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浮生之惑》
文案:
這是個披着商戰外衣的戀愛文,
有複仇、有暗戰、有陰謀,還有銘心刻骨,投入忘我的愛情。
HE結局,大部分章節甜寵,
言情劇情并重,甜蜜、小虐、激動人心,葷素搭配。
本以為是遇到負心渣男悲情欲絕,卻又峰回路轉、柳暗花明,
天上掉下個英俊潇灑賽潘安溫柔專情高富帥的偶像劇戲碼。
誰承想,卻一個是霸道情深、冷峻機謀,孤膽英雄堕入萬劫難回頭;
一個是看似溫和随性人畜無害,卻又桀骜不馴、冷漠疏離,叫人霧裏看花難捉摸。
陰謀重重,人心詭谲,紅塵過往,愛恨恩仇;僞千金大小姐又該何去何從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人生在世,際遇無常,福禍相依,妙不可言.
就像你永遠無法預測下一秒鐘,自己身邊将會發生什麽事情,
或許驚天動地,或許微不足道,
但它們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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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你已經一眼望到盡頭的平靜人生,
攪合個人仰馬翻……
24歲生日來臨前夕,老天爺接連丢給富家女寧凝幾件重磅“大禮”。
詭異莫名,匪夷所思,讓她錯愕震驚到開始反思自己之前二十幾年的際遇,
也許只是做了場浮生大夢。這廂還沒來得及撕心裂肺、抱頭痛哭、茶飯不思、
為伊消得人憔悴;那邊,如假包換叫了二十幾年的‘爸爸’的親爹,
電話裏告之非己親生,要斷絕父女關系,命速速回國。
這下,連春節也別想好過了……
老天,您在玩兒我?
內容标簽: 都市情緣 歡喜冤家
搜索關鍵字:主角:寧凝、霍汐、秦霄 ┃ 配角:祁嫣、石倩倩、藍靜瑩、寧國慶、霍槿言 ┃ 其它:或惜、幽瀾露續篇
PS:關于幽瀾露續篇,幽瀾露是一篇古代言情與本文無關。
2引子:似是故人
2010年1月德國慕尼黑
殘雪混着泥濘,偶爾還能瞧見夾雜其中的酒瓶碎片,這是昨夜人們狂歡過的證據,在落日餘晖的映照下,努力的閃爍着慘淡的光芒,顯得格外落寞寂寥。
寧凝已經記不清自己在廣場上看過多少次鴿子飛起又落下,就算穿着厚厚的羊毛靴子,也抵擋不住快要凍僵的腳,眼瞅着鞋尖兒上的冰碴化了又凍,凍了又化,形成一片不規則的花紋,如同末日氤氲。
“唉,新鞋呢,估計是洗不下去了……”,肮髒的泥濘痕跡,和堵在心口的煩惱一樣,去不掉,忘不了。
約的人,今天大概是不會來了。
她和秦霄一見鐘情,再見衷情,甜甜蜜蜜的好了四年,時光荏苒,除了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從沒想過分手這兩個字。說句俗氣的,就算海枯石爛,寧凝都不會認為被衆人豔羨的真命天子能背叛出軌,還是在眼前,以那樣不留情面的慘烈方式把自己給甩了。甚至,連半句解釋都不願給,現在更好像自己是只蒼蠅,令他避之不及。
“歡迎來參觀”,帶着金絲小眼鏡,滿頭褐色卷發的中學生把一張傳單塞到寧凝手中,沖她笑了笑,轉身飛奔離去,繼續去向下一個人推銷,弄得寧凝錯愕不已。
陡然一陣寒風吹過,‘撲棱棱’幾下差點把捏在手中的傳單吹飛,「王朝的秘寶——來自遙遠中國的古文明」主題展,截止日2月1號,“已經快要結束了呢……”,寧凝盯着傳單上大大的日期喃喃自語,“噗,王朝的秘寶,起的什麽怪名字,老外就好這口兒。”,這些文物和自己一樣,從千裏遙遙的東方古國而來,像故交鄉人一般,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眼的。
說不好是真被來自故鄉的展覽所吸引,還是實在扛不住冰天雪地的寒冷,設立特展的老美術館就在不遠處,寧凝停不住腳下的步伐,穿過飛揚的雪片,直奔而去。
展出的文物從商周一直延續到明清,厚重的青銅器、鎏金的佛像、白釉的水月觀音像迷離了人們的雙眼,偶爾來參觀的幾個老外,神情全是驚嘆。
“哼哼,吓死你們……”寧凝撇撇嘴,不免有些得意,我們國家好東西多的很,怨不得你們這些鬼佬惦記。皮膚逐漸适應了溫熱的室內,剛剛被凍過的地方開始痛癢,鼻子忍不住開始抽泣,寧凝趕緊從随身的小包裏翻找紙巾,“感冒可就麻煩了……”,剛剛為了取暖,一口氣吃了六塊兒巧克力,晚上不飙鼻血才怪。
廢了幾張印花紙巾,才好不容易控制住即将蔓延的鼻水,擡頭的一瞬,才發覺自己籠罩在一片耀眼的紅光之中。那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華美莊嚴,紅緞金線織成的百子衣,舒展了雙袖,鋪就在剔透的玻璃展櫃之中,好像穿越數百年的時光,靜谧肅穆的觀瞧着衆人,看透了時光,望盡了滄桑。
大紅緞面上,極細的金線繡上九龍……
“百子圖之間,繡金錠、銀錠、方勝、古錢、寶珠、犀角、珊瑚、如意,還配上桃花、月季、牡丹、荷花、菊花、梅花來應景四季。朱紅色的地上配棗紅、水紅、粉紅、普藍、藏青、淺藍、月白、艾綠、黃綠、茶綠、孔雀綠、中黃、宮黃、駝黃、山茶黃、駝灰、淺褐、牙白,金彩奪目。針法需有穿絲針、搶針、網繡、鋪針、平金、斜纏、盤金、松針、打籽、紮針、擻和針十幾種。這樣複雜的繡工針法,在明王朝滅亡時就已近乎失傳……”,展品旁用幾種語言生硬的介紹着工藝技法的繁複和高超。
“哇曬,不愧是皇後才能穿的衣服啊,好厲害!”,寧凝頓時覺得有些自慚形愧,慌忙将廢舊的鼻涕紙收起,趴在展櫃前,睜大雙眼看個仔細,就差把口水留上面了。
‘紅素羅繡平金龍百子花卉夾衣’,清康熙年制,仿明皇後規制的百子衣。清代某位郡王妃的遺物,輾轉流落民間,民國時期被織繡世家所收藏,建國後,由織繡世家的後人出面捐贈給國家,現藏國家博物館。
“這件衣裳必須得配在美人身上啊,那才是璀璨耀目,風華絕代。要是我和秦霄婚禮的時候……”,想到這兒,寧凝使勁甩了甩頭,本來就受了寒風,猛烈的一甩,讓她更加暈頭轉向。暗恨自己怎麽就那麽沒出息呢!人家秦霄當面給了難堪在先,直言分手在後,就連想挽回,都被他狠狠放了鴿子,寒風刺骨的大冬天,等了一下午連他人影都沒見,這會兒還在意淫什麽婚禮,簡直是,自!取!其!辱!
‘我的熱情,好像一把火……’,喧嚣的手機鈴聲劃破了美術館寂靜的空氣,顯得格外張揚刺耳,肥胖的管理員斜睨着警告的目光,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寧凝被管理員鄙視的手足無措,趕緊把手機從包裏掏出來裹在羽絨服裏,好像這樣能減少點鈴聲造成的噪音,“喂喂……”,她踮起腳尖,輕輕跑到角落裏,捂着嘴接了電話。
電話不是她日思夜想的男友,哦不,現在應該稱為前男友的秦霄打來的。而是遠在國內的父親寧國慶來的越洋急電。
十分鐘,對方突突突如機關槍一樣的速度,簡明扼要的講清了打這通電話的目的,連給寧凝半句還嘴的機會都沒有,就急速挂斷了電話。好像一陣旋風,來得快,去的更快。弄得寧凝半晌之後都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周身寒遍,兩眼發直,嘴唇微張,輕輕咽了咽口水,對着無人接聽的手機,只說了三個字:“不是吧……”。
好陣子,寧凝都邁不開步,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事情接踵而來,令她有些難以招架,只覺得指尖冰冷,微微發抖。再擡頭看看方才那炫目的紅緞錦鏽,晃得她張不開雙眼,雙目一陣發黑,噗通倒在地上。
好,事情到此嘎然暫停。
恍惚醒過來的時候,寧凝并沒有看見古色古香的雕花架子床,也沒有一臉急切的丫鬟滿院子高喊小姐醒過來啦;更沒機會到那個沒有抽水馬桶的年代,和甩着大辮子的王子們去談場風花雪月的戀愛。
第一眼瞧見的,是個和藹的半謝頂老頭,很親切的端來一杯茶,問寧凝需不需要幫助。她被人扶到了美術館的辦公室,一頭霧水,神情呆滞,不遠處的中年女士輕輕聳聳肩,沖老頭兒做出遺憾的表情。
在老頭和金發中年女人憐憫的目光中,寧凝輕抿了口茶,“我,不是東亞病夫……”,馥郁的薰衣草氣息在口中蔓延開來,此刻她心裏只覺得,最近真倒黴透了。
只是這時,她還不知道,即将要面對的,是比沒有抽水馬桶更加險峻的現實和未來……
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寫現代文,行文上很多地方還不夠成熟,希望大家多多諒解,多提意見啦~
算是融入陰謀與商戰的現代都市言情文,最初,是想嘗試現代文,也有很多jms提議,希望能看到幽瀾露的故事能夠延續下去,14和二少說好的三生三世呢~所以,也可以說是幽瀾露的延續吧。
或者,單純的當做一個全新的故事來看,也是很有意思的~
總之,還是希望大家支持啦,感謝~(?▽` )
3狹路相逢
直到坐上了回北京的飛機,寧凝都覺得頭暈目眩、耳鳴眼花,她想不出這一切都是怎麽發生的,用兩個字形容,就是:荒唐!四個字:荒唐透頂!甚至她都懷疑,下了飛機,會不會有人舉着大牌子來迎接她,随着塑料禮花飛舞,閃光燈陣陣,“逗你玩兒”節目錄制成功!
只可惜,這真不是錄節目,不管她如何忐忑懼怕,都必須回國面對即将發生的一切,匪夷所思到了極點。像是暗中被計劃好的,她被算計了,被寫進劇本了,只能身不由己的跟着演下去,不然更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匆匆忙忙買的機票,機艙裏沒一個空位,放眼望去全是趕着回國過春節的華人面孔,臉上充滿團聚的喜色。只有寧凝目光渙散,神态疲憊,老爸寧國慶這幾年買賣做得越發有聲有色,在京城商界裏有些名氣,脾氣也愈發武斷專橫,照北京話來說,就是混不吝,很少聽得進別人的意見。
寧凝接到他電話的時候,還以為是老爸做生意壓力大,神經出了問題,才拿自己開涮解悶。所以,當寧國慶說她不是自己親女兒的時候,寧凝哭笑不得,連連勸他郁悶了可以去旅游旅途,實在不成,還能去娛樂場所轉轉,自己心情不好,懶得陪他逗咳嗽。
可寧國慶沒跟着笑,也沒有問任何一句關于她為什麽心情不好的話,只是讓寧凝盡快回國,還有很多事情等她回來解決,語氣絲毫不容置疑,平靜得就像他每次交待下屬一樣。
寧國慶的公司在市中心核心商圈的高級公寓,國外著名建築事務所的設計,風格簡潔明快,視野開闊,采光極好,站在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可以一覽長安街的景色,這種運籌帷幄的感覺,很符合寧國慶的個性。
撞到玻璃大門的時候,寧凝覺得天旋地轉,原來眼冒金星從來都不是一句空話,當初發明這個詞的人,他,他真的看見了金色的星星,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嘭一聲巨響,引發的共振讓整個樓層都為之驚嘆,衣着光鮮的白領們紛紛從自己的小格子間裏探出半個身子來看熱鬧,确定了不是恐怖分子搗亂,就又紛紛竊笑私語着坐回到電腦前,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人總是容易被生活磨的冷漠疲憊,他們一定認為寧凝是個毛手毛腳的實習生,犯不着為她費太多精力去耽誤工作。
其實寧凝巴不得沒人搭理自己,總裁的女兒,蠢到這個份兒上,在自己家公司的大門前出師未捷身先死,多大恥辱,被好面子的寧國慶知道,一定會直接掐死自己,再谄笑着對員工說剛剛弄死了只螞蟻……
“咳……”,背後輕輕一聲咳嗽,顯得很刻意,讓寧凝本能的躲開了門口,對方肯定是嫌自己礙事占地方了,這點眼力價兒她還是有的。
Jo Malone雅致的琥珀香氣,若有若無竄入寧凝的鼻息,木質香調純粹幹淨,這味道顯得有些撩人,讓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看。
一擡頭差點撞上他的下颌,鼻梁英挺,薄唇輕抿,濃黑睫毛柔和覆在眼周,鳳目柳眉,眼眸深邃清透,似乎含着露水,典型的桃花眼;剪裁修身的白色LANVIN襯衫勾勒出挺拔颀長身材,袖口随意卷起在手肘,手臂到指尖的線條絕倫,瑩白的骨瓷杯在被他握在手中,就像一件藝術品。
寧凝不禁在心中啧啧兩聲,身材容貌品位樣樣都極品,寧國慶什麽時候這麽大方了,肯雇傭如此帥氣英俊的員工?不怕他這個老板在人家面前自慚形穢嗎……
只是這男人臉上的神情讓人怎麽都興奮不起來,太過淡漠,冷眼觀瞧的架勢,頗拒人于千裏之外。
不知是不是面前打量琢磨的眼神像X光機一樣令人不自在,這位渾身精英範兒的帥哥,連看都沒看一眼,快速繞過寧凝,門禁‘嘀’了一聲,閃身揚長而去。
這人一定沒什麽女人緣,不然,嘿嘿,就是X取向不明,瞧那副欲求不滿的壓抑樣……
寧凝在目送人家離去之後,迅速在心中給予的評價和判斷,透着尴尬和酸氣。估計就是個公司高管,不知寧國慶從哪兒挖來的僞精英,傲慢自得,目中無人,小心哪天你老板發現你比他帥,心生嫉妒,就把你開除了,有什麽了不起。再說,你現在不巴結我會後悔的!我可是你們總裁的千金!
只是她想到這裏,卻無法壓抑內心噴湧的,那從未有過的心虛感,我可是你們總裁的千金,大概,是吧……
“國慶,別鬧了,你是不是得老年癡呆了,二十幾年了,你現在說我不是你的親生女兒,早幹嘛去了?讓人情何以堪!”,窩在寧國慶辦公室的沙發上,寧凝把茶水一飲而盡後,開始叫嚣數落寧宏集團的總裁,自己的父親,寧國慶。父母離婚那年她還小,很多事情在心裏并沒有刻下多少烙印,也并沒有像外人所想象的,遭遇單親家庭的孩子所面臨的心酸苦痛。
甚至,她一直很自在,在成長的過程中,寧國慶忙于創業,并不太幹涉女兒的生活;記憶中的場面,多半是父女擠在折疊桌旁,為分一碗方便面吵的不可開交,更像相依為命的難兄難弟。只是寧凝從未懷疑過幸福這件事,二十幾年,她堅信,寧國慶一定是這世上最疼愛自己的人,沒半點質疑。
“還成,出國這麽多年,還知道點成語。呵……”,寧國慶輕笑一聲,輕輕撚滅了手中的香煙,似乎女兒的挑釁與無禮,在他眼中根本不堪一擊。
“國慶,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終于,寧凝嘆口氣,覺得自己落敗了,她的戰鬥力在久經商場的父親面前,從來都是不堪一擊。
“寧凝,你不是我親生女兒這件事,本來,我是打算把秘密帶進棺材裏的;并不是我寧國慶怕什麽,而是咱們父女相依為命二十年,有些東西我覺得不重要。但現在我迫不得已告訴你,爸爸在你賬戶存了一筆錢,今天咱們談過之後,你就遠走高飛,其他後續的事情……”,寧國慶口氣很平靜,可從他緊鎖的眉頭還是能看出,他遇到了麻煩,正在煩擾着什麽。
“好端端的,幹嘛說這些?”,只是寧凝絲毫不為所動,她陰沉下臉色,直接堵截住了父親接下來的長篇大論,“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那就和我直說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怎麽可能會遠走高飛啊!這,這明顯陷我于不仁不義之地,太陰險了吧!”,她話越說越激動,或者說,打從接了寧國慶的電話開始,寧凝進入極度的焦躁之中,她不明白這到底都出了什麽錯。
“你怎麽不知好歹啊!”,寧國慶回過身,指着寧凝的手抖了抖,卻還是收了回去,似乎在極力壓抑心中的怒氣,“我這是為了你好!喝了幾年洋墨水,就忘了本了,知道頂嘴了!我告訴你寧凝,爸爸給你安排好的路,你就老老實實的照着去做,戶頭上的錢,足夠你吃香喝辣好好生活,遠遠的走,越遠越好!”,一股腦說出這些話,寧國慶顯得有些頹然,重重坐在總裁椅上,把煙重新點起。
“爸爸?你自己說你不是我爸爸!這會兒教訓我不懂規矩,你知道我聽見這話,在異國他鄉差點兒沒厥過去,我真希望你只不過一時腦子進水了!你到底是不是遇見麻煩了?犯法了?我不走,如果遇到麻煩,我們以可以解決啊,你這時候讓我一走了之,話又說的不明不白……”,寧凝也是一肚子沒好氣,奪過寧國慶的煙,狠狠撚滅在煙灰缸裏,好像她碾的不是煙頭,而是心中的郁憤不平。
寧國慶的話,說的不明所以,和他當面對峙過之後,寧凝覺得,自己陷入了比上飛機之前還要混沌的一種狀況。
“寧凝,既然不聽我的話,那……”,才要往下說,卻聽見門輕輕響動了一聲,讓發現了異狀寧國慶迅速收住了方才的話題。
懷抱文件夾的秘書面露尴尬之色,正握着門把手,想要悄無聲息的溜出去,“寧總,這份合同今天上午必須要您親自過目審核,客戶那邊已經催過幾次……”,看實在是躲不過,衣着幹練的秘書小姐,開始急于解釋起自己方才的行徑所為,只是聽起來有些底氣不足;打從她進公司起,無論多大狀況,也沒聽見寧國慶像剛才那樣氣急敗壞的高聲講話過,今天總裁留洋的女兒才回國,到底父女之間出了什麽狀況?
“文件放這邊吧,哎,陸怡,你先別急着走,把霍汐叫進來……”,寧國慶眉毛一擡,朝秘書招了招手,頃刻間,恢複了一貫的沉穩淡定。
聽見這話,秘書如同獲了大赦,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閃身将門掩好離去,誰都看得出,她腳下的匆忙,陸怡是聰明人,在寧宏集團這麽多年,深知寧國慶在生意上的狠辣作風,伴君如伴虎,老板的私事,少聽一句就少一分麻煩。
霍汐被麻煩的客戶電話弄得脫不開身,耽誤了好陣子才過來總裁辦公室,推門的剎那,好似啓動了高壓泵的總閥,屋裏沖天怒火仿佛要将他彈射到十米開外,看來父女倆的争吵逐步升級,驟然敞開的門,猶如被揭開的封印……
“我有男朋友你知不知道!”,寧凝底氣十足的一句怒喊,如春雷般穿透了整個辦公室,散落在每個窩在格子間裏等八卦看好戲的人耳朵裏,一時間,數個腦袋從各個小方格、小黑屋裏探出來,瞄了幾眼,又跟說好的一樣,嗖的縮了回去。
“現在知道了……”,霍汐不想笑的,可他又忍不住,用手指輕輕推了推鼻子,掩飾着內心快要捶牆般的笑意,其實他想說的是,我們大家都知道了。
“丢人現眼!”,寧國慶怒氣沖沖的親自走過去将門狠狠甩上,他連看也沒看依照吩咐進來的霍汐一眼,只來回在屋裏踱步,使勁的吸了口煙,轉身回頭朝着寧凝放聲大罵,“要麽,你現在就不要管這裏發生了什麽,照着我的意思,遠走高飛,躲的越遠越好,我也懶得管你,愛跟誰好就跟誰好去。可你又不肯走,不聽話,放不下父女二十幾年的情分,要留在這裏幫我,你這是幫我的意思嗎?”。
“幫你有很多方式!為什麽非讓我嫁個不認識的人呢?又不是什麽巴結權貴、企業聯姻,我用腳趾頭都想不出這樣能對你有什麽幫助!而且,你又不說你遇到什麽事情,我只能認為你是讓人抓了把柄敲竹杠,可照理說,你這種老謀深算的人不應該出這種問題的……”,辯駁到最後,寧凝有點心虛,她意識到氣氛似乎有些不對,“這人突然進來幹嗎……”,這不是剛剛在門口遇見那高貴冷豔的X取向不明男嗎,他為什麽會大咧咧的在旁圍觀。
“他是我兒子,親生兒子……”,寧國慶一貫我行我素,輕世傲物,鮮少會把旁人放在眼裏,可他說這話的時候,卻有些緊張局促。
此刻的寧凝,如同寒天臘月裏被人拿一盆冷水從頭潑到腳,她低着頭半晌沒說出一句話,始終不敢擡起頭,是因為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麽表情來面對眼前的兩個人……
“國,呃,不是,爸,呃,不是,寧國慶,你是不是想再婚啊?其實,我都這麽大了,也不會反對你再婚,何必用這種方式吓唬人呢。”,尴尬的沉默最終還是由寧凝打破了,這是她對這出鬧劇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不然還能有什麽?拍電影?
“你放心,我要結婚早就結了,沒那個閑工夫,也用不着征得你同意。要結婚的是你,你們倆個結婚,我把手上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和部分不動産作為嫁妝轉到你名下,合法成為夫妻共同財産,然後寧凝你對外宣稱不擅長做生意,由我女婿霍汐打理。三年,三年的時間,資産我收回再運作,你們是合是離,随便。寧凝你的財産,一進門我就說了,已經存在你名下的賬戶上,算是我真正送你的嫁妝。”,寧國慶就像個總裁,雖然他本來就是個企業掌舵人,但寧凝想不到的,在關乎她和旁邊他的未來,被寧總毫不拖泥帶水的三兩句話做了決策,而語氣裏絲毫沒有商量的餘地。
甚至她有種第六感,表面上,她可以回答‘是’或‘否’,但實際上,寧國慶把她的脾氣秉性都看透了,她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抛開一切,接受看似很輕松美好的拿錢走人這條路,她覺得自己被卷進了一個漩渦,想抽離已然并非易事。
“這不是,亂,亂嗎……”,寧凝心裏出現一個詞,既然沙發上坐山觀虎鬥,半天不出聲的這位爺是寧國慶的親兒子,那,那怎麽也算是自己的兄弟,亂X那個詞在她腦海中翻滾數次,楞是沒說出口。
“我說過你不是我親生女兒,你還真不是我親生女兒,怎麽腦子這麽蠢呢!亂什麽亂!”,寧國慶顯然沒理會寧凝的顧慮,他秉性倨傲,常人的顧忌,有時常被他嘲笑成畏縮。
“不成,我還是不能答應,我根本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何在?如果你需要合适的繼承人,那眼前這個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順理成章,名正言順,你何樂而不為。再說,我……,我有男朋友,感情很好,我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嫁給別人……”,提到秦霄,寧凝心裏仍像是堵了大石頭,壓抑又痛苦,可又舍不得放手,總是存着一絲僥幸;這麽多年前的感情,豈能說放就放。
“男朋友?你還好意思提?就那混蛋王八蛋小子,我告訴你啊,當初我就不同意你和他攙和,現在人家都出軌了,找着別的姑娘高高興興過日子去了,你還傻不愣登的念着他?別說出去丢人,男人最瞧不上倒貼的!”,寧國慶見寧凝提起過往的感情,很是不屑,口不擇言的開始數落起來。
“你怎麽知道這麽清楚?肯定是顧陽告訴你的對不對?當初你堅持讓我去顧陽念的學校留學,說什麽他是老友的兒子,異國他鄉彼此有個照顧,我知道,你就是讓那家夥監視我的!他拿了你的錢才能在那邊繼續學業,所以p大點事兒都馬上和你彙報。秦霄的為人我清楚,你別這麽罵人家,他不是會出軌的人,肯定是有原因的。哲人說過,‘若是真愛,就不能被幻象所蒙蔽,而輕言放棄;愛的基礎,就是信任!’”,寧凝被寧國慶唾罵的惱羞成怒,一時激憤,把心裏的想法噼裏啪啦的吐了個幹淨,時至今日,她都覺得,秦霄與她的分手太過倉促和詭異,看似戀人間喜新厭舊的背叛,可又總是有說不出的古怪。
“哲人?哲人是誰啊?缺心眼兒二百五!你在冰天雪地裏苦大仇深等着人家來見你,人家連搭理都不搭理,還愛呢?愛你他讓你忍饑受凍?還不放棄,你要是還認我當爸爸,就再別和我提那混蛋半個字,我丢不起這人!”,對于寧凝方才的指責,寧國慶倒毫不為所動,既然已經扯開了這層窗戶紙,他更加肆無忌憚的責罵着在他看來,寧凝那天真到愚蠢的愛情觀。
“哎,你,你倒是表個态啊?別再光知道看熱鬧!”,恍惚間,寧凝注意到這場對話裏另一個至關重要的主角,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插半句嘴,仿佛關乎財産、身世、婚姻這些別人眼中頭等的大事,在他看來無外乎是浮雲陣陣。
“你要我說什麽?”
寧國慶與寧凝争執的這段時間裏,霍汐簽了三個合同、回了二十封郵件,接了數不清的電話,冷眼旁觀着兩個人你來我往、各不相讓,這場面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嬉笑怒鬧、百态人生,他并不是寧凝眼中的故作高深,而是,真的沒給他半分參與的機會。
“說……,說什麽你問我幹嗎?這到底怎麽回事?你就沒有自己的意見嗎?如果,他真是你親生父親,那你幹嘛屈就去當這個女婿?這家業本來就應該順理成章是你的啊?何必聽他擺布來娶我呢?哎呀,我幹嘛替你操心啊!我真是蠢!”,寧凝雖然是寧國慶一手帶大的女兒,卻永遠繼承不了他骨血裏的謀略城府,她有種天生的古道熱腸,不自覺的,就會帶入角色,把旁人的喜怒哀樂,變成自己的感同身受。
霍汐看着她急赤白臉的樣子,微微發怔,他一時間被寧凝的反應弄得摸不着頭腦,眉頭微微蹙起,眨了幾下眼睛,突然忍不住笑出來,“我沒什麽意見,如果你覺得寧總的條件可以接受,我這邊都沒問題的;時間方便的時候通知我,我同你去辦手續。”,說罷,沖寧國慶一颔首,輕關上門,轉身出了辦公室。
這下輪到寧凝錯愕不已,她也開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這人好端端的龐大家産棄而不顧,牛哄哄的黃金富二代身份視如敝履,玩兒什麽假女婿的游戲啊?有戲瘾考電影學院啊去。“國慶,你兒子是不是缺心眼兒,找不到對象,你才把我當童養媳嫁給他……”,好一會兒,她回過頭,愣愣的看着已經開始審合同的寧國慶,問出了心中的疑慮。
寧國慶從厚厚的文件堆裏擡起頭,緊皺着眉頭,把寧凝上下打量一番,“他要是真看上你,才是缺心眼,放心吧。”
“那我也明白的告訴你,我有自己的堅持和原則!休想我會和剛剛那家夥結婚!做夢!沒門兒!不然我姓倒着寫!”
巨大的摔門聲,幾乎撼動了整個樓層,寧凝昂起頭,在衆人的注視中大義凜然的沖出了辦公區,電梯開門的一剎那,與碰巧送客戶歸來的霍汐打個照面;兩人左躲右閃半天,愣是誰也沒給誰讓開半條路。
正所謂,世事茫茫難自料,有生之年,狹路相逢。
作者有話要說:嘿嘿,正式開始,第一次寫現代文,忐忑中,希望大家多多提意見,多多支持吧~
交流啥的,等想好再說~O(∩_∩)O
4綿裏藏針
寧凝是一周後出現在霍汐家門口的,拎着兩個大箱子,背着巨大的雙肩包,面無表情,一言不發,散發着陰郁頹廢的氣場。星期日的上午,從寄宿的朋友家開車足足堵了兩個小時才總算趕在中午前抵達父親寧國慶給她安排好的去處,路程中冗長的擁堵與聒噪的喇叭聲,消磨了她全部的鬥志和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
城東北的別墅區,寧凝出國之前,這裏還是一片荒涼,想不到近幾年因為離機場近和CBD近的關系,已經迅速發展成了新貴們的聚集地。寧國慶沒說房子是屬于誰的,只是在寧凝答應了聽從他的安排之後,給了她鑰匙和地址,幹脆利落的如同給員工分配宿舍。
在正式進門之前,寧凝深吸了幾口氣,想到今後可能要和脾氣秉性、作風人品全然不知的陌生男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尤其與這男人的初次會面還如此不順暢的情況下,她愈發覺得,周身寒遍。
由于手拎皮箱太過巨大,寧凝連人帶箱嘭一聲撞在玄關的臺階上,把窩在沙發裏的霍汐吓了一跳,猛然站起來,愣愣的望着她,一時無話。
“哎,你在啊,小心賊……”,她頗覺尴尬,想不出到底是要讪笑着插科打诨,還是高傲冷豔的揚起鼻孔,才能化解自己快要羞恥到融化的自尊心。一周前的豪言猶在耳邊,轉眼不出掐指可數的幾日,自己就拎着大包小包送上門來,面子這東西被親手揉了個粉碎。
關鍵沒話找話講就算了,說什麽不好,非說小心賊,真心把自己毫不留情的往大坑裏推啊,寧凝,你有那麽關心這厮嗎?!賊?屋裏就倆人你讓他小心賊,誰是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