前看電視劇《大明宮詞》的時候依稀記得些,年幼的太平公主在宮外遇見了年輕英俊的武士薛紹,一見鐘情,便想法子逼死了他原配妻子慧娘,死乞白賴地嫁給了他。八年後薛紹因涉及琅邪王謀反的事被處死,太平公主這才嫁給現在這一位。
我不知道電視劇裏演的是否符合歷史的真相,但我能确定的是,我這姓武的繼父一定也是個倒了八輩子黴的家夥!想想看,身為堂堂七尺男兒,卻要在女人的壓迫下活一輩子,稍有不慎就人頭落地,尤其是面對太平公主這樣的政治女強人,哪個男人會吃得消?
海棠從雕花櫃中抱出一疊衣物,伺候我換上精美而典麗的藍襦紅裙,我對繁瑣典麗的古裝十分好奇,一邊折騰着身上的香囊和紗結,一邊随口對老嬷嬷道:“哎,老婆婆你起來吧起來吧!別在我面前跪來跪去的,看得我心裏怪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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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我說着話完全沒有半點惡意,可不知為何,那嬷嬷卻忽然露出了驚恐的神情,渾身發抖,垂下頭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我納悶,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無語了片刻,只好讷讷道:“帶我去見父親吧!”
嬷嬷‘哎’了一聲,起身的時候悄悄抹了把眼角。
武驸馬的房間陳設古樸簡單,我進去的時候他正背對着我坐在花窗邊看書,穿着一身深青色的袍子,背影清瘦。屋裏彌漫着一股檀香和藥材混合的奇怪香味,聞久了有些頭暈。
察覺到我到來,武驸馬忙起身放下書卷,逆光面朝向我,看他的樣貌估摸着不到四十歲,須發間卻已摻了細微的花白。我左手疊在右手上,又将右手疊在左手上,感覺還是不對,只好又換了回來,左手疊在右手上胡亂的行了個禮,生硬道:“驸……父親安好!”
武驸馬明顯露出了驚訝地表情,不可置信地擡頭看了我一眼,才微微慌亂地向前一步,恭謹而生疏道:“萬泉縣主不必多禮!”
靠靠靠!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我愣在那兒,半響不知道該接什麽話茬好。侍婢上了椅子和茶水,武驸馬朝我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偏頭掩袖輕咳幾聲,方才啞着嗓音拘謹道:“縣主的傷,可無大礙了?”
我硬生生把一句‘還死不了’噎下肚,也學着他那般拘謹道:“無礙,讓父親擔心了。”
“聽說……”武驸馬頓了頓,小聲道:“你不太記得以前的事了?”
侍婢端上來一盤精致的糕點,散出淡淡的食物清香。我悄悄咽了口口水,說:“是。太醫說是我因受刺客重創,驚吓過度所致,些許過段時間就好了。”
武驸馬點點頭,不再說話了。
我汗,最受不了冷場了,絞盡腦汁尋了幾個話題,武驸馬都不太說話,我實在撐不下去了,喝了半盞茶便尋了個借口出來。
這究竟是代溝呢,還是因為我不是武驸馬的親女兒?我嘆一口氣,心中隐隐有些可憐這個沉默而又瘦弱的男人。
太平公主府很大,很抱歉我肚子裏墨水不多,說不出許多文绉绉的詞藻來形容這府邸有多麽金碧輝煌窮奢極侈。非要說的話,大概與紅樓夢中的寧榮二府有得一拼,亭臺樓池、九曲回廊,反反複複,好像這府邸沒有盡頭般。
好吧,我忘了告訴你們:我不僅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劉(薛)姥姥,還是個路癡。
現在,薛姥姥迷路了。
我在府裏亂竄,路上也偶爾遇見幾個下人,我朝他們颌首一笑,他們都見鬼似的低頭逃開了。我并不打算讓侍婢們給我帶路,我想一個人走走,冷靜的想想下一步該怎麽辦。
從小我就是個不願意将就的人,爺爺曾這樣說過:“我這小孫女倔強如牛,但是個極有主見的人,她的哥哥姐姐沒有一個有她敢做敢闖!”當年高考後,我頂着全家三代人的壓力毅然放棄一線師範院校而選擇了北上學習漫畫。那一年鬧得很兇,父母差點和我斷絕關系,但是我說:“我自己選擇的路,爬也會爬完!”
獨自背着畫夾北上,去日本進修,瘋狂地練習、畫稿、投稿,我用六年的時間站到了令人豔羨的位置,當手中的生花妙筆能随心所欲地勾勒出心中的世界,當別人的冷眼和不屑再也撼動不了我分毫,一場莫名其妙的空難卻将我帶到了千年前的世界……
我沒有時間去自怨自艾,上天既然給了我重生的機會,我就要随心所欲地活着,活得風生水起!而不是像其他古代女子一般,十五六歲就稀裏糊塗嫁給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
爸,媽,我會在沒有你們的地方成功給你們看!
府裏有一條人工開辟的小溪,淺淺的水,鋪着圓潤的鵝卵石,溪水在來儀亭下彙成一汪水潭,潭水裏點綴這幾片枯荷。我沿着窄而蜿蜒的小溪往上走,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盡頭。
那是一座獨立的大院子,用粉刷的白牆高高圍起,四周種着幾棵高大的松柏,隐約着從牆頭透出青黛瓦鋪就的屋頂。院子裏有斷續的琴音和笛聲,和着飄渺的男人們的笑聲,顯得十分神秘。
我繞着圍牆走了幾步,這才看到一扇厚重的大門,門上的鎖鏈被人打開了,虛掩着,男人們的談笑聲就是從門裏傳出來的。我心下好奇,湊在門縫邊往裏看,只看見一片花花綠綠的衣影交錯飄過,模模糊糊地看不全面。
嗯?裏面在舉行什麽私人聚會?
接下來,好奇心旺盛的我用行動證明了什麽叫做“手賤一時爽,菊-花萬人闖”!我本來只打算把門縫稍微推寬一點,以便能讓我更好地偷窺(劃掉)觀察的,誰知缺乏前-戲潤滑的門頁立馬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呻-吟聲,只聽見裏面的壯丁們大喝一聲:“誰?!”門就被徹底推開了……
同志們,我暴露了。
“縣主?!”壯丁估計認識我,忙放下手中的木棍立在一邊。聞言,院子裏或站或坐的二十來個年輕男人一致停下手中的碗筷,齊刷刷扭頭望向我。這群男子都很年輕,有些還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郎,但一眼望去無疑都十分清秀美貌。
時間好像靜止一樣,我長這麽大還是頭一次接受二十多個美男子的注目禮,頓時心裏有些小緊張,忙将手一揮:“不好意思我走錯門了你們繼續吃,寨賤!”然後在美男锲而不舍的注目禮中淡定地轉身。
控制不住腳步越來越快,最後一路拔足狂奔,心中頓時掀起萬丈狂瀾:卧槽!誰能告訴我那一群描眉施粉的美少年是誰???難道歷史上太平公主在府上豢養男寵的事是真的?!
事後,我神秘地拉着海棠,躲在無人的角落悄悄問道,“海棠,那後院裏住的男人們是誰?”
海棠聞言給了我一個“你果然去那裏消遣了”的眼神,一邊用雞毛撣子掃着一塵不染的案幾一邊低聲道:“四娘你這老毛病就不能收斂些?那些個男人都是公主的人,有些樣貌出衆的更是要送到皇……”似乎說出了什麽了不得的秘密,海棠忙捂住嘴微妙地停頓了一下,這才接着道:“總之,四娘少去沾染他們,你還沒出閣呢!”
我瞪大眼一臉愕然,內心卻波濤洶湧:等等!我就随便問問,你怎麽腦補出了這麽多!我老毛病是什麽?我沾染誰了?太平公主要将這些男人送到哪裏去?皇……皇宮裏面?皇帝身邊?Oh no!信息量太大了我需要消化消化……
請問太平公主:我還是你前夫的親生女兒麽?
請問我死去的老爹和武驸馬:這麽大一頂綠帽子你們hold得住麽?
我失神的坐在榻上,腦補出的信息都快爆炸了!海棠估計誤會了什麽,見我久久沉默,神色變幻,還以為我是想男人想瘋了,便放下雞毛撣子蹲在我面前,想了半天才試探道:
“四娘也到了出閣的年紀,有這些需要也屬正常。要不,我私下請人去外面采買幾個幹淨的少年?另置一處房屋安置,四娘你……你有需要了就過去玩玩,不過可千萬不能讓公主知道!否則她非得打斷我的腿……”
海棠還沒說完,我悲憤道:“夠了!原來薛珂是這樣的人麽!”這都是什麽世道!是我太純潔了嗎???
海棠吓了一跳,忙俯首跪在地上,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我嘆一口氣,扶起海棠認真道:“海棠,你覺得,我的形象還有挽回的餘地麽?”
海棠望着我良久,戰戰兢兢地搖了搖頭,一愣,很快又點點頭。
“好吧。”我脫力地點點頭,“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對我刮目相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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