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打不相識
早晨7時15分，圖書館的大門一打開，一早就蹲在外頭蓄勢待發的阮怡忻拔腿就沖了進去。
“拜托拜托，千萬別被其他人借走了！”怡忻在心中默默祈禱，快步來到了藏書架。
“咦？換位了？”怡忻呢喃。
長假後圖書館的圖書位置都被“大洗牌”，也難怪怡忻在原本的書架上找不着她正追看的懸疑犯罪小說系列——《季警官和助手小白》。這類書籍不像霸道總裁那樣受到大衆追捧，畢竟閱讀的時候還需要動動腦筋才能明白案情的來龍去脈。但是，只要是真心喜歡這類書籍的書迷通常都很執着也很專一，想看就是想看，必須從頭看到尾，仿佛自己就是裏頭查案的警官還是偵探般把案件厘清查明才甘願。
《季警官和助手小白》這系列一共有五本而去年年尾，怡忻一口氣讀完了四本。偏偏那個時候學校放假了，于是她的最終章就這樣拖到了兩個月後開學的今天才得以繼續。被關在家裏兩個月的她又郁悶又心急：季警官最後有沒有醒過來啊？小白到底有沒有背叛他啊？
怡忻跟着新的藏書标簽找到了中文小說的書櫃，她看了看手表然後在心裏安慰自己：沒問題，還來得及。
今天是開學第一天，怡忻不想要遲到，尤其今年她被分派到了新的班級。說得好聽是分派，說得難聽點就是“掉班”了。原因沒別的，就是成績差，被前面的班級踢出來了。
瘋狂迷上這系列書本的怡忻現在不必看書名都可以認得出書本紅黑色的封面圖案。所以距離好幾步之外，她就眼尖地從一排排的書本中把它找出。
“找到了！”怡忻控制不住興奮的腳步，小跑上前伸手就抽出她心愛的季警官和小白。
咦，怎麽拉不出？
書本的另一端，另一只手和她一樣堅定地握着季警官和小白不放。
怡忻順着那只指節分明而修長，一看就知道是男孩子的手看上去，一雙濃眉大眼随即映入眼簾：噢，不認識。
就在怡忻感到尴尬不知該怎麽是好的時候，男孩開口：“是我先拿到的。”
“什麽？”怡忻瞪大了眼睛。她可是等着他主動放棄的！
“我說是我先拿到的。”男孩重複了一遍。
“可，可是明明我們是同時碰到的！”這人憑什麽說是他先拿到的！她也覺得是她先碰到的啊！
“并沒有。我比你早看到也比你早摸到它。”男孩一點都沒有放手的意思。
“誰說的！”怡忻不滿地質問，可性子向來偏向斯文的她一點威力都沒有。
“我比你高，手比你長，當然先碰到了。”男孩加重了力道想把書本從怡忻手中搶過去。
“你！你這人怎麽這麽沒風度！”換作平時其他事情，怡忻肯定放棄和這人糾纏，但是為了心愛的季警官和小白，她也是豁出去了。要是被這個男生借走的話，說不定就得等上兩個星期才能借得到這本書了。兩個星期啊！她可沒耐性再等下去了！
“哦，我追求的是男女平等。男的女的我都一視同仁。”男孩的微笑欠扁得讓怡忻想揍他。
“你你，哎，我看書很快的！明天就還回來了！”怡忻嘗試和他溝通，企圖說服他把書本讓給她。
“我看書也很快的。”
“可可是我已經等了兩個月！”
“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放長假？”
“鈴——”這樣僵持不下的結果就是上課鈴聲都響了可還是沒有人願意妥協讓步。
“上課了，你快回班！”怡忻從沒和他當過同班同學，見他這麽愛看書，便擅自把他當成資優班的學生，于是便借用上課鈴聲響了想讓他放手，畢竟資優班學生肯定認為上課比小說重要。
“沒關系，遲到是我的招牌習慣。”男孩不為所動地發出一聲嗤笑。
“你！不是吧？遲到是要被罵的，還會被扣分！”怡忻把訓導主任的話都搬了出來。糟糕，現在她也遲到了啦！都怪這人！
“那你快回班，這書就歸我啦！”男孩笑眯眯地伸手扯過了書本。
“你還我！是我先拿到的！”忘了這裏是圖書館，怡忻着急地叫道，伸手就要把書搶回來。怎麽可以眼睜睜看着煮熟的鴿子飛了呢！
“才怪！”奪過書本後，男孩拔腿剛想離開就被身後一把嚴厲的聲音叫住。
“吵什麽！這裏是圖書館不是菜市場！”圖書館裏出了名的“老老虎”秦老師怒瞪着搶着書本的兩人。
“上課了還不回去？是想要我聯絡訓導處嗎？下課才來借！”秦老師不客氣地直接把兩人争奪得半死的書本抽走，轉身離開，留下錯愕的怡忻和男孩。
“都怪你！”怡忻怒氣沖沖地瞪着男孩，想罵他卻不知該從何罵起。
“确實是我的錯，要是我早點把書從你手上搶過來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男孩諷刺道。
“你！”怡忻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唉，她是真沒有吵架的天分，若不是為了她最愛的小說她還懶得和他争呢！
“不回班嗎？遲到是要被罵的，還會被扣分。”男孩把她說的話原話奉還。
怡忻聽了果然立刻掉頭離開圖書館，急沖沖地快速走回班上；男孩則悠閑地在她後方幾步之遙慢吞吞地走着。
沒有意外的，老師早就已經進班并在講解着新學年需要注意的事項。
怡忻頂着班上同學投來的目光，低頭尴尬地敲了敲門。
“第一天上課就遲到像樣嗎！”班主任——黃老師不悅地斥責。
“對，對不起。”怡忻在心裏又把男孩埋怨了一遍。
“快坐！”黃老師揮手趕她到座位去。
放眼一看，課室早已坐滿學生，就只剩最後一排還有空位。沒有選擇的，怡忻走到課室尾端把書包放下。
屁股還未在椅子坐下，前方又傳來敲門聲和朝氣蓬勃的問安：“老師早安！”
“早？都幾點了，現在還早？回去坐！”
于是，怡忻瞪大眼睛看着男孩吊兒郎當地走向她然後在她身旁的空位擱下看起來什麽都沒裝的書包。
“是你！”怡忻露出嫌棄的表情。
“哈，沒想到你也是學渣啊？”男孩自嘲地指着課室前面的挂牌——理科十班，即整個理科班裏的最後一班，名副其實的學渣都聚集在這了。
“我才不要坐跟你！”怡忻抗議道。她巴不得再也不要看到這個跟她八字不合的男同學。
“沒位子啦！”男孩随意地指了指坐滿學生的課室。
“那你搬走自己一個人坐。”怡忻冷冷地說道。她甘願沒有同桌都不想和這樣沒風度的男生坐一起。
“欸，我本來是這樣打算的但是既然你這麽說了，我偏不搬！”男孩挑釁似的坐了下來。
然後趴在桌上開始睡覺。
這舉動再次刷新了怡忻對這個男同學的認知。雖然她也是學渣一位但是也不帶他這樣自暴自棄連課都不聽的吧？
“龍耀謙！你給我起來！開課第一天我都還沒有講半個小時你就睡覺？”前方的黃老師中氣十足地罵道。
龍傲天？誰啊？
怡忻環視了班上一圈，似乎只有她身旁的這個衰神在心安理得地睡覺。
他嗎？龍傲天？
怡忻直接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麽搞笑而諷刺的名字！
“是在叫你嗎？龍傲天？”怡忻故意伸手戳了戳身旁的人。
“傲你的頭！耳朵不好就去看醫生！”果然，趴在桌上的男孩立馬擡起頭來罵道。
“做錯事還敢大聲！第一天就想被罰嗎？”黃老師接着罵而“龍傲天”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負手聽課。
無心上課的耀謙左看右看，最後想起他還不知道身旁這個女同學的名字：“你叫什麽啊？”
“不想跟你說話。”怡忻撅嘴說道。
耀謙不着急也不糾纏，直接把頭湊過去看怡忻縫在胸前的校徽，惹得她不快地低呼：“你幹什麽！”
“怡忻？怡忻疑心？看着不像疑心重的人，反倒像傻白甜，被人賣了還幫忙算錢的那種。”耀謙戲虐地笑道。
“你欠打嗎？龍傲天！”
“彼此彼此。”
就這樣，不打不相識的歡喜冤家結識了對方。
“後面兩個又吵什麽！遲到還敢吵！”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老師嘴裏“下課”的“課”都還沒說完耀謙就飛一般地從後門逃了。
“跑了？” 這奸詐的人類！
顧不得旁人目光，怡忻焦慮地跟着追上。不知情的人看着狂奔的兩人還以為是逃命還是搶親呢！
兩人一前一後抵達圖書館，一進門就抓着眼前的圖書管理員叫道：“先說好了！我要借《季警官和助手小白》！”
“《季警官和助手小白》我要了！”
看着氣喘籲籲的兩人，圖書管理員既無奈又有點不屑地說道：“什麽書？聽都沒聽過這麽冷門肯定沒人借的啦！別急！”
“什麽冷門！”
“只有你不會欣賞！”
兩人同時抗議然後扭頭瞪了對方一眼。
圖書館理員在電腦翻找後，有點尴尬地擡起頭來說：“那個，對不起，還真被人借走了。”
“什麽！”兩人又是異口同聲地大叫。
“你們小聲點，這裏是圖書館。”該圖書管理員不悅地皺眉。
唉，看來是被下午班的同學趁他們上課時借走了。這下說不定真的得等上一個禮拜還是兩個禮拜了……
書本沒了，心情不好的兩人莫名看眼前小瞧懸疑犯罪系列書本的圖書管理員不順眼。
“剛剛是誰說這麽冷門的書沒人借啊？”耀謙不爽地盯着他問。
“都說了貞子老師的書怎麽可能沒有人看？”筆名為貞子老師的作者可是怡忻最愛的作者之一。
“有深度的人就愛小衆書籍，膚淺的人才追潮流！今天就讓你見識到貞子老師的書超搶手的！”
“就是！你知道貞子老師一年靠寫作賺多少錢嗎？一百萬！一百萬！”
“她的作品都被翻拍成連續劇和電影還有被開發成手游！你還随随便便說沒有人看她的書？”
“自己外行人就別随便評論人家貞子老師！”
“雖然小衆，我們一人一口口水也是可以淹死你的哦！”
眼見兩人一唱一和說得沒完沒了，圖書館理員終于忍不住爆發：“你們說夠了沒有？老夫老妻夫唱婦随似的！”
耀謙和怡忻一愣，忍不住掩嘴偷笑，嘴上卻依舊不饒人：“誰和誰夫妻了！這是讓你見識貞子老師粉絲團的威力！”
“知道了知道了！過幾天再來不就好了？”圖書管理員不耐煩地打發兩人。
“唉……讨厭讨厭，真倒黴……一定是他的錯！”借不到書的怡忻垂頭喪氣地離開，嘴裏一邊碎碎念一邊抱怨耀謙。
“抱怨啥？先看別本呗！”怡忻扭頭就見耀謙手裏抱着其他書本。
“你既然可以先看其他書為什麽早上就不能先讓給我？現在好了，兩個人都看不了，你滿意了？”怡忻頓時覺得火大。
“這不一樣，早上是機會在眼前當然得争取，現在是沒法子，那就別為難自己了呗！看嗎？”耀謙遞了一本犯罪小說給她。
“不看。你對貞子老師不是真愛！”怡忻嘟嘴說道。
“随便你。”說完耀謙翹起腳就開始看起小說不再理會她，也不理會後來進班上課的老師。
就這樣，兩人每天都準時在上課前和下課時到圖書館催書：“那人還書了嗎？”
“還沒有還？”
“他是在謄清範文嗎？都三天了還沒看完！”
“你再查一查，真的沒有？”
“圖書館很窮不能買兩本嗎？”
幾天下來，圖書管理員看到他們都怕，搶在他們還未開口之前就說：“書還沒還來！你們可以走了！”
天天徒勞無功的來回跑讓怡忻忍不住抱怨：“那人看書怎麽這麽慢！”
“就是說咯！我都看完第四本了。”耀謙同意地點頭，晃了晃手中的偵探小說。
“我說你啊，能不能別上課看小說？”怡忻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好言相勸。
即使他看小說不發出聲音可怡忻還是莫名被他無聲的動作而幹擾，或者說是吸引。看到緊張之處他整個人會坐得超筆直的，有時候會瞪大眼睛甚至誇張地張大嘴巴。看到懸疑之處他則一手輕敲桌面而另一手摸摸鼻頭或者下巴，仿若在思考一般。
一連串的動作撓得怡忻心癢癢的，好幾次都想湊過去看一眼卻都被她忍了下來。不行不行，這舉動像是她在投降認輸似的，絕不原諒這和她搶季警官和小白的人！
“聽課了有用嗎？有用的話為什麽不見得你答對老師的提問啊？”
“呃，可是至少我有嘗試聽課啊……雖然有些時候是在神游啦……”怡忻低下頭讪讪地說。
這幾天，不專心上課的龍傲天總是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而他不是随便胡扯就是扭頭向怡忻求助。怡忻一方面是因為心裏還生氣他不想幫忙，可更大的原因是她也不會啊！
“那就別聽了，看書。”耀謙又慫恿般地把一本小說推到她面前。
“會被老師罵的……”
“看書長知識升內涵。”耀謙一臉認真。
“那也不能在上課時看啊……”怡忻弱弱地抗拒。
“反正你也聽不懂，浪費時間。做人要認命，天生我材必有用但你的材說不定就不在課業上啊！”
“是挺有道理的……”明明知道耀謙在胡扯，可怡忻還真覺得有那麽一點道理。
“當然。看書吧！”
怡忻看着作業上讓人頭痛的符號和文字，猶豫了一番伸手拿起小說翻開了第一頁。
怎麽有種單純的小綿羊被他拖入深淵的感覺啊？
耀謙看着她像做了十惡不赦壞事一般的表情，覺得好笑地扯了扯嘴角，張嘴就說：“阮怡忻。”
“我看書時別跟我說話。”怡忻作勢讓他噤聲。
“過幾天借到貞子老師的書，我們一起看吧？”
怡忻着迷地繼續翻頁，好一會兒後才猛地擡起頭來，臉上有驚但更多的是喜：“什麽？”
“一起看就不用争誰先借還是誰先看。”耀謙早想好了似的回答道。
“哦，有道理！”怡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于是，兩人上課偷看小說的日子開始了。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