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佟興傷到了胳膊, 打着夾板來看望言澤。
因為這起涉毒案,整個海市公安的年都泡湯了, 提審之後, 更令人震驚, 涉案人員不僅販毒吸毒, 還涉嫌制毒, 涉黑。包哥更是供出了整個東南地區的供應鏈,以及海市的黑賭場。
這一年春節, 海市各大區警車閃爍着警燈,警鈴響徹夜空。
後來, 海市的人提起08年春節, 還對此深有印象。
三市九區幾千警力出動, 搗毀海市最大的黑賭場,抓獲大大小小涉案人員三千餘人, 轟動全國。
言澤出院這天, 言澤媽媽特地交待:“汀雪跟澤澤一起回去, 最近街上亂,言澤外公要回來了, 你們住外公那裏。”
謝汀雪到了才知道,言澤爸爸早已找人把她家搬到了小院。
謝汀雪媽媽匆匆回來見了她一面, 抱着她哭了一場, 叮囑她安心住在這裏,自己很快就回來。
她最近總是在公安局和事務所奔波,謝汀雪這才知道, 離婚是一件麻煩事,尤其她爸爸還在派出所,不停地被提審。
“爸爸吸了嗎?”謝汀雪很在意這個問題。
媽媽捧着她的臉,眼睛通紅,好半晌,她點了點頭,臉色晦暗無光。
謝汀雪握拳,咬牙道:“那他就不再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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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澤出院後,謝汀雪陪他去了一趟公安局,指認捅他的那個人。
幾個嫌疑人穿着囚衣,抱着號碼走了過來,言澤仔細看了,指着老邢:“是他!”
謝汀雪:“他是謝楓的那個朋友,謝楓吸毒的毒品也是他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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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賭博和惡性高利貸!
謝汀雪恨得咬牙切齒。
“啊……還捅了你!”謝汀雪比言澤都要氣。
言澤抓着她的手,輕輕拍了拍,安撫道:“不氣了,不值得。汀雪,你身體要緊,才不跟這些人生氣,他們不配。”
警察在旁邊笑着,說道:“這人本來以為是個小蝦米,結果越挖越心驚。身上還背着兩個命案,以及教唆殺人,賭博,違法放貸,吸毒,夥同他人吸毒,故意傷人……”
言澤再看向老邢後,心裏咯噔一聲,似乎有什麽在提醒他。
言澤眼睛幾乎要瞪出血來,他趴在窗上,好半晌,問道:“他名字叫什麽?”
“邢紅星。”警察道,“傷害你的就是他,刀我們繳了,做了比對。”
警察拿出了證物,讓言澤過目:“是這個吧。”
“是。”言澤緊緊握着手,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裏,“請……不要輕判!!”
警察說:“輕判不了了,這人還能再挖,我們從他的住處搜出了一堆女人的衣服首飾和包……不同的,身上估計還有其他案子。”
言澤一愣,下意識抓住謝汀雪的手,不寒而栗。
言澤交了傷情報告後,帶着謝汀雪從公安局出來。
外面,難得的好天氣,下了一周的雪,今天終于放晴了。
言澤說:“我……有一種感覺,汀雪。”
謝汀雪:“嗯?”
言澤轉過頭,眼裏竟然都是淚水:“就判他死刑吧,我等着。”
謝汀雪吓了一跳,帶着言澤到旁邊的奶茶店買了兩杯奶茶。
“我請你,你別哭……”謝汀雪手足無措道。
言澤卻笑着一擡胳膊,擦了淚,一口氣說道:“要兩杯,一杯冰,一杯常溫,常溫的那個少糖,不要珍珠。”
謝汀雪好奇道:“你不喝珍珠嗎?”
言澤:“是你。”
謝汀雪:“我喝珍珠呀!”
“那東西不好消化,你要為身體着想。”言澤說道,“現在我就剩兩個心願了,一個是你身體健康無病無憂,第二個就是你平平靜靜學習,沒有人再打擾到你。所以,注意點飲食。”
謝汀雪脫口而出:“你誰,管我那麽多?”
言澤一笑,說道:“親愛的,你知道答案的。”
于是,謝汀雪請的奶茶他是喝了,但腳背也被踩了——挺疼的。
顏亞茹跟李羽洋他們幾天前終于結束了調查,回到了家。
顏家的年過得相當不光彩,大年初一剛過,顏亞茹的媽媽帶着顏亞茹,提着好多東西來軍區家屬院探病。
恰巧言澤外公那天也回來了,顏家可能認為有老人在,又是過年,送點東西,再留下來吃個飯,兩家的關系就能修複。
畢竟,顏家還有生意要靠言澤家照顧。
結果言澤新仇舊恨加在一起,也不顧什麽臉面了,直接開罵,言辭激烈,态度堅決。
之後,又指名顏亞茹在學校帶頭孤立謝汀雪,兩面三刀,實在令人不齒。
顏亞茹媽媽差點惱羞成怒,可能不想太難看,她忍的臉都青了。
言澤卻站起來,嚴肅道:“你,現在,過來給她道歉!”
顏亞茹哭着喊媽。
言澤:“叫什麽媽!是你媽指示你欺負同學的嗎?恃強淩弱就算了,還不知悔改,現在哭這麽痛有什麽用?!顏亞茹你記住,你最好祈禱你自己規矩點,要是還有其他,被我發現了……”
言澤心裏想的是,老子拼了命也要弄死你。
但大過年的,又當着謝汀雪的面,言澤不想說的難聽。
他道:“我就當給謝汀雪積德,今天,你給她道歉,以後收了你那小心思,我就不再追究。”
謝汀雪罕見的沒反對,她直直立着,目光像言澤一樣堅定。
顏亞茹媽媽猛地看見,有一種感覺忽然出現在心裏:“這兩個孩子真像。”
這麽看,神情像,眼神像,硬得不讨人喜歡。
顏亞茹咬着嘴唇,被迫低下頭,給謝汀雪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關系。”謝汀雪說得飛快,帶着一股傲氣,“我不跟你一般見識。我爸是個人渣,你随便罵他都可以,但你不能用他來看低我,因為我是我,他是他,我行得正坐得端,你真心待我,我也真誠對你。我媽媽是保姆不錯,但職業無貴賤,你因她看輕我,只會讓我鄙視你。”
言澤在旁邊大聲支援:“說得好!就該給她這樣的人聽聽!”
顏亞茹媽媽的臉青一陣白一陣,恨不得把手邊的東西狠狠扔到他們頭上。她見兩個孩子沒好臉,平複了心情後,轉向言澤的外公,讨好道:“伯伯,這是孩子爸從漠州帶的,養身體的,很适合中老年人食用,您記得吃。”
言澤外公聲如洪鐘,說道:“拿走,我不要,你們自己拿回去,想送誰送誰,反正我不收。”
這是半點臉都不給了。
言澤差點當面暢快笑出聲,外公這個老頭子雖然跟他不對脾氣,但在原則方面,爺孫倆還是一致的。
顏亞茹媽媽臉色灰敗,帶着顏亞茹悻悻走了。
外公清了清嗓子,轉身數落起言澤:“沒禮數!多大了,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我說的有錯嗎?”言澤道,“我可是一個髒字沒帶。她女兒小小年紀歹毒心腸,能做出這種龌龊的事,我說她還嫌髒嘴呢!”
外公:“就你有理!你看人家汀雪!比你還小,話說得多好!”
言澤一愣,嘿嘿笑了起來:“那是,我比不得汀雪。”
外公:“你還能比得了誰?!”
謝汀雪一被誇就不好意思,小聲說:“謝謝爺爺。”
外公:“你看人家!比你有禮貌多了!”
言澤:“嘿嘿……她本來就比我強。”
原本,這老爺子指責言澤,無論說什麽,言澤都會不開心,然而如果是通過罵他誇謝汀雪,言澤舉雙手雙腳贊同。
外公哼哼道:“給我站直了!不許吊兒郎當的笑!”
言澤站的筆直。
外公:“這還湊合。聽你媽說了,這學期成績不錯,不要驕傲,尾巴也不要翹到天上去,你給別人比還差遠遠一大截,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總有比泥強的。”
“诶诶,我知道。”
“不許這個語氣給我說話!”外公提高了聲音,“明白了嗎?!”
他一提高聲音,謝汀雪沒做心理準備,被吓得一哆嗦,打了個驚嗝。
言澤:“你別把汀雪吓到了,咱在家輕聲細語說話,她心髒不好……”
外公沉默片刻,一臉不情願,背着手走了。
沒罵爽,好氣哦。可小姑娘在,看着文文弱弱的,不敢吓到人家,算了算了,放那個臭小子一馬。
言澤扭臉,給謝汀雪眨了眨眼。
晚上,等他們都睡了,言澤拿出謝汀雪的那部手機。
電量只充了一半,機身發燙,言澤怕它炸了,沒敢充太久。
他給梅檢發了個短信:“明天友誼路麥當勞見。”
梅檢:“一個個挨着點她的APP。”
言澤:“好。”
“注意日記和備忘錄。”梅檢回道,“汀雪有記東西的習慣。”
言澤醋了,以為他不知道嗎?! 炫耀什麽!
言澤回複:“我知道,不用你說!!!!”四個感嘆號。
好一會兒,梅檢才回複,只有兩個字。
“幼稚。”
言澤躺在床上,輸入密碼,按照梅檢所說,一個個點開查看。
桌面的收藏夾裏,有個随手記日志的APP。
言澤點進去後,又要輸入密碼。
言澤試了他的生日——錯誤。
謝汀雪生日——錯誤。
言澤酸了。
他抓起自己的手機,給梅檢打了個電話:“你生日。”
“……”梅檢呼吸一滞,“開機不是你生日嗎?”
“有個類似日志的APP,需要再次輸入密碼。我的和汀雪都不是。”
“幾位?”
“四位。”
“0103……”
言澤先輸入,發現錯誤後,才松了口氣,說道:“……過生日時為什麽不說?”
“我家沒慶祝生日的習慣……這個對嗎?”
“也不是。”言澤道,“還會是誰的?”
梅檢:“……咱媽的。”
言澤:“……”
梅檢:“你是不是不知道咱媽生日啊?”
“你以為我是你?!”言澤說,“別以為我不知道,汀雪說過,你從不記她媽媽生日,每次叫你出來吃飯,你總是開會忘記!”
梅檢挂了電話。
言澤:“跟我鬥?!老子可是二十四孝女婿!”
他輸了丈母娘的生日——成功進入。
言澤:“耶!”
二十四孝女婿沒白當,他抱着手機,閉眼道:“謝謝媽!”
接着,他浏覽起APP裏的內容。
和他猜的沒多少出入,這個APP裏面,是小雪記下的日志。
有的有題目,有的沒題目,以日期為題。
言澤随手點開了一篇,愣住。
“今天購物。看到了阿澤的海報,有兩個小姐姐駐足許久,誇他真帥,有一個提起了他念錯鸩酒兩個字的事,另一個說,當個花瓶就可以了,不要要求太高。啊,好想給他補課,氣的我買了一套學前兒童識字書,放在了桌子上,不知道他會不會看到。”
不知為何,明明是很普通的日常,言澤視線模糊了。
一個大男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抱着手機,流下了眼淚。
作者有話要說: 快了!!小雪的手機裏藏着真相!!加油啊,澤澤!!
還有,大聲喊,我們的澤澤不是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