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拿到健康碼了
她不想過去……
她想裝作沒聽到, 可又不敢。她叫走其他幾名侍衛,自己遠遠跟着戴王山。
戴王山帶了四五個屬下,押着一個人往密獄方向走。在一處轉角, 姜小乙一不留神丢了他的蹤影。她快走了幾步, 忽然被人扯進一道窄巷裏。
“哎!”
腳下一松,戴王山抓着她領口, 給她半拎了起來。
兩側紅牆高立,這窄巷也就勉強容下他們兩人,戴王山陰鸷的氣息籠罩下來,姜小乙忍不住兩腿打顫, 哆嗦道:“戴、戴……戴大人饒命啊。”
戴王山開門見山。
“你是不是想死?”
“回戴大人的話,小的不想死!”
戴王山将她甩到一旁,姜小乙摔倒在地,又四肢并用爬回戴王山面前, 上來就是個五體投地的大拜!
“戴大人恕罪啊!小的知錯了!”
“兩次了。”戴王山沉聲道, “你已經壞我兩次事了。”
姜小乙聽他說話語氣渾身發麻,顫聲道:“小的只是想完成任務, 沒想到事情又碰到一起了,大人恕罪, 小的真的知錯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戴王山蹲到姜小乙面前。
“擡起頭來。”
姜小乙梗着脖子仰起臉,戴王山道:“你是不是以為有肖宗鏡在,我就不敢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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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小乙:“不不不, 當然不是, 這世上哪有戴大人不敢做的事,只是大人不跟小的一般見識而已。”
戴王山冷笑道:“劉桢跑了的賬如何算?”
姜小乙心說那重明鳥跑了的賬又如何算?要不是你從中作梗,重明鳥現在沒準已經人頭落地了。
當然,這種話她只能在心裏想想。她謹慎考慮該如何平息戴王山的怒火, 這次應該不是說幾句好話就能混過去的。她思來想去,最後腦子一熱,來了句:“大人,小的這幾年下來也小有積蓄,願意全部孝敬大人,請大人消消氣,別氣壞了身子。”
靜了片刻,戴王山忽然笑了起來,姜小乙肩膀一抖。“大人、大人開心就好。”誰知下一刻戴王山又掐住了她的脖子,姜小乙喉嚨一腥,差點嗑出血來。
“爺爺差你那點銀子?”戴王山陰冷道,“你去給我辦件事。”
姜小乙抓着他結實的手腕,艱難道:“肖、肖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我絕不可能違背侍衛營家規……”
戴王山挑起眉毛:“誰讓你違背營規了?”他呵呵一聲,堂而皇之道:“密獄與侍衛營同為陛下效力,我與肖宗鏡也算是英雄相惜,怎會做出如此不義之舉?”
英雄相惜?
姜小乙心道還不是因為永祥帝與肖宗鏡淵源頗深,事事看重他,你有幾分自知之明,不自讨沒趣罷了。
戴王山垂眸審視,似乎在掂量姜小乙的斤兩,最後幽幽道了句:“看你腦子頗為活絡,去給我找樣東西。”
姜小乙捂着脖子咳嗽,戴王山松開手,姜小乙踉跄落地,問道:“不、不知大人想找什麽東西?”
“觀果。”
“……棺椁?大人要找棺材?”
“蠢材!”戴王山瞪了她一眼。“我說的‘觀果’是一件寶貝,你記着這個名字,我給你三個月時間,若是查不出個子醜寅卯,就別怪我新賬舊賬一起算了。”
他說着,慢慢靠近姜小乙,勾起她耳邊幾縷碎發。姜小乙被他堵在牆根,退無可退,後背緊緊貼在牆壁上。她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與肖宗鏡身上那種山川大地,包羅萬千的苦香不同,戴王山身上的香更貼近市井的粉香,味道單一,卻沖擊力極強。
“還有,這是你我之間的秘密,不許告訴肖宗鏡,懂了嗎?”
“懂懂懂……大人放心,小的絕對不說,小的一定竭盡全力幫大人查清此物!”
戴王山交代完任務便走了,他的一隊人馬還在不遠處等他。姜小乙從巷子裏悄悄冒頭一瞥,正好看到他們押送的那個人的側臉。看形貌,應該只是個普通的商販,從他走路的步态和氣息來看,也不像是什麽潛在的高手。
不過,這一眼卻帶給姜小乙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仔細想了想,這怪異之處在于,他似乎一點也不怕戴王山。
他鎮定自若,甚至滿含自信,雙眼迸發熱烈且興奮的光芒。
一個平民百姓,竟有如此氣魄?
人被帶走了,姜小乙搖搖頭,回了侍衛營。
另一邊,戴王山将這商販模樣的人押回密獄,自己則前往內廷,面見劉行淞。
上午劉公公陪同永祥帝在千秋殿聽永恩禪師的講經會,此時剛回,趴在榻上,由幾名宮女伺候,為他按摩解乏。
“劉公公。”戴王山來到他身旁,“您讓我查的事,已經有些眉目了。”
“哦?說來聽聽。”
“這是個近幾年在民間興起來的野教,屬下了解的大概有這些……”戴王山在劉行淞身旁說了一通,劉行淞閉着眼睛聽完,嗯了一聲,道:“也是因為六部的幾個老頭子搭上了此教,我才有了點興趣。”
戴王山:“他們那個教主屬下也查到了,此人名叫王勝,原是個農民,在之前的災荒裏活了下來,自稱開了什麽神智,便創此教派。這人有些瘋瘋癫癫的,應是早年精神飽受摧殘,生出了點幻相之力,不值一提。也不知道內廷那些老爺們信這種貨色做什麽,還捐了那麽多錢。”
“這你就不懂了。”劉行淞冷冷一笑,“山河異變,人心鬼祟,你永遠不知道一個耀武揚威的大官背地裏,心有多虛。”
戴王山奉承道:“公公說的極是。”
劉行淞:“你再去見一見這個教主,看看他是真瘋還是裝瘋。”
戴王山試探道:“若是真瘋……”
劉行淞:“真瘋就為民除害吧,這世道不需要再多一個瘋子了。”
“那若是裝瘋……”
“裝瘋?”劉行淞的臉上露出精明的笑意。“手能伸到宮裏,說明此教在民間已頗具規模,那教衆所捐的功德款項,怕也不是小數目了。而且,楊嚴送進宮的那個永恩禪師,最近深受陛下寵愛,今年已給他撥款十幾萬兩銀子舉辦法會。不能讓他們再嚣張下去了。這教主若是個聰明人,嘴皮子利索點,肯為我所用,我或許可以為他安排一下。”
戴王山恭敬垂首。
“屬下明白了。”
另一邊,姜小乙垂頭喪氣回到營內,正好看見肖宗鏡和謝瑾從裏面出來。
她悔得腸子都青了,早知道他們要回營,她何苦出去給自己找麻煩呢?
姜小乙多日不見肖宗鏡,很想過去與他說幾句話,可她內心又對謝小王爺有幾分顧忌,不敢輕易上前。
肖宗鏡和謝瑾走了過來,姜小乙剛準備行禮,謝瑾竟主動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姜小乙。”謝小王爺道。
姜小乙如臨大敵,俯首道:“屬下在!”
謝瑾道:“之前是我誤會了你,看來宗鏡說得沒錯,你果然有些實力。軍饷一案你功勞不小,陛下甚為欣慰。我們已在陛下面前為你進言請賞,你說吧,想要些什麽?”
啊?
姜小乙惶恐道:“能為陛下分憂是小的祖上積德,斷斷不敢邀賞!”
謝瑾對她這番态度十分滿意,破天荒地沖她笑了笑。
“難得你如此忠心,不過君無戲言,你有什麽想要的,不用顧慮,可以大膽提出來。”
姜小乙完全沒想過此等場景,偷偷往後看。肖宗鏡背手站在謝瑾身後,淡淡地看着她,并不發話。姜小乙撓撓臉頰,小心道:“那個,明日屬下與李臨外出采辦,我們能不能……能不能在外多留一天?”
謝瑾聽了她的要求,漂亮的眼睛先是露出幾分疑惑,随後豎眉叱責。
“荒唐!這叫什麽賞賜,你難不成将朝廷的封賞當作兒戲了?”
姜小乙慌忙賠罪:“小的不敢!”
她心說我什麽都不要,您老人家可趕快走吧。
謝瑾冷哼一聲,道:“沒想到還真讓你猜對了。”
猜對?誰猜對什麽了?
正思索着,她的視線裏忽然多出一樣東西,這是一塊白玉牌,半張手掌大小,四周雕刻精美紋路,中間是個令字。姜小乙擡頭,謝瑾高高在上看着她,肅穆道:“這是吉祥令,本是皇家之物,只有受到陛下賞識與信任的功臣才能獲此賞賜。身佩吉祥令者除了不能接觸內廷和後宮以外,可以随意進出皇宮。宗鏡了解你,提前替你求了這個。但你要記着,不管你從前在外什麽樣,但你已進了宮,玩心就要收一收!”
姜小乙看向肖宗鏡。
“大人……”
肖宗鏡:“小王爺的賞賜,你就拿着吧。”
謝瑾不滿道:“我說過在營內不要這樣叫我。還有,這不是我的賞賜,這是陛下的賞賜!”他把吉祥令放到姜小乙手裏,又是一番叮咛囑咐,要她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為朝廷和陛下盡忠效命。姜小乙一一應下。随後,謝瑾同肖宗鏡離去,邊走邊談起別的事來。“……我之前跟你說的你可別忘了,這次你要再不去,我就拿刀架着你去!”
肖宗鏡看他一眼,謝小王爺意識到自己武藝不精,惱羞成怒道:“我架自己脖子上!”
兩人越走越遠,只剩下姜小乙手持吉祥令,獨自愣在當場。
“真是令人嫉妒!”肖宗鏡和謝瑾走後不久,李臨和江存書還有周寅從營房中出來,李臨盯着吉祥令,臉拉得老長。“大人怎麽不帶我去查案,我一定也能完成任務!”
周寅冷着臉看他:“不要質疑大人的決定。”
“這寶貝東西快給我看看。”李臨把吉祥令搶了過來,周寅提醒他:“你別胡鬧,那是小乙的東西。”
姜小乙倒不在意:“你們看吧,又看不壞。”
李臨好奇地把吉祥令翻來覆去研究,對着太陽晃了晃,道:“這雕工可真好,不愧是皇家的物件。哎?你們看這裏,好像有個暗刻的圖案。這是什麽?倒放的桃子……?”
江存書:“什麽桃子,那是樹葉。”
李臨:“什麽葉子的葉尖有這麽長?”
江存書:“菩提葉。”
姜小乙拿回令牌,自己對着天空看了一會,果然有暗刻的葉子圖案。
這是菩提葉?
李臨想到什麽,小聲道:“哎,我聽說千秋殿後面有一座菩提園,為了保暖,全部用貝母貼着房璧,每年維護的費用就要數十萬兩銀子。園中四季如春,種植菩提樹和各種花草,四周挂滿了七寶法器,景色美得像仙境一樣。”
姜小乙從沒去過內廷,但她知道有菩提園這個地方,據說是永祥帝平日參禪悟道之所,只有他的親信和極少數幾名高僧能進入,其他人均不能靠近。
“不要議論這些事。”周寅嚴肅道,“李臨,注意自己的身份。”
李臨撇嘴:“你兇什麽,現在又沒外人。”
姜小乙收起吉祥令,她還有另外一件好奇之事。“剛剛大人們讨論的是什麽事?為何謝大人要威脅肖大人?”
李臨:“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凝郡主的生辰馬上要到了,他這是逼着肖大人去祝壽呢。這兩年肖大人四處奔波,很久沒有去看望凝郡主了。”說着,壞笑兩聲。“謝大人這根紅線牽得真辛苦啊,哈!”
周寅:“李臨!”
“你吼個屁,有勁沒處使就去練功吧。”李臨冷哼一聲,抓着姜小乙。“咱們不理他,我也有東西犒賞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